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淵戮魔
第1059章 相離之花

「俯仰不愧天地,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何其困難,人們苦苦修行,不就是為了追求不必做虧心事,擁有無愧天地的能力嗎?」
兩人雖無仇人之名,卻有仇人之實。
九幽素女的身份特殊,一旦回歸六道宗,她的去向就好不說了,而且憑藉她昔日興教祖師的身份,如果執意不肯見羅豐,宗門必然會加以維護,羅豐也無可奈何,所以要問她問題的話,必須趁這場戰爭尚未結束的時候。
羅豐道:「無禮之處,還請前輩見諒,但有些事情,是晚輩不得不去做的。」
「她捨命救我,我便要不惜一切來救她,這和我跟她是不是道侶,沒有關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今天對方居然突然就這個問題向自己發難,著實有些出乎意料,而且依著她的想法,對方就算想要復活素媚的意識,也該是在暗中偷偷進行,在不被自己發現的前提下搜集情報,而不是單刀直入的正面詢問。
「不敢,前輩謬讚了,晚輩只是想做自己該做的事,求一個俯仰不愧天地罷了。」
山子熏的住所。
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地獄,而這種花可以看成是死者們生前的記憶,由執念、眷顧、情感所凝之物,象徵著人道之終,幽冥之始,先天具備致幻熒惑,遺忘洗腦的效果,傳說孟婆湯便是採集彼岸花的花露製成。
隨後神怪罪下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接著曼珠和沙華被打入輪迴,並被詛咒永遠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世間受到磨難。因為彼岸花的花香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所以曼珠和沙華的每一次轉世,在黃泉路上聞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發誓不分開,隨後在下一世再次跌入詛咒的輪迴中。
「你居然向本座問這個問題?」九幽素女面上略顯怪異之色。
「不知道道友和*圖*書,可曾聽過幹將莫邪的故事?」
……
「彼岸之花,相離之花,前輩是想寓意什麼嗎?」
「五年?你這是自尋死路,五年之後,你與本座的實力差距將會變得比現在更大,要想擁有最大的勝算,建議你在戰爭結束后,就向本座發起挑戰。」
說實話,目前經由她和羅豐所推算出來的誅仙劍陣,儘管和真正的誅仙劍陣存在差異,但相異的地方並不多,可以稱得上是人力的極限了,想要再進一步完善,除非是找到真正的誅仙陣圖。
羅豐亦沒料到,這些彼岸花被消滅后,反而引爆了更強烈的精神衝擊,當下萬念暴動,恨意滔天,爆發出來的力量沖毀了輪迴磨盤,將他也一併吞沒。
羅豐如同沒有聽到對方言語中的威脅,抱拳躬身道:「晚輩明白,所以晚輩在此提醒前輩,一定要提防晚輩,切莫疏忽大意,在這件事上晚輩是絕不會放棄的!當然,至少這場戰爭結束前,晚輩不會有任何動作,這點請前輩放心。」
羅豐搖頭道:「他人的看法與我何干,身為六道宗的弟子,又豈會在意區區一個欺師滅祖的名頭?有些東西,是名聲換不來的。」
九幽素女沉默了一會,隨即開口道:「你既然如此直白,本座也不跟你繞圈子,擁有素媚記憶的九幽素女,和擁有九幽素女記憶的素媚,這兩人只能存在一個,沒有兩全其美的可能,這個意思,你明白嗎?」
傳說中守護彼岸花的是兩個妖精,一個是花妖叫曼珠,一個是葉妖叫沙華。他們守侯了幾千年的彼岸花,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面,因為開花的時候,就沒有葉子,有葉子的時候沒有花。
