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酷吏

「大人說的極是,下官這就派人去請大夫。」魯衛民笑著應了一聲,隨後扭身吩咐了身旁的一名隨從幾句,那名隨從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去,剁了他一個手指頭。」周敦然衝著童世青點了一下,臉上笑容依舊。
「南斗北斗,片甲不留!」譚縱喃喃自語了一句,陷入了沉思中,一時間有些搞不懂官家在跟自己打什麼啞謎。
「大人放心,小的從今天起就守在這裏了。」童世青的眼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高聲應道。
「是!」童世青聞言怔了一下,隨後讓手下拿來一把鋒利的斧子,將「候德海」的右手小指按在了地上,一斧子就劈了下去。
「是……是!」童世青的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在揚州府大牢多年,自問見過不少酷刑,可是這種折磨人的辦法,還是第一次聽說。
「誰讓你一次都剁下來了。」見此情形,周敦然的臉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抬頭看向了童世青,「記著,以後每天剁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要分三次剁,按照吃飯的時間,早中晚各剁一次。剁完后一定要悉心包紮傷口,好生照顧,在他沒有開口前,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這個周敦然,還真是一個酷吏!」譚縱不動聲色地品著杯里的茶,心中暗暗給周敦然做出了一個評價。
童世青早已經將一間寬敞的房間打掃乾淨,周敦然等人落座后,幾名獄卒端來了茶。雨前的西湖龍井,茶中的珍品,魯衛民特意為周敦然準備的,由揚州城的茶道高手所泡。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譚縱聞言吃了一驚,連忙磕了一個頭。
譚縱想要確定官家有沒有這層意思,那麼就要看周敦然在揚州待的時間了。
「好,有骨氣,本官就喜歡有骨氣的人!」周敦然定了「候德海」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本官在刑部多年,也遇到過不少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和_圖_書既然你想死的話,那麼本官就成全你。」
離開大牢后,周敦然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府衙,住在了府衙的後院。
「記住,沒有本官的命令,誰也不能見他。」周敦然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著望著童世青,「如果你這件差事辦好了,本官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在座的眾人並不是沒有見過血淋淋的行刑場面,例如什麼辣椒水、老虎凳、烙鐵和釘竹籤什麼的,使得受刑之人吃盡了皮肉之苦,可那樣做完全是為了逼問出口供,不到萬不得已,很少去卸受刑人身上的「零件」。
「官家讓周某告訴黃公子,南斗北斗,片甲不留。」周敦然聞言,笑著向譚縱說道。
「童管事,從今天開始,『候德海』由你親自照看,如果他要是被人暗中害死了,那麼你也不用活了。」周敦然雙目寒光一閃,冷冷地看著童世青。
因為那些「零件」一旦卸下來的話就再也裝不回去了,這雖然能使得一部分人屈服,但更多受刑人的意志反而會更加堅定。
為了見周敦然,童世青特意給「候德海」洗了一個澡,梳洗打扮了一番,整個人看上去乾淨整潔,只不過面色憔悴,嘴裏塞著那個小圓竹筒。
魯衛民等人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離開了,誰都知道周敦然這是要跟譚縱敘舊了。
「黃公子快快請起,從現在開始,本官就任由公子差遣了。」宣讀了口諭后,周敦然連忙走過來,笑著扶起了跪在那裡的譚縱。
