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海翻騰雲水怒
第313章 入洞房

《禮記·曲禮上》,「女子許嫁,纓。」纓就是五彩絲繩,女子許嫁以後要用它束髮。這條束髮絲繩直到成婚的當晚,才由新郎解下,這就是《儀禮·士昏禮》所說的,「主人入室,親脫婦之纓。」
在婚禮現場,這對新人一直受到主婚人和司儀的擺布,想想都覺得有些作繭自縛的悲哀。
這種打扮,與後世的島國藝妓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三個儀式稱之為「沃盥禮」,也就是古代的飯前洗手。
接下來的步驟當然沒有出現在計劃單上,畢竟這種事好做不好說不是?所以袁皙兒才對接下來的程序多了些恐懼,當然也有煎熬中表現出來的忐忑。
袁皙兒並沒有感受到范二的體貼,反倒是莫名其妙地流下了淚水,她直到現在都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要不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這兩個合起來,還真是一對奇葩。
四輪馬車理所當然是范二的試驗品,這種東西的出現顯然是不合時宜的,但它的避震效果的確很不錯,此時坐于車中的一對新人絲毫沒有感覺到顛簸。
嚇著范二的,正是袁皙兒的紅妝粉飾。
此外還有紅色的爐火,室內充滿著喜慶祥和,更是溫暖入春。
「當然是舉行兩個最重要的儀式了,先是同牢禮,而後是周公之禮。」范二嘿嘿一笑,心滿意足地解釋起來,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到,「額,在此之前我似乎要先把你的蓋頭揭下來才對。」
這也是范二此和圖書前沒有考慮過的問題,好在他還比較機智,沒有為這個難題所困擾。
范二先是搖了搖頭,又點點頭,終於排了排胸口自言自語道,「沒錯,她依然是她,她也沒有整容,只是妝太濃了些。」
袁皙兒在計劃中是沒有最後的感謝的,但她到底還是靈機一動,直接就複製了范二的經典,「諸位今日來到這裏,我們心存感激,此刻我也只有一句話,『諸位一定要吃好喝好』!」
塗脂抹粉正是這個時代最流行的妝容,士族中的男子都會塗抹鉛粉,更何況規格中人?范二不塗,只因為他是一隻另類罷了!
「郎君,怎麼了?」袁皙兒轉頭往向范二,她還以為范二遇到了什麼危險,至於剛才心頭上的滿滿期待和緊張,早在他的低呼中一掃而光了。
范二先是剪掉了自己的一縷頭髮,而後又剪了一些袁皙兒的發梢,畢竟她現在戴了蓋頭,想從根部剪掉是不可能的。
「發獃呢?」到底還是袁皙兒忍不住這難耐的寂靜,試探著出聲問道。
范二先是對已經死去多年的便宜老爹進行了緬懷,又對便宜老媽甘夫人及袁崧、范寧等人進行了感謝,最後才調整情緒,面帶微笑地對眾人道,「此外就是要感謝今日的來賓了,感謝在座的諸位,感謝你們能在百忙之中撥冗來此,范二真不知何以為報才好了。我肺腑中的千言萬語,此時也只能匯成一句話,——諸位一定要吃好喝好!」
「掀和*圖*書起你的蓋頭來,讓我來看你的眉,你的眉毛……」稍有些醉意的范二已經不再顧及袁皙兒的心思,他此時正跪坐在她的一側,一邊哼著小調一邊伸手向她那蒙了半天的蓋頭掀去。
因為「同牢禮」可以放在洞房中舉行,所以兩人的婚禮就此可以進入「入洞房」的階段了,但在此之前顯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禮,——也就是感謝祖國感謝領導感謝來賓什麼的。
大將軍府中格外顯得寂靜無比,除了隨處可見的紅色燈籠顯得無比曖昧之外,整個府中竟然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人聲。
紅妝指的是女子的盛妝,也就是在腮上塗上胭脂;粉飾,便是在臉上塗抹鉛粉。
於是,范二在喝了一輪之後便成功脫險了。
不要繼續想下去了,畫面太美,簡直無法直視啊有木有?
可他卻要自己先洗臉,這讓人情何以堪啊!
再接下來,就是「同牢禮」了,也就是新人同吃一頭動物身上的某塊肉,以及用一個葫蘆切下成的瓢喝交杯酒……
卻聽范二一聲低呼,「皙兒,這……是你嗎?」
袁皙兒當然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是什麼,她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她只是任憑范二拉著手,用細弱蚊聲的語調應了一個「嗯」字。
「小娘子,姑爺,你們慢點。」小嬋在范二和袁皙兒給賓客敬酒的時候,就趕回了大將軍府,她此時正好迎接他們下車。
「沒有啊。」范二搖搖頭,順手將袁皙兒摟入懷www.hetubook•com•com中,又笑著解釋道,「剛才正在回憶你我的初識呢,你說這世界奇不奇怪?你原本是那麼討厭我的人,最終還是被我俘虜,成了我的人……」
這不正是范二現在最想要的氛圍嗎?
