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穩操勝券

城門下躲在地道中的宋兵比進入皇宮中的多多了,他們也都靜靜地等待著,只覺得今天這一晚過得格外的慢,時間似乎停頓住了,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感到煩燥不安。
正待向諸葛亮前輩學習,假意推辭一番,就算不能被三顧,二顧總行吧!卻聽莫啟哲說道:「好吧,如果二位嫌智囊團首領是沒有官位的閑職,那也好辦,我就封二位沈兄兩個大大的官職,你們以為什麼官位比較適合你們呢?」
他想得雖多,可時間卻短,他回過頭才發現,身後並沒有人,空空如野,除了雜草就沒別的玩意兒。正納悶王校尉為什麼要騙他呢,只覺得脖子一疼,耳中聽到了「喀嚓」一聲響,好象是從自己的頸部發出來的聲音。隨即,他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蕭仲恭「哦」了一聲,心道:「看來我這乾兒子還是有些用處的啊!」
莫啟哲話中大帶諷刺,可諷刺錯人了,康屢不是正常人,所以想法也不正常,他一聽軍中的第二號人物竟然願意收他當兒子,立馬兒熱淚盈眶,眼淚說來就來,連滾帶爬地來到了蕭仲恭跟前,康屢一聲大叫:「爹,可想死兒子了,我總算見著你了!爹,以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就讓兒子在你身邊伺奉你吧!」
康屢當奴才已經當習慣了,明知莫啟哲在調侃自己,卻一點兒都不生氣,還連連感謝都元帥的賞識,希望都元帥儘快給他介紹個爸爸,好讓他這無依無靠的迷途少年,能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這種時候自然少不了文人騷客們大發感慨地駢文|做對,爭相風騷了。沈泓和沈治是臨安文化界的領袖,相當於現在的大腕一類人物,他們走到哪裡,哪裡便會有一大堆人跟隨在後,一來做把追星族,二來跟沈氏兄弟搞好了關係,說不定以後也能在驃騎軍中混個一官半職的,弄個封妻蔭子呢。
「不會,當然不會。驃騎軍現在忙得很,由都元帥親自帶隊去偷襲韓世忠去了,哪有功夫理你們,也就我們這幫閑人才會有空來處理你們這些雜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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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污水管道也不臭啊,和咱們前幾天挖城裡的那些管道好象不太一樣!」先前說話的那個宋兵又道。
那人又道:「我們是臨安那個……那個反莫大隊的,都是宗澤老將軍以前留下的卧底,得到消息說各位兄弟今晚要營救皇上,我們就特地前來接應。喂喂,有人嗎?怎麼不說話?」
這日一大早,蕭仲恭便進宮來見莫啟哲,告訴他趙構和宗澤已經照他的吩咐安頓好了,請都元帥「放心」。
蕭仲恭聽莫啟哲一個勁兒地提高韓世忠的地位,還以為莫啟哲又是在找借口,只有拚命提高敵人的地位,這樣打了敗戰才不會顯得太丟人,既然是找借口,那就不必較真兒,蕭仲恭道:「是啊,看他帶兵前進的手段就知道他是個名將,看來我們真的要小心啦!」
另一個宋兵道:「可能是因為皇宮裡的人吃得香,所以拉出來的也不臭吧!」
說完俯身從康屢身上取回了那包珠寶,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嘿嘿,這回可發了,你是享受不到了,正好便宜了我。」
韓世忠笑著點了點頭,只要這一仗獲勝,救回了皇上,宋國的苦難便要告一段落了。
王校尉抓住了康屢伸來的手臂,問道:「康公公,你知不知道皇上現在被關在哪裡,你要是知道的話請告訴我。」
那帶兵統領點頭道:「這就對了,這裏和圖紙上畫得一模一樣,你們想想這污水管道的出口自然要在偏僻之處,總不能開在皇上的金鑾寶殿吧!」
莫啟哲笑著告訴康屢,本帥暫時還不缺兒子,等以後什麼時候缺了,一定第一個通知他。如果康屢實在缺爹的話,他倒可以做一把介紹人,把康屢向幾位驃騎軍的將領推薦推薦,勸他們收康屢做兒子!
但覺胸口一涼,一柄長刀刺進了自己的體中,看著面前那個驃騎將軍一臉的壞笑,宋兵統領終於在臨死前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進入皇宮的這段地道為什麼這麼好挖,那圖紙定是假的,驃騎軍就是獵人,而自己就是那隻傻乎乎鑽進圈套的獵物!
