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城西大集

耶律寶室不甘落後,緊接著便道:「大將軍睿智無比,老百姓怕趙構反攻……反攻歪算,說不定等咱們撤兵的時候,他們還會跟著咱們一起回汴梁呢!那樣的話,咱們的實力不就又擴大了嗎!」
莫啟哲拍了拍胸膛,自言自語地道:「完顏老蛋,你以前總是瞧不起我,哼,這回就讓你知道知道流氓的厲害!本英雄乃有志青年,前途無量,至於你嘛,也就是個有痔中年,前途無亮!」
契丹軍中會寫字的士兵一起動手,把它抄了幾千份,墨跡未乾,契丹兵便全體出動,滿大街的張貼,真應了那句話,臨安有井水處必有此告示。
只見大批的契丹士兵趕著一輛輛的大連來到了西城,這些大車上裝滿了一個個的大筐。契丹兵在城下的空地上把車上的大筐全都搬了下來,排成長長的兩大溜,中間留了一個大過道,就象是趕集時的市場一樣。
一開始,大多數老百姓都不買,只是在一邊嘰嘰喳喳地說長道短,除了一些光棍混混之外,大家誰都不想摻和進來。
莫啟哲放下大紙筒,轉過頭來對汪伯彥一笑,道:「咦,汪老兄,你怎麼兩眼通紅?昨晚沒睡好嗎?」
莫啟哲手下所有的軍隊,無論是哪族人都絕口不提宋兵和金兵,只說趙構和完顏宗翰的名字,把兩軍的矛盾轉移到兩個人身上去,而且這些士兵也不再提契丹這個字眼,只說是驃騎軍,咱們的驃騎軍。
莫啟哲聽他這樣叫喊,樂得哈哈大笑,這幫傢伙可真能糟蹋皇帝啊!他對著韓企先和蕭仲恭點了點頭道:「可以開始了!」
莫啟哲笑道:「幹什麼?本大將軍太窮了,所以想變賣一下家產,應應急!」
別園中的汪伯彥聽到外面人仰馬翻地鬧個不停,他一夜未曾合眼,急得一趟又一趟地上廁所,深怕那兩個宋兵無法將情報送出去,又怕他們被抓住,搜出了身上的蠟丸,那可就連累自己了啊!別看莫啟哲滿口的甜言蜜語,稱兄道弟的叫得親熱,可他翻起臉來比翻書快好幾倍,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送情報出去,那非得砍了自己不可。
有的老百姓錢不夠,便兩人湊錢買皇宮裡的用品,反正是買一送一,兩人都有東西可拿,出錢多的拿好的,出錢少的拿送的,皇家用品質量超好,就算是送的也是一流貨色。
他想到了莫啟哲和完顏宗翰分別屬於金國兩派,他們恨不得對方死了才好,有這樣削弱對方實力的機會,莫啟哲怎麼可能放過?可莫啟哲這樣做,毫無疑問屬於窩裡斗,在這種兩國大戰的時候,金軍實力大減對他又有什麼好處?他就不怕完顏宗翰戰敗后,皇上再對付他嗎?
那小隊長向汪伯彥示意讓他等一下,然後向莫啟哲稟報道:「大將軍,汪使者給你帶來了。」
那小隊長聽他叫自己「將軍」,心中一樂,道:「沒什麼,只是我們守城的兄弟說昨晚有兩個人逃出城去了,和在大人這裏抓住的那兩個小賊很象。」
莫啟哲立即搖了搖頭,道:「汪老兄說笑話了,那麼一點兒怎麼夠用。其實我賣皇宮裡的東西是為了皇上好!」
這時,混在人群中的臨安籍的士兵可發揮了大作用了,他們紛紛「言辭懇切」地證實這事絕對是真的,有的還掏出錢來下注,給老百姓做一個好榜樣。他們為了不讓老百姓買趙構贏,有的便大說趙構的壞話,把這位南宋皇帝說成了一個十足的廢物,還說雖然完顏宗翰也是狗屎一堆,但狗屎再臭也還能做肥料啊,所以他比趙構還是強上一點點的,買他贏准沒錯!
