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園酒談

「剛才少爺說老爺是第二境界的,那老爺是第三境界的嗎?」
盧氏聽完一臉笑意。
房遺愛一臉厲色:「今天開心,大家都要喝,不喝我會生氣的。」
房遺愛也是一陣點頭:「對呀,凡事都要向前看。」
房遺愛似乎頗為認同這種觀點:「父親當然是這樣的。」
房遺愛微微點頭,表示聽見,又繼續說道:「第二個境界,二三好友,清酒小菜。山邊,湖旁皆可飲酒。只為暢談古今。」
又見冬雪那個小丫頭冒著自己的責罵也要去給房遺愛取酒,便忍不住在心裏笑罵道:「這個孩子真是個小壞蛋。」不過卻非常喜歡,自己的長子遺直性子穩重,倒是這個小兒子性子跳脫,老是惹麻煩,但是就是喜歡。
畢竟詩可盜,話就不可盜。越想盧氏越是心急,誰不渴望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呢。盧氏便急忙回去了,這房府可有一位學問大家呢。房玄齡可是當年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
當聽完房遺愛的話后,心裏一陣欣慰,這喝酒的境界頂多算是一個雅,可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向來沒心沒肺的兒子竟然如此了解自己的夫君。對自己的父親更是打心眼裡敬愛。盧氏向來擔心這對父子的感情,房玄齡一向嚴肅,這個小兒子又經常犯錯,總是被懲罰。卻沒想到房遺愛竟如此懂事。
冬梅一陣搖頭,房遺愛似乎知道冬梅不知道,就繼續說了下去。
房遺愛信步走在這小花園裡,後面的兩個小丫鬟緊緊地m.hetubook.com.com跟著。房遺愛走到一個池塘中心的亭子里。看著滿園雪景,雖然只有幾支梅花綻放,但房遺愛還是心情甚好。便忍不住亂蹦亂跳地開心著唱著:「啦啦啦啦啦。」
兩人磨不過房遺愛,只好坐下。
後面的冬雪冬梅一臉緊張地看著房遺愛,莫非少爺抽風了。房遺愛瞥見兩個丫鬟的眼神,心裏一陣抽抽:一群沒見識的人,沒有一點審美情趣。
房遺愛看見冬雪有些不樂的樣子:「冬雪,你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為什麼老爺不是第三種境界呢,老爺可是公認得君子呢。」說到此處,冬雪臉紅了一下,「少爺是個小君子呢。」
「可是公子,夫人不讓你飲酒。」
房遺愛這才露出笑意:「古有曹操煮酒論英雄,今天咱們三人便煮酒談酒,也不失為一件雅事。」
「婢子以前覺得喝酒就是喝個熱鬧,可是現在聽少爺說來,這種喝酒未免太過下乘了。」
「第一個境界,賓友齊至,美酒佳肴,酒酣而去,杯盤狼藉。你覺此等境界如何?」
「少爺,你為何要說以此情此景下酒啊,這也能下酒嗎?」
三人不知,在亭外的一棵松樹後面,盧氏站了許久。屋子太悶,盧氏本來準備出來透透氣,恰逢房遺愛剛到亭子里,便欲出去見房遺愛。聽著自己兒子在那亂唱,還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這個兒子還真是調皮。
冬梅也是一陣點頭www.hetubook•com•com,似乎怕少爺不知道她的想法。
房遺愛轉身過來,發現不但有酒,還有一個小爐。便稱讚道:「冬雪真是細心。」
兩個小丫鬟一臉崇拜的看著房遺愛,沒想到自己的小少爺如此高大。兩個小丫鬟雖然不知道何為魏晉風尚,不懂何為竹林七賢。但是她們也知道能說出她們從來沒聽過的言語也非常了不得。畢竟房遺愛的年齡還很小。
「少爺,你的酒來了。」冬雪一陣小跑過來,小臉凍的通紅。
可憐的房遺愛卻一無所知……
在唐朝,由於坊市界限分明,所有土地進行規劃。每個人的宅子不可能太大,而且普通百姓和商人只能住一進一出的宅子。唐朝雖然政治環境寬鬆,但是商人的地位依然沒有太大提高,商人的政治地位更是底下,其後代甚至不能參与科舉考試,絕了一輩子成為人上人的路。
房遺愛不急不忙地給三人都斟了一杯酒,兩個丫鬟急忙推辭。
房遺愛倒是沒在意冬雪後面的話:「父親不是不能成為第三種境界的人,而是不願。父親身為尚書左僕射,需要在外處理朝廷大事。在家還要為這個家操勞。心有所牽,怎麼可能洒脫。倒是我這個不孝子,不知往日讓父親操了多少心。」
「冬雪,可有酒,本少爺要飲酒。」
但是這些卻沒有什麼,最讓盧氏震撼的是房遺愛說的那一首詩,還有那兩句斷句。如此美妙的句子卻是佳品。那首詩雖然只m.hetubook.com.com是簡單的無言,但用詞精鍊,涵義高遠。也是一首佳作。
盧氏出身五姓七望的范陽盧氏,那可是傳承上百年的家族,自古詩書傳家。盧氏出身在這樣的環境,學問自然不差。可是卻從來未聽過這首詩。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首詩就是房遺愛寫的。再看那兩個斷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如此美妙的句子,寫出此詩不足為奇。
