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道心種魔
第500章 一粒石子

「你們都沒發現重點,重點是那人稱江濤為師兄,證明他入門時間比江濤還要晚,而他道行卻深不可測,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前途無量,絕世天才啊!只要有份香火情在,將來指不定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念及此處,江濤便放開了,如實道:「是一場意外,當年我和柳師弟預定收徒的區域,被歸墟教的弟子提前佔去了。」
江濤略顯拘束的說道,不是他放不開,而是在羅豐面前,頗有種面對師門長輩的那種似高山仰止,又似凝望無底深淵的感覺。
配合因果斷滅石和三昧無定輪,羅豐的占算能力已是天人級數,過去的畫面如激流迅速淌過,時而濺起一朵水花,象徵了矛盾和衝突。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否定掉,以羅豐如今的修為和地位,哪用得著做這種小動作,只要稍稍放出招攬的意思,只怕他得跪下來謝恩。
他以未來星宿法佔算時,發現當年江濤和柳清風兩人預定的收徒地點,並非是他的故鄉。
懸命峰上,羅豐趺坐在崖頂的一塊方岩上,以未來星宿法推敲自己過往的種種痕迹。
羅豐也不多做客套,劍光捲走江濤,眨眼就消失不見。
羅豐對此倒是渾不在意,開門見山:「我有一事想詢問江師兄,昔年江師兄和柳師兄來我故鄉收徒,是巧合還是意外?」
如今再見,物是人非,羅豐已經成長到需要他抬頭仰望才能看到的高度,雙方不再是一個層面的人物,江濤不是沒自知之明的人,知曉此時若hetubook•com.com再去攀談交情,只會惹來厭惡,還不如克己復禮,多少能留個好印象。
對絕大多數的修士而言,四年時間著實算不得長,但對某些修士來說,四年能做很多事情了。
「不愧是及時雨江濤,人脈廣博,居然認得這麼一位大人物,儘管瞧不出具體的境界,但那人的氣質,跟我當初瞧見斷神鋒師兄時留下的印象極為相似。」
等到所有人都意識到韓家不可能挽回頹勢,就連那些過去的盟友,甚至和韓家有姻親關係的家族,也跑過來分一杯羹,美名其曰,與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方便我們。
韓家有心掙扎,但在族內僅存的三名五重境高手莫名身亡后,積壓的憂患徹底爆發,每日都有不少人收拾細軟逃跑,就算族內元老將抓回來的家奴殺死,想要以儆效尤也沒有作用,反而更激發了下人逃離這棵即將傾倒的大樹的心思。
當年和他一起加入宗門的同鄉,除了趙奉先和高柱還在為五重境而努力外,其餘人已是放棄修行,離開了六道宗,在外打理宗門生意,其中趙奉先是真有修行天賦,而高柱則受益當初羅豐給他的丹藥。
何況,當年之事也算不得什麼大錯,就算刑罰堂知道了,頂多是三個月的禁閉,不痛不癢。
……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偌大的家族就凋零得家徒四壁,哪怕他們手中還握有不少店鋪和房契都沒有意義,就算是個普通的商人,也知道此時韓家就是個大肥羊,東西不搶白www•hetubook•com•com不搶,甚至那些掌柜們也學會「良禽擇木而棲」,主動投效其他勢力。
「江濤抱上了這麼一根大粗腿,居然從不跟我們提過,這小子藏得夠深的啊!不行,等他回來,得讓他自罰三杯,再詳細打聽一番。」
除此以外,卻也沒其他的大事發生,一切風平浪靜,至少表面上看的確如此。
好在,羅豐很快解決江濤的煩惱,直接開口道:「江師兄,師弟有一事欲找你相商,可否過來一敘。」
原本觥籌交錯的人們下意識的停住了動作,還有的人則幫旁邊已經醉過去的同袍閉上嘴巴,為此不惜催動法術。
這群人其他不論,至少眼光不俗,即便瞧不出羅豐的境界,至少也知道這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身隨意動,劍光乍現,縹緲間劃過長空,片刻后,降落在一處品酒水苑中。
了結韓家這檔事情后,羅豐回頭收集了一下,自己不在這段日子來的情況。
雪中送炭、危難見真情這種事不好做,但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人人都愛干,一旦有人開了頭,立刻就如滾雪球一般,引發牆倒眾人推的慘案。
此後他倒是有心彌補,奈何羅豐深居簡出,平日里待在懸命峰上不出去,一出門就是長期不在,即便他想攀談交情,也找不到機會。
背負多年的血仇得報,令黃泉的念頭通暢無比,連心性也因此而獲益,結果觸摸到了一絲靈機,乾脆閉關修鍊,著手突破八重化神境和-圖-書,對外界的紛紛擾擾一無所知。