韓企先和蕭仲恭立馬兒對著城頭上早就準備好的一大堆契丹兵揮手示意,這些契丹兵都能寫會算的,他們一見大將軍發令,立即走下城頭,擺起了一大排長桌,拿出紙筆,對著百姓叫道:「現在開始下注,等會城外的趙和-圖-書構和完顏宗翰的那兩個傢伙要打架鬥毆,咱們城裡有大將軍坐鎮,所以一點兒事沒有,大家只管看熱鬧就行!只是光看熱鬧沒意思,大家來買輸贏,贏了有錢分,輸了也沒關係,大將軍不會算利息!」
他想通了這點,立即道:「這告示馬上寫,就讓沈家兄弟寫,他們在臨安很有威望,老百姓都信任他們,由他們執筆,老百姓一定會來的。就這麼辦,事不宜遲,多說無宜,快快去辦!」
莫啟哲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汪伯彥,心道:「你以為老子真是個混混嗎?其實我讀過的書相當不少,是個大大的才子!怎麼樣,隨便拿出個典故來說說,就把你小子給震住了吧!不服是不行地,這叫學問!」
莫啟哲急忙「關心」地道:「行行,來人啊,讓汪老兄好好休息一會兒,給他送點茶水過來,好好侍候著。」驃騎親兵一連串地答應,把汪伯彥扶到了一邊。
汪伯彥都快氣暈了,這都是些什麼歪理啊,他也真好意思說出口!
城底下的大集越來人越多,一開始只有十幾萬人,現在可好,幾乎臨安城裡能來的老百姓全都來了,有錢的買貨,沒錢先拿「贈品」,然後跟著看熱鬧,瞎起鬨。在這戰事頻頻的多事之秋,臨安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熱鬧的場面了。
汪伯彥傻乎乎地站在莫啟哲身邊,不一會兒功夫他就明白了這事對莫大將軍到底有什麼好處了。
這時皇宮中的東西再多,也在這一陣「搶購」狂潮中賣得差不多了,老百姓現在又看到有新花樣,便紛紛走來看熱鬧,他們早就看到了沈氏兄弟寫的布告,只是一時還無法相信,世上真有這種好事!
莫啟哲這招其實在現代來講實在算不上什麼高超的騙術,因為現代科技發達,一有什麼新花樣,電視上一播出,地球人都知道了。可在古代就不一樣了,那時候的人消息相對比較閉塞,象莫啟哲這種敢把國事都拿上來騙人的人,老百姓別說沒聽說過,就算你說給他們聽,他們都不一定信,那麼和藹可親的大將軍能幹那事嘛!
汪伯彥道:「變賣家產?可大將軍賣的都是皇宮裡的寶物啊,這……這也不是大將軍的東西啊,是我們皇上的!」
沈泓和沈治兩兄弟得到了莫啟哲的命令,他們聽說莫啟哲想「籌集資金」在臨安蓋老人院和免費學校,這是大大有利百姓的好事啊。他兄弟二人飽讀詩書,知道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從沒有人想要做過這些,老百姓和統治者的關係從來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趙構尤其如此,北宋都亡國了,他還不圖進取,肆意享樂,能不讓人寒心嗎!
