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兵的身份
第032章 心雄易老

這個問題,尹白鴿最有發言權了,她思忖片刻條理道著:「先去的酵素廠,後去的刺棗酒廠,現在的位置在重坊縣,據我們先前得到了信息,這兒應該是『艾思利華』產品的生產地,就是這一種,剛出來兩個月,每份價格一千八,據說在中老年群體里很受歡迎。」
「我沒罵,光她罵我了,上回門,罵我一回,還打過我。」九貴委曲道。
親自給開車門,上車,大兵要了李師傅的車鑰匙,載著一車興奮到凌亂的貨嗚聲跑了。
同時存在,交替出現,當總經理沒假,當農民工似乎也心安理得,並不見他對那個身份排斥,這種匪夷所思的事,讓孟子寒和鞏廣順思忖了好久,都無法下定論。
然後大丫怒了,甩著包砸八喜,九貴也臉紅了,卻是攔著大丫,八喜早呲笑著鑽到大兵背後,大兵被這一對半搞得哭笑不得,趕緊地,一手拽一個,像勸架一般,拉得遠遠的。
「是!」
身份迅速確認,而且迅速被扔一邊了,專案組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蔡中興身上,這個蔡老闆自津門出發,看了兩個廠,走走停停,已經快到彭州了。
「呵呵,其實,重坊縣這個艾思利華廠,原來是麥乳精的生產廠家,這個產品連工商批號都沒有。」尹白鴿道,然後一圈人哭笑不得了。
大兵悄然無聲踱上來,伸著脖子一萬個好奇地瞧,發現的八喜呃地一聲,被啃著的冷地瓜噎住了,萬分艱難地把這口咽下去,還是老驚訝了,眼前的大兵,西裝筆挺、襯衫雪白,皮鞋是光可鑒人,臉上是帥氣逼人,腕上還有塊鋥亮的表,和一品相府那些買得起別墅的有錢人打扮如出一轍了,怎麼著就接受不了呢?
「瞧那德性還能是誰?」高銘道。
「小孟、廣順,你們雖然坐在電腦後,可你們看的是整個案子風向標,注意所有異常,這一次凡迴流到賬目上的資金,千萬不能讓他轉移走,發現重大異常,馬上通知www.hetubook.com.com凍結賬戶。」
「這是另一重人格,和他之前的完全相反,窮和富、奸詐和純樸、地位之懸殊、待遇之高下,都是天差地別的,心理學上講,兩種人格的衝突會帶來思維的混亂,引發諸如抑鬱、焦慮、妄想等等癥狀,這個診斷可能是正確的,顧從軍的秘書劉茜,已經購買了兩次抗抑鬱類的處方藥物,我的問題是……」尹白鴿停頓了下,看著兩位入神的同事,問出來了:
九貴一指八喜道:「對,八喜教我的,還是八喜有文化。咦,咋了,大兵?」
「那不咋地?給她媽說,能走得了?」九貴道。
「農民工?」尹白鴿好奇問。
「結個屁,八字沒一撇呢,她媽不同意。」八喜道。
……
「不是……就是那馬寡婦她家閨女,你忘了,九貴滴相好。」八喜含糊道,哦,剛到一品相府時,聽說過,那位賣涼麵的。好像是談對象,可瞧著兩人有點彆扭,大兵拽著九貴問著:「你們這是……準備結婚?」
他拽拽九貴,九貴乍一看,也愣住了,那氣場把兩位穿著短褲,套著兩股筋汗衫,背著破背包的哥倆比得,半天都沒吭出聲來。
尹白鴿淡淡說了句,像是猶豫不定地踱步出去了,孟子寒和鞏廣順好不奇怪的互視一眼,總覺得這位尹白鴿有點高深莫測。
「我為什麼就喜歡看你倆這被嚇慫的樣子呢,嘎嘎。」大兵樂不可支地道。
八喜,九貴,齊齊看向大丫,大丫一抿嘴,悻然道著:「那能不願意嗎?不願意我一黃花閨女跟上他瞎跑。」
「天將其亡,先使其狂。離跑路不遠了啊。」馬文平道,大凡非法集資的,越到越最後越瘋狂,除了斂財,再不做其他之想。
信息迅速上報泉山區專案組三層的時候,尹白鴿和那幾位齊齊皺眉頭了,叫來的高銘、范承和一瞅,兩人倒忍俊不禁了,范承和提醒著:「我們在洛寧的錄像上www•hetubook.com•com有啊。」
