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514章 火耗歸公,攤丁入畝

在座的都是朝廷重臣,倒沒有人說劉鈞橫徵暴斂什麼的,劉鈞提出的這些新稅制,他們很快就理解明白了。
火耗附加數量不定,甚至很多地方,火耗比正稅還高,甚至高出幾倍之多。
袁繼咸等都迅速在心裏計算著。
現在劉鈞也打算攤丁入畝,以後就不再另征丁銀了。
可把銀子拿去做生意,也稅不少啊。
國家要運轉,就需要錢糧,而國家之錢糧,就來之於稅收。
五代北宋之時,也曾經把國家財政大權分為三司。分為鹽鐵、度支、戶部三司,長官為三司使,地位僅次中書省,號稱計相。戶部掌戶口和稅賦,鹽鐵司則掌全國鹽茶、礦冶、工商稅收等事,度支則專掌統籌財政收支和糧食漕運等。
兩稅中本來已經包含了人頭稅,後來的一條鞭法,自然也是包含了的。
劉鈞卻是一笑。
算來,新和田賦稅率大約是十五稅一,遠比大明初定下的三十稅一要高。不過大明的三十稅一也不過是好聽,實際上附加的部份卻是正稅的多倍,甚至十倍幾十倍之多。
最重要的還是大明的稅制不合理。
可按皇帝的話,似乎官員們超過一百塊月薪,還得徵收個人所得稅。自己這一年一萬塊養廉銀,還得征百分之十,那就是征一千塊了。若算是其它薪俸,一年還不只繳一千塊。
三司的長官皆稱為卿,民政卿、財政卿和稅務卿。各署長官,稱為少卿。
「以後財政司和稅務司負責擬定稅法,然後交給廷議,最後由皇帝與大臣決定。今後,所有徵稅的稅目,必須由朝廷中央制訂,地方無權設立稅種和稅率。所有的稅收,將分為兩部份。一部份為國稅,一部份為地稅。」
「可還有其它的稅?」
劉鈞登基之後,就已經下令,禁止地方徵收火耗。
而人頭稅,對百姓的負擔是比較重的,因為不論你有錢沒錢,他是按人頭徵稅的,不是按財產徵稅的,有錢人和沒錢人,都交一樣的稅。
李邦華問道,戶部剛被一拆為三,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戶部尚書還能當幾天,接下來會去哪他也不清楚,不過他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稅收,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
「以後百姓耕種,每畝地正稅、附稅、丁稅三項加起來,南方一畝地所徵稅不過四角兩分,北方一畝不過交稅三角四分。除此之外,再無它稅,再沒有額外的加征、火耗,也不會有代役銀,而且,也不用再服免費的勞役hetubook.com.com。」
讓劉鈞來理解,天下百姓人口過兩億,但天下的財富其實是集中在少數人手中的。因此這稅,自然也應當是這少數富人繳納大頭,而人數更多的百姓只繳納少數,這樣才符合剪最多的羊毛,聽最少的羊叫。
「朕打算仿五代和宋制,把戶部折分。以後戶部改為民政司管理戶籍、俸餉、田賦,並負糧食漕運和責救災救濟等。」
「我們現在還是把目光放到朝政上來,我們軍事上雖然能夠粉碎所有叛亂者,但朝政若是處理的不好,不能讓天下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那麼也終究還是會出亂子的。唐太宗說的好,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如何管理好天下,讓國家富強,百姓安居樂業,這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個重點,就是稅目明確,不許地方官員亂收稅,也不許亂加耗,更不許有人擁有免稅特權。
這個新稅制,影響最大的不是普通百姓,他影響更大的是那些地主、商人。
皇帝已經說了,比如契稅,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第一套房產是免稅的。只有建更多房產或者進行房產交易的時候,才徵稅。其它如田地房產交易征契稅、房屋出售出租征房產稅、購置車船繳車船稅等這些,跟普通百姓並沒什麼關係,畢竟不是每個普通百姓都有許多房子,也沒有那麼多田地房屋出售出租,更不是每個百姓買的起車馬船隻的。
大漢現在天下約有兩億人口,有田地大約十二億畝。
