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巴東敘事
第七章 掉深坑,骨頭骷髏一面牆

虎皮貓大人:「你……」
拉漁網一般地搜索一陣子,並沒有瞧見更多的線索,於是我們朝峽谷深處走去。
雜毛小道說:「萬朝新在前面拐角處發現了一個防雨帳篷,大家都跑過去了,要不是老蕭我看著你,你就呆在那坑裡面等死吧。」說完帶著我往前跑,我們轉過一片野生桃樹林,只見前方的草甸子上面有一個藍色的大帳篷,周圍還有好些爐子、板凳和繩索之類的東西,萬三爺和掌柜的他們則在旁邊翻檢著,但是卻沒有見到其他人。
我們正想跟著,在天空上游弋的虎皮貓大人飛落下來,站在雜毛小道手臂上面,抖了一下身子,射得我們一臉水珠子,我正想罵一罵這該死的肥母雞,卻聽它用比往日要低沉一些的聲音告訴我們,這溝子里有古怪。
萬三爺的眼睛毒辣得很,不一會兒就在一窩草叢前找到了萬朝安曾經來過此地的證據。
那野草哪裡能夠承受得住我的體重,立刻脫離土壤,隨著我一同跌落下去。我心中慌亂,然而還沒有反應過來,腳就著了地。我半蹲著,將下落的勢能緩衝,藉助上面投下來的光線打量四周,發現我跌進了一個狹長的深坑中,因為上面的草叢斜密生長,又有一層浮土,結果導致我以為是平地,跌落其中。
我說是,不過還是要找萬三爺親自確認一下才行……咦,他們人呢?——我四處張望,視線里都已經不見人影了。
走了大概幾hetubook.com.com里路,前方突然分出了幾條岔路來,有往密林前行的野獸小徑,有直走的石道,也有沿溪而行的爛泥路。
頭頂傳來了雜毛小道焦急的呼叫,然後光線一暗,上面的空間被一個人影給擋住了。
看著老爺子手上的那顆黑色紐扣,萬勇也確認,說應該是朝安那兔崽子夾克衣上面的扣子。
要在這種情況下找尋失蹤的萬朝安,簡直是困難之極,除非那小子自己跑出來。
山溝底部有很多岩石地,雖然也有積水,但是卻比我們來時的山路要好走許多。沒有泥濘,我們小心前行著,感覺腳步都輕快了許多。我和雜毛小道位於隊伍的尾部,與眾人輪流不斷地呼喊著「萬朝安」的名字,以期那個冒失鬼能夠聽到趕緊現身。
萬三爺並不理會他,捻著鬍鬚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蹲下來,解開雨衣,從懷裡面掏出兩個銅錢板兒來,雙手合攏之後,默默祈禱一番,往地上一擲,沒待旁人看清楚,他便將銅錢收起來,起身說走吧,我們下去。
說完,帶頭往下走,趙中華和他的幾個後輩都沿著「之」字形石道,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
上頭有繩子垂下來,我立即拽著,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雜毛小道見我一臉驚恐,問咋了?我說靠,下面儘是些死人骨頭,之前掌柜的說這裡是古戰場,果然不假。
萬三爺七十多歲了,一路行來,臉不紅氣不喘,顯露和-圖-書出了強健的體魄,反倒是他那大侄子萬勇氣喘吁吁,被這一路的泥濘折磨得夠嗆,萬勇年歲五十多;但是萬三爺的兩個房孫萬朝新、萬朝東,一個三十多,一個二十來歲,皆是盛年,卻也累得不行,蹲在地上起不來。
這一整面泥牆上面,密密麻麻地鑲嵌著好多白花花的死人骨頭,這骨頭有大腿骨、肋骨和細碎得不成模樣的骨頭,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間雜在其中的骷髏頭,有黑色的、白色的以及灰色的,上面布滿了濕滑的青苔。驟然看見,讓我舌頭髮麻、渾身僵直,手電筒四處照射,只見長坑四面皆是屍骨,腳下也是。
這廝一聽誇讚,立刻飄飄然起來,說:「小毒物,若你把你家乖女兒許配給我,我定會保你來去自如,怎麼樣?」
坡下傳來了掌柜的喊聲,我呸了這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一口,拄著木棍走下坡去,後面傳來虎皮貓大人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個狗日的,就是困死你,大人我也不出手救!」
我們一直順著山路走,起起伏伏,都是山民用腳底板踩出來的土路,一開始還有些田地,後來便沒有了,都是茂密起伏的山林。走到這黑竹溝前面的時候,感覺地勢陡然低了很多,一路向下,形成一個寬廣的大峽谷,約有數百米。透過那薄薄的霧紗望進去,綠草成茵,林木茂密,偶有些紅的、黃的、白的小花兒點綴其間,竟然沒有幾分冬天的寒意,顯得綠意和_圖_書盎然,如同春日一般。
當我們走近草甸子的時候,突然從林子里跑出一個黑影,手上緊緊握著一把槍,朝我們大聲呵斥。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眼角餘光里似乎發現滑板岩坡頂上有一個黑影子,但是認真打量的時候,卻又不見蹤影。我拉了拉身邊的萬朝東,問他今天進山,就我們這些人,沒其他人跟著吧?萬朝東下來時摔了好幾跤,雙手儘是泥巴,一臉的不樂意,聽我問這,就笑,說這大雨天,誰沒事跑到這山裡面來?有病啊!