雖然對方喊他師兄,他卻不敢再以「兄」自居,不過六道宗里沒有那種「修為高者就成師叔」的規矩,所以他也不能完全不要臉皮的喊對方前輩,思來想去,還是喊「羅兄弟」更適宜一些,既顯得親近,又不顯居高臨下,地位尊卑。
至於合道種,牟修樓陀倒是提也沒提,道劫只能算小術,多而不愁,道種卻攸關畢生修行,由道心而定,這種事即便是關係最親密的道侶,也沒有資格插嘴。
若是改變既定的未來,他很有幹勁,但自己占算出一個未來,然後千方百計的將未來引導到這條道路上,未免太無趣了,形同脫褲子放屁。
韓家的命運和羅豐預料的沒有差別,在放出黃泉與韓家不死不休的消息后,很多嗅覺靈敏的家族都果斷選擇了出手。
若江濤此時聽得狐朋狗友們在背後對他的羡慕言論,肯定得大聲喊冤,因為他和羅豐實在沒太多交情,往昔的接引情分,早在當初羅豐贈他丹藥的時候,就已經還清了。
誰又能料到,當初不起眼的鄉下小子,居然是一條草莽龍蛇,蒙塵寶珠,當初他瞧不出底細,沒有在尚未發跡時結交情誼,如今飛龍在天,寶光四射,哪怕他想屈膝結交,對方也未必願意。
在這裏的皆是內門弟子,修為在三重到五重不等,品酒倒不是為了享樂,更多的是拓寬人脈,煉丹、煉器、靈植、豢獸……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幫上忙,多認識一人多一份力量。
這種類hetubook.com.com似血誓的仇恨,如果一直無法報仇,就會成為心魔,進而妨礙修行,可一旦得報,又會反饋成道心的精進,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
另外,接引他進入六道宗的兩人,際遇也是各不相同。柳清風在被趙奉先在鬥法大會上教訓了一回后,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尚未恢復過來,就在一次外出的試煉中喪生,以他的境界,自然無人幫他轉世;
江濤據說被六重境的玄牝大門難住,尋找不到關竅,不過在這重關隘上卡住二十多年才突破的也大有人在,他倒也不用著急,就以往的弟子的修鍊經驗來看,在五重境待上十五年到三十年之間的都屬正常。
當然,也不乏某些前途無望的「老人」自暴自棄,飲酒作樂。
江濤上一回聽到羅豐的消息,還是羅豐在鬥法大會上奪得首席的時候,那時他已經夠後悔了,以為自己看走了眼,覺得這小子和趙奉先一樣是個天才,就是有些外拙。
樹倒猢猻散,韓家的成員有的逃亡外州,有的死於糾紛,有的亡于刺殺,有的乾脆改嫁,最後只剩下不到一成人還死守著家業,多是半截身體將入墳墓的老頑固,喊著就算死,也要死在真正的兇手手裡。
「不知羅兄弟欲尋我商議何事?」
對於未來大道,羅豐毫無興趣,在他看來,推算未來實是毫無意義的一件事,未來的本質是不定,無時無刻不在改變,那麼占算未來又有何意義?
占算之道和陣法之道有頗多相通之處,皆是以「數」的運算為基礎,不過陣法的數是和-圖-書既定的數,而占算的數是未定的數,把握住這點后,羅豐在此道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令牟修樓陀稱讚不已,忍不住諫言羅豐,希望他多加積累,從而引發未來道劫或命數道劫。
江濤略一緊張,卻是心虛導致,暗自疑惑羅豐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而且還翻出了陳年舊賬,難不成是以此事想要挾他?
因此,堂堂「未來」星宿法,卻總是被他用來占算過去,因為過去意味著既定和不變,代表了必定真實的線索和情報。
對這群被逼入絕境,都不敢喊出兇手名字的傢伙,黃泉連理會的興趣也奉欠,在當日做出決定后,她就將心結徹底放下。
江濤趕忙道:「不敢不敢,羅師弟客氣了,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吩咐。」
同一屆的鬥法大會八強弟子,如端木正、方月儀等人基本都晉陞到了七重境巔峰,在八重境的門檻上晃蕩,跟黃泉相同,就差一絲突破的契機,而師姐秋璃已然晉陞九重還虛境,近期行動不明,據說是尋找中古時代的遺府去了。
數息后,所有人才回過神來,侃談不已。
三個日落日起之後,他驀地站起身來,輕語道:「原來還有這處遺漏,若非占算,實乃料見。」
其他人皆是疑惑和緊張,唯有江濤瞬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只是一時間也頗為猶豫,不知道對方是否找的自己,萬一尋找的對象另有其人,他主動上去相認可就貽笑大方了。
「你沒瞧錯吧,斷神鋒那可是通寶真人的大弟子,九重還虛巔峰,距離天人只一步之遙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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