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敲竹杠

在上等包房裡等了估計有大半個小時,陸陸續續地四家人便都過來了,王家的卻是那此在火場裡頭見過的那位管事。這管事顯然是個極為會做人的,不管與譚縱以前是什麼交情,過來了就與他套交情,頗有把臂言歡的架勢。
作為體制內的人員,特別是家有長輩在高層的二代,譚縱在後世了解的當年的抗洪「真相」遠比普通民眾了解的多。最為典型的一個事例,就是某地領導為了避免責任,有意識地在向上級彙報情況時縮略險情。結果有一支支援部隊(連級部隊)在趕赴其地途中,竟是被決堤后洶湧而來的洪水連車帶人全數捲走,並且無一人生還。
李志高雖然官小,但耳朵卻靈,自然知道這幾家人都是上次冒犯王爺的人家——自從韋德來被人抬回來以後,這事已然在行轅裡頭傳遍了——這會兒譚縱要去請這幾家人過來,想來是事情有了變化。
那人走近譚縱,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面上卻是保持著矜持的笑容,顯然這笑容不過是敷衍態度,只怕心裏卻是對譚縱不以為然的。
譚縱走出院子,立即便有個穿著七品官服的小官兒過來與譚縱打招呼。
待李志高走了,譚縱便慢悠悠地跟著到了前院。
待幾人坐定,譚縱也不多話,便開門見山道:「此次過來,不為別的,便是為了這次四家公子冒犯了安王一事。這事,想來幾位管事都清楚吧。」譚縱說完,眼睛卻是微微眯起,視線在和_圖_書四家管事身上掃了一圈,最後終於收回來,卻是又如老僧坐定不開口了。
「譚大人,請留步。」
故此,王家、陳家的兩位管事固然是一臉笑意地看著譚縱,但嘴皮子卻半點張開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華家的管事先開口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只要華家力所能及,便是傾盡家財華家也定要為王爺辦好。」
譚縱心裏自然不甚舒服,只是見這人不說話,卻也不好拔腿就走,說不得便值得凝眉以對,也露出一副不爽的意思。
而紅磚這等物事因為太過醜陋,又不宜裝飾,更無法修高,而且穩固性著實不高——總之沒有水泥就帶來了各種不便,因此城內的一些富豪商賈多半棄之不用,多是城外的農民用來修蓋一層的小院,亦或者是做些低矮的牲畜棚子。
譚縱心底一笑——只看這幾家的管事都是明眼人,又如此上道,又如何能不笑——卻是臉色陰沉著開口道:「眼見暴雨傾盆,南京府府衙物資儲備偏生又略有不足,故此王爺這兩日為了此事寢食難安。素聞王、陳、華、焦四家在南京城裡名望最重,更是急公好義,故此夢花便厚顏請四位過來,看能否有錢的出點子銀錢,有力的出點子力氣。」
所以,對於蘇杭二州的知府,譚縱根本不敢報以多少希望。此時,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監察府情報中提到的那位展姓幕僚——情報中卻是提過他正協助兩地官員加固www.hetubook.com.com河堤。
「在下交州李慕白。」那人淡淡說了一句,卻是又住口了。
「慢著。」譚縱卻是拉住他道:「看這天氣,只怕這雨隨時都會下來,王爺還是待上雨具再走不遲。」說罷,便轉身從房中取出掛在牆角的蓑衣給趙雲安拿著。因為早已經預料過會有大雨,這物事趙雲安卻是早已然命人在各房中備好了,保證一人一具。
譚縱這番行為放在官場上雖然不是極為恰當,但卻也算不得失禮。可是那李慕白卻是臉色一綳,含怒道:「譚大人果然是深得王爺看重,既然看不起我李慕白,那在下便不打擾譚大人了。」說罷,卻是拂袖而去。
這人卻是趙雲安分與譚縱的隨員,喚做李志高,名字在後世倒是一抓一大把,不過放這大順朝卻是讓那些個讀書人頗為引以為傲。
只是這人看面相已然有三十五六,卻還是個七品的小官,恐怕也是個孤魂野鬼似的人物,這輩子想要爬上去卻是難上加難了。
以譚縱所知,這欽差團里只有戶部工部人員,除了韋德來與成告翁這兩位四品主官外,其餘多是隨員,大多不過是些六七品的散官,換在後世的官方說法那就叫幹事,客氣點的叫科員;民間則多稱呼為某某下手,檔次低點的則直接叫跑腿的。
看著這人走遠,譚縱不由地有些納悶,心道這人莫不是撞壞了腦殼,怎麼沒說上兩句就生氣了。而且,最腦殘的是這人明和-圖-書知道自己與趙雲安關係深厚,竟然還一副天老爺第一老子第二的樣子,就不怕自己在趙雲安面前當此小人詆毀他幾句?