羅豐瞬間認出花名,知曉這是開在黃泉之路的彼岸花,傳說此花是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鋪滿通向地獄的路,且有花無葉,是冥界唯一的花,而它的花香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因和-圖-書為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紅的似火,因而被喻為「火照之路」。
「本座的身份非常特殊,你若與本座作對,旁人不知情,只會當你要欺師滅祖,即便如此,你也要堅持?」
再放不下的執著,再舍不掉的捲簾,最終也將回歸寂滅……
不過,所有生出的慾念,轉眼就被轉移到化身的身上。
「我也同樣證見過先天寂滅大道,這種手段對我無用!天衰神老墜無間!」
當羅豐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宮殿之外,先前經歷的種種,宛若一場大夢,就連自己是否曾跟九幽素女動手,相關的記憶都變得模糊起來。
羅豐幾乎沒做思考,便做下了決定:「待這場戰爭結束后,五年之內,晚輩必然會向前輩發起挑戰,望前輩信守諾言。」
言畢,現實的景象突然消褪,出現在羅豐面前的是一片無盡的花海,無數血紅的花朵妖嬈美麗,競吐芬芳,而這些花的形體十分古怪,宛若人體,花瓣上的紋路更如同一張張的人臉。
「彼岸花,曼珠沙華!」
素媚最終願意接受奪舍的原因,九幽素女在接收素媚的記憶后,自是一清二楚,所以她也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位天淵真人必然會跟自己存在矛盾。
「但還不足以讓我放棄。」
「有信心是好事,但盲目的信心就成了瘋子,迄今為止,本座還沒有展現過全部的實力,或許該讓你見識一下,畢竟一個合格的對手同樣難尋。」
「你真有完善誅仙陣法的方法?」
山子熏看著登門拜訪,卻一點也不熟悉的伊脩,好奇地問道。
傳說中,在地獄里,那些受了億萬載苦刑的罪人,在消除了罪孽之後會被埋在通往黃泉的土地中,休養已經殘破不堪的魂魄,用自己的屍骸種出彼岸花,供養地獄中的冥神。
種種幻象意境,演盡男女之情世間百態,讓羅豐如墜萬丈紅塵,在識海中https://m.hetubook.com.com掀起狂瀾。
「從她的記憶來看,你其實並沒有接受她的情意,你二人非是道侶。」
兩種方式各有優劣,前一種羅豐不能發揮自己最擅長的謀略,必須公平武鬥,但九幽素女既然做出了承諾,以她的身份,卻是不會毀約,只要能取勝,就能安安穩穩的喚回素媚。
彼岸花在花落後葉才生,花和葉是不能見到的,因此又被當做相離之花。
管中窺豹,羅豐見識到了先天道器的恐怖,尤其是這份力量僅是生死簿的冰山一角,目前受限於九幽素女的修為而無法發揮全部的威能,未來會隨著九幽素女實力的增長而增長,這就是為何九幽素女會認為,再過上五年,彼此實力的差距會變得更大的底氣由來。
或許在其他不相干者的眼裡,素媚本就是她為了復活而準備的轉世之身,就算奪舍了也說不上誰對誰錯,甚至還會覺得天經地義,就如同父母要求孩子孝順自己一般,可對於素媚來說,九幽素女的的確確就是生死仇人。
后一種雖然羅豐能發揮自己的所長,營造出有利於自己的環境,可九幽素女卻不會乖乖配合,所謂的「不擇手段」,也包括了她在被逼入絕境時,選擇同歸於盡的可能,一旦自毀肉身,那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九幽素女略帶諷刺的說了一句,接著看向羅豐,正色道:「你既然用了堂堂正正的手法,本座也不屑做小人之行,便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你選擇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向本座挑戰,並且戰而勝之,本座便任你處置,哪怕你讓本座退還身體給本座的應身也同樣可以,或者你選擇在暗中行動,那麼本座也會不擇手段地對付你。在六道宗,永遠只有強者才有決定的權利!」
「究竟是什麼方法?」
羅豐能感受到九幽素女的驚訝,便道:「既然知曉答案的人就在這裏,我又何必捨近求遠,而且機會難得,如果等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這場戰爭結束,未來的變數難以預料,不一定還能像現在這樣,能夠直接詢問前輩。」
