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亡命天涯
第四十八章 銜尾追擊,呼麥召喚巨獸

在跳出山崖的瞬間,我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同樣的經歷我也有過幾次,但是每當這樣的事情來臨,我的心臟都會瞬間停止,口中大聲地尖叫起來。急速的下墜中,我竟然產生了幻覺,感覺自己生生砸在了峽谷的江邊石灘上,身子的零件四散,血肉模糊,腦漿灑落一地,小妖和朵朵抱著我的頭顱,在哭泣……
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倘若他就站在我們面前,哪怕是如同小黑天一樣的級別,我們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焦躁和恐懼。
如此行了半個小時,感覺身邊的水流沒有那麼湍急了,我們的心情才平復下來。
我的笑話並不好笑,雜毛小道的臉色依然綳得緊緊,沉聲嘆氣,說道:「你是不了解他,以他的能力,你就是把他扔進太平洋里去,照樣能夠活著游回來。」
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皮上面涌去,感覺呼吸潮濕,壓力從四面八方逼迫而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到自己已經跌落到了江河裡面。這峽谷中的江水洶湧,將我們給推往下游。隨波逐流的我們,持續往下,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然後拉了拉雜毛小道的衣袖,激動地說,老蕭,我們逃出來了么?
這道一直懸浮不動的黑影,當然就是徐修眉。他這一路上,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跟一隻真的水蠆般,在我們身邊,若不是朵朵察覺異常,竟然沒有誰能發現收斂氣息、如同盤踞毒蛇的他。這蓄積m.hetubook.com.com已久的一刺,讓我心中膽寒。為了保持在水中不離散,我和雜毛小道緊緊地互拉衣袖,而我的右手又拿著天吳珠,鬼劍已然收拾到了背包里放著,我縮回手,雜毛小道的手卻及時伸了出去,快如閃電,想要抓住這握分水刺的手腕。
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我們就感覺到河水翻湧,不斷地抖動著。
徐修眉成功了,他的斷然撤離,在我們的心頭,深深紮上了一根倒刺,讓我們不敢動彈,也不敢不防備,小心翼翼,疑神疑鬼。
所有人一齊還擊,徐修眉雖然厲害,卻也並不自傲,懂得取捨,返身閃入黑沉沉的河水裡,遁入虛無之中。
然而徐修眉已然悄然無蹤影了,無論我們用目力,還是炁之場域的感應,都感覺天地之間,惟有我們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讓人感覺到分外的孤獨。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不遠處一波又一波地襲來。雜毛小道的背脊一弓,大叫一聲走,然後把我往前推去。我猝不及防之下,往前飄去,在我剛才停立的地方,倏然飛出一條嬰兒臂般粗細的黑色觸角,刷的一下,衝過來。我操控天吳珠,往水面浮起,朵朵往前面一揮,黑黝黝的河面上,突然有了一束亮光。在這亮光照耀下,一個龐大如快艇般的兇惡魚頭,在水面上沉沉浮浮,那人頭般大小的眼珠子,閃耀出碧綠色的光芒來。
我咬緊牙關,掏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天吳珠,招呼旁邊的小妖等人,然後與雜毛小道牽手,朝著斷崖口一同跳去。
雜毛小道堅決地點了點頭。在我左手邊的朵朵,突然仰頭,朝上看去,面露驚容。我也抬頭,只見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好浮在了我們頭頂的上空。
也有水草,從上游落下,避開天吳珠形成的圓形氣囊,朝著外邊滑落。
我站在斷崖邊,聽得這話,一邊防備著茅同真等人逼近,一邊低頭往下看,只見百丈落差間,有一道隱隱的白線,像反光。那是一條河,並不寬,也不知道深淺,我望一眼,便感覺心中發麻,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雜毛小道迴轉過身去,雷罰指天,大聲喊道:「今天是死定了。不過便是死,也要找幾個墊背的,你們誰來,陪我老蕭一同上路?」
雜毛小道臉色一變,大聲驚叫道:「不好,徐修眉那個老傢伙,也跳下來了!」
天吳珠的作用,如同水肺,但是並沒有排斥功能。在雜毛小道往後一退的時候,徐修眉藉著力道,竟然擠進了狹窄的避水珠範圍里來。這地方狹窄,他手上又有一把靈活而尖銳的分水刺,所以一時間,我和雜毛小道胸口,各中了一記,鮮血滲了出來。