莫啟哲點了點頭,抽出大刀,對整整齊齊列隊于城門口的士兵們說道:「開始吧!」
沈氏兄弟聽莫啟哲這樣說,都是心中大喜,儘管他們早知道莫啟哲必會重用自己兄弟二人,可卻沒有想到這份重用竟來得這麼快。他們二人雖千肯萬肯,但礙於面子,總不能別人一說讓自己當官,自己就答應了吧,那豈不是成了官迷!
話音未落,那宋兵統領立知上當,中了敵人的埋伏了!
其他幾個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方便完后,繫上褲子,大聲唱著歌離開了。
這個玩笑一開,莫啟哲也哈哈大笑,太監確實是好東西,說他是兒子他就是兒子,說她是女兒,她還真不能算是男人!
莫啟哲的桌上除了這份圖紙之外,還放著一本長長的花名冊,這是蕭仲恭連夜整理出來的,所有驃騎軍千夫長以上的將領俱在此花名冊中。現在是戰爭時期,一切都要講速度,當天能做完的事決不可以拖到第二天。
蕭仲恭看了看抱住自己大腿,正眼淚鼻涕一齊如火山爆發般噴射的康屢,說了句:「如果要我夫人生,還真生不出這等孩兒!佩服,佩服!」也不知他佩服什麼,是佩服康屢的奴性,和圖書還是佩服這小太監的親爹親媽,竟能生出這麼「優秀」的兒子。
急速返身逃回地道,誰知這些逃回地道的人也沒能保住性命,地道之中不知怎麼的突然冒出大批驃騎兵,手挺長矛列在洞口,黑暗之中他們也不出聲,只靜待著宋兵自己撞到槍尖上去,宋兵萬萬沒想到洞中竟會出現驃騎軍,這地道不是自己挖的嗎,驃騎兵是怎麼進去的?
宋軍統領一聽原來金兵全都喝將軍們的陞官酒去了,皇宮中竟無人守衛,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沒想到這麼運氣的事竟能讓自己碰上!太好了,等一會兄弟們出去,就讓這些醉鬼看看到底誰會被嚇得尿褲子。
只聽上面那幾個人大聲叫喊著,有的人還在唱著歌,可能是喝醉了吧,要不然怎麼說得這麼大聲。只聽一人說道:「有沒有搞錯,今天站崗的呢,怎麼都跑沒影了?他媽的,這要是有宋兵來襲,還不得一勺就把咱們都給燴了啊!」
莫啟哲這才把剛才發生的事跟他們二位說了一遍,最後才道:「我說的話二位都明白了吧,那趙構現在其實已經是廢人一個,象他這種人怎麼可以再做皇帝?所以韓世忠想把他救回去實是禍國殃民之舉,二位沈兄乃關心天下蒼生黎民之人,你們也看到了,現在外邊的百姓生活是多麼的安定,難道二位忍心讓他們再重新落入昏君之手嗎?」
宋兵們正搞不清上面那幾個人在幹什麼呢,忽然聽到「嘩嘩」聲響,再然後順著石板間的縫隙流下來好多水,澆得那統領一腦袋都是,他是正好爬在石板下觀察上面動靜的人。他的視野不寬,所以看不清上面那幾個人在幹什麼,可這些水一流下來,他就知道上面那幾個混蛋在幹什麼了。原來,這些水都是溫的,還帶著股騷味兒,竟然是尿!上面那幾個人竟是站在宋軍頭上撒尿呢!
就在這幫文人互相吹捧的時候,幾名莫啟哲的貼身親兵尋來了,一見沈氏兄弟便叫道:「哎呀,二位先生,原來你們在這裏啊,可讓我們好找!都元帥有急事要找兩位,已經等了半天了,請二位先生這就跟我們進宮去見都元帥吧!」
驃騎兵齊聲答應,跟著都統鑽進了宋兵為自己挖好的地道,去參觀一下皇宮外面的那部分。
儘管蕭仲恭大皺眉頭,對這個兒子極為不滿,可也還是順著莫啟哲的話說道:「是啊,這是都元帥對你的信任,你可要好好乾啊,不要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更不要給為父的臉上抹黑。」
沈氏兄弟當然不能說「忍心」,他二人搖頭表示不願。莫啟哲道:「現在臨安城內有文採的人也就二位沈兄了,其他的人都是濫竽充數之輩,所以這份假地圖……」
宋兵們大吃一驚,驚駭之下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自己挖的地道中竟會出現驃騎兵,這怎麼可能呢?是誰泄的密?
