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防汛

「洪峰?」岳飛雲常年在戎馬數年,對於水災什麼的卻是沒經歷過,因此便有些不清楚這洪峰的威力:「不過是一道大浪而已,難不成還能把這上好的河堤給拍碎了?」
趙雲安思索后問道:「糧這字我懂,不過這軍、民二字如何解?」
趙雲安卻是一口應了下來道:「此事自然,你且直接說第二條。」
趙雲安細細思慮過後,這才開口道:「你這說法倒也沒錯,只是得容我想想,成侍郎那兒要抽調人手怕是不易。不過,你且莫停,繼續說。」
「這不是好事么?」蘇瑾也是有意開解譚縱,因此便說笑道:「日後咱們家也出了位憂國憂民的青天老爺,那可是一大幸事,說不得妾身還能得副浩命呢。」
因此譚縱斟酌過後,細細考量過後,這才開口道:「王爺,我看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
這三條在後世不過是每年春夏兩汛最基本的防汛工作,但他翻遍大順律,又偷偷借了府志來看,更詢問過蘇瑾幾女,得到的卻全是聽天由命的說法。便是適才趙雲安也是一般的想法,根本未想過以人力扭轉敗局。
「蘇杭二州的這兩位知府與王仁不同。」譚縱將頭埋進蘇瑾秀髮中,深吸了一口悠然發香,這才抬起頭來噫語道:「王仁好歹是個清官,最甚子事情都還有些顧慮。那兩位卻是沒這麼多顧慮的,只怕那河堤即便修了也好不到哪去。平日里還看不出來,若是真的有洪峰過境,只怕是一觸即潰。」
「若只是漲和*圖*書水的話,應當沒問題,至少這南京城的秦淮河兩岸不會出現險情。」譚縱將嘴巴里的小籠包吞下肚,又連忙喝了個豆漿順了氣,這才繼續道:「怕就怕這雨一下就是兩三天,到時候怕是會有洪峰出現。」
「調民卻是要王爺與王仁知府協調關係,若是當真發生水患,便請王知府下兩道府令,一是將沿岸百姓暫時遷往高處。二是聚集數地城中青壯,備好沙石以麻袋裝好,以防決堤。」
「蘇杭二州?」蘇瑾拿手捋了捋自己的鬢髮,眼神不由自主地向窗外看去,似乎眼前就是蘇州河、錢塘江潰堤的場面。那副洪水滔滔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景象著實太過駭人了些,簡直就是一場人間悲劇。
第二日醒來,雖然不如蘇瑾說的那般放晴了,可總算停了雨。
只是譚縱自後世而來,又如何能夠與這些個人一般想法,這才冒著失分的風險說了這些許多。因此等他話說完,他卻是整個人都如同上了岸的魚,只是低著頭看著桌子的豆漿痕迹——那個民字此時卻還未完全變形,仍然依稀可見。
只是譚縱在後世也曾經歷過那年號稱百年難得一遇的特大洪水,因此對於所謂人難勝天的說法卻是有些不敢苟同的。
「王爺,我覺得這會兒咱們可以同時做幾件事情。」譚縱抿了口豆漿潤了潤嗓子后道:「首先,便是以工部的那些個官員為首,率領南京城內的兵卒、巡捕上河堤檢查。此時雖說正是多事www•hetubook•com.com之秋,但不論公私,這河堤該查的還是得查。只是,若真查出了問題,王爺也別急著動手,還是等過了這道坎再說。」
譚縱來時便看過,雖然今早上停了雨,但天上的黑雲卻未散去,仍是那般黑壓壓地低的利害。譚縱在後世也曾略微聽過關於這些個雲得知識,知道這雲壓的這般低,正是有暴雨的前奏。
「水災?」趙雲安低聲念叨了幾次后,眼睛卻是緊緊盯在了譚縱臉上:「你有什麼想說的,不如先說出來聽聽。」
以趙雲安想來,似這等看老天爺臉色過日子的時候,本來就不是依靠區區人力能改變的,便是他們談的再透徹又能如何!若是老天爺真的要降下天災的話,便是待會也可能暴雨臨世,再下它個三天三夜的,然後秦淮河立馬就潰堤了,誰也攔不住。
譚縱三條說完,卻是整個人都蔫了。
「第二條也簡單,便是請王爺立即派人去蘇杭二州叮囑一番,莫要我們這邊嚴防死守,那邊卻開了口子。」譚縱想過後,又道:「最好還是從工部那些人裡頭挑幾個脾氣倔的,下去才好做事。否則若是選個和氣的,只怕沒幾下就被下面那些人給蒙暈了。」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是無用。」趙雲安聽到最後卻是沒了再談下去的興緻。
譚縱乘著翠雲閣叫好的敞篷馬車,領著蘇瑾、清荷、蓮香三個家室到了日升茶樓,剛進二樓包廂便聽得岳飛雲正說話。
「譚縱啊譚縱,你讓我如何說m•hetubook•com.com你好。」趙雲安虎地一下站起身來,雙手猛地拍在譚縱肩膀上:「你這三條雖說條條難如登天,但一旦做成了,卻是天大的好事,便是官家知道了怕也得賞你個水利大臣乾乾。」