朵朵打出一道光芒,我定睛望去,見到一個渾身裹滿水草的人形黑影,正在奮力朝著我們扔石塊。這是剛才在泥地里按住我身子的漏網之魚,此刻在水中卻甚為囂張,大塊大塊的鵝卵和_圖_書石,就像魚雷一樣襲來。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雜毛小道突然跟我低聲說道:「上岸!」
在空中飛翔的虎皮貓大人,差一點就掉落下來,氣急敗壞地罵道:「一對傻波伊,你們就不知道往下看么?」
他也是驚魂未定,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鎮定,回過頭,疑惑地說:「啊,是么?」
見此情形,雜毛小道無比悲憤地仰首望天,長嘯一聲:「難道天要亡我么?」
見我們抬頭看去,便有一道分水刺,破開周遭的水浪,朝著我握著天吳珠的右手刺去。
突然,我聽到有一道撲通的響聲,一陣龐大的阻力出現在我的身上,一頓,又一緩。接著又有地心引力,將我們給拉到了水底。
這話一說,我們感覺到了驚慌,奮力往下游「奔跑」。足足行了十幾分鐘,汗出如漿,心臟一直怦怦跳個不停。水中行走,需要適合水性,不然會十分費力,黑漆漆的河水裡,也不知道南北與西東,我們唯有順著下遊走,想著儘早地逃離追兵。
徐修眉的消失和他的到來一般,悄無聲息。我們停止了奔走,知道在這水中,無論怎麼逃,都敵不過徐修眉。因為,這裡是他的主場。我凝住氣息,開始讓自己的心情舒緩下來。過了一會兒,四周悄然無聲,惟有不明所以的魚兒,在我們身邊遊盪。
我倆說著話,小妖和朵朵、火娃緊緊地圍在我的身邊,突然江水一陣震動,彷彿有什麼東西砸下來一般。
在我們衝出懸崖的瞬hetubook•com•com間,茅同真等人已經反應過來,快步前沖,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拍,我和雜毛小道已然急速往下墜去。
音波在水中的傳播,是以水流的形式,我們周圍的水都開始波動起來,不住顫抖。雜毛小道臉色大變,讓我趕緊朝著岸上跑去。我不解其意,不過也照著做。雜毛小道告訴我,這是徐修眉的獨門手段,習自西藏密宗格魯派的噶陀、噶美兩寺,是一種用低沉喉音來唱誦經咒的傳承方法,用來召喚助力,十分厲害。
我往黑乎乎的身後瞧了一眼,故作輕鬆地捅了捅神情嚴肅的雜毛小道,說,你的那個水蠆師叔,也不過如此嘛。剛才從上面跳下來,沒有把他給摔暈吧?善泳者溺於水,他若是溺死了,茅山不會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來吧?哈哈……
聽他說得凝重,我的心中不由得發慌,說,真這麼厲害?
不過很快我們就反應過來,開始與他糾纏,小妖和朵朵也氣憤地施展了手段,一時間,各種術法齊出。惟有火娃,它在水中懨懨,根本就提不起勁兒來,只能給我們提供照明。
道家馭鬼,由來已久,馴服之後的鬼魂靈體,可稱符兵、道兵,叫法不一,性質類似。小妖一出,我攔都沒攔住。同一瞬間,我的耳朵驟然炸響,有一種空靈的聲音,就像蒙古族最著名的歌唱技法「呼麥」,這種源自於古老祭祀的聲音真義,在我的耳朵邊,轟鳴起來。
確實,上岸總好過在水中乾等。徐修眉長於水戰,到了岸和_圖_書上,我們或許還可以與他一搏。於是我們兩個,開始緩慢地朝著岸邊移去,這河寬二十幾米,我們往岸邊移動,並不需要多久。剛剛一邁開腳步,便聽到前方突然一道炸響,我下意識地一偏頭,頓時一道拳頭大的鵝卵石,擦著我的額頭掠過。
我哈哈大笑,感覺到無比的暢意,說,你這個傢伙夠能演的,將茅同真那幾個老雜毛,嚇得一愣一愣的,果真是有當年長坂橋頭張翼德的風範,無限裝波伊啊!
我也無比悲憤地仰首望天,長嘯一聲:「操,肥母雞,你丫坑我?」
然而徐修眉的水戰經驗何等豐富,哪裡會讓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手腕一抖,水刺便朝著雜毛小道削來。
他說得鏗鏘有力,悲憤欲絕,舉著已經引不了雷的雷罰,朝著追兵緩步走去,氣勢逼人。
這世上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幾人是不惜命的,尤其是像茅同真、徐修眉這些老江湖,位高權重,江湖地位也有了,犯不著跟我們這兩個窮途末路的小雜魚同歸於盡,故而連連後退,厲聲警告他別亂來。看著雜毛小道這氣勢,搞得我真以為他還能夠引發出一道天雷呢,結果就在追兵紛紛後撤的那當口,他突然猛然轉身,如風一樣,飛掠過我的身邊,低喝道:「跳啊!」
我們用劍撥開,衝上去,那傢伙卻遠遠地吊著我們,像蒙古人的騎射,就是不跟我們接觸,保持距離。小妖是個火爆脾氣,氣得肺都炸開了,大叫一聲,脫離了天吳珠形成的水肺,朝著那水鬼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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