劉鈞準備固定這個人口和田畝數量,也不管男女老少,田地肥瘦,總之每年征丁銀兩千四百萬塊,攤到這十二億畝地中,等於是每畝地攤入兩分銀元。
不過如何保證稅收,也確實不容易,哪怕訂下制度,也需要有人執行。
倪元路覺得好肉疼,皇帝這邊漲薪發養廉銀,這邊又還征所得稅,這圈子繞的,還不如直接把他養廉數量定為九千好了。
倪元路也是在心裏驚嘆,若是百姓的正稅,真的只有一畝地幾角銀子,那絕對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一畝再怎麼樣也不止畝產一石,而現在的糧價,卻還是遠高於每石折銀兩塊這個數字的。一個百姓哪怕只種二十畝地,那麼糧食收益能達到五六十塊,甚至更多,而所要繳的田賦和丁銀加起來不過幾塊錢而已。
免稅之權更加重要,一旦開了免稅特權的先河,那早晚會如明朝一樣。
「但是這些稅,都是建立在有經營交易的過程之中,且https://www.hetubook.com.com稅率並不高,都是按比例徵稅,因此不會存在負擔過重的情況。」
「臣確實覺得陛下有些操之過急了,臣也知道如今新朝初立,百廢待興,但急切是不行的。比如這新稅法,如今朝廷推出新多新稅,五花八門,臣也非反對徵稅,但臣以為,即使要徵稅,也當有個詳細的條陳。把所有的稅名等理清了,然後詔告天下,這樣一來,天下官吏也方便了,百姓也明白了,對朝廷對百姓來說都是好事。」
而現在,劉鈞卻又要開徵地稅,這地稅也正是火耗。不過劉鈞的這個地稅,是有嚴格規定的,正稅的三分之一。且這火耗不直接歸地方,而是得先上繳國庫,再拔下去。
百姓既不用服免費的勞役,也不用再額外的交這些役銀。
如果一戶普通百姓家裡只有二十畝地,那他的丁銀不過二十斤。如果一個大地主有一千畝地,他就得交一千斤丁銀。
本來自唐兩稅法起,人頭稅就是已經取消了的,是包含在了兩稅中的。可後來經歷宋元明幾朝,這個人頭稅其實一直都在,哪怕就是一條鞭法,這人頭稅不但沒取消,實際上還是等於交了好幾份。
聽皇帝說的直白,大臣們也都很坦誠。今日是上書房重臣議事,沒有禮部官員監禮,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大家聚坐一起,倒是氣氛比較融洽。
倪元路想起自己家裡兩萬多畝地,以後一年光田賦正稅附稅以及丁銀,加起來就有八千多塊了。
再想下,自己身為九卿,剛加了薪水,俸祿是以前明朝時的四倍不說,還有一筆養廉銀,身為都御史,這筆銀子有整整一萬銀元。
倪元路道,「陛下,治大國若烹小鮮,切忌心急。治天下萬萬急不得,新朝肇建,陛下登基時間還不長,朝廷上下人心浮動,天下子民不穩,也是正常。臣以為,還是當穩一點,慢一點為好。」
「以後,南方地區每畝征谷十五斤,附征五斤,畝征二十斤。北方地區,每畝征麥十二斤、附征四斤,每畝共征十六斤麥。折銀徵收,谷麥每擔折銀元兩塊。」
至於其它各式徵稅,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並不太相干。
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南方一畝地等於要征銀元四角,北方每畝地要征銀元三角兩分。
十五稅一,只要沒有火耗附加,也還不算太高。劉鈞認為,這個稅率,是完全能夠讓百姓承擔的了的。
對於朝廷的功勛之臣,對於皇親國戚,劉鈞可www.hetubook.com.com以賞錢,甚至也能賞地,賞爵,就是不會胡亂的賞官和賞地以及給予免稅特權。
「陛下,正稅之餘再征附稅,這豈不是讓百姓負擔加重?」
而且現在又減租減息,田租不能超過三成半,田地價格還高,看來以後買田有些划不來了。
另建一個新的部門審計署,專門負責財政預算執行情況和其它財政收支的審計,朝廷各部門的財務收支審計,各省財政預算執行的收支審計,帝國銀行的財務收支審核等。
「或者說的更直白點,讓天下百姓都有飯吃,有衣穿,就是我們最大的任務。現在你們也說說看,這新朝新政,你們有什麼建議?」
一畝地一斤糧,絕不多。
重臣們聽到皇帝的計劃,都一時沒有回話,都在思考著。
劉鈞把新朝的稅收重點放在商稅上。
他是真沒想到,皇帝不但帶兵打仗一把好手,居然徵稅都如此精明厲害!