「志高,正好有事托你去辦。」譚縱吩咐了一句:「你速去府衙命人去請王家、陳家、華家、焦家的管事來這一聚,便說我有事與其相談。若是那些不來的,便告訴他們,就說後果自負,我譚縱日後概不負責!」
結果等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一來,這些領導自然沒多大危險,便是家庭財產也沒什麼損失,只苦了當地的百姓,還犧牲了無數的人民子弟兵。
「這是……?」譚縱抬頭辨認了下方向,發覺適才打雷的方向赫然是南方蘇杭方向,心裏面頓時就是一緊。正如先前兩人所說的那般,有王仁在,南京府這邊他倒不怎麼擔心——除開敵對立場外譚縱的確也挺信服王仁,可蘇杭二州卻是讓他不得不提心弔膽。
這雲已然「平靜」了一天,甚至給人以永遠不會再動的錯覺,誰想到了這會兒竟然翻卷如驚濤拍浪,煞是駭人。
「這個且不說了,你先去大牢將人放出來,我這就去與王知府商討一番抗洪事宜。」趙雲安說完就要走。
拜沒有現代工業所賜,由於沒有空氣污染,所以這大順朝的可見度比後世要高的多。僅以目視而言,譚縱甚至能看到幾百米遠的地方。
與老掌柜那不同,這客再來因為地理位置緣故,佔地面積極大,似這等小院在客再來便有十數個。而前頭卻是兩幢四層和*圖*書的木樓——這會兒雖然三合土有了,但也就用來鋪地修路,卻沒有合格的水泥可以用來蓋樓的。
譚縱回過頭去,見來人一身便服,但行為舉止卻也算有度,走路時自有一股攝人風采,便暗自驚異。
雖然京城裡頭從未聽過安王有心想要坐坐那位置,可即便只是一輩子的王爺,照顧幾個官員卻也不是難事。至少走到外頭不至於被人看低了——安王畢竟是當朝唯一一個以皇子身份封為王爺的,自然是極得官家看重!
似這四家,在南京城裡頭的地位那是定好了的。特別是華家與焦家,那都是看陳家臉色吃飯的,更是受著王家的庇護。這回即便兩家的公子是受了王動的牽累,可兩家除了那些個不懂事的婦人外,又哪會有什麼怨言——反正有王動頂著,至多坐幾天監牢而已,別的事想有也難了。
這傢伙還想不想當這個官了?當真是個沒腦子的神經病!
譚縱對著這人背影翻了個沒好氣的白眼,隨即將這人拋在腦後。
幾位管事能在各自的府邸里坐上這等位置,自然沒有一個傭人,可以說各個都是人精。這會兒譚縱問話了,幾人自然不會跟後世電視劇里演的那般還要用什麼眼神來交流,更不會傻到妄想扯皮。
見趙雲安走遠,譚縱正欲走人,卻不料被人喚住。
「只怕這雨已然是下下來了。」譚縱看著遠處灰濛濛的一片,心憂道。
即便是後世那會兒,對於這水利防洪一事,也是自九八年抗洪后才引起了普和_圖_書遍重視。在此之前,除了部分有先見之明亦或者是本著良心做實事的地域領導外,又有哪個地方在之前重視過了,即便是上頭每年三令五申也是不在意這些的——該挪用的照樣挪用,所謂的支持地方建設嘛。
「李慕白?」譚縱略微覺得耳熟,想了想,只是卻想不出在哪聽過這名字。好在譚縱還未腦殘到認為自己未聽過的便是聲名不顯的人物,因此便拱手道:「原來是李大人,夢花這廂有禮了。」
說罷,譚縱又是一嘆。
這位領導自然逃不了一個死字,但是即便他死了又如何換得回那些人民子弟兵的性命!
不過,兩人見面時,這李志高卻是極為會做人,竟是厚著臉皮要譚縱喚他志高,想來也是知道這回能做譚縱的隨員便是他難得的機會——只要能拍好譚縱的馬屁,安王那邊自然不用擔心了,以後可不就是屬於安王一系的了么。
趙雲安異樣地看了譚縱一眼,隨即便點點頭,率先走出院子。那些隨員以及護衛,立即便從其他幾間廂房中魚貫而出,緊跟著去了。
而眼前這人,年紀不大,但已然有如此儀容,以譚縱所想定然不會是普通人物。心裡頭雖知道然沒有什麼結交的念頭,但卻也不想與這等人物交惡,說不得就停下步子行禮道:「不知這位大人喚住譚某何事?」
「好大的雷聲,只怕這雨會超出我等想象,只是不知道那邊究竟下了雨沒有。」趙雲安也是從房裡跑了出來,神色凝重的看著天上翻滾的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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