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戲耍

望著中年人雙目中的那股炙熱的火焰,曼蘿不由得想到了六七年前的那個倚紅樓的頭牌,正在她左右為難之際,得到消息后的梅姨來了。
見此情形,王胖子和梅姨等人禁不住都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下來,如果譚縱與中年人發生衝突的話,後果真的難以預料,再怎麼現場的人都會受到或多或少的牽連,尤其是飄香院,說不定就是一場橫禍。
曼蘿此時大病剛愈,身子正虛著,如果換做一般的客人她直接就拒絕了,不過感覺對方是京里來的內侍后,答應可以陪他喝幾杯酒盡興,等到身體康復了再陪他。
「公子……」曼蘿聞言,驚訝地看著譚縱,譚縱剛才不是已經認輸了嗎?怎麼如此不智,原本事態已經平息了,又說出這種火上澆油的話來。
「好一個秉公處理!」中年人聞言冷哼一聲,冷冷地看著孫合,「這位孫大人,既然你要秉公處理的話,那麼就將這些無理取鬧的人趕走,他們擾了大爺的酒興。」
譚縱的到來正好給了畢東城一個台階,他順勢就將中年人的矛頭引到了譚縱的身上,從這場紛爭中脫身而出。
其實,如果不是曼蘿拿走了那杯茶,譚縱早就將茶水潑在了中年人的臉上,一個小小的內侍也敢在青樓里如此囂張,難道真的以為無法無天了。
趙雲安的王爺身份曝光后,相應的儀仗也來了南京城,其中自然少不了內侍,如果不是譚縱這種做過官又與趙雲安身邊的內侍打過交道的人,根本就不容易發現這細微的區別。
「你是在威脅本公子?」譚縱眼角一抬,含笑望著怒容滿面的中年人,中年人越是生氣,那麼就表明其越是底氣不足,因此才顯得如此得狂躁。
「說到無理取鬧,我想應該是閣下吧,明明知道曼蘿姑娘有恙在身還強行讓她陪侍。」譚縱轉向中年人,微笑著,慢條斯理地說道,「難道閣下真的認為這裏沒www.hetubook.com.com有王法嗎?」
畢東城一直仰慕曼蘿,時常來捧她的場,希望能一親芳澤,可惜曼蘿對他一直若即若離,此次聽聞曼蘿遇到麻煩,立刻就來充當護花使者,並不清楚中年人的身份。
中年人冷笑一聲,也不說話,下巴微微抬著,居高臨下地看著譚縱,一臉的倨傲。
監察院在揚州的暗探當時也得知了這件事情,向上進行了彙報,可能是由於這件事情屬於地方上的迎來送往,再加上頭牌是一名青樓女子,此事又是發生在那名商人的家中,因此監察院的人也就沒在意此事,只是當成了一個笑料而已,犯不上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得罪了宮裡的那些宦官。
面對著「喋喋不休」的梅姨,黑臉大漢一記耳光就打了過去,梅姨當時就愣在了那裡,自從她成名后,還從沒有被人打過。
今天晚上,中年人一來飄香院就點名要曼蘿,得知曼蘿患有風寒不便見客時,他並不相信,領著手下的人徑直闖進了曼蘿所住的小院。
黑臉大漢打梅姨時,得到消息的畢東城正好帶著那批鹽商進門,目睹此景后大聲呵斥那個黑臉大漢,準備讓手下的人將其拿下。
不僅曼蘿,包括中年人和畢東城,所有人都看向了譚縱,譚縱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擺明了就是沒將中年放在眼裡。
由於太監是閹人,有著生理上的缺陷,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樣行那男女之事,所以他們在心理上往往對男女之事有著遠超常人的執著,為了獲得生理上的快|感,常常會採用某種非常手段。
「那是自然。」孫合見譚縱望向自己,心中暗暗叫苦,臉色一整,沉聲說道,「無論是誰,如果在這裏鬧事的話,本押司都會秉公處理。」
或許是那位頭牌的媚術太過精湛,又或者是那個太監的心理上有著某種缺陷,在頭牌的風情萬種中,那個太監不由得狂性大發,將那hetubook•com•com個頭牌關在了房間里整整折騰了一夜。
可是中年人的態度卻強硬得很,說就是喜歡曼蘿此時柔弱嬌憐的模樣,別有一番風味。
一般來說,能來地方辦差的內侍,品級肯定高不到哪裡,否則怎麼可能接下這份跑腿的差事。
「噢,我忘了,應該跪下敬茶才對,閣下是京城裡的貴人,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得罪了您,那還不是找死呀。」譚縱見狀,恍然大悟地伸手拍了一下腦袋,坐視欲跪,臉上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到時候你回京了,要想收拾我的話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公子且慢。」見譚縱要給中年人跪下,曼蘿出聲阻止了他,抬頭走到了中年人的面前,從譚縱手中接過了茶杯,雙膝一軟,跪在了中年人的面前,雙手捧著遞向中年人,「曼蘿剛才不識好歹,冒犯了爺,還望爺不要與小女子一般計較。」
