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卷 頂級道門
第三章 震靈殿中

既然與大師兄、雜毛小道齊名,那麼想來年紀並不算大。反觀這三個道人,年紀大的,比我還年長几歲,面相年輕一些的,也幾乎與我同齡,難道符鈞並不是什麼青年,而是一個中年阿伯,比大師兄還要年長一些?
這行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從側殿離開,曲曲折折,倒也走了不少路。從牆壁和青石板小徑上的青苔來看,這建築的年代頗為久遠,不過保養很好。走過一段木板鋪就的懸空路,腳下吱吱呀呀,十分好聽。
確實有好久不見了,一別近十年,雜毛小道近鄉情怯,見到故人,更是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便語氣凝滯,情感泛濫。那工友兄弟一般模樣的道人正是掌燈弟子符鈞,他根本不與雜毛小道見禮,而是衝上前來,一把將雜毛小道緊緊抱住,手指都陷入了他的衣服裏面去,眼眶頓時就紅了,情緒激動地說道:「我剛才跑出來,在上面就見到你了,小明,我們師兄弟二人,還真的是有多年未見了……」他說著說著,頗為哽咽,眼角閃著淚花。雜毛小道沒想到符鈞會這般激動,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很快便緩過神來,回抱過去,說:「符師兄,是有很久了。自從那一次黃山歸來,我被師父逐出門牆之後,江湖輾轉多久,這時間便有和*圖*書多久了。」
兩人依依不捨地離開對方的懷抱,符鈞拍了拍雜毛小道的肩膀,說:「小明,十年前師父做出的決定自有因果,你不要怪他。這十年來,你在外面漂泊浪蕩,所獲得的東西並不比我們在這山門內閉門造車所得的少。之前師父曾經有音訊傳來,讓你在他百年誕辰之日回歸,重入門牆,這對你也是一種認可,所以千萬不要抱有怨念。」
符鈞,名列「茅山三傑」,除了我身邊這兩位,就是他了。
我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吃得很歡,雜毛小道卻沒什麼胃口,草草吃了一碗便擱下碗筷。
這樣一對男人在牌坊下方的台階前緊緊相擁,難免有些基情四射,不過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這話凄涼和傷離別的場景,我們倒也沒有不識相地出言調侃。只是符鈞的幾個弟子看到,不由覺得奇怪,感覺自家師父此刻的表現,與平日頗為迥異。
茅山宗發展千年,宗門已經是頗為龐大。在我看來,這裏更像是一所精英大學,各殿門則是一個個微型學院,所以這震靈殿也是自己開伙。跟少林寺那種純盈利的准上市機構不同,做飯的並不是高薪聘請的阿姨,而是弟子輪值,手藝自然談不上好,材質也多是山谷里自種的和圖書。粗茶淡飯,不過米飯香,我就著碧綠的青菜湯和一碟腐乳,連吃了三碗,噎得直打嗝。
之後,這師兄弟三人便開始談及當年在茅山習藝時的往事,三個性格迥異的男人聊到這些的時候,時而開懷大笑,時而唏噓不已。我完全插不上嘴,正好品茶,倒也暢快。
他似乎是在雜毛小道離開茅山之後進來的,且雜毛小道並未回歸宗門,所以只是禮貌相應,並不稱呼師叔。歇不多時,這年輕道人又過來招呼我們,帶著我們去飯舍用餐。
符鈞是茅山宗掌教陶晉鴻閉死關之前親自選定的掌燈弟子,與陶晉鴻相關的訊息傳遞,都是由他發出。正因為如此,他在宗門內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攀升,幾乎相當於電視裏面欽差的角色。「如此最好。」符鈞點頭,引著我們來到行院偏殿落座喝茶。茶是好茶,茅山雲霧峰上的千年老茶樹,一年只結五十斤,經過道家特製養生茶的手藝焙制,一口熱茶抿下,連我這個不懂茶品、囫圇吞棗的傢伙也覺得滿頰生香,香津四溢,忍不住要將舌頭吞下去。好茶,好茶!我感覺這些年來喝過的茶湯跟茅山宗喝的這第一口茶相比,簡直就是刷鍋水。