可把這位老實司機給嚇住了,趕緊地往公司回……
司機沒跟著,總經理讓他自己打車回呢,車剛走電話來了,是上官嫣紅的,問著他怎麼還沒到,情況一說,李振華叫苦不迭地喊:壞了,壞了……
「你姐?」大兵好奇問。
電腦上顯示著一副精美的包裝,和酵素、刺棗酒一樣,都是用於附加原始股的替代品,孫啟同好奇問著:「成份是什麼?確如他們說的,對中老年有保健作用。」
尹白鴿說著,又一換屏幕,全屏都是本周顧從軍出行數市,花天酒地、佳人相伴的生意場,可從漸近的畫面上判斷得出,似乎他已經熟悉了曾經的身份。
孟子寒看她一直若有所思,好奇問著:「怎麼了,白鴿?有什麼糾結的事沒有捋明白?」
「其實每個人都有雙重人格的傾向,特別是我們體制內的,使命和生活、大義和私情、紀律和自由,都是相衝突的因素,不同樣都存在於我們的身體里?但是我不介意嘗試,因為我從不對奸商的良知抱有幻想。」孟子寒道,他補充說了,其實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會生活在焦慮、抑鬱,以及惶恐不安中。
大兵馬上意識到問題了,瞠然問著:「那你這是把人家姑娘……拐這兒來了?」
九貴說到這兒就嘆氣了:「她媽嫌我沒文化,又是農民工唄,想讓閨女找了城裡人,也不想想,那城裡人能看她個賣涼麵滴。」
三個人體貌肖像,攝錄,甄別,嗨,邪了,不在專案組提供的人員信息里。
大兵拉著八喜,拽著九貴,後面跟著馬大丫,走開幾步,大兵小聲問九貴:「貴啊,這啥意思?人家媽不同意,你們怎麼就……」
「走走……上車,上車,先吃飯,有啥慢慢說。」
「啥原因呢?」大兵問。
「雞披袍子狗戴帽,一看就是衣冠禽獸。」九貴道,八喜這時候智計見拙了,愣是找不到合適的表達,大兵催著和圖書問:「嗨,八喜,你也來一句?」
「跟大丫過呢,又不是跟她媽過,我才不在乎呢。」九貴道。
這個突兀出現的人物可不僅僅給大兵帶來了震憾和刺|激,最受刺|激還是躲在暗處監視的警察們了。
大兵一愕,愣住了,可不料那馬大丫悖然大怒了,揪著九貴吼著:「九貴,你媽痹,你笑話誰呢?我媽就不對,也不是讓你罵的啊。」
喲嗬,這不帶一點含羞的表白怎麼這麼痛快呢,九貴得瑟了,揚著脖子道:「看看,不騙你吧,我們是真心相愛。」
「大家討論一下,他的目的何在?」孫啟同扔下了那幾位農民工的信息,隨口問道。
有些事情是你無法忘記的,比如,懵然醒來,發現一個個陌生的面孔,發現自己腦子裡成了空白。那種恐懼是無可名狀的,經過過這些的大兵對此體會尤為深刻,在那個恐懼的世界里留下的溫情不多,大多數都來自於那些窮得天天吼五大慫的哥們。
「……洛寧的醫生、彭州的腦科大夫,包括津門精神病醫院的專家,都給出了一個極其雷同的診斷,那就是,人格分裂……顧從軍在受傷導致失憶之後,這一段記憶的空白,被一群民工填補了,從高銘帶回來的監視來看,沒有作假,徹頭徹尾的失憶,而且還很享受民工的生活方式,更讓人出乎意料的是,洛寧來的警官對他讚譽有加,因為他在最不可能的時候挺身而出,做了件讓我們都瞠目的事……」
……
「有,他回來時,襲擊了高銘和范承和,把高銘扔到了湖裡,自那時起,我們就把他當顧從軍了,但今天我似乎發現,他身上還有大兵的影子,如果他心裏還有點良知的話,似乎可以給我們後續的排查省點事。」尹白鴿道,她不確定地在辦公桌的窗前徘徊著,拿不定主意。
大兵剛止笑,一聽又笑歪了。
「是!」
「大丫我跟你說,你媽小瞧我就算了,我不在乎。你要小瞧我,那就算了啊,大不了https://m•hetubook•com•com我打光棍,給誰臉色瞧呢?」九貴在大兵面前,似乎丟不起這個面子。馬大丫多少還是給大兵點面子的,好像也是心事重重,唉聲嘆氣地拎著包包。
