第六卷 顧命輔政
第397章 登基

廟號謚號,算是給每位皇帝的蓋棺定論。崇禎這一生,算是很悲劇的一生了。坐天下十四年,從繼位之初到身死,大明帝國一直處於內憂外亂之中,外有后金,內有流匪和做亂的土司,天下從沒太平過。
「廟號……思宗。」
步兵們扛在肩上的火銃,那明亮銳利的刺刀,閃耀刺眼。
「皇兄。」朱慈烺面對劉鈞時,還有些不好意思。
劉鈞對著他微微一笑,將一疊紙塞到他手上。朱慈烺低頭看去,是一疊大額的銀票。一萬塊一張的銀票,足足二十張。
按制,新皇帝只需守喪二十七天便釋服,不過後宮妃嬪得守喪三年。而百官以日易月守三月之喪,天下軍民,則只需要守三日之喪。
朱慈烺還從沒有親自掌握過這麼多銀錢,拿著那一把銀票發獃。
「思宗配不上大行皇帝。」劉鈞直接開口。他雖是四顧命大臣中排名最末尾一個,可也是顧命大臣。
「那你說怎麼辦?」朱慈烺有些不高興了,聲音也高了幾分。
「大赦天下!」
周延儒見他們兩人都同意了,便道,「那就廟號威宗,尊謚紹天繹道剛明恪儉揆文奮揆武敦仁懋孝烈皇帝。」
承天門上,朱慈烺聽著那謝恩聲,立即覺得心情大爽。這錢沒白花,花的值。
登基的日子定在八月十八日,這也是為了儘快舉行登基大典,不能久拖。
一遍遍的歡呼聲響起,整齊而又洪亮。
然後百官按制,由四顧命大臣率領,奏請皇帝聽政。
皇城內閣旁邊,新整理了一間院子,做為四顧命大臣辦公之所。
他們將代替小皇帝理政,不管是內閣還有司禮臨或者六部,從今以後都要聽命於他們四人。新皇帝,實際上直到親政前,都是沒有實際處置朝政權力的。
中秋節過後第三天,朱慈烺登基。
朱慈烺則來到崇禎靈前,祭告受命,再換上袞冕祗告天地以及列祖列宗。
大殮,成服。
一切都還在繼續。
周延儒三個也心疼不已,一出手就是六萬塊沒了,太子還真是豪奢。劉宗周忍著沒出來噴太子,算了,今天就給太子一個面子。
以後每天四位顧命大臣都會先在這個院子里碰頭,把內閣擬票的奏https://www.hetubook.com.com章商議,然後交給司禮監批紅。
一大早,太子派定國公、成國公、英國公等勛貴分別前往南郊、北郊、太廟、社稷壇祭告。
周延儒和吳甡還有劉宗周三個顧命大臣還有王承恩全都怔怔的看著,他們沒想到劉鈞居然公然給皇帝送錢,還一下子送了二十萬塊銀元,這是賄賂新皇。
對於十二歲的朱慈烺來說,這是一個枯燥而乏味的繁文縟節,可這卻是禮儀制度,不能違背更改,他就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的坐在殿上,聽完百官所獻的第三道深奧艱澀的勸進表,然後聽著滿殿臣子一番煞有價事的商議,最終還是由內閣擬票,經四顧命大臣同意后,傳出諭旨。
「聖人大孝,在乎善繼。樞務之重,軍國之殷,纘而承之,不可蹔闕。以日易月,抑惟舊章。皇帝宜三日而聽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釋服。」
在漢時,皇帝去世,太子也是要守喪三年的。後來有大臣認為三年時間太長,便有了以日易月,太子只守喪三十六天。後來又有了三日而聽政,二十七日而釋服的新制,自此一直沿用至今。
再看太子,拿著那筆錢先是猶豫了一會,最後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然後他直接抽了三張一萬塊的銀票給王承恩,「受閱北洋官兵,每人賞銀元十塊。」然後想想又抽了三張,「未受閱的北洋官兵每人賞按一塊銀元的數,賞他們酒肉。」
三勸三辭才答應后,欽天監便開始選登基吉日。
名義上,太子現在還沒即位,朝廷軍國大事是由四顧命大臣處置的。就是等他登基了,可在他親政之前,朝廷大事論理依然還是由四顧命大臣處置的。