還是沒有人答話,宋兵警惕性極高,身處險地當一切小心從事。
從牆根處現身出來,王校尉見四周並無他人,只有康屢一人站在殿門外,他便走上前道:「康公公,我給你送珠寶來了!」他既能做斥候,當然機靈,也極會做人,見到這小財迷他先不提圖紙,而是把一大包珠寶遞了過去。
地面上。
莫啟哲道:「這小王八蛋雖然人品奇差,但終還有些用處,如要引韓世忠上當,還真就得靠他了。」
一個俯身地面的驃騎兵抬起了頭,向莫啟哲稟報道:「都元帥,下面打起來了,槍聲一陣連一陣,估計曹都統是得手了!」
另一個宋兵則道:「咱們不是照著圖紙挖的嗎,當然好挖了,而且順著污水管道挖,能省不少力氣,又不易被金兵發現。如果不能省力氣的話,還要圖紙幹嘛!」
那工兵統領很有信心地說:「照這份圖紙來看,明天晚上就可以開始營救皇上了。不過大規模挖掘是不可能的,雖有圖紙相助,可也難以不讓金兵發覺,所以我認為最好只派精兵入宮營救皇上即可。」
經過一晚的奮戰,沈氏兄弟偽造好了一份地圖,採用專業的造假技術,把這份污水管道圖紙弄得看上去似乎年代久遠,增加了其真實性。
「胡說八道,哪有此事!」後面幾個聲音一齊責備他道。
沈氏兄弟很深沉地向他們拱手告別,跟隨親兵進了皇宮。
康屢不屑地道:「就給了這麼點珠寶就想知道皇上在哪兒啊!做夢吧你,你下次要是多帶點兒珠寶來,說不定我就知道了。」
莫啟哲心道:「要是論起玩地道,你韓世忠可不如老子了,你費盡心思地找圖紙挖土鑽坑,老子只需動動筆,就能利用你挖的地道去打你!」
又等了一小會兒,確定上面的金兵真的都走光了,宋軍統領便低聲下達了行動的命令。幾個宋兵用手托住大石板,一齊用力把它抬了起來,從地道中露出腦袋。
用手指了一指蕭仲恭,莫啟哲笑道:「這是你爹,快快過去磕頭!」
說完,康屢從懷中取出了那份假圖紙,作勢要撕成兩半。這王校尉能讓他撕嘛,一伸手便搶過了圖紙,笑道:「多謝康公公了,等我軍入城之後,韓將軍還有重謝。」說著,他把圖紙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自己的懷中。
來不及再詳細的查問了,那宋軍統領把手一揮,命令士兵起身向那自稱卧底的人靠近。那人問道:「和圖書都在這裏了?」
莫啟哲倒也爽快,他道:「好了,以後既然事事都要上正軌,那麼我軍中也應有文武百官才行,這文官的官職暫時就由二位沈兄擬定吧!對了,這負責出謀劃策的文官職位都有哪些啊?」
就著帳內的羊油大蜡,韓世忠和宋軍的工兵統領仔細地觀看著那份圖紙。半晌,韓世忠問道:「是這份圖紙嗎?」
韓世忠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也沒指望這條地道能送多少士兵入城,只派兩批精兵入城就行,一批去營救皇上和宗老將軍,另一部份則去打開城門,放我軍入城,我想有個一千來人應該足夠了。」
一小會後,殿中亮起了一盞油燈,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得了,剛收的兒子就沒了,你沒了這麼有個性的後代,一定很傷心吧?」
莫啟哲哪能收這麼個乾兒子,這個狗奴才還是個沒把兒的,送給趙構做乾兒子還差不多,他倆都是一類人,比較有共同語言,在一起說話會有很多話題!
地道里的宋兵將軍心裏這個急啊,城門處的驃騎兵越來越多,這就意味著等會兒要進行的城門爭奪戰會變得越來越困難,如果城門奪不下來,那外面的大隊宋軍就進不來,這地道如此狹窄,大軍是不可能都從這裏入城的,只能靠自己去奪城門了。
莫啟哲又吩咐把沈氏兄弟馬上招來,這兩個臨安才子自從加入驃騎軍后,莫啟哲一直沒時間給他們安排職位,這回借軍隊大調整,也給他們安排兩個好職務。
沈泓和沈治二人一聽,差點兒沒樂暈過去,當官還有自己選大小的啊,這可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事!