那小隊長道:「只跑了一個,另一個被射死了。我們在那個死掉的人身上找出了一個蠟丸,裏面是一封書信,好象和大人有關,所以我們大將軍想請你去一下,把這件事好好說明白。大人這就請跟我們走吧。」
汪伯彥哆哆嗦嗦地接過小紙卷,掃了一眼,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寫的,與我無關!」
汪伯彥尷尬地道:「是是,我……我是因為換了地方所以沒睡好的,不是因為早起,不是因為早起!」
莫啟哲搖頭嘆息道:「唉,我也是從這個典故中得到了啟發,想為大舅子做點好事,我就是那個長工,皇上就是那個財主。汪老兄你想,我替皇上散了家財,等皇上重回臨安時,老百姓能不感激他嘛!說實話,為了讓大舅子能得到民心,我可操了不少心,頭髮都白了好幾根!我這是為了誰啊,還不都是為了皇上好,唉,真是做人辛苦,做好人更辛苦啊!」
老百姓看到那些告示屬名是沈氏兄弟,便已信了五六成,又聽到契丹兵這麼大叫大嚷,心中都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去看看再說,是真的最好,如果是假的,不買就是,也沒啥損https://www•hetubook•com.com失。」
那契丹兵很神秘地道:「怎麼沒關係?大大的有關係,你們知道女人生孩子叫什麼嗎?叫臨盆。皇帝他媽臨的什麼盆,就是這個洗臉盆!當初皇帝他媽生皇帝的時候,把這個盆往身子底下一放,一使勁兒,就象老母雞下蛋一樣,就把皇帝給下出來了,所以趙構不就是當皇帝了嘛!全都是因為這個盆!」為了取信於顧客,他用手使勁兒地敲了敲那洗臉盆,以示它很結實,再用個十年八年,生二三十個孩子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莫啟哲轉頭向城下看著契丹兵在那裡大甩賣。
汪伯彥心道:「你把皇上的家都給拆了,還說為了皇上好!那要是不為了皇上好,得怎麼樣啊!對了,那他就該放火燒城了,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幹過。」
汪伯彥連連點頭道:「冤冤,不過也是他自己不對,沒事跑回去幹嘛!」
有的更叫道:「贈品,贈品!只要來了就有啊,皇宮裡的琉璃瓦,已經被大將軍開過光啦!有了它就可直通天庭,和玉皇大帝勾通感情!留做傳家之寶,可以保兒孫一世平安哪!」
這時,城外的宋兵已經開始集結列陣了,而鐵甲鏘鏘中城北的金兵也在往城西趕來,馬蹄聲夾雜著兵器互撞聲,在領兵大將的呼喝命令中,金宋兩軍的所有部隊都來到了臨安城西。
他們都打起小算盤來,買完顏宗翰贏,就算輸了也沒啥大問題,大將軍不是說了嘛,要是還不出錢來,給他「打工」就行,不但打工就可以讓欠帳一筆勾銷,而且打工也還給工錢,以前給趙構服勞役的時候可都是不給工錢的啊,白乾!這麼說,買完顏宗翰贏是怎麼的都有的賺啊,那還買趙構贏幹嘛,有錢沒地方花啊!他們一想通了這點,也開始下起注來。
在契丹兵賣力的宣傳拉客下,只一會功夫,西城城牆下便已人山人海了。看著這人頭涌涌的場面,汪伯彥不解地問道:「大將軍,你這是幹什麼啊?」
蕭仲恭點頭道:「是啊!大將軍不提金宋兩國,而只提趙構完顏宗翰是對的,給老百姓一種感覺,認為這隻是兩個人的爭端,所以反抗的情緒有了很大的緩和。」
韓企先一馬當先的拍馬屁道:「大將軍聰明才智無人能及,遠超諸葛亮,這樣做太好了,老百姓拿了皇家的東西,等趙構回到臨安,說不定又要往回要,老百姓當然不願意還他,那還不得對他更不滿了!」
莫啟哲聽這大老粗亂用成語,把反攻倒算說成了反攻歪算,笑了笑,心道:「對啊,我為什麼不大大挑撥臨安百姓和趙構的關係呢,誰能肯定他們不會跟著我走呢,就象三國時的劉備一樣,他一逃難,老百姓都跟著他跑,要能做到這點,那可是真的得到了民心了!不管現代還是古代,得民心者得天下,我要想得天下,首先就要得到老百姓的心啊!」
眾百姓張大了嘴看著他,默然——無語中!你這個賣假貨的,我們鄙視你!
汪伯彥渾身打顫地看著他們,心中又驚又怕,難道是那兩個宋兵被抓住了,把自己給供了出去,金兵這是來抓人的?
