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卷 頂級道門
第二十三章 前倨後恭

瞧見雜毛小道教我這紙甲馬的用法,陳兆宏背過身去,鼻子似乎輕輕扭了一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嗤道:「鄉巴佬!」
楊知修佯怒道:「你這小子,當真不識抬舉。當日你師父閉關,指定我來當這茅山話事人,我一來輩分不如旁人,二來修為也不高,經驗尚淺,還不是硬著頭皮坐了這位置?至如今,不也是好好地做著,鞠躬盡瘁嗎?」
畢竟我們都在這宗門中,也可算在內鬼之列,而且,達到一定層面的人也都知道,我曾經在單挑中打敗過茅同真,如此看來,更有嫌疑啊?我越想越不對勁,沉聲問道:「找我們有什麼事么?」
聽到大師兄的話,我才放下心來。與陳兆宏出了洞口,他停住腳步,從身上的包裹中拿出兩雙紙甲馬,遞給我們,吩咐說小心點,別弄壞了,然後不再理會我們,自顧自地給自己腿上綁起來。我瞧著手上這些繪有那古怪騎馬披甲神將的符紙,不知該如何擺弄。
我也答應,又得了不要錢的讚美若干,然後其樂融融地被送出了山中小樓。
聽到陳兆宏冷淡地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猛跳:尼瑪,這節奏,楊知修不會是懷疑我或者雜毛小道懷恨出手,將茅同真給擊斃于這山門隧洞之中吧?
這傢伙嘴臭,讓人討厭至極。我頓時有點兒無名火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正要發作,雜毛小道擺了擺手,示意我別跟這小鬼兒一般見識,真正有本事的人,無需向這種小雜魚證明自己。
楊知修端起手邊的茶,請我們品了一口,然後緩緩說道:「其實在你回歸山門之前,我和你幾個師叔都討論過了。無非有三,其一便是如符鈞一般開峰收徒,其二如你大師兄一樣進入朝堂,最後呢,才是做一個閑散人,自由自在。我的意思是第一種,那逐浪峰自你徐師叔走了之後,一直空著無人,現在差不多已經整飭好了,不如你便入主逐浪峰吧。」
他將我們按在座位上之後,自己也坐在了我們對面的藤椅上,臉上有著親切的笑容,平易近人地對雜毛小道說:「克明師侄,其實昨天便想找你聊聊,恭賀一下你重回山門,可惜諸事繁忙,拖到現在。昨天我以話事人的身份宣布了你的喜事,今天代表你師叔我自己,向你表示祝賀——來,我這裡有洗髓伐骨金丹兩顆,權當做賀禮,且收著吧。」
這紙甲馬用法並不複雜,我很快便懂了,在陳兆宏的連聲催促下,開始念誦雜毛小道剛才教我的《足底生雲法》咒文,念至最後一個字,抬腳起步的時候,便感覺風聲呼呼,景色飛快往身後退去,彷彿坐上了汽車一般,行路輕鬆毫和圖書不費力。一開始我還略有些身形不穩,很快便掌握了,身形如飛,跟著陳兆宏和雜毛小道兩人,朝著山上行去。
楊知修語重心長地跟我們說著話,一副諄諄教導的長者模樣。雜毛小道與他虛情假意地附和著,演出了一番叔賢侄孝的戲碼,看得我眼睛紅紅,這尼瑪都是奧斯卡級別的演技啊!
雜毛小道摸著自己的鼻子,沉思了一番,說:「不知道啊。小侄離開茅山近十年,江湖顛簸,早已經習慣了浪跡天涯的生活,如今稍微一安定下來,又有許多惆悵。昨日本來期待師父出關,靜聽吩咐,哪知師父並沒有出來。這一夜恍惚,心中鬱郁難安,所以暫時還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雜毛小道俯下身來給我綁緊,然後跟我說:「一會兒你跟在我後面,拉著我的衣袖奔行便是。起程前,你念那《足底生雲法》——『望請六丁六甲神,白雲鶴羽飛游神。足底生雲快似風,如吾飛行碧空中。吾奉九天玄女令攝』即可。」
作為茅山宗現任大總管、話事人,楊知修遠遠沒有達到一派掌門那種號令如山、一言九鼎的威勢和權力,平日里也頗受諸位長老的掣肘,所以他平日里的飲食起居十分謹慎,並沒有住在那高高三茅峰的清池宮中,而是另有居所。不多時,我們到了一處清幽的山中小樓前hetubook.com•com。這小樓掩映在一片青山翠竹中,依稀浮現出來的是兩層的竹樓,佔地兩三百平方米的小院子,遠處的山坡和池塘都有符文流動的痕迹,而近前則美得如同電影裏面的景緻一般。
洗髓伐骨金丹?這玩意可是極為稀罕之物,當日偕同茅同真一起追殺我們的龍金海得賜一顆,便效了吃奶的氣力,拚死為之,這位話事人倒也真是捨得。瞧著楊知修手掌上那用錦盒裝起來、金光閃閃的丹丸,雜毛小道霍然站起來,連忙推說道:「楊師叔,這萬萬不可……」
雜毛小道說:「師叔你天縱之才,小侄如何能比?」兩人又是一番恭維,這時楊知修才說,昨日夜裡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那兇手是個高手,尋常弟子難以找尋。你既然還未決定,不如暫入高手隊,一起搜尋那潛入之人的蹤跡,也算是幫我茅山一個忙,如何?