看著這幾個親兵滿頭大汗的樣子,眾文人都想:「看來沈氏兄弟在都元帥面前很吃得開啊,看這幾個親兵著急的樣子,就知道都元帥一定是有重要事情急著找他們商量。嗯,以後有機會得和他們多多親近才是,說不定以後真會借上他們的大力。」
慘叫聲中,宋兵亂成一團,紛紛向後退去,人多亂擠,不少人手中的火把被擠到了地上,地道中越來越黑,片刻之後,竟只剩下對面的突火槍發出的火光了,那些火光一閃,就代表著地獄中又多了批成員。黑暗,死亡,恐懼,無法靠近的敵人,這一切讓宋兵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他們拚命的向後撤退,想要逃離這塊死亡之地。
「啊啊!」慘叫之聲不絕與耳,大批的宋兵中箭身亡,伏屍草中,沒中箭的宋兵立即重又卧倒,他們情知計劃失敗,自己被人出賣了。
宋兵統領這才慢慢站起了身子,問道:「你是誰啊?是宗澤將軍留在臨安的卧底嗎?」
那人「嘿」了一聲,道:「你們不用不相信我,跟你們說實話吧,你們用的那份地道圖紙,就是我們提供給康屢的,要不然就憑他一個小太監能弄到那麼機密的東西嗎?」
那宋兵將軍剛想問話,忽然發現這些人穿的竟是驃騎軍服色,他們是敵人!
康屢大喜,莫啟哲說過凡是要到的珠寶可以全部落入他的腰包,眼見這包珠寶如此之多,康屢心中極是滿意。但他臉上還是露出不悅之色,道:「就這麼點兒,你們韓將軍也太小氣了吧?哼,這些珠寶頂多也就夠買一半圖紙。這樣吧,我撕一半給你,等你下次來的時候,我再把另一半給你,你下次來時可一定要帶足珠寶啊,記得了嗎?」
把脖子被擰斷的康屢往地上一扔,王校尉冷笑了一聲:「哼,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讓你活著就有泄密的危險。所以我做了一把善事,送你去閻王爺那兒轉世股胎,望你投生個好人家,下輩子別再做太監了!」
不等他們說完,莫啟哲便道:「好吧,就封沈泓兄為資德大夫,沈治兄為資政大夫,就這麼定了,以後兩位沈兄可要為我軍的發展壯大多多費心啦!」
突然之間,只聽雜草叢中弓弦聲響,無數羽箭射出,向剛剛站起身子的宋兵襲來。
宋兵統領相信了這個人,他也知道時間緊迫,城外的大軍就等著自己這邊得手呢,不保證好皇上的安全,韓世忠是不敢貿然進攻的。
「兄弟們,人都到齊了嗎?」對面不遠處一人問道。
把珠寶放入懷中,王校尉向四周望了望,見院中有口水井,他便抓住康屢的兩隻腳,把他拖到井邊,扔了進去。處理完康屢的後事,王校尉這才奔到院下,翻身過牆,消失在夜色當中。
也不羅嗦,那隊驃騎兵並沒有直接過來砍殺,而是舉起了突火槍,火光閃動中,第一陣排槍便打了過來,硝煙未過,第二陣排槍又響。地道本來就狹窄,無處躲藏,突火槍打的又都是散彈,宋兵連抵抗的念頭都還沒產生,就被成片成片的打倒了!
