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道心種魔
第129章 如果

當然,如韓家這種有實力的大家族,私下對六道宗弟子動手,那麼這條禁令也就形同於無,不必再遵守,否則可就成了規矩的漏洞,單方面對自家弟子不利,六道宗的高層還沒傻到這種地步。
他抖擻精神,眼中再無迷茫,對羅豐又是一個躬身大禮:「謝仙長又給我上了一課,不想臨到分別,仍要勞煩你為我這根朽木開解心結,將來若有俗世中的差遣,請盡量讓我來盡一份心力。祝仙長早日長生久視,證道虛空。」
雖然齊伯仁想替父親守孝,但臣子們紛紛提出,家主之位不可一日空懸,而且早日繼位,可以讓各方官員安定下來,令管轄下的百姓不再為此惶恐。
羅豐微微頷首,祭出風行雙翼,化光離開,途中匯合黃泉、方家姐弟三人。
羅豐沒有勸,他是覺得沒這個必要,韓家行事霸道,樹敵眾多,只要唯一的支柱韓林倒下,自然會有一堆仇家上門,到時候根本無須弄髒自己的手,會有許多人代勞,甚至跟韓家交好的一些家族,也極有可能趁火打劫,分一杯羹。
門外,早已等候著的羅豐請辭道:「此間事了,我也該去向月湖真人回復了。」
黃泉的意思是,當初參与過殺害黃和*圖*書家人的兇手必須死,其餘人可以放過。
羅豐點頭:「你能這麼想,是最好。」
他露出懷念的神色,道:「仙長問得極是,也許是我打從心底里,不願否定掉過去的回憶。和仲義一起的過往,並非只有悲傷和痛苦,歡樂的時光要更多一些,我又怎麼能用一句『如果』,就將這些全部拋棄呢。」
不過,這種話也就騙騙小孩子,六道宗是邪宗,可不是令行禁止、一板一眼的法家門派,大不了先屠你滿門,事後再聽你慢慢辯解,反正韓家唯一的靠山,韓林現在仍受禁閉,管不了那麼多。
齊伯仁如遭當頭棒喝,震撼之後,長嘆一聲。
因此宗內禁令中有一條,不準對同宗弟子的親人動手的規矩,若想滅人滿門,首先要殺死這名弟子,之後對方的親戚就與六道宗無關,可以隨意揉捏。
羅豐接過劍,拔出鞘后,並沒有見到劍光逼人的景象,雖然後人保養得很好,但終究是過了數千年的凡兵,邊角處都有了銹跡,劍刃鋒利不再,鳥形劍柄上刻著一句詩「鴉九鑄劍吳山中,天與日時神借功」。
一般而言,越是有名,越是久遠的古董兵器,內中孕育的靈性就越強,至和_圖_書於本身的鋒利反而是最不要緊的因素。
羅豐附和道:「這樣也好,我想現在聽到了風聲的韓家,必然早早做了躲藏的準備,想報仇都未必能找得到人。我會寫書信給齊伯仁,由他幫忙打探消息,力求掌握到每一名韓家人的下落。」
「誰知道呢,人心繁複,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若你事事贏過他,或許他會因此心生怨懟,遠比現在更憎恨你也說不定。當然,也不排除他徹底對你認輸,不再生出較量的心思的可能。但不管怎樣,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能改變的,所謂的『如果』都是你心中幻想,於事無補。」
羅豐搖頭道:「若是亂世爭霸,或許他弟弟更適合當領袖,但如今正值盛世太平,仁君比梟雄更適合管理一方領地,至少他麾下的百姓能少受許多苦。」
何況,修行界也是非常忌諱此事,這是基於多數人的利益所制定的限制。
六道宗雖然鼓勵弟子競爭,也不忌手段,但報復家人的事情仍是不允許的,否則兩名弟子生出了嫌隙,雙方皆無信心勝過對手,於是甲方殺掉乙方的親人泄恨,然後乙方又殺掉甲方的親人報仇,這般沒玩沒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門派不願樂見的。
「仙長能收下,是在下的榮幸。」