「你是鐵下了心要與爺作對?」中年人被譚縱輕描淡寫的言語激怒了,伸手一拍桌面,噌地站了起來,雙目陰冷地看著他,「知道跟爺作對是什麼下場嗎?」
無論如何,譚縱都是監察院堂堂的六品江南遊擊,代表的又是趙雲安,再加上是中年人找碴在先,又沒有表明身份,他不介意趁機修理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一下。
自此以後,揚州青樓里的姑娘們對京里來的太監是畏之如虎,而那些商家們也不再主動送女人來陪那些太監,生怕再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小子,你誠心找死是不是?」黑面大漢看了一眼面色陰沉的中年人,伸手一指譚縱,陰森森地說道。
「早這麼懂事兒的話,這事兒不就沒了嘛。」中年人望了曼蘿一眼,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白皙光滑的臉頰上摸了一下,伸手接過了茶杯,一邊喝著一邊說道,「既然知道錯了,今天晚上就伺候爺,把爺伺候舒坦了,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否則的話……」
顧斯和圖書年的名頭在中年人面前並不好使,他輕蔑地說了一句「不過一個小小的副五品花生官」后就不理梅姨。
面對著態度強硬的中年人,畢東城一時間也沒有辦法,但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曼蘿被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妖人」給毀了,再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譽,於是就硬著頭皮跟中年人頂上了。
後來,為了息事寧人,那名商家不得不自認倒霉,出巨資給那名頭牌贖了身,這件事情才被壓了下去。
譚縱和中年人互相對視著對方,屋裡的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明白為什麼譚縱的態度會發生變化,又或者說,譚縱先前的示弱是故意「挑逗」對方?
「小子,你可知道我們爺是誰?」正當譚縱和中年人對峙的時候,黑面大漢忽然走上前,氣勢洶洶地伸手指著譚縱的說道。
「傻瓜,怎麼能先動手呢!」柳綠焦急地看著沒事兒般站著的譚縱,雙手死死地揪著衣角,神情甚是擔憂。
梅姨見中年人來者不善,於是就隱晦地指出了這是揚州府同知顧斯年的產業,希望中年人能網開一面,順利化解此事。
第二天,當那名太監離開房間後人們這才發現,那個頭牌遍體鱗傷地倒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身上有鞭傷、牙印、燙傷和蠟燭等等,慘不忍睹。
「你的話真的很多。」譚縱嘩啦一聲甩開手裡的摺扇,一邊搖著一邊悠閑地看著黑面大漢,面帶著淡淡的笑意,「一般來說,話多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見到曼蘿后,中年人不由得雙目放光,當場拍下了一百兩的銀票,要曼蘿伺候他過夜。
「曼蘿姑娘,你不是答應在下,要陪在下喝上幾杯的嗎?豈可讓那些不長眼的傢伙掃了興緻。」譚縱瞅了黑面大漢一眼,笑著扶起了跪在一旁的曼蘿。
「你……」黑面大漢聞言頓時勃然大怒,舉刀衝著譚縱吼道,「你信不信,大爺一刀劈了你。」
「好吧。」譚縱聞言,故作無奈地https://m.hetubook.com.com聳了一下肩頭,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端到了中年人的面前,笑著說道,「在下剛才冒犯了閣下,還請閣下寬宏大量,不要跟在下一般計較。」
於是,梅姨陪著笑臉,耐心向中年解釋著,希望可以換個姑娘來此後他。
六七年前,京城內侍省的一個太監來揚州採辦宮廷織綉,按照往常的慣例,供貨的商人們爭相接待,一名負責供貨的商家當時為了巴結那太監,特意請來了倚紅樓的頭牌來陪他。
「曼蘿一定讓爺滿意。」曼蘿聞言后強顏一笑,神情無比黯然。