莫啟哲笑道:「二位沈兄以後可就是自己人啦,以前有許多事情我不能和你們說,現在沒關係啦,有很多心裡話可以向二位傾吐了!」
一句「放心」,說得莫啟哲對著蕭仲恭一笑,蕭仲恭也對著他回了一笑,到底怎麼個放心法,兩人心照不宣,無需明言。
忽然,在最前面的一個宋兵壓低了聲音說道:「安靜,都不要說話了。好象到了出口了!」
莫啟哲只感到一陣強烈的反胃,他看到康屢這種人,不由得想到那個秦檜是不是也這樣啊,賣國求榮,搖尾乞憐的甘當奴才。
康屢連聲稱是,從莫啟哲手裡接過圖紙,鄭重其事和-圖-書地放入了貼身口袋,這才告辭出殿。
蕭仲恭疑道:「都元帥好象對這叫韓世忠的宋將很了解啊!他行軍打仗可能確實有一套,但把他想象得太厲害倒也不必。」
莫啟哲讓康屢回去照顧趙構,不要離開這個院子。理由就是因為康屢現在成了自己的心腹手下,自己這個做都元帥的理所當然地要為他的安全著想,在自己心中他是和皇帝一個檔次的。一番體貼的話說得動人之極,把這個小太監康屢感動得熱淚奔騰,連連表示要拜莫啟哲為義父。
「托,托,托。」遠處傳來三下梆子聲,三更天了。一直潛伏在皇宮牆下的王校尉終於出動了,他輕手輕腳地越過了宮牆,藉著夜色的掩護,向上次遇見康屢的那座宮殿奔去。
莫啟哲一見到他們兄弟二人,一句客氣話沒有,直接進入正題,道:「二位沈兄,今天比武大會圓滿成功,我驃騎軍從此走上正軌,可一支軍隊里光有武將還是不夠的,還要有智者相助。我想建立個智囊團,就請二位沈兄做首領,二位意下如何?」
蕭仲恭哈哈大笑,道:「好啊,認就認唄,有啥大不了的!實在不行,就把他當女兒養好了!」
康屢一回頭,心想:「一定是那個秘密人,我演戲演得這般好,把他給騙住了,他相信了圖紙是真的,忍不住也想來看看,所以就現身出來了。」
臨安城門慢慢打開了,唿哨連連中,十萬驃騎軍揮刀出城,縱馬向宋軍襲去……
康屢一聽不由得愣住了,什麼爹?他疑惑地看向蕭仲恭,莫啟哲道:「你不是說你孤苦一人,無人疼愛嗎,所以我給你找了個爹。這位蕭上將軍是我軍中第二號人物,也是本帥的心腹,有了他做你爹,保證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莫啟哲心道:「他媽的,這小子還真不是人類,如果設立個『舉世最下賤的奴才』大獎,這傢伙必能毫無疑問地獲此殊榮!」
莫啟哲向蕭仲恭看了一眼,蕭仲恭微笑搖頭,看來人們叫下賤的人為狗奴才,並不是完全叫對了,這人哪有狗的忠貞,根本就是見人便拜的東西,稱他為狗,實是對狗的一種侮辱。
莫啟哲點了點頭,對殿門口守衛的親兵說道:「那個康屢呢,叫他進來,我有幾句話要囑咐他。」一說起康屢,莫啟哲忽地一笑,道:「老蕭,你缺不缺兒子,我看這個康屢挺可愛的,而且決不會亂搞女人給你找麻煩!怎麼樣,考慮考慮吧,收了他當乾兒子,等以後你百年之後,靈前也好多一個人痛哭叫爹!」
康屢早就等在那裡了,他東張西望地看著雜草遍地的院子,心道:「那個秘密人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啊,還真是隱蔽,我竟一點兒都發現不了。」
沈氏兄弟屬於文人,雖然平常總是做出一副超然的樣子,但文人好名,自古皆然,他們見莫啟哲如此看重自己兄弟二人,不由得十分得意,認為這幾個親兵的汗沒白流,很值得表揚,如果流得再多一點那自己就更有面子了。
他二人吞吞吐吐地,既想當大官,又不好意思開口,他們向四周看去,見周圍眾人均是粗魯的武將,想必也不懂「謙讓」的規矩。宋人所謂的「謙讓」就是自己想做官,可又不好意思說,於是就讓和自己交好的幾個朋友,到上官那裡去推薦自己一下,然後再由上官派人再三地邀請自己,這才勉為其難地出仕為官,這樣既可以表現出自己的清高,又可以達到做官的目地。可現在他二人環顧四周,這裏好象一個懂這方面「禮儀」的雅人都沒有,儘是些粗漢,沈氏兄弟這可犯愁了,這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蕭仲恭道:「他要真是我兒子,我這個當爹的非羞死不可,生出這種貨色,真是愧對蕭家列祖列宗!」