莫啟哲笑道:「我想也和汪老兄無關,這人在紙上寫汪老兄的名字,必定是有意陷害,這封信要真是汪老兄寫的,汪老兄怎麼會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呢?至少也應該寫個暗號什麼的吧,讓別人想認也認不出。這明明就是陷害汪老兄嘛!太不象話了!汪老兄放心,下次要是讓我抓住了那個宋兵,我一定把他給砍了,給你出氣。」
只聽契丹兵叫道:「來一來,看一看,不買不要緊,咱們白送啊!」
莫啟哲望著城下買完顏宗翰的人越來越多,而買趙構贏的那幾個下注桌前,除了幾個受趙構思想毒害過深的老學究之外,幾乎沒人。
汪伯彥大吃一驚,到底和*圖*書暴露了,這下子非得被砍了不可,砍了倒也痛快,要是莫啟哲跟宗澤學習,把自己的鼻子給割了,讓自己死不了活受罪,那可完蛋了。
現在莫啟哲正在做的不過是把那個叫「趙構」的統治者改成叫「莫啟哲」而已。
莫啟哲冷笑了一聲,問道:「啊,不習慣早起?不會吧,你不是每天都要上早朝的嗎?那叫點卯,對吧?」
誰知,那個小隊長倒並不是來抓他的,還挺和氣對汪伯彥道:「汪大人,昨晚我們在你家後園不是抓住兩個小賊嗎?汪大人把他們怎麼辦了,送官了嗎?要是沒送,我們這就替你送去。」
這小隊長並沒有將他帶到皇宮,而是將汪伯彥直接帶到了西城。皇宮裡現在正上房掀瓦呢,忙得一塌糊塗,莫啟哲當然不會在哪裡吃灰,天一亮,他便上了西城城頭,做大賭前的準備工作去了。
汪伯彥張大了嘴,獃獃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這時已經是全然明白了,自己一時大意,只因過於關心宋軍受到突襲,又想著立一大功,利令智昏,竟上了莫啟哲的惡當,無意之中成了莫啟哲挑起兩軍相爭的幫凶。
看見城下熱鬧非凡的場面,城頭上的驃騎親兵也忍不住了,耶律寶室請示了一下莫啟哲,他也想去賣賣東西,莫啟哲當然答應,人越多越熱鬧嘛。
汪伯彥搖頭道:「沒有,沒有送官。我想我這也沒丟什麼東西,他們算不上真的小賊,就把他們給放了。怎麼,這位將軍認為有什麼不妥嗎?」
莫啟哲又道:「我記得古代好象有個故事,說有個財主他在一個國家做大官,派了一個長工回他的家鄉收租,那個長工是勞苦大眾出身,很同情老百姓,所以不但沒收租,還把田契什麼的一把火給燒了。那個財主本來很生氣,可後來他拍國王的馬屁沒拍好,被國王一蹶子給踢回家了,這財主一回家,那些老百姓都擁護他擁護得不得了,國王想再踢他都踢不到了,那個財主叫什麼來著,好象叫什麼君來著,他叫什麼君?汪老兄你知道嗎?」
那契丹兵道:「這個……這個嘛,這個事實是這樣的,皇帝他媽生他時是難產,用了好幾個盆,你那個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象這種盆我還有不少呢,你看,這裏還有一大堆呢,都是皇帝他媽生他時用過的!這可是好東西啊,你要不要再買一個,這回我大方點兒,搭你倆手巾,怎麼樣,再買一個吧!」
好不容易等到雄雞啼明,天色放亮,門外忽然湧進大批的契丹士兵,一個個手提大刀,橫衝直撞地走進了別園,帶頭的正是昨晚抓人的那個小隊長。
汪伯彥連忙點頭稱謝,心道:「暗號?我倒想寫暗號,可事先也沒約定啊!我明白暗號是什麼有個屁用,得皇上也明白才行啊!」
莫啟哲振振有詞地道:「現在不是我住嘛!再說,我和皇上是親戚,不分彼此,他的就是我的,賣賣能有啥關係!我大舅子富有天下,哪裡會在意這點小玩意兒,他怎麼能忍心讓我受窮呢!再說,讓我受窮不也就等於委屈了他的妹子嘛!」
曹天峰平地一聲吼,叫道:「吐血價啊,不去的後悔!還有賭局,只要下注就能贏錢!快去贏錢啊,去晚了就沒機會啦!」
莫啟哲用手裡的大紙筒指了指遠處的宋營,說道:「那回到那裡,就能得睡好了?怪不得,昨天晚上有兩個睡不好的宋兵,跑出城去了,原來是因為在這裏睡不好所以跑回去睡啊!真是嬌氣,一個晚上都將就不了。他們之中的一個被守城的兵當成了姦細給射死了,你說那人死得冤不冤?」
隨即契丹兵打鼓來敲起鑼,大聲地招攬顧客,就和真的趕集賣東西一樣。
這時,天色已是大亮,臨安的老百姓紛紛走上街頭,開始一天的勞作和生活。
「好好,睡得好,我只是不太習慣於早起而已。和*圖*書」汪伯彥連忙答道,他做賊心虛,深怕莫啟哲問他那兩個宋兵的事,他是既想給趙構送信立一大功,又怕被莫啟哲發現殺了他,正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典型。
汪伯彥這時真的被氣得一句也說不出了,好好一個典故竟被莫啟哲改編成這模樣,你說他沒讀過書吧,他還知道這個典故,可你說他讀過書吧,他一句正經話沒有,真是服了他了!