周延儒望著劉鈞,「郡王,你上次說馬上有三百萬銀元入京,究竟何時能到?」
首席顧命大臣同時也是內閣首輔的周延儒按儀制上了勸進儀注,希望太子早日即位,隨後顧命大臣兼內閣次輔的吳甡也上了登基儀注。
「賞多少?殿下?」王承恩依然還擔任著司禮監掌印太監之職,也繼續是宮內第一總管。
各級軍官們反應很快,迅速的讓手下端正態度。www.hetubook.com.com
「我們沒銀子么?」太子問,「皇兄不是剛送了兩百萬銀子入京?」
八月初六,太子在四顧命大臣陪同下,率百官在承天門進行了一場閱兵式。因為此時還在國喪期間,這個檢閱儀式很簡單。三萬在京的北洋兵馬,最終選調了三千餘人馬,組成了一共十八個步、騎、炮、工、輜重諸兵種方陣,依次走過承天門前。
「殿下,你是一國之主,這天下都是你的。這些算是臣的一點孝敬,殿下留著打賞臣下。」
隨後又叩拜父親的靈柩和母親。這一應大禮完畢,他來到中極殿,在一片山呼萬歲鼓樂聲中,接受百官的朝賀。並遣使詔告天下,宣布明年為乾清元年。
十兩改成了一塊,一下子降低了二十倍,三千餘人只要三千塊銀元,而且其它的兩萬余北洋兵馬只賞賜酒肉的話,有幾千銀元也夠了。
好在下面帶隊的一眾軍官倒是都很聰明,這個時候哪怕太子只一人賞賜一個銅元,也絕對不能露出嫌棄的表情,得感激莫名。
不過朱慈烺卻很不滿意,一人才一塊銀元,這打賞如何拿的出手。
皇太子朱慈烺已經聽政,但還未正式登基,正式的登基還要舉行一次隆重的登基大典。在四顧命大臣的主持下,新皇的登基大典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
正當太子不高興之時,一旁的其它三個顧命大臣當然也看到了,但他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處處都要用錢,他們巴不得一分錢不用賞,那樣那幾千塊銀元也能省下來了。
今天,也是四顧命大臣第一次議事。
一人十塊銀元,相當五兩銀子了,就算是以往的京軍,這也基本上相當於兩個月餉錢。不過北洋的官兵們並不把這點銀子放在眼裡,今天能來受閱的基本上都是老九頭鳥,那些補充的黑旗軍並沒在內。絕大多數,還都是士官。
朱慈烺皺了皺眉頭,「那就先記把賞銀記著,等有銀子了再給如何?」以前他在宮裡就常這樣,沒銀子打賞宮人時,他就讓人記帳。
簡單的檢閱儀式過後,太子很滿意,下令賞賜所有受閱北洋鎮兵。
「快,跪謝太子殿下賞賜。」北洋水師總兵官劉允https://m.hetubook.com.com升連忙道。
四位顧命大臣都另有職務,周延儒是內閣首輔,吳甡是內閣次輔,劉宗周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而朱慈燁則是直隸總督兼掌中軍都督府事。
劉鈞微微一笑,終於開始了。
撤出京城后,北洋水師駐紮于盧溝橋和西山一帶。反正兵已經來了,劉鈞是不會輕易的把這些兵再撤走的。
「殿下,這是四海銀行發行的銀票,隨時可以兌換,京師也有他們的分行。」
劉鈞對朱慈烺和其它顧命大臣提出這支兵馬暫時留下,理由是要維持京師穩定,以防欠餉的官兵在這個重要時候鬧餉。朱慈烺對北洋水師印象很好,直接開口同意了,周延儒等人也聽好勉強同意。
周延儒有些意外,心想肯定是幕僚告訴他的。
已經日上三竿,白熾的陽光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反射著陽光。
王承恩忙上前大聲向受閱的楚軍宣布太子的賞賜。
「卿等合詞陳情至再至三,已悉忠懇。天位至重,誠難久虛,況遺命在躬,不敢固遜,勉從所請。」
這個朱慈燁好大的手筆。
「郡王有異議?」周延儒望向劉鈞,目光中甚至帶著嘲諷,似乎在說,你懂這些嗎?