說完后,沉默了一陣,齊伯仁苦澀的說道:「仙長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初我沒有生出相讓的心思,事事與家弟相爭,他是否就不會走上現在的極端呢?」
宗廟祠堂中,作為當事人的齊伯仁,臉上並無喜慶之色,他看了看排在最末尾的齊仲義的牌位,嘆了一口氣,轉身退出房屋。
黃泉道:「不必,當初,動過手,必須死,余者,可恕。」
這並非出於慈悲或者不忍,單純是高層覺得,一個不敢對付正主,只敢遷怒家人的弟子,將來不會有什麼大出息。
返程途中,方月儀道:「觀這位大公子的性格,就一方諸侯而言,或許還真比不得他那個野心勃勃的弟弟,至少後者更懂得進取。」
武昭侯府,張燈結綵,鞭炮連連,上門送禮者絡繹不絕,熱鬧的氣氛,令整座城都變得喜慶起來。
齊伯仁非是不顧大局之人,在思慮后也就同意了,只是要求一切從簡。
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跟隨他的那些將士們心中雀躍不已,不過顧及到前任武昭侯剛去世,哪怕心中再高興,面上也要維持住悲傷哀痛的hetubook.com.com表情,以免落人口實,畢竟等大公子繼位后,就是分享成果的時候,此時給大公子留下壞印象,導致將來得不到好處,可就真正連哭都來不及。
以純陽赤火真氣勾連后,這柄鴉九劍就像是成了身體的一部分,變得格外靈活。
「你既然要如果,那為何不如果得更徹底一些?如果二公子生下來是女子身,如果當初武昭侯並未再娶,如果你的生母未去世,無論是哪一個如果,都能徹底避免悲劇的發生,但是你卻沒有這麼想。你連如果都如果得這般現實,現在又要妄想些什麼呢?」
方月儀本還想勸斬草除根之類的話,可一想自己跟黃泉的關係不熟,也就咽了回去。
不過,的確能感受到劍身中孕育著未開化的靈性。
這並不罕見,一些江湖中的劍道宗師經常用佩劍催發劍意,久而久之後,都能誕生出些許靈性,這種擁有靈性的劍器在煉器修士眼裡,是最好的胚胎,若是輔以上等材料煉製,得到靈器的可能性比尋常狀況要高出許多倍。
他又轉頭詢問黃泉:「韓家人主動對我們出手,冒犯在先,那條不準對弟子的家族親戚下毒手的門規已然失效,要不我們順道,去將韓家滅掉?」
黃泉現在若殺上門去和*圖*書,也是理直氣壯,沒人可指責她的不是。
知曉對方的性格,齊伯仁沒有挽留,躬身行了一個大禮,道:「這兩個月來,全賴仙長籌謀,又兼從旁激勵,在下才能渡過重重劫難,期間諸多不成熟之處,給仙長帶來許多麻煩,心中愧疚不已,有一物相贈,想聊表心意。」
羅豐感受到劍刃中孕育著溫熱的靈性,便灌入純陽赤火勁,霎時劍生異象,中心處一條赤紅的線紋亮了起來,描繪成九隻烏鴉的圖案,每隻烏鴉都有三隻腳,卻是指代太陽的象徵「三足烏」。
韓家非要找個理由,頂多是一口咬定,自己早就決定援助武昭侯二公子,與黃泉敵對乃是立場問題,並非有意陷害。
「我知道,可是始終放不下……」
斟酌片刻后,黃泉搖頭道:「不急,殺,韓林,優先。」
羅豐|滿意道:「此劍於我大有用處,便不矯情推辭了。」
他又轉身回了宗廟祠堂,從裏面拿了一柄劍出來:「我知尋常金銀珠寶,對仙長而言如溪邊沙石,毫無價值。但曾聽得,若是歷史悠久的名器,就可以煉製成擁有靈性的法寶,此劍名為『鴉九』,乃是昔年先祖征戰時,從一座皇帝陵墓中所得,最早可追溯到上古時代末期,若仙長不嫌棄,還請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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