老百姓在他們一再的鼓動下,想想說得也對,買趙構贏,不但贏的錢少,還得用現錢,百姓中的不少人在剛才的大搶購中花了很多錢,現在的口袋裡不免有些「羞澀」,想贏錢可也拿不出本來,反而,買完顏宗翰贏就不必拿現錢出來,記帳就行,而且贏的還多。
汪伯彥聽了這話,心裏苦笑,這位大將軍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別人的東西賣起來一點都不手軟,還大有道理可講。他道:「可皇上不是送了大將軍許多禮物嗎?那許多金銀,大將軍難道還不夠用啊!」
汪伯彥再也受不了了,他道:「我有點頭疼,想歇一歇,大將軍能不能讓我到旁邊坐會兒?」
折騰了一個上午,城下仍是人山人海,老百姓不管有沒有下注都沒有走,他們都等著看正午時分趙構和完顏宗翰的決鬥呢,其實老百姓也都很關心這場戰鬥,誰也不想走。再說手裡拿著趙構的東西,看著趙構在下面打架,那不也挺有意思的嘛。
下面現在是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討價還價,其中還混入了不少臨安籍的士兵,他們換下軍服,在人群中充當「托兒」,一看到什麼東西不好買,立即便大喊這東西跟趙構有關,他們發現只要是和皇帝套上關係的東西肯定好賣,用莫啟哲的話來說,這叫名人效應,和現代名人賣用過的東西一個道理!既能滿足老百姓的仰慕之心,自己又能撈上一票,真是好買賣!
老百姓帶著看熱鬧的心情,都向西城趕去。
這小隊長上來很「客氣」地抓住了汪伯彥的手臂,道:「咱們這就走吧,汪大人你要是去遲了,引起大將軍的不快,那後果可大大的不妙啊!」
其他的契丹「拍賣員」也不甘落後,大叫道:「買馬桶不算幸福,我這裡有更好的,洗臉盆啊!這可不是一般的洗臉盆,是趙構他媽生他時候用過的……」
汪伯彥聽他這麼一說,愣了一下,脫口說道:「今日城西將有戰事,不是大將軍你自己說的嗎?」
登上了城頭,汪伯彥見莫啟哲舉著雙手,手裡拿著一個大紙筒,站在城樓向遠處的宋營觀望著。
可今天卻不同往日,大街上來來去去的都是大批契丹兵,其中摻雜著新入伍的臨安籍士兵,這些士兵由曹天峰和王則帶領,他們有的人指著牆上貼的大布告,連說帶比地解釋,有的則拿著許多墨跡未乾的小紙片,現在他們都管這玩意叫傳單,大聲叫著,「快去西城看看啊,那裡今天有大集,皇宮物品大拍賣!為了響應大將軍愛民如子的號召,今天是讓利大酬賓,傾宮大甩賣,皇宮裡的東西應有盡有,買一送一,還有白送!」
莫啟哲轉頭對蕭仲恭道:「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啊!」
兩兄弟對大將軍這種慷慨之舉非常讚賞,欣然答充,他們二人連夜奮筆疾書,寫了一篇洋洋洒洒上千字的告示,文筆直白簡單易懂,大講這次賭局的好話,更把偉大的莫將軍吹得天花亂墜,最後在未尾處署上了兩兄弟的名字。
有的百姓好奇地問道:「洗臉盆和皇帝他媽生他有什麼關係啊?」
契丹兵跟著莫啟哲跟得久了,胡說八道的本事雖然還夠不上頂級,但胡說五六道的功夫是絕對達到了。只聽他們對著來「趕集」的臨安百姓大聲叫道:「來啊,這裡有好東西!這是皇帝趙構用的紅漆馬桶,來看看,這馬桶的手工是多麼精細啊!皇上的光屁股曾經坐過的,誰要是和_圖_書買回家,在上面一坐,屁股馬上就變得和趙構的一樣尊貴。保證你不會便密,要是有痔瘡的話,別著急,只要你往上面一坐,痔瘡立馬就好,連葯都不用吃!買馬桶送馬桶刷子,來啊來啊!不買也來看看啊!」
他很是高興,讓臨安百姓不再把趙構當回事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這都得多虧剛才賣東西時,大喊趙構的名字啊,老百姓聽得多了,也就不把皇帝放在心上了,失去了對皇家的神秘感,這種神秘感一旦消失,盲目性的崇拜也就沒有了,誰也不可能再對這種廢物賣命了!