我哈哈大笑:「那朵朵豈不是也出不來了?」
我見他不相信,便慫恿他下去一瞧,他卻不願,抬腿便要走,說前面發現有情況,大家都過去了,趕緊著。我說等等,繞過這道坑,將那荊棘叢中疑似蒿荻雪膽的東西給採摘下來。看著我手上這紡錘狀的白果子,雜毛小道疑惑地說:「莫非這東西,就是蒿荻雪膽?」
下黑竹溝的道路,是一大片傾斜四十度角的滑板岩,曲曲折折,並不好走,昨日萬三爺他們便是止步於此。下了一夜的雨,這岩石顯得更加的滑膩,一個不小心,只怕就會摔落溝中,粉身碎骨而亡。
我擦勒……
我哂然一笑,說這溝子自然是有古怪的,要不然之前那些或失蹤、或死亡的人,不是白犧牲了嗎?
順著滑板岩下到了溝底,發現昨天下的暴雨將遠處的小溪灌注,結果溪水暴漲,漫過了周圍灘石,一片汪洋。不過溝底寬https://www.hetubook.com.com闊,小半里地,我們自然挑那地勢高一些的地方行走。溝里的白色霧靄,從上面看著似乎有些濃郁,但下到了谷底卻並不算什麼,舉目望去,幾十米內的景色,盡收眼底。
一行人駐足於這滑板岩的坡頭上,看著下面的薄霧溝子,均感覺有些前途叵測。
啊——
「小毒物、小毒物……」
我依然走在最後。走了一段路,我突然看到在不遠處的荊棘草叢中,有數株墨綠色廣闊葉片的植物,莖枝長而粗壯,絨毛疏短,藤蔓邊緣和中央密布乳|頭狀突起,背面較稀疏,其間點綴著些倒卵型的白色果子,瞧這形狀,莫不就是我所要找尋的蒿荻雪膽?
在身體失去平衡的一剎那,我全身的肌肉立刻綳得緊緊,腰一扭,伸手就抓住了幾株野草。
我不再說話,疑惑地回望了幾眼坡頂,繼續往裡行去。
既然有了線索,我們自然就在溝口旁搜索。不過旁人都是搜尋人的蹤跡,而我大部分的注意力卻都朝著四周那些花花草草上尋摸著——出發前,萬三爺把蒿荻雪膽的模樣說與我知曉,讓我進山的時候多留些心。事關生命,我自然費心四處找尋。
他們都是在這大山裡跑慣的漢子,由此可見這滂沱大雨之後的山路,是有多麼的難行。
這山谷寬闊,而我們就區區七個人,自然不可能兵分好幾路。萬三爺蹲在地上,又用銅錢問路,最後選擇了左邊那條野獸踏出的小路前行。我們此行帶了兩把和_圖_書三管獵槍(三連發),分別由萬勇和萬朝新帶著,以防野獸,萬朝新是村中的民兵隊長,平日里也經常溜山打獵,自然由他領頭,往前一路走。
萬三爺拄著一根木棍兒,刨了刨這附近草叢,又盯著那地面,試圖找出一些殘留的痕迹來,然而並沒有,這使得他有些疑惑。蹲在地上的萬朝東朝著萬三爺,指著斜側里的山道說:「三爺爺,這幾天濕氣重,山羊也怕滑蹄,肯定不會往這黑竹溝里溜的,只怕小安子追到了涼傘坡那邊去嘍?」
我心中大喜,連忙走過去,想要就近觀察一二,哪知沒走幾步,前面貌似草叢的地面上沒有傳來受力感,腳下一空,便往下跌落。
這坑高三四米,我怕他掉下來,連忙說沒事,老子屬鐵疙瘩的,踩不爛摔不壞。他沒好氣地怒罵,說:「你個屌毛,沒事往這邊跑個毛啊,趕緊上來。」坑裡有些黑,我摸出了手電筒,準備找一個受力的地方爬上去,結果剛一打開電筒,照在那坑壁上的時候,嚇得我心頭一陣加速顫動。
虎皮貓大人指著坡腳那溝子,說:「那裡面不但陰氣濃重,而且似乎還有法陣的影子,只怕以前很多人之所以在黑竹溝死亡,就是被迷在了陣中,不得出來……不過嘛,有大人我在,你們若要進去的話,自然是不用擔心的。」我和雜毛小道連忙拍它馬屁,說是啊是啊,全靠大人照應。
雜毛小道嗤之以鼻,說都兩千年過去了,哪裡還有啥子骨頭喲,眼睛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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