「候德海」知道坐在上首位的是欽差大人,輕蔑地瞅了一眼周敦然後,仰著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說起這「人彘」,裏面還有一個典故,漢高祖劉邦寵愛年輕貌美的戚夫人,被妻子呂后所嫉恨,劉邦死後,呂后令人拔光了戚夫人的頭髮,砍去了她的四肢,割掉了她的舌頭,挖出了她的眼睛,刺聾了她的耳朵,然後扔到茅和_圖_書坑裡,稱為「人彘」,意思是由人變成的豬,極其殘忍。
「候德海」聞言,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慌亂,很顯然他也知道「人彘」是什麼東西。
將「候德海」帶下去后,周敦然又提審了那些假冒的大內侍衛,由於那些人對於「候德海」的事情一無所知,他沒有得到絲毫有用的線索。
「你就是冒充皇差的『候德海』?」周敦然打量了一眼「候德海」,面色一沉,冷冷地問道。
當聽到「人彘」二字的時候,魯衛民等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雙目中流露出駭然的神色。
包括譚縱在內,現場所有人都被剛才的那血腥的一幕給鎮住了,誰也想不到,身為堂堂的欽差大人,周敦然竟然輕描淡寫地就要了「候德海」的一根手指,而且還做出了聽起來令人不寒而慄的指示。
品了一口茶后,周敦然點了點頭,望了坐在一旁的魯衛民一眼,示意審問可以開始了。
侍女們衝著周敦然福了一身,退出了房間,站在門前的侍衛隨後一伸手,關上了房門,屋裡就譚縱和周敦然兩人。
「本官告訴你,剁完了你的手指后就是你的腳趾,接下來就是你的四肢,然後是五官,你會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一點一點地離開你的身體。」周敦然放下手裡的茶杯,微笑著看著怒視著自己的「候德海」,漫不經心地說道,「等到了最後,你沒有腿,沒有手,沒有鼻子,沒有耳朵,也沒有眼睛,成為一個裝在罐子里的『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敦然微笑著想譚縱三人一頷首,在魯衛民、韓天和畢時節的簇擁下,談笑著走進了大牢,童世青殷勤地在前面開路。
童世青衝著魯衛民拱了一下手,急匆匆走了出去,片刻之後,穿著嶄新囚衣的「候德海」被兩名人高馬大的獄吏押了進來,被按著跪在了周敦然的面前。
譚縱怔了一下,連忙跪和*圖*書在了地上。
根據目前的狀況,譚縱很容易就推斷出來,南斗北斗指的就是揚州和蘇州,而片甲不留的意思更是顧名思義,讓他將梅姨背後的組織在揚州和蘇州的勢力一網打盡,而等待那些組織成員的,恐怕將是極為血腥的懲罰,否則的話也不會將周敦然派來。
原本,魯衛民已經為周敦然準備了一座環境幽雅的氣派院落,有著亭台樓閣和假山流水,可惜被周敦然謝絕,在揚州城辦案的這段時間里,他將住在府衙後院,以方便處理公務。
不一會兒,周敦然的儀仗出現在了街道的拐角,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你是這裏的管事?」等那名隨從離去后,周敦然將目光落在了門口的童世青身上。
「啟稟大人,小的是揚州府大牢管事童世青。」童世青連忙衝著周敦然一拱手,大聲說道。
很顯然,周敦然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在揚州城幹什麼,官家派他來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幫助自己隱瞞身份,恐怕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涉及剛才周敦然所提到的「南斗」和「北斗」。
「把人犯帶上來。」魯衛民隨即衝著躬立在門口的童世青說道。
而周敦然一上來就剁了「候德海」的一根小指,完全不懼「候德海」對此會產生強烈的仇恨。
「官家口諭!」等房門關上后,周敦然站了起來,鄭重其事地看著譚縱。
「黃公子留步。」譚縱跟在魯衛民的身後,還沒走出房門,周敦然開口喊住了他。
譚縱感到有些疑惑,按理說來,處理揚州和蘇州的事務是趙雲安的事情,再不濟也有曹喬木和朝廷里的那些四品五品的官員,哪裡輪到他一個小小的六品游擊出面,可官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將這件事情交給了自己。