契丹兵一整夜在全城亂跑,一直折騰到了天亮還沒完事。
這時,人群中有一個百姓大大地不滿,他手裡也拿著一個洗臉盆,氣道:「喂,你剛才不是說我買的這個盆是皇帝他媽生他時候用過的嗎?怎麼我才一轉身的功夫,你又冒出來一個!」
莫啟哲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紙卷,遞給了汪伯彥,道:「這是從那個死掉的宋兵身上搜出來的,上面有汪老兄的簽名啊!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寫的!」
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把國家當成是他自己家的,動不動就說:這是我某某家的天下。時間長了,皇帝便把國家當成了私產,而老百姓也這麼認為,把對國家的忠誠當成了對個人的忠誠,而當他們得知那個一直被他們盲目效忠的人是個廢物時,這種愚忠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無論是北宋代後周,還是滅掉了那個李後主,都沒引起百姓的反感,只不過是頭上換了個統治者而已,日子還不是得照樣過。
汪伯彥無法,只好在那小隊長半拖半架下去見莫啟哲。
耶律寶室衝下城頭,抓起一張大被單喊道:「父老鄉親們,我告訴大家一個特大喜訊,我們剛剛在皇帝的寢宮裡找到了趙構成親時用過的床單!趙構這小子成親的那天晚上用的就是這張床單,還沒洗過哪,皇帝和他的皇后在上面打過滾!來啊,誰家要有快成親的兒女就快來買啊!這東西可貨真價實,只此一份,寶物啊寶物!」
莫啟哲「吃驚」地道:「我說的?我什麼時候說的?汪老兄你何時聽到我說今天城西將有大戰了?」
雖然莫啟哲只是說了還沒有做,但起碼他還能說說,總比那個把杭州當汴州,西湖歌舞不讓休的趙構要強。
汪伯顏一聽他們逃出去了,鬆了一口氣,一直在嗓子眼裡提著的心終於回到肚子里,他道:「是嗎?有這種事,讓他們跑啦!」
大殿中只剩下了莫啟哲一個人,他慢慢在龍椅上坐了下來。一時之間,只覺得熱血沸騰,以前騙人只是為了糊口|活命,現在玩大了,竟把兩個國家的生死存亡推上了賭桌,這種感覺真是超爽啊!
契丹將領一齊點頭,出去辦事了。
隨即這契丹兵又大叫道:「來呀,來買盆啊,買盆送手巾啊!用這盆生孩子,保准生小子當皇帝,生女兒當公主,一個個美得象朵花兒,不愁嫁不出去啊!來啊,快來買啊……」
莫啟哲又笑道:「這封信寫的是今日正午城西將有大戰,汪老兄你說有趣不有趣,昨天晚上在這兩個宋兵帶信回宋營的時候,有兩個金兵也帶信到完顏宗翰那裡去了,他們的信說的東西和這封信一樣,也是今天要有大戰,難道說今天金宋兩國真的要有大戰,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呢?要不是看到這兩封信,我還一直蒙在鼓裡呢!」
莫啟哲見他臉上露出不信的神色,便「好心」地解釋道:「你想啊,我要是太窮了,我的手下就會更窮,他們一窮就會搶老百姓,那老百姓不就受苦了嗎?可我大舅子又愛民如子,他怎麼能讓老百姓受苦呢,老百姓一受苦,他就會很傷心,我是他妹夫啊,我可不能讓大舅子傷心,所以我把他家給拆了,能賣多少就賣多少唄,弄點錢就行,湊合湊合能過日子就好了,我也沒啥太大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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