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顧愷之頓時鬆了口氣，但臉上卻多了一絲失望。
看著顧葉塵如同豬八戒吃人蔘果一樣，范二對拿下顧愷之就更有信心了，卻又笑著說道，「這奶冰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太冷了，吃多了可能對肚子不好。」
我的大畫家啊，我們現在聊的重點真的是梨和棗的功效嗎？
顧葉塵接在手中時，頓時感覺這奶冰上傳來一股寒意，要不是范二及時的手還沒有離開，說不定這奶冰就掉到地上了。
范二看到了顧愷之臉上複雜的表情時，便惡作劇地說道，「白砂糖沒有，砂糖也沒有了。」
他此次先來與范二會面，而不是范宣子或范寧什麼的，大概也有回味船中佳肴的意味吧？
三痴就是三痴，哎……
閏三月下旬，第二樓的裝潢工作接近了尾聲。
范二看著顧葉塵發小脾氣，頓時就無語了。
「說的是師徒二人，師傅告誡弟子道，『吃梨對牙齒有好處，但對脾卻有損傷；吃棗對脾有好處，但對牙齒卻有損害』。弟子聽后，笑著說道，『我卻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吃梨時嚼而不咽，它便不能傷我脾胃；吃棗時則吞而不嚼，它便不能傷我牙齒了。』師傅聽了，頓時絕倒，無奈道，『你可真是囫圇吞棗啊』。」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既然第一時間來找范二，找他買糖或者是向他討要都是理所當然的，可這孫子也太不穩重了！
「何不說來？」
顧愷之皺了皺眉hetubook.com.com，嗤之以鼻，「上回你給他糖吃時，也是這麼說的。」
范二當即答應下來，將顧愷之留在書院正是他現在最想做到的！
顧愷之對范二好吃的惡習是深有體會的，上次他就在范二的船上吃過幾回炒菜，他也向他討教了做法，無奈再傳給家中的廚師時，他們卻怎麼都做不出那種味道來。
顧愷之聽著孫子的要求，卻頓時尷尬了起來。
范二很快就意識到或許現在還沒有這個典故，遂解釋起來，「這隻是一個小故事，我也是道聽途說得來的。」
顧愷之聽范二說起奶冰時，大抵也猜到了這是一種小吃，所以他充滿期待地同時，又低聲安撫起顧葉塵來。
時令進入四月，蔡葵的船隊終於從荊州回到了豫章。
顧葉塵的腦子卻沒有反應過來，只是轉過頭看向自己的祖父，抓緊他的袍子道，「祖父，我想吃糖，我就要吃糖……」
難道他對自己有什麼企圖嗎？
托盤裡裝著的，就是雙魚等人精心製作出來的奶冰了。
這四個字很快就成了，豫章城今年以來繼「第二樓」之後產生的熱門詞語，人們通過這個詞語也很快意識到，四月初八不但是佛誕日，還是范宣子的誕辰！
眼前這少年平常也是這麼吃，還是特意巴結自己的？
范二從托盤中拿出了一個奶冰，邊剝開上面的蜜香紙邊說道，「這就是她們幾個做出來的奶冰了，剝開紙后就看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一層由蛋卷和雪沙組成的外皮，裏面的奶冰則是由白砂糖和牛奶製作成的。你嘗嘗？」
范二擺了擺手，「堵不如疏，疏不如導嘛，參軍豈不聞囫圇吞棗之典？對一個吃貨來說，如果活著沒有美食可吃，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顧愷之卻是低頭沉思，好一會才說道，「吃梨的確對脾胃不好，容易拉肚子，這師傅總結得極好，至於這弟子嘛……」
出乎范二意料的是，顧愷之顧葉塵祖孫兩個倒是跟著蔡葵的船提前到了豫章，並且是從蘇園的碼頭下的船。
現在為了籠絡顧葉塵，他自然不介意從這幾天的投資中拿回一些利息。
剩下的一百多人全是有一技之長或是表現突出者，這些被留下的人此刻正在為第二樓或是添磚加瓦、或是修梯子鋪地毯、或是清洗玻璃或是安裝窗帘……
至於沒有收到范宣子壽誕請柬的人，那就繼續等吧。
顧葉塵有樣學樣，只添了一口，便感覺自己的舌頭似乎都被凍化了，奶冰入口的酸爽頓時就征服了他的味蕾。
如今因為范宣子壽宴的事，顧愷之算是陰差陽錯到了豫章，要是自己這還放他走，那可真就是天誅地滅了！
范二又拿起了一個奶冰遞給顧愷之，自己也拿起一個撕開了紙，而後用舌頭開始舔上面的冰沙……
「囫圇吞棗？」顧愷之疑惑起來。
不一會，他們便見阿仁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上面倒著m.hetubook.com.com幾個錐形的用蜜香紙包著的小孩子拳頭大小的東西。