劉鈞一口氣說了好多種新稅。
後來清朝時,搞了火耗歸公,攤丁入畝。
總的來說,這些都是工商稅,是比較靈活的征活方式。就好比營業稅一樣,如果是小本買賣,那麼就是定額稅,總的來說,稅制靈活、合理。
這樣一來,火耗其實並沒有歸公,只是入了朝廷的帳,再轉拔下去。
太監站在一傍,為君臣們斟茶。
「穩一點,慢一點?你指的是什麼?是新稅法慢一點,還是其它什麼?」
在兩宋時代,來自於農業的稅收,實際上已經降到很低的比重,稅收的大頭來自工商業。
劉鈞打算再往前一步。
劉鈞不是聽不得建議的人,好的建議他聽。
不過因為這筆銀元是攤入田畝中的,因此實際上最後徵收時,有田才加征,田多多征,田少少征。
劉鈞已經越來越感覺到傳統的六部九寺這種機構設置,有些制約了新政的推行。
現在劉鈞把稅分為兩部份,給地方留下四分之一的稅。這就是地方官府的辦公經費,所有的稅收解入朝廷,這無疑會讓地方更財政更艱難,也肯定會加大地方官吏的貪污。
糧食總署和郵政總署劃歸民政司,鹽務總署和海關總署劃歸稅務司。
如果這人是個工人,沒有田地,那他一斤糧都不用交。
把人丁數固定下來,然後把這個固定了的丁銀數,攤入到田畝中。但實際上,攤丁入畝也不徹底,部份丁銀是到了田畝中,百姓然後要交部份丁銀,就跟唐宋元明等各朝一樣,不管怎麼改,人頭稅總是免不掉。
現在和圖書朝廷已經有糧食總署、鹽務總署、稅務總署、海關總署、郵政總署等多個分離出來的部門,但他們名義上依然是受戶部管轄的。
大明亡國,也可以說是亡于財政破產。為何財政破產,最主要的就是稅制不合理,加之宗室勛戚和士紳們都享受特權,偷稅抗稅導致的。
想到這裏,倪元路有些牙疼,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一年交稅都得上萬?
官職,是國家名器,是管理天下的,不能胡亂賞給那些不合格的人。
大明一石米約有一百五十五斤,正稅十五斤,就是近一斗,加征五斤,那就是一斗兩升了。過去大明的時候,除了南方的蘇松兩地,田賦最重外,一般都是征三升多一畝,不過附加火耗就比較多。
甚至百姓以後也不須另外服瑤役,該服的役,全由官府雇傭招人,支給薪水。而這筆雇傭的費用,也不再另向百姓徵收。
大明百姓還有一項非常重的負擔,那就是丁稅了,這其實也就是人頭稅。按人頭徵收,特別是在大明改徵銀后,許多勞役都改為官府出銀雇傭,這筆銀子最後攤到每個百姓頭上。但因為許多大戶都有特權,並不承擔,因此丁銀往往又是一筆極大的負擔,不比田賦少。
而南方的畝產是比較高的,普遍能達到兩三石。
那錢出哪來?