「注意啊,同志們,即將進入最後的時刻了,能不能阻止一場集資災難,能不能挽救成千上萬的投資人,就有賴諸位的努力了……老馬,跟我來。」
生意和賊膽一樣,都是越做越大,現在連起碼的掩飾都省掉了。
其實,所有的判斷都是錯誤的,尹白鴿躲在走廊盡處的窗口,痴痴地看著夜幕漸起的城市景色,沒有人發現,她正抹著淚,似乎哭了,悄悄地在哭,悄悄地,一把一把地抹著控制不住的淚水……
「好,你們幫我參謀一下。」尹白鴿敲著電腦,把屏幕投影到幕布上,然後孟子寒和鞏廣順,看到了今天傳回來的一組監視照片,在顧從軍和兩位男子歡呼雀躍的樣子,畫面極不和諧,一個講究到了極致,兩位渣到了極點,如果不是知道這位顧總曾經流落民工工地話,都無法理解這種事是怎麼發生的。
「高銘,合理安排輪休,從現在開始,外勤進入臨戰狀態。」
噢,看見了,八喜正蹲在車站站外路牙上,懷裡抱著包,嘴裏啃著什麼,讓八喜意外的是,居然還多了一位女人,老粗的大辮子,腰臀也不細,像加強female版的八喜。偏偏那女的,似乎和九貴很親近,兩人焦急地盯著路上瞧。
「就是,早不是黃花大閨女啦。」八喜補充著。
「好的,今天恐怕你們得在暗處迎接蔡總,沒機會休息了。」尹白鴿擺擺手道。
再一連結鐵警信息網,售票記錄找到了,一查,邪了,一個任九貴居然劣跡斑斑。
總部要來人,這經理卻跑了,電話都不接了,也不知道瘋哪兒去了,可咋辦吶?
「現在支配他的人格,是顧從軍總經理,還是農民工大兵?」
大兵蹲下了,捂著肚子,笑得那口氣就他媽喘不上來,馬大丫有點羞色道著和*圖*書:「別拴個秋褲當圍裙,以為自己多好看呢,人家笑話你呢。」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惜我們不知道這個人格分裂的人會怎麼想。」
鞏廣順點點頭道:「我同意子寒的意見,蔡中興還做了不少慈善呢,難道這代表著,他這個人很有良知?所有非法集資人的初衷未必都是想撈一把,但在最後發現自己無法掌控時,首要支配他們的是自私、自保,而不是對投資人負責。」
大丫呸的動作一呶嘴:「活該。」
一說又要爭執,大兵趕緊起來,笑得雖然肚疼,可看這光棍二去一了,怎麼著也算高興啊,他正色問了:「大丫,我問你句話,你要願意,我給你們當家……你要不願意,別跟著這倆混球瞎跑,我派人把你送回去,你自己說吧?」
「這個有意義嗎?」鞏廣順問。
八喜教了:「出來過兩年娃都有了,她不認都得認,我們那兒都這麼辦的。」
孫啟同布置了幾項任務,叫著馬文平出去了,幾位接收命令的慢慢放下敬禮的手,感覺到了領導這話里無形的壓力,唯一無動於衷的是尹白鴿,她在無聊地看著電腦監視,彷彿這個習慣性動作,可以消遺時間一樣。
「尹指揮,那我們先去吃飯了。」高銘告了個缺。
「我咋覺得你跟那狗日的孫老闆一樣了,蒼蠅叮菩薩,沒人味啊。」八喜瞠然道,這架勢讓他想起了見過的無數有錢人,好像還沒發現個有人味的。
大兵被刺|激到了,這一對坑貨的辦事風格一向如此,他噎著驚訝,豎了個大拇指道:「有種,我喜歡。那接下來呢?」
「你倆真箇是老娘們生娃,血口噴人啊……見了面沒句好話。」大兵鬱悶地道,身份的差異造成了明顯的隔閡,他拽著八喜,使勁捏捏他的小肥腮,一把抱懷裡,揉揉他的腦袋,又順手一拽九貴,哥仨像商量怎麼賺錢一樣,渾然不見外了,這時候那位女士就驚訝到無以復加了,八喜得意道著:「大丫,瞧見了吧?我們是兄弟。」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