心中雖然有些疑問,但是在人家的地頭,我也不敢多嘴,只是跟在雜和圖書毛小道身後。順著直路來到了中間一塊鏡湖前,然後折轉登山,行了百級花崗岩台階,面前出現了一處修築于山腰間的行院。行院主體是一處中等規模的大殿,旁邊則是道士生活起居的院落,它修建於半山腰,一部分開鑿進山裡,而另一部分則懸空而立,下面用又長又粗的木頭支撐,跟我們老家的吊腳樓,頗有一些相似之處。
在台階盡頭,牌坊之下,一名青衫道人,長得又黑又矬,有些鬍子,卻又形不成飄逸的美髯,稀稀疏疏,像極了我以前在工地當鋼筋工時一起搬磚的工友,也好似王寶強披上了道袍,觀其年紀似乎剛剛而立。那三個青年道人見到他,躬身上前,齊聲說,師父好,人帶到了。
不過我也不是很無聊,聽到大師兄、雜毛小道和符鈞這些與我們從小接受九年義務教育長大的孩子迥異的童年,倒也十分新鮮,感覺好像是另外一種世界。
同時,飯舍裏面的震靈殿弟子紛紛抄起座椅,怒目相對。
李澤豐指著這兩鋪床榻,帶著歉意跟我們說道:「這裡是我們這些弟子平日的宿舍,條件是簡陋了些,不過風景還不錯,請兩位勉強住下。」
雜毛小道從大師兄身後閃出來,拱手說道,符師兄,好久不見……
行院正門處豎立著一座和圖書漢白玉質的牌坊,上面大書「震靈殿」三字,左右皆有對聯,筆力深刻雄厚,盡顯中正渾圓之法,並不比我所見過的名家輸幾分。
我們在飯舍吃著飯,偶爾還跟陪著我們的李澤豐交流,與其他過來用餐的道士們含笑致意。突然,飯舍門口走來了七八個青衫黑邊的道人,為首的一個鼻子鷹鉤、眼神銳利,巡視了飯舍一圈,發現了在角落裡吃飯的我和雜毛小道,眼睛一瞪,厲聲高喊道:「果然,你這殺人的罪魁禍首,居然還敢上我茅山,當真是拿我茅山諸峰無人了是吧?諸位師兄弟,將那個臉上有疤的小子拿下——他便是殺害鵬飛的兇手!」
引路的年輕道人喚作李澤豐,問我們是要分開住還是雙人間,我和雜毛小道互望了一眼,挑了雙人間。他便帶我們到了一排懸空而立的木屋,最角落的一間,裏面寬敞明亮,桌椅床榻一應俱全,最重要的是風景極好,憑窗而立,整個山谷的景色盡收眼底。
這顛覆形象的青衫道人並不理會自家徒弟的稟報,快步走下台階來,向大師兄問好,並解釋說他剛剛在做早課,得知我們進山的消息,不敢欺瞞祖師,於是這邊做著早課,那邊則叫徒弟們前去迎接我們,多有怠慢,還望見諒。
大師兄頗有領袖風範地一揮手,和_圖_書說:「哈,小符,隔久不見,你這人倒是學得了些繁文縟節,讓人好不自在。行行行,收起來吧,看看這回誰來了。」
談了差不多幾盞茶的功夫,大師兄和符鈞都有意地控制了談話的節奏,並沒有談及此次入山的事情,也沒有說我這身份如何瞞得住楊知修這茅山大總管。到了後來,先前領路的年輕弟子走進偏殿,在符鈞旁邊小聲說,雒洋長老讓大師伯和您過他那裡去。聽到這話,符鈞與大師兄小聲商量幾句,然後與我們說需要去雒師叔那裡商議事情,讓徒弟先給我們安排食宿,晚些時間再過來看我們。我們沒有異議,起身跟隨符鈞的徒弟朝著行院後方走去。
這鷹鉤鼻道人一聲令下,身後的道人齊齊揚手,一把把鋼刃窄邊的制式長劍,團團將我們圍住。正待上前進攻,李澤豐霍然站起,厲聲責問道:「陳兆宏,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雜毛小道拱手,說,師父能夠開恩收我回來,我已是感激涕零了,哪裡會有怨念?
大師兄給符鈞介紹了一下我,說是苗疆巫蠱的傳人,雜毛小道在外面闖蕩時結識的小夥伴,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符鈞自然是知道我的,好一陣握手,說久仰久仰,還提及我與茅同真的戰績,在這茅山宗內,倒是讓我有些尷尬,不住口地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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