「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譚縱嘆一口氣,雙手無力地壓在蘇瑾肩頭,下巴無意識地摩挲著蘇瑾散開垂至腰間的長發:「雖說蓮香說的的確沒錯,可是畢竟人命關天,這堤能不潰自然還是不潰的好。若是當真秦淮河決堤了,怕是沿岸百姓今年又得過苦日子了。而且,我看這雨這般大,就怕不止是咱們南京一處,蘇杭二州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這會兒看著不下,卻不是什麼雨過天晴的徵兆,反而是烏雲壓城城欲摧,那是暴雨即將傾盆的跡象。
「什麼準備?」趙雲安疑惑地看了一眼譚縱,卻是不明白譚縱在說些什麼。
趙雲安興奮地在房裡頭來回走動了幾步,這才轉過身來對岳飛雲道:「飛雲,適才夢花的話你都聽到了。你這便回營去與趙老將軍解說一二,便說是我趙雲安求他發一道緊急軍令調集附近駐軍將領前來南京議事。不行……這雨說下就下,議事只怕就晚了。便說下一道軍令,這幾日一旦有暴雨傾盆,便要這些駐軍立即前去附近郡縣防範水患,風雨無阻!」
「岳將軍在說些什麼呢,聲音竟是這般低沉,我便是在門外也聽不清楚了。」譚縱掀開幕簾,卻是來了個先聲奪人。
「第三條卻是一分為三,三合為hetubook.com.com一的事。」譚縱拿手指沾了豆漿,直接就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字:糧、軍、民。
譚縱也曾想過,這或許便是這時代人命不值錢最好的佐證。
蘇瑾抬頭看了一眼譚縱,見譚縱一副煩憂模樣,不覺有些心疼。她尚是首次見及譚縱這副憂國憂民模樣,竟是覺得譚縱這會兒有一股說不出得魅力,竟是讓她著迷的緊。
「其實這三個字前都可以添一個字——調!」譚縱拿手指指著正往嘴裏塞包子的岳飛雲道:「調軍便是請王爺將周邊府郡的兵卒聚攏起來,特別是那些無有水災隱患的地域,可將那些個駐軍、巡捕、稅丁之類的人全調往秦淮河、蘇州河、錢塘江沿岸駐守。一旦有洪峰出現,便發煙火訊號,以通知下游沿岸做好防範,以免到時措手不及。」
譚縱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水災。」
「呵,還是你說的對。」譚縱卻是體會到了這女子的一片心意,不覺將腦海中的悲觀情緒暫時拋開:「我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的游擊,南京城裡頭可還輪不著我說話。別的不說,只外面就有好幾個四品的大官呢,便是連皇子王爺也在的,又哪用我擔心這般許多,我著實是杞人憂天了。不過,自從拿出這牌子來后,我還真是有些著相了。」
「往年四月中旬,似這等異象南京城這幾年卻從未有過。便是我在餘杭時,這等天氣也沒見過。所以,我還真說不準。」譚縱這時候也不敢誇海口打包票,只能說一半藏一半的:「不過我看這雲低的厲https://m.hetubook.com.com害,怕是還有一場好雨要下。只是要等多久卻是不好多說,怕是這就這一兩日,甚至待會下下來也未可知。」
「卻不是這般說的。」譚縱笑笑,卻是給岳飛雲略微解釋了一番。只不過譚縱自己也不甚清楚其中具體東西,因此解說的也是泛泛,不過卻也讓岳飛雲大體有了個了解。
「飛雲適才說到這天氣呢。」趙雲安與譚縱打過招呼,又低頭招了個隨從去門外安排蘇瑾三女的早點,這才轉過頭來道:「你來的正好,你是餘杭人,又在南京讀了幾年的書,想來這邊的氣候你應當最是了解不過。你且說說,以這幾日的氣候來看,似昨日那般大雨還會有么?」
「相公,或許明天便天晴了呢?你還是不用這般傷神了。」蘇瑾低聲說了幾句,只是窗外的雨聲卻讓她的話毫無說服力。
見岳飛雲一臉凝重的去了,趙雲安又一把提起譚縱手臂道:「夢花,你且與我一起去行轅,我們這便找成告翁這位四妹眼裡頭的紅人去。」
「是么。」趙雲安沉吟了一會兒,端著半碗甜豆漿的手都停在了半空,直過了好半晌功夫才見他將豆漿慢慢倒進嘴裏:「我記得你前幾日曾說過,雖然這南京府的河堤有些問題,可並不嚴重,想來一般的漲水應該不成問題吧?」
「浩命不敢說,讓你與皇後娘娘同殿而食卻是可以的。」譚縱也是開心與蘇瑾說笑了幾句,這才停下話風道:「不過,我如今既然是幕僚的身份,該提的還是得提一下。只看明日醒來是否還是這般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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