當中年人開口后,畢東城心裏頓時一涼,雖然他在京城裡也認識不少朋友,但是宮裡的內侍,他還真沒什麼路子。
梅姨一看中年人的這副派頭和德行就知道其心理一定有問題,怎麼能讓處於病中的曼蘿、飄香院的頭牌去伺候他,說不定曼蘿到時候被他生吞活剝,連骨頭渣都不剩。
「哼!」中年人見譚縱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端茶的時候連個腰都不躬,好像沒有一點兒誠意,不由得一聲冷哼,眼皮耷拉著,看向了曼蘿,理也不理譚縱。
「我不清楚他是誰,但是我知道你倒霉了。」譚縱臉上的笑容愈加得濃厚,抬腿就踹向了黑面大漢的胸口,「我說過了,話多的人沒什麼好下場,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本公子了!」
見此情形,現場頓時鴉雀無聲,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傲然站在那裡的譚縱,誰也沒有想到文質彬彬的譚縱會突然動手收拾黑面大漢,而身體壯的跟狗熊似的黑面大漢竟然像個稻草人似的,輕而易舉地就被譚縱一腳給踹得飛了起來,根本就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力。
所幸的是,後來到揚州辦事的太監心理還算正常,雖然也去逛青樓,但是再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小子,我們爺給了你一個機會,你還不端茶賠罪!」黑臉大漢氣勢洶洶地瞪著譚縱,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和圖書,「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孫押司,如果有人公然行兇的話,本公子想押司大人不會坐視不理的吧?」譚縱聞言微微一笑,看向了一旁的孫合。
黑面大漢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得砰一聲悶響,他的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龐大的身體驟然向後飛去,撞倒了身後的兩名同伴,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王胖子感覺到了綠柳的異樣,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的視線集中在了譚縱的身上,先是微微一怔,隨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太監那天夜裡住在了那名商家的家中,整個晚上,富商家裡的下人們都能聽見那個頭牌慘叫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但誰又不敢進去查看。
「哼,也就讓這破地方關門,你們通通流配北疆。」說完,中年人冷哼了一聲,神情陰冷地環視了一眼現場的人。
一個小小的內侍竟然敢挑釁監察府六品江南遊擊,他既然想自取屈辱的話,譚縱用不著給他留面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即便如此,青樓里的姑娘們還是對太監們心有餘悸,伺候那些太監的時候往往保留幾分力氣。
況且,譚縱感覺這個中年人不像是宮裡的內侍,雖然派頭十足,而且一口的京腔,但是身上卻沒有內侍身上的那種沉穩和內斂,舉手投足之間顯得太過做作。
「既然曼蘿姑娘為你求情,那麼我們爺就放你一碼,嘛溜的,該去那裡去那裡,別打擾了我們爺喝酒的雅興。」見曼蘿答應了下來,中年人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份笑意,衝著身旁的黑面大漢微微點了一下頭,黑面大漢頓時頤指氣使地衝著立在那裡的譚縱說道。
在文臣、武將、監察院和宦官四大集團中,宦官集團處於一個中立的地位,對其他三方勢力一視同仁。
因此不論文臣、武將還是監察院,輕易都不願意得罪宦官,畢竟他們是官家身邊的近侍,有時候可以微妙地影響到官家的某種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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