只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她確認天淵真人並不是一個不顧大局之人,不會為私害公,只要魔族的威脅還在,兩人之間的矛盾就不會爆發。
在她的設想中,就算要發生衝突,也該在這場人魔戰爭結束之後,畢竟若沒能在這場戰爭中勝出,什麼未來都不存在了,追究誰是誰非毫無意義,想來天淵真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談及這個敏感的話題,平時都有意無意的避開,擱置爭議。
作為轉世之身,九幽素女擁有過去種種的修行經驗和渡劫心得,哪怕境界不再,可眼光還在,修鍊起來進步速度必然遠超常人,因此她非常有信心拉開與羅豐的距離。
羅豐卻道:「至少前輩現在還不是極道前者,而五年之後,若晚輩還活著,必然成為極道強者。」
羅豐不為所動,催使由九幽素女所創的《六道輪迴法》,背後浮現一個六道輪盤,轉動間六天景象便已充斥整個無邊花海,將數已億萬計的彼岸花鯨吞納入,緊接著輪盤發動,如同巨大石磨般迅速輪轉起來,要將所有的彼岸花都碾磨成碎粉。
九幽素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就是說,這場戰爭結束后,你就會採取行動?特意跟本座說明,你真是好膽色,六道宗從昔年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門派,發展到如今僅次於三教六宗的地位,倒也並非全是託庇前人的蔭德,大江後浪推前浪,如今宗門後繼有人,本座卻不知該慶喜還是該惋惜。」
「與其說是完善,倒不如說是強化,我不能保證除去破綻,卻能保證掩蓋掉破綻,令尊天神皇無法像前回那樣,輕鬆找到可以趁虛而入的機會。」伊脩搖著紙扇,笑眯眯的說道。
羅豐在心中念了一句,接著便不再去想這件事,轉身離開。
當彼岸花三開三謝之後,這些罪https://m.hetubook.com.com人便會重入輪迴,脫離苦海。反過來,若彼岸花被人強行摘下或者踐踏摧毀,便等於徹底絕了它們最後希望,由此引發的怨恨當真足以撕山沸海,泣鬼驚神。
他們瘋狂地想念著彼此,並被這種痛苦折磨著,終於有一天,他們決定違背神的規定偷偷地見一次面。那一年的曼珠沙華紅艷艷的花被惹眼的綠色襯托著,開得格外妖冶美麗。
羅豐抬眼望去,只見彼岸花無風擺動,每朵花卉都彷彿化為一名或清純嬌俏、或嫵媚妖嬈的女子,滿天飛舞,勾魂攝魄,似乎能直接撩撥起每個人心底潛藏的慾望,又似乎在述說著自己的故事,有兩小無猜,有海誓山盟,也有虛情假意,嫉妒佔有,有患難與共,相敬如賓,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因愛成恨……
「這就是生死簿真正的力量么……」
每一枚彼岸花被碾碎的時候,都會出現一段破碎的記憶幻象,青梅竹馬、夢中情人、偕老愛侶、歡喜冤家、負心人……諸般種種,都一併消亡,正如世間一切美好終將逝去,一切有情皆難逃白骨、塵土的結局,生死無常,色香還虛。
羅豐只是精神略微恍惚,便立即清醒過來,打出輪迴極招,瞬間所有的彼岸花都為之枯萎,它們彷彿化成了一句句乾枯的殭屍,顯得極為痛苦、怨毒,張開大嘴向天嘶吼,那叫聲撕心裂肺,凄慘怨怒,已不是人類所能想象的聲音。
九幽素女微微昂起頭,讚許道:「有情有義,本座反而覺得你這樣的人根本不該入六道宗門下,不過,寧可背負欺師滅祖的罵名,也要救回心愛之人,你這作風也不是那些沽名釣譽自詡正派的傢伙能做得出來的,嘿,沖發一怒為紅顏,本以為你是跟本座同一類人,將感情看得極淡,如今看來,卻是本座看走眼了,你分明是外冷內熱。」
花瓣反卷如龍爪具鱗莖,形如洋蔥頭;葉叢生,細長尖端,狀似蒜葉,肉質、帶形、花萼單生,頂生傘形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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