特別是對於戶部,一個部門管了太多東西。
田多稅多,財產多稅多,交易多,稅多。利潤收益多,稅多。
不是簡單粗暴的攤派,那樣的稅制才是失敗的,也不會有優免特權,避免逃稅。工商業繁榮,那麼朝廷才能徵到更多的稅。
而一畝地一斤糧的丁銀彙集起來,卻等於朝廷一年能收到兩千四百萬塊銀元的丁銀稅收。
袁繼咸等人也想到了,若真是如此,那還真不錯。
這其實就是火耗歸公了。
就和當初兵部一樣,兵部曾經主掌所有軍政軍令,後來劉鈞另建了一個樞密院。現在劉鈞也感覺到自己迫切需要把戶部也給折分了。
而攤到每個百姓頭上,等於是每人征六斤糧。
不過這也是各朝慣例,人頭稅畢竟是一項大收稅,特別是地方,就指望著這個收入用度了。
不過新稅法里,卻避免了地方官吏無控制的胡亂徵收火耗。
「所有稅收,正稅為國稅,正稅之外,再附征正稅三分之一,附稅為地稅。國稅歸入國庫,地稅則先入國庫,再轉拔各省方使用。」
北方的產量較低,但也有一石左右。
「剛朕說的是田賦,有田既有賦,無田則無。至www•hetubook.com•com於其它的工商稅,也都是合理徵收,比如你開了商鋪,那麼會徵收營業稅、所得稅,你房屋田產交易,會有契稅,你出租商鋪房屋,會有房產稅。你買車買船,會有車船稅,屠戶屠宰牲畜,會有屠宰稅,牲畜交易,也會有牲畜交易稅,立契約,會有契稅……」
「朕會把正稅稅率下調,實際上百姓繳納的稅並不會增多,只不過把這稅收分作了兩部份,一部份歸朝廷,一部份歸地方。」
以後若還想買地,每買一塊地,還得交一筆契稅。甚至以後自己購車買船,都得另交一筆車船稅,家裡的商鋪不但得交換契的契稅,還得交房產稅,經營還得交營業稅、所得稅。
不管在哪朝,其實朝廷的稅只是算正稅,正稅之外,肯定還要多征一部份,多是以火耗的名義徵收,這些附征的稅,就是地方截留,有時甚至是官吏們的額外收入了。
「稅務總署改為稅務司,專掌稅務徵收,並與財政司擬定稅法。同時,兼管鹽、茶、煙、酒專賣事務,並海關事務。」
「先不要管這些韃子了,咱們把自己這邊理順再說。」劉鈞把女真北遷的事情拋一邊,然後道,「大漢開國也有不短的時間了,我們擊敗了女真的進犯,降服了半數漠南蒙古部族,也把女真打的求和稱臣了。」
等於每畝地加征丁銀一斤糧。
倪元路也不隱藏自己的想法。
曾有人說過,稅收的真諦,就是剪最多的羊毛,而聽最少的羊叫。
從地稅中來,從中央拔款中來,另外也從田賦中來。
「總憲說的不錯,其實新稅法也一直在擬定整理之中,朕已經準備于近日頒布大漢稅務法,到時裏面會有詳細的稅目,以及徵收的範圍等。」
晚唐五代之時,稅收也差不多如此,稅收分為三部份,一部份上交朝廷,稱為上供。一部份分交給節度使衙門,稱為留使,還有一部份則留給地方州衙,稱為留州。
「另建財政司,專掌統籌財政收支、制訂財政預算,管理朝廷庫藏等,制訂稅法,調整稅種增減、稅目稅率等。」
因為如今糧食都由過去官收官解,改為糧食總署負擔征糧收糧運糧,再加上使用銀元徵稅,這個過程中,其實並沒多少消耗。
「就是在中原,雖各地叛亂紛起,但也在短短時間內,把北方叛亂迅速平定。如今洛陽偽朝又被掃滅,現在朝廷三路大軍正橫掃一切叛亂。如今也僅剩下陝甘雲貴川桂六省還有叛亂,但三路大軍也將進入六省,平定叛亂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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