雜毛小道誠惶誠恐地擺手說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符師兄是掌燈弟子,地位特殊,故而能夠開峰授徒,小侄一別茅山十余載,並無寸功,何德何能,占那逐浪峰的風水寶地?楊師叔,此事休提,不然小侄愧顏了……」
走出了竹林,雜毛小道拿著兩顆洗髓伐骨金丹苦笑說:「得,看來得了便宜,需賣力氣才行。」
雜毛小道不敢拒絕,唯有答應,拍著胸脯說分內之事,而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楊知修又瞧向了我,說:「陸左你也是有名有號的高手,與小明又兄弟情深,不如一起吧?」
我說這話事人倒也是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雜毛小道笑了——在別人的地盤我們不便多說什麼,彼此會意便是。沒幾分鐘,一個長得清秀俊俏的少女進了屋來,與我們看茶,分斟香茶各一杯,之後離開。
那妞兒走了之後,楊知修走了進來。今天的他穿著簡便,白色汗衫、墨色綢褲,彷彿古代士大夫穿越到了當代。無論私底下如何不對付,我們面前這位都是茅山的話事人,我和雜毛小道便故作驚慌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還沒開口,便被楊知修熱情地阻攔住,強行拉我們坐下,哈哈笑道:「來來來,都坐下,別拘禮,在我這裏,不用這麼拘禮的。」
我這話說得急,沒有注意什麼態度,結果陳兆宏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說:「話事人傳你們,便去,問這麼多幹嗎?難道你心裏有鬼不成?」
雜毛小道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了下來,拉著楊知修的手大肆感謝。如此又是寒暄一番,楊知修方才進入了正題:「賢侄你此番回歸山門,今後有何打算啊?」
他說罷,拋給我一顆,說:「給,小毒物,嘗一嘗吧,看看有沒有毒?」
來不及細瞧,我們被領到一處偏廳。偏廳東西不多,但茶桌屏風一應俱全,小hetubook.com.com廝讓我們落座稍候,然後人便離開了。瞧雜毛小道一副稀奇的樣子,便問:「你以前沒有見過?」他搖搖頭,說他離開之前,這裏好像還是一處活泉眼,供應附近一帶的杏子樹,現在杏子樹不見了,倒是那竹林幽幽,風景美了許多。
陳兆宏在院子前二十米的青色草茵前停下,我和雜毛小道也停下了步伐,站定,將腿上的紙甲馬給解下來。那傢伙像防賊一樣搶過去,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方才收起來,躬身朝著竹樓小院高聲稟報了一聲,於是有一青衣小廝打開院門過來,與他說了兩句話,將我們引入院中。
「哎,克明師侄,你可別拒絕。這丹丸給你呢,有兩個意思,一來是恭賀,二來則是向你還有陸左道歉——當日我被鵬飛那畜生的死蒙蔽,讓你們奔波流離,受盡了委屈。說實話,小明,並不是師叔故意為難你們,只是我到了這個位置,便有各種各樣的人在看著我,想讓我難堪,所以很多時候行事也並非本意,實屬情非得已……」
當時大師兄也在場,聽到我們的對話,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寬厚的手掌沉穩有力,然後對我和雜毛小道說:「你們去吧,沒什麼事的。」
院子頗大,不似山中別院,倒彷彿江南園林一般精緻。雜毛小道皺起了眉頭。
我接過來,擦了擦衣袖,然後往嘴裏面丟,一咬,哎呀,嘎嘣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