「差點忘了,本官不能拔了你的舌頭,那樣的話你就不能開口求本官處死你了。」周敦然好像想到了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伸手拍了拍腦袋,笑著看向「候德海」,「既然舌頭不能割掉,那麼不如拔光你的牙齒吧!」
周敦然微笑著看著譚縱,小小年紀就能受到官家如此重用,竟然特意派自己前來佐,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俗話說十指連心,「候德海」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口中痛苦地呻|吟了起來,身體不停地扭動著。
「本官知道你不怕死,但本官絕對不會讓你輕輕送送就去死的,別看你現在罵本官,等到了後來,你絕對會求本官殺死你。」周敦然拿起茶杯悠閑地品了一口茶,笑眯眯地望著衝著自己怒目而視的「候德海」,「想不想知道你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瞞黃公子,官家給周某看了公子的畫像,公子玉樹臨風,氣度非凡,故而本官在碼頭上一眼就認了出來。」周敦然微微一笑,就勢拍了譚縱一個馬屁。
「欽差大人來了,咱們過去迎迎吧。」聽到鑼聲,譚縱笑著站了起來,古天義和童世青隨即起身,整理著身上的官服。
「周大人,官家可有什麼託大人向在下交待的?」譚縱沒有想到周敦然竟然討好自己,微微笑了一下,問道。
「揚州府事務由黃漢全權作主,凡五品以下官員,有先斬後奏之權。」周敦然神情嚴肅地望著黃漢,沉聲說道。
「小的明白。」童世青聞言大喜,再度衝著周敦然拱了拱手,宏聲答道,欽差大人既然當眾說出這話了,那麼肯定不會食言的,只要看好了「候德海」,那麼升官發財指日可待了。
「候德海」的右手小指立刻脫離了他的身體,鮮血噌地就從傷口處飆了出來,灑了一地。
「欽差大人舟車勞頓,我等就不打擾了。」魯衛民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周敦然一拱手,起身告辭。
「官家讓本官一切聽黃公子安排。」周敦然微笑著回答,他很清楚譚縱一定在揚州城做一件大事,否則官家也不hetubook•com•com會用他聽不懂的暗語了。
正當童世青給譚縱和古天義講著「候德海」的事情時,遠處的街道傳來一陣鑼響。
如果周敦然只是來查「候德海」一案的,那麼他的去留與自己無關,而官家要自己決定周敦然的去留時間,那豈不是暗示自己在找到隱藏的倭匪后,立刻對蘇州和揚州下手?
「恭迎欽差大人!」儀仗等周敦然下了馬車,譚縱和古天義、童世青一拱手,沉聲說道。
「你們退下吧。」譚縱返身,在座位上坐了下來,周敦然衝著侍立在一旁的侍女們揮了揮手。
周敦然的話音剛落,「候德海」忽然變得激動起來,雙目血紅地衝著周敦然嗚嗚地喊著,他想站起來,但是卻被兩邊的獄卒牢牢地按住。
「候德海」像是沒聽見周敦然的問話,依舊閉著眼睛跪在那裡,對他絲毫不予理會。
隨後,童世青連忙讓人給「候德海」包紮傷口,「候德海」憤怒地盯著周敦然,口中嗚嗚咽咽的,好像在罵著他什麼。
尤其是周敦然的雙眼,雖然他是笑著對自己說話的,但眼神中的那一絲陰冷令他不寒而慄。
「看來,官家要對揚州和蘇州下狠手了。」聽到周敦然的回答,譚縱頓時明白過來了官家的意思,心中暗暗說了一句。
「官家讓大人何時離開揚州?」沉默了一會兒后,譚縱抬頭看向了周敦然。
「魯大人,本官覺得此人的傷勢應該得到更好的治療,還勞煩魯大人請一個大夫來,專門負責照料此人,本官要讓他活得健健康康。」周敦然瞅了一眼「候德海」已經被獄卒包紮起來的小手指,轉向魯衛民說道。
「在下與周大人素未謀面,周大人如何認得在下?」譚縱穩定了一下心神,在椅子上坐下后,頗為疑惑地看向周敦然。
「候德海」雙目死死地瞪著周敦然,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雖然他是個閹人,但從臉上的表情來看,很顯然在問候周敦然家中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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