對絕大多數人而言,洞房花燭在整個生命中僅有一次,所以每個即將進入洞房的男女都有對幸福的期待,以及些許的忐忑。
這與後世的歌曲《同桌的你》中的「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大有異曲同工之妙,盤起長發也就是用纓束髮,有訂婚之意。
這也意味著,男人要得到女人的心,床上是必不可少的程序,而在此之前要做的,當然是掀蓋頭。
袁皙兒當然知道這些流程,只是他聽范二肆無忌憚地說起「周公之禮」時,臉上還是忍不住發起燙來。
她們的臉塗得像弔死鬼般慘白,再用胭脂畫上腮紅,而後用濃墨描出寬寬的仁丹胡式的眉毛……
「噗……」
這種事怎麼可以說得這麼隨便呢!
在紅燭的照耀之下,范二看了一眼身邊的袁皙兒凹凸有致的身材,終於忍不住道,「現在該是咱們的時間了吧?進洞房?」
「你……你討厭。」袁皙兒撇了撇嘴,不屑一顧地說道。
在范二相攜下,袁皙兒終於在案子后緩緩就坐,他則返身插上了門。
「沒……沒事。」范二搖搖頭,又小心地問道,「要不然,我先給你打盆水把臉洗了?」
范二也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摟著她,和_圖_書只是馬車也就此停了下來,顯然是大將軍府到了。
敬酒的部分,眾人的目的就是要灌倒新郎了。
眾人聽了袁皙兒的致辭,都是一陣抓狂。
此時的范二,與袁皙兒便在雜陳的五味中,攜手進入了屬於他們的洞房。
洞房早已被裝飾一新,入眼皆是紅色,——紅色的蠟燭、紅色的桌布、紅色窗帘、紅色的床單被罩、紅色的地攤……
范二與袁皙兒相互扶持著離開第二樓尋陽分店之後,便在護衛們的保護下,同乘一輛四輪馬車緩緩駛向了大將軍府。
結髮禮的本質,其實就是剪髮,——新郎將自己頭髮剪掉一縷,隨後解開新娘的束髮繩並剪掉她的一縷發,並將兩縷頭髮打成結,放入事先準備后的錦囊中收藏。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劉穆之先面向袁皙兒朗誦道,又轉向范二繼續朗誦,「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家裡還有人嗎?你們都沒吃呢吧?老劉,你再辛苦下,將他們都送去第二樓,吃好喝好再回來,今晚不用再想服侍我們的事。」范二想著他們還沒吃飯,又想著家裡也沒什麼事了,便想讓他們都出去才好,但小嬋哪裡肯依?
袁皙兒突然感覺有些緊張,此時她的還在輕輕抓著裙擺的雙手都已微微流汗。
結髮禮之後,便是新郎和新娘交換信物了,於是范二將一枚自製的戒指戴在了袁皙兒的右手無名指上,後者則將一枚扳指戴到他的左www.hetubook•com•com手食指上。
彷彿,一切都被夜色吞沒。
她都不知以後該如何以人|妻的身份面對范二,同樣令她矛盾的是,她希望她早一點將蓋頭掀下來。
袁皙兒致辭以後,范二便拉著她到各桌敬酒,這個儀式的目的是讓新娘認人的,但在酒樓里舉行的婚禮,畢竟側重點不同。
但這婚禮既不同於周禮,又不像是胡俗,所以眾人也不太敢亂來,最根本的原因當然的因為范二現在的地位。
禮成。
隨著劉穆之的念念有詞,「儂既許親,郎藏絲纓。覓無人處,綰作同心。」
好說歹說,青荇終是拗不過范二,終是坐上了馬車,只有在將軍府執勤的護衛依舊留了下來。
「到女人心裏的路,通過陰|道。」張愛玲如是說。
這種時候誰敢耽誤他入洞房?
范二和袁皙兒回到府中,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入洞房,畢竟袁皙兒到現在也還沒將紅蓋頭掀下來呢。
隨著范二和袁皙兒的離去,酒樓中的狂歡終於正式開始了,但這顯然已與范二無關。
從前是少女,當蓋頭掀起之後,少女就要變成人|妻了。
夜色正朦朧,車子中的氣氛也充滿著詭異,兩人十指相扣,卻沒有一句話可說。
但之前的一切,如果都只是為了可以在洞房中任意擺布新娘子的話,似乎也都不算什麼了。
「接下來,咱們應該幹什麼?」
兩人一齊向劉穆之致謝。
按照正常的劇本,他掀起蓋頭之後,不是應該誇自己漂亮的嗎?
是不是有種收取戰利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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