悶熱的地道讓人透不氣來,不少宋兵因為地道中擠的人太多,呼吸困難,臉色脹得通紅,如果再憋一會兒,恐怕就得缺氧而死了。然而,地道外的驃騎軍似乎個個興奮異常,騎著馬來回的奔跑,一隊隊的驃騎軍開來,在城門處集合列隊,似乎有什麼大的軍事行動。
這個時候,夜色深沉,萬物寂靜無聲,四下里黑得怕人。宋兵們都緊緊的握住手裡的快刀,等著統領下達命令。
莫啟哲拿起了桌上的那份圖紙,對蕭仲恭笑道:「有了它,想不必勝都難!嘿嘿,俘虜了趙構只能叫運氣,要是打敗了韓世忠那才叫本事呢!」
宋兵們放下手中的鍬鎬,拿出了快刀,準備一會兒登上地面做戰。
那人見宋兵不理自己,也不著惱,接著說道:「兄弟們放心吧,這裏已經被我們完全佔領了,金兵都被解決了,剛才那幾個撒尿的傢伙也都被我們殺了,這裏沒有外人。」
敵我未分,誰知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宋軍統領一言不發,靜待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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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沈氏兄弟正在宮外趕大集呢。第一美人招夫的高潮雖然已經過去,但剩下爭奪萬夫長等職位的比武較技也很好看,臨安百姓從沒看過這種大型的「公益演出」,都把它當成了廟會來趕。做小買賣的都出來了,在人群中穿梭叫賣。到了中午的時候,老百姓也都沒有回家吃飯,這可給了賣小吃的商販發筆小財的機會了,賣混飩的,下麵條的,還有烙大餅的,反正臨安城裡能出來做生意的全都出來了,皇宮外面一片熱鬧非凡,大家都一邊和-圖-書逛大集,一邊看比武,兩不耽誤。
後面的士兵擠倒了前面的士兵,把他們踩成了肉泥,但很快他們自己也變成了前面的士兵,後面的士兵不停地擠著他們,地道中的屍體越積越多,幾乎就要堵住這狹小的通道了,然而,後面的槍聲似乎永遠不停,還在一陣接一陣的響起。
蕭仲恭答道:「帶著四大都統去校軍場了,現在是非常時刻,越早讓將軍熟悉軍隊越好,這樣它日與韓世忠一戰,才有必勝的把握。」
另一個人嘆了口氣,道:「唉,可惜那口井了!」
宋軍兵營。
王校尉突然道:「誰?」說著向康屢身後看去。
莫啟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父子相認,必有很多話要說,可現在不是聊家常的時候。康屢,我叫你來是有事要你去辦的!你過來。」
他實在看不慣康屢這副賤相,甩甩袖子,舉步走出了宮殿。康屢一直送出門口,直到莫啟哲走遠了,他還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恭送都元帥離開。
焦急之中,那宋兵將軍忽見地道的岔口處有光閃了幾閃,隨後出現了大批的火把,一大隊士兵走了過來。難道是進皇宮救人的兄弟們回來了?他們這麼快就把皇上救回來了啊,真是了不起!
臨安城皇宮。
「韓企先呢,他怎麼沒來?」莫啟哲問道。
宋兵們立即住口,都向前面爬去,來到了最前頭,他們看到這裏很寬敞,也不用挖掘了,那出口處能同時進出五六個人,這個污水管道的上面蓋著幾條大石板,石板與石板之間有少許縫隙。透過縫隙,宋兵們看到頭上有點點火光搖動,好象是巡邏的金兵路過這裏。
康屢為了加強演戲的真實性,急忙上前搶奪,一邊搶一邊還扯著公鴨嗓道:「哎呀,好小子,竟敢搶我的東西,信不信我宰了你個丫挺的!」
手一揮,宋兵們不再停留,一個接著一個爬出了地道,來到了地面上。三百多個宋兵除了留下幾個在洞口放風,其餘的全都操著快刀匍匐在這個長滿荒草的院子中,隨時準備戰鬥。
沈氏兄弟立即拍胸脯保證,就交給他們二人辦吧!莫啟哲哈哈大笑,目地達到,他又小小地拍了拍幾下馬屁,然後三人仔細地研究起來,一直說到深夜,這條專引韓世忠上當的計策才算搞定。