謚號一般是得大行皇帝下葬之後再南郊請謚,不過卻也需要提前議定好。
吳甡拿起一頁紙,「初擬尊謚:紹天繹道剛明恪儉揆文奮揆武敦仁懋孝烈皇帝。」
難怪劉繼業能在遼東所向無敵,斬殺韃子皇帝,破遼陽,圍瀋陽。楚軍有股子與他們以前所見的其它官軍都截然不同的氣息,就如同他們的身上的鎧甲一樣的齊整,他們整齊的讓人驚嘆,一個個方陣,就如同是一個整體。
「不如每個受閱士兵賞銀一塊銀元,受閱軍官賞銀兩塊,未受閱士兵和軍官則各賜以酒肉。」
王承恩低下頭,「殿下,賞銀萬不可如此,不然不如不賞。既然要賞,就得兌現,不然就會招致怨望。」
「廟號呢?」
慣例,這樣的勸進,總得三勸三辭才行的。
當天稍後些時候,三萬楚軍就有條不紊的退出京師內外城,七座外城門,十三座內城門,也全都一一又交還給了禁衛大營手裡。
甚至還讓后金幾次打到關內,甚至一度和_圖_書兵臨京師城下。而且連鳳陽的祖陵,都被流匪給挖了。
周延儒等百官則看的暗暗心驚,據他們所知,北洋鎮可是一支水師。水師在朝廷官員們的心中,自然就等於是二線輔助部隊。可劉鈞的這個北洋水師的風帆戰艦炮艇如何厲害他們沒看到,但卻看到北洋水師也有雄壯的騎兵隊,威武的炮隊。
太子正式即位,也意味著四位顧命大臣正式贊襄一切政務。從此時起,直到皇帝親政,以後大明帝國一切軍國大事,都將由這四位顧命大臣處置。
「威宗做廟號比思宗好,我看可以用威宗。」吳甡道。
王承恩連忙靠近一點,小聲的提醒太子,「今日受閱的北洋軍有三千餘人,每人十兩,就得三萬多兩銀子,而且不能只賞受閱的北洋兵,京里還有兩萬多北洋軍呢。」
國不可一日無君。
「殿下,郡王雖送了二百萬銀元,但是二百萬塊銀元,僅相當於一百萬兩銀子。而且這銀子得用作大行皇帝的治喪和營建山陵費用。」王承恩不得不再次提醒,「國庫只剩下二十萬塊銀元,內帑也只有不到十萬塊,可京畿九鎮二十萬余兵馬都欠餉三月,光這九鎮欠的軍餉就不下百萬塊銀元,其它五大軍區十幾鎮欠的更多……」
太子對於金銀沒有什麼太確切的概念,他想了想,「每人賞銀十兩。」
若不是劉鈞上次在遼東力挽狂瀾,清軍說不定都又一次打進關內了。
而高大的挽馬拖載著炮車,一門門泛著幽藍光澤的鐵炮,泛著黃光的銅炮,甚至還有泛著青綠色的青銅炮。哪怕北洋只把普通的野炮營的野炮拉了出來,並沒有把重炮拉出來,可也依然讓站在承天門上的太子和百官們大為震嘆。
天氣依然炎熱,乾清殿里已經煥然一新,許多陳設都已經換過。連宮女太監都幾乎都換成了新的,崇禎皇帝的梓宮已經移去了奉先殿,太子正式移住乾清殿。
「謚號、廟號如何定?」周延儒問。
「思宗配不上陛下,陛下自即位之初,大明便陷入內憂外亂之中,可陛下在位十四年,殫精竭慮,宵衣旰食,未償有一刻懈怠。我以為,廟號可用威。」劉鈞緩緩說道。
十日,文武百官都來到會極門上表勸進。這m.hetubook.com.com都是「一應禮儀」中的程式。雖空洞無物,卻得一絲不苟地進行。皇太子接到《勸進表》,也按禮儀作了諭答,這諭答也由首席顧命大臣周延儒所代擬:「覽所進箋,具見卿等憂國至意,顧于哀痛之切,維統之事,豈忍遽聞,所請不準。」
三百萬銀元,並算不了什麼。劉鈞現在手裡很有錢,比銀庫空虛的朝廷富裕的多。不過周延儒想要從自己手裡拿錢,可不會那麼容易的,劉鈞的錢,從來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但沒有哪個願意在這時馬上就跟太子過不去,先讓讓太子,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賞勸刑懲,猛以剛果,以責服遠,強毅執正,曰威。」吳甡也點著著沉吟道。
這一次,終於可以同意了。
議定廟號、謚號,崇禎的一生算是蓋棺定論了,大明朝的歷史又可以掀過一頁,開始新的篇章。
「嗯,就用威宗吧。」
八月初八,也就是在崇禎去世三天後,大殮。
王承恩看著遞過來的六萬塊銀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他還是接了過來,雖然他心裏覺得太子大手大腳,可這錢是郡王送給太子的內帑錢,太子願意怎麼花那是他的事情。
「殿下。」劉鈞這時說話了。
大家這幾年南征北戰,賺的可不少。雖然楚軍的基本薪水不高,可各種津貼補貼,戰功賞賜等等,那可是很豐厚的。尤其是入遼以來,攻城掠地,拆遷搬移了一座又一座城池鄉鎮,每次的戰利品繳獲固然要歸公,但最後劉鈞都會拿出不少的一部份來賞賜。
「猛以剛果曰威,猛以強果曰威,強毅信正曰威!」劉宗周撫著鬍鬚說道。
太子朱慈烺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威武雄壯之師,統一整齊的裝備,整齊的方陣,有力的步伐,看的年輕的太子熱血澎湃。
「謝殿下賞賜,謝殿下賞賜,謝殿下賞賜!」
這樣反覆了兩個來回后,到了八月十二日,朱慈糧在文華殿,再次接受百官的勸進。
「這麼多銀錢?」朱慈烺小聲道。
「思宗?」劉鈞皺起了眉頭,這個廟號可算不得好。按謚法解,道德純一曰思,大省兆民曰思,外內思索曰思。追悔前過曰思。謀慮不衍曰思。很明顯,崇禎的這個思字,是追悔前過曰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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