他們各盡所能、各司其職，現在的勞動強度雖沒有半個月前繁重，但他們每天卻能比以前多拿十文。
范二趕緊舉起雙手，「顧前輩這是折煞小子了啊，非要說我會作畫，那也只能說是我畫的是最漂亮的工程圖罷了？我這匠作又怎能與前輩的畫作相提並論？此前之所以不敢在前輩面前承認自己會畫畫，這也是我的一點自知之明啊……」
顧愷之在范二的示範下，也很快嘗到了奶冰的美味，但他心中想的卻是這奶冰的價值。
裹著奶冰的蜜香紙或許是最不值錢的了，但這一個奶冰需要多少牛奶，多少白砂糖？更不要說冰在這個季節中的價格了！
又加之甘純和五十多貨運隊員的回歸，所以劉穆之乾脆將半個月前招募的臨時工，一次性裁掉了三百多人。
他也顧不得形象，很快就顧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個，而後毫不遲疑地拿起了第二個，無師自通地撕開了上面的蜜香紙……
范宣子的誕辰，說話就要到了。
但這些蜂擁而至的人能做的，也只是站在圍牆外或蕩舟東湖中，遠遠地仰視第二樓的飛檐走壁以及光彩四射的玻璃牆罷了。
顧葉塵這孫子的歲數和甘絛差不多大吧，可人家甘絛文能提筆做會議記錄，武能開弓射兔子，近可……
顧愷之頓時無語，他已經從范二這兩句話中得出了後者的戲耍之意，——既然沒有糖，又怎ｈｅtｕｂooｋ.ｃoｍ.com麼會有用糖做出來的東西呢？
「怎麼會……」顧葉塵亦是喃喃自語，小臉蛋頓時就黯淡了下來。
范二對顧葉塵這個愛吃糖的孩子還是很有印象的，自己當時之所以放縱他吃糖，不就是想拉攏顧愷之嗎？
而領了工錢回去的人，也終於有時間向其他人炫耀他們在第二樓工地上的精力了，而第二樓的神秘面紗也終於被他們再一次揭開了。
顧愷之當即板起臉來，故作生氣道，「你小子倒是會說話的，但你對欺騙老夫這一點不會否認吧……」
顧愷之笑了起來，他正想讓范二展示一下第二樓的設計圖和效果圖時，顧葉塵卻突然插口道，「那什麼，你這還有白砂糖嗎？砂糖也行……」
而認為自己有能力消費的主兒，則一直在心中念叨這四個字——「四月初八！」
范二對顧愷之不經意的歪樓甚感無力，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午飯之後我便要去書院上課，至於你下午的安排……我讓伯賢帶你去第二樓轉轉，順便給道民指導指導？」
范二撕開冰淇淋蛋筒表明上一半的紙后，便將它遞到了顧葉塵手上。
范二趕緊叫來阿仁，一疊聲催他去將奶冰拿來。
卻是因為豫章從閏三月初到現在已連續一月不雨，時令也進入了初夏，所以雙魚、環娘和小莫晚上跟著范二學習各種酒樓禮儀之餘，白天便開始試做起奶冰來了。
顧愷之再次見到范二時，張口的卻是埋怨，「安彥啊，原來你自己就會作畫啊，虧你hetｕｂoｏｋ•com•cｏｍ隱藏得這麼深，虧你還好意思騙了我的兩幅畫！」
范二想著這玩意倒可以作為壽宴的飯後甜點，所以對她們是大力支持的，做奶冰所需的原料也都不用她們操一點心。
與范二想象中一樣，蔡葵只是將他去荊州的木板賣了個精光，又順便帶回了上千石糧食和幾萬斤乾柴，卻無法帶回鐵器或是鐵礦石什麼的。
即使將奶冰拿到手中，顧葉塵也是不知如何下口才好。
范二想到「天誅地滅」這四個字時，又暗暗告誡自己道，「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是修為的為……」
他們想要進入第二樓，至少得等到四月初八的中午以後才行，這還是得拿了請柬的。
第二樓的美輪美奐，一如池塘中的荷花，只可遠觀而不可一親芳澤；膽子小的光是欣賞完她壯闊，便悄然離去了。
范二再次舉手，「不會不會，前輩要是有什麼責罰，我一定甘心領受。」
因為被順利留下來，因為這每天多出的十文，他們自是盡心儘力。
顧愷之卻搖搖頭，笑著說道，「我還是先跟你去書院吧，我倒還真想看看你怎麼給他們上課呢。」
聽著這些人說起的第二樓神話般的建造速度，以及牆面全部由玻璃鑲嵌的豪橫，絕大多數人顯然是不敢相信的，於是第二樓很快就迎來了第二波蜂擁而至的人流。
范二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但我們這裡有用糖做出來的，比糖還更好吃的東西！」范二將顧愷之祖孫的臉色一一看在眼裡，隨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