另一人說道:「都去喝將軍們的陞官酒了,大家急著趕去拍新將軍的馬屁,誰能有閑心站崗啊!你還有臉說別人,你不是也喝得醉醺醺的么,剛才馬屁屬你拍的最響!再說怎麼可能有宋兵來襲,宋兵都是些膽小鬼,一見到咱們驃騎軍的戰旗就嚇得尿褲子,哪會象咱們尿得這麼爽快!」說完這人哈哈大笑。
驃騎親兵接到命令后,立即趕到趙構住的地方去,把這位南宋皇帝接了出來,送到剛剛升為上將軍的蕭仲恭那裡接受「保護」。
這時,他們只聽到有幾個人走了過來,走到了大石板的上面就停住了,也不知在幹些什麼。宋兵們都屏住呼吸,深怕被上面的人發現。領兵的宋軍統領向後面的人大做手勢,叫後面的宋兵趕緊把火把熄滅,石板之間有縫隙,裏面的人能看到外面的火光,外面的人自然也能看到裏面的火光,這半夜裡漆黑一片的,有點亮光就特別明顯。
正當兩人互相開玩笑的時候,親兵把康屢帶進來了。康屢一進殿後,立即下跪,以膝代步,向莫啟哲爬過來,一邊爬還一邊媚笑著說:「都元帥,您老人家一大清早就叫小奴過來,真是讓小奴受寵若驚啊!不知都元帥有何吩咐,小奴這就給您去辦!」
韓世忠道:「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你明天晚上再去一次皇宮,我明白這事極為危險,可這事非你莫屬,只有你知道那個小太監現在在哪裡!」頓了一頓,他又道:「這次進去可不能象上次那樣盲目了,你拿到圖紙后,再探查一下皇上和宗將軍在哪裡,你也不用前去相救,只要探聽出準確的位置就行。如果打探不出也沒關係,總之你這次的主要任務就是拿回圖紙,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莫啟哲心裏有些話沒有明說出來,蕭仲恭為人極其狠辣,從不對敵人手下留情,這特點人盡皆知,把趙構放到他那裡,如果一旦真要是有了什麼變故,蕭仲恭寧可殺了趙構也不會讓他被救走的。無論怎麼說,殺趙構的命令決不能由自己來下,否則香寧公主那裡實在難以交待,可交給蕭仲恭殺就不一樣了,最起碼自己還有個可以推脫的理由。
莫啟哲向他揮了揮那份假圖紙,道:「這就是那份王校尉要的圖紙,如果他來找你,你就把它交給他,還有多向他要些金銀,這樣才能取信於人,讓那個躲起來的秘密人相信這份圖紙的真實性。至於你能要到多少銀子,那是你的本事,要多少就賞你多少,就算本帥送給你的好了,做為祝賀你找到了父親!」說著他對蕭仲恭一笑。
眾文友們趕忙催促道:「二們沈兄快快走吧,別讓都元帥等急了,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們處理!」
拔出長刀,在靴底上擦了擦血跡,曹天峰道:「走吧,兄弟們這就進地道,咱們去給韓世忠點兒顏色看看!」
沈氏兄弟忙回答道:「有資德大夫,資政大夫等職,還有正奉大夫……」
那帶兵統領在衣襟上擦了擦滿手的冷汗,拿出一份皇宮地圖,想確定一下現在他們所處的方位和_圖_書。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黑夜中傳來,特別的清楚,把宋兵們都嚇了一跳,立時緊緊地貼著地面趴著,一動不敢動,一聲不敢吱。
得知上面的人在撒尿,還給自己洗了把臉,那領兵的統領雖然非常生氣,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上面的人還敢在這裏方便,就說明他們沒發現自己,所以才敢衝著大石板方便,要是發現了宋軍,哪還有閑心脫褲子放水啊,直接就尿到褲子里了!
「洞口還有幾個放風的,其餘的都在這裏了。我們這麼多人,會不會被金兵發現?」宋軍統領擔心的問道。
驃騎親兵聽到都元帥說有姦細進入了皇宮之中,均是大吃一驚,他們都知道由於驃騎軍的全面進駐,這時的皇宮大內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座兵營,那個宋軍斥候竟能穿過重重守衛混入宮中,豈不是等於說明他也可以刺殺都元帥,或者救走趙構宗澤嘛!