冬梅聽完一陣激動:「少爺,這種好。雅而不俗,老爺就是這樣的。」
「冬雪,冬梅。你們為何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本少爺啊?」
房遺愛倒是沒什麼感覺,自己在現代的性子便是如此,只願自己活的開心。回到古代,房遺愛也有一段時間迷茫。不過很快他就想清楚,自己不願做官,只願在這個家好好過下去,陪著父親和母親,享受家庭的溫暖。反正憑著房玄齡,自己一生已經衣食無憂,想至此處,房遺愛只覺得心中一片神清氣爽。
冬雪嘟著嘴:「要是老爺也是第三種境界就好了,那咱們房府就有了兩個第三種境界的了。」
冬雪忍不住先開口道:「少爺,下的好。婢子雖然不懂,但是在婢子的心裏感覺確是極好的。」
「這第三種境界,便是獨身一人,心情所致,天地萬物皆可下酒。若是月夜,便可以月光下酒,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此時無月,本少爺便以這雪梅下酒,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https://m•hetubook•com•com為有暗香來。」
「冬雪,你觀此雪,此景,豈能無酒。本少爺要以此景下酒,當浮一大白。」
房遺愛聽完哈哈大笑:「冬雪,你可知道這第三種境界可是萬人無一的。太貪心了。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不可強求。再說父親怎麼可能放下這朝堂,這天下百姓啊!」
房遺愛不理這兩個小丫頭,仍然自顧自地說道:「這是一種情趣,你們不懂。做人當洒脫不拘,心之所及,當行之所即。我即願狼嚎,那便狼嚎,別人所想,與我何干。」
從房府進門起,前面是一堵影牆。影牆兩側是兩排房屋,這是僕役居住的地方。直走再經過一排建築,這是內門。再直走便是主堂。這裡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也是一家人用餐的地方。主堂旁邊便是房玄齡的書房。至於後面便是房玄齡和盧氏居住的地方。在僕役居住的地方後面又是兩排房子乃是左右廂房。乃是客人居住的地方。房遺愛和房遺直則居住在廂房後面。在主卧後面還有一個小花園。
房遺愛雖然記憶里雖然早就有這住宅的大致印象,但是還是沒有親自來看的震撼大。房玄齡一生清廉,自然買不起什麼大房子。這房子還是陛下李世民賜予的,這院落是前朝一個門下省官員的宅子,但是卻有三進,這也是不錯了。
當聽到房遺愛說喝酒有三種境界的時候,便以為這個混小子又要胡謅了。可是聽完第一種境界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準備看看這孩子能說出www.hetubook.com.com個什麼東西。
旁邊的冬梅連忙抗議:「少爺,你不要這樣說自己。往日你還小,只要以後你能改就行了。」
冬雪看著豪氣大發的房遺愛,心裏早就將盧氏的命令扔到一邊去了。飛快地去給房遺愛取酒去了。
聽完房遺愛的解釋后,冬雪又是喜笑顏開。老爺為天下百姓分憂,少爺做天下雅人。真是極好的。
等到晚間,房玄齡回府。盧氏便迫不及待的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房玄齡。聽完盧氏的話,房玄齡閉目沉思片刻:「此詩風格與寫梅的許多詩人風格不同,而且此詩從未傳世。可以肯定這是俊兒寫的無疑。」
兩個丫鬟一陣緊張:「少爺,怎麼可能,肯定是你看錯了。」
房遺愛依然看著亭外的雪景,頭也不回道:「你可知喝酒有三個境界?」
房遺愛沉吟片刻:「爹不是第三種境界的。」
房玄齡也是一陣笑意,捋著鬍鬚:「俊兒,頗有乃父風範啊。」
冬雪也是一陣好奇:「少爺,你趕緊說第三種境界是什麼。」
房遺愛自從來到唐朝還沒有好好轉過,就連自己的家都不甚熟悉,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正好這天雪停了。房遺愛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冬雪冬梅在自己的家裡轉了起來。
冬梅望著奔走的冬雪,又看著臉色雖然稚嫩,眼神卻彷彿放出光芒的房遺愛,自己的小心肝不由地不爭氣地跳了起來。
冬雪頗為不好意思,但卻問道:「剛才少爺跟冬梅說了什麼,她看起來好開心。」還沒等房遺愛說話,冬梅就什麼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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