韓世忠在中軍大帳中走來走出,去臨安打探消息的王校尉回來了,向他報告了城裡發生的事。本來韓世忠對城裡地道挖掘的困難就很煩心,現在一聽那個手裡有圖紙的小太監不顧國家安危,竟然在這麼緊要的關頭索要賄賂,韓世忠真恨不得把那個叫康屢的小子活著吃掉。
等康屢離開后,莫啟哲才道:「怎麼樣,你這兒子不錯吧,天上少有地上難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王校尉點頭答應,這個任務看來也只有他能完成了。
莫啟哲快步走回自己的寢宮,對著守衛在宮內的驃騎親兵大發雷霆,宮裡都混進來宋軍斥候了,你們竟然不知道,真是沒用之極!
那工兵統領算了算,道:「應該夠了,兵貴在精而不在多,做這種事人少點兒好,人多了如果被發現,反而壞事!」
想了想,韓世忠對王校尉道:「這個時候只能由咱們來退一步了,先答應那個小太監,你冒險再進一次城吧,給他帶些珠寶進去。等咱們大軍奪回了臨安,我有他的好果子吃!」
王校尉道:「混進城去倒不難,現在城裡的戒備並不怎麼嚴,可要是混進宮裡可就太難了,現在皇宮裡住的全都是金兵,我這次入宮只敢走偏僻的地方,沒想到無意之中竟碰到了那個叫康屢的,我知道他以前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所以報著試一試的想法和他說起了圖紙的事,沒成想他還真知道放在哪裡。不過,他也實在太貪財了,非要見到銀子不可,在皇宮中我又不敢用強。要不然,哼,我非讓他知道知道我的手段不可!」
宋兵們在肚中齊聲大罵,上面的人都他媽的腦袋有毛病啊,怎麼在人家頭上撒尿,還讓不讓人活啦!
沈泓和沈治二人忙恭身施禮,連連表示願意和都元帥說些心裡話。
韓世忠一聽這份圖紙如此詳細,鬆了一口氣道:「什麼時候可以挖通?」
莫啟哲道:「幸虧那個今天混進來的斥候被一個小太監弄得頭暈腦漲,只記得要圖紙,卻忘了問趙構被關在哪裡了。嗯,也不一定是忘了,可能是想不到我們會把趙構養在了宮殿中,他一定是以為我們把趙構關進地牢了。但他的大意同時也反映出了我們的失誤,趙構從現在起不能再養在那座宮殿里了,把他轉移到蕭仲恭的住處去,讓老蕭看著他。」
悶熱潮濕中,一個宋兵又點起了一根火把,小聲道:「真是怪了,這地道怎麼越挖越順,而且越來越好挖,好象有人已經為咱們挖好了似的!」
康屢一聽都元帥有事吩咐,不敢怠慢,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他新爹的大腿,又爬到了莫啟哲的龍書案前。
那工兵統領斬釘截鐵地道:「應該就是它!從城中已經挖好的地道開始,順著這條管道挖,我們不用半個時辰就能到達皇宮的中心位置。這份圖紙很詳細,連出口處都標明了,省了我們很多力氣,完全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宋兵們趕緊都把手裡的火把熄滅了,剎時間,洞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最前方從大石板的縫隙間才能透下來一點亮光。
這人一提康屢,宋兵們終於鬆了一口氣,康屢賣圖之事何等機密,如不是參与之人,決不可能說出康屢之名,雖然康屢已死,但提供他圖紙的人應該還是自己人,就算不是自己人也沒關係,大不了走到近前,殺人滅口便是。
蕭仲恭只覺得一陣眩暈,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人,聽他這話彷彿他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只是從小失散了,歷盡千辛萬苦,他父子二人今日才得以相見!
忽聽牆邊一聲輕響,好象有什麼東西落地了,聲音不大,要不是康屢全神貫注地注意著院子里的動靜,他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個王校尉來了。
一個宋兵先探頭向四下偵查了一遍,這才回過頭對統領報告道:「沒人了,這裏全是雜草,好象是個廢棄的宮殿。」
宋兵們全都不說話,沒人回答。
城門處。
沈氏兄弟一聽他們只一提大夫官職就立馬兒升做了大夫,大喜之餘又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剛才為什麼不說尚書呢,那不就可以做得更大嘛!
那人也站了起來,笑道:「是啊,我是來接應你們的,我知道皇上被關在哪裡,你們跟我來吧!快點走,別浪費時間了。」
莫啟哲「哼」了一聲,道:「倒也不必?哼,那你可是小瞧他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將領,那是地地道道的名將啊,一個不小心,咱們就別想活著回汴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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