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麼痛苦的感受。
從白楊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白楊叫住了他:「別上去了,她已經走了。」
「步行街上都這麼干。我看你是我爸一朵只賣你20,快給錢吧!」
突然想起那通電話,悔意瀰漫,她一定是希望他挽留她,可他做了什麼?他氣極了,不遺餘力地在電話里挖苦她。
「你怎麼知道?」
「她走了,」盛業琛輕吸了一口氣:「但我會去找她,我答應過她,這輩子不會再讓她一個人。」
盛業琛沒想到女兒這麼貼心,自然笑納,寵溺地摸了摸盛讚的腦袋。「真乖。」
牆上掛著禮服,和家裡那套有些微區別,大概是備用的,盛業琛看了一眼,最後轉身去敲響了葉清的房門。
盛業琛笑:「那男孩子是不是叫嚴磊?」
「從來沒見過那麼傻的丫頭,不管你怎麼對她從來不恨你,只是一次一次說和你不般配。」白楊輕蔑地看著盛業琛:「確實不般配,你這種人,根本配不上她。」
曾經的一切都彷彿變得不再重要。他心底平靜,留下的回憶,都是美好的,這樣,已經足夠了。
盛父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她已經走了,你心裏清楚。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你一無所有,有什麼資格愛?」
她真的走了,家裡的鐵門怎麼拍都沒人應,直到隔壁的阿姨忍不住噪音出來說:「隔壁家走啦,今天什麼日子都來找她,不是已經把東西給你們了嘛!」
人在盛怒之下說出的話就是這樣,比刀槍更加令人疼痛,說出來的最快意的話,最後也會成為最傷人的話。
想通了這些,盛業琛倏然起身,隨手抓了衣服,緊握著那一對戒指就出門了。
是夜。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在那一刻,轉身將她擁進懷抱里?
盛業琛氣極,口氣不善的對待她:「你不是要和白楊結婚嗎?」越說越尖銳,最後乾脆胡說八道,只為爭那一口氣:「怎麼?你要給我送請柬?放心,禮金我一分都不會少,」他賭氣地說:「你別想太多,我現在也過的好得很,你也知道的!我要和葉清訂婚!你不是說希望看到這一天嗎?正好可以看看了!」
那對戒指一直被放在盛業琛的枕下,直到訂婚宴的那天,盛家差人送來了禮服和訂婚的戒指,他才終於有了一些反應。
白楊翻了個白眼,一拳把他推開:「你他媽怎麼不問問你自己?」他氣沖沖地說:「結婚?結黃昏啊!要是她願意嫁給我!還有你什麼事啊!」
兩個人想要在一起,並不是一個宴會,一對戒指,一張請柬就能完成的,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真的想要在一起。
「外面。」陸則靈的回答還是淡淡的。
盛父突然將手邊的茶水掃到了地上,冷卻的茶濺了幾滴在盛業琛身上。
說到底,傷她最深的,還是他。
這比用刀凌遲更讓他心痛。
「你問問你的好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盛讚眯著眼睛笑了笑,笑得嚴磊毛骨悚然:「今天算你走運,饒你一命。明天等我來收拾你。」
盛業琛得意洋洋:「那小子和*圖*書看上我姑娘了。」
盛業琛無比輕鬆的雙手插|進口袋,明明一無所有了,卻感到無比解脫和快樂,好像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前行了。
盛業琛沉默地抿了抿唇,良久才說:「對不起。」
盛業琛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你們……沒有要結婚?」那他說的那些揶揄的話,又算什麼?
他輕輕地笑了:「不對,其實我現在也沒有搞清楚人生最重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錢,不是地位,也不是名利。」他毫不畏懼地看著有些陌生的父母:「我至今仍然不能理解你們的選擇,至今還在想著素素,所以請容許我的叛逆,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良久,陸則靈才問了一句廢話:「起床了嗎?」
畫面停格,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明明什麼都看不見,聽覺和觸覺卻敏感得出奇。
陸則靈沉默了幾秒,最後掛斷了電話,嘟嘟嘟的機械聲音像手指划玻璃一般刺耳。盛業琛有些恍惚地站在窗前。
腳踏著實地,再不是從前那麼虛浮的感覺。他終於懂得了陸則靈最初的那一份的偏執,破釜沉舟,不顧一切,只因為愛他。
他還住在這所公寓里,明明該換的都換了,卻怎麼都消除不了她的痕迹。迷迷糊糊的,他總覺得她正在屋裡哪個角落忙碌,那麼安靜,像從前一樣。
他將這一切都擺在盛父手邊的桌子上,平靜對應對著父親的盛怒。
也許人和人之間真的有時差吧?
「嘖嘖嘖,真是母老虎啊!」
和葉清訂婚的日期越來越近,每天接到父親的電話,沒耐心聽什麼就掛斷了,他的態度把盛父氣得夠嗆。盛業琛持續頹廢的過活,旁人都一籌莫展。
「……」陸則靈無語。
她目光篤篤地凝視著盛業琛,清澈而單純的眼神:「我應該是最後一次說這些話。盛業琛,你愛上陸則靈了嗎?你分清什麼是愛什麼是習慣了嗎?」
盛業琛哭笑不得:「你這上哪學的爛招?」
「那她呢?知道了嗎?」葉清沒有激動,也沒有反對。
很多事情,逃避和消極抵抗是沒有用的,不管是對是錯,面對才是唯一的選擇。
他終於明白,他從前輕易放棄的,是一份多麼沉重的愛。他不能再這麼消極渾噩地錯過。
他坐在盛業琛不遠的沙發上,側著頭,看都不想看盛業琛一眼。最後是盛母從中轉圜:「算了,葉家的丫頭不想嫁,強扭著又有什麼意思?」
盛業琛公司事情忙碌,卻每天都抽空去接女兒,盛讚屬於沒什麼心眼的孩子,對感情也很遲鈍,不對,小學三年級能知道什麼?她壓根就不懂。盛業琛每天黑貓警長一樣目光炯炯地守在校門口,嚴磊哪還敢靠近啊。盛讚倒是樂得清凈,對盛業琛越發親近。
沒有誰可以逼迫他,當初陸則靈那麼走進他的生活,也是自己懦弱半推半就,那時候陸則靈不曾逼迫過他,她付出給予,他接納享用,說到底,陸則靈從來都不是最自私的那一個,真正自私的,是他才對。
那麼恨,恨時光和_圖_書不能倒流,恨一切不能重來,恨那時候軟弱膽怯的自己。
拂去了褲子上的點點灰塵,盛業琛孑然一身地向外走去。留下一臉沉思的父母。
「業琛,我愛你。」
倉惶的想要尋找,卻完全沒有方向,她走了,那麼徹底,一丁點線索都沒有留給他。甚至沒有給他任何緩衝的餘地。
盛業琛突然想到白楊,一時不受控制地猜測了起來:「你是不是要去X城找白楊?」
盛讚喜惡很分明,反應靈光,鬼點子多。盛業琛停好車,正準備把她牽回家,她卻突然神神秘秘的扯住了盛業琛的衣服。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裝作沒事,努力平靜:「喂。」
盛業琛眉頭微微凝蹙,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你很清楚,我對她不是習慣。如果這樣的感情是習慣,我只想一輩子保持。」
盛父憤怒地進來,那麼嚴厲的表情,盛母攔了幾次都沒有攔住,良好的修養在這一刻飄渺得虛無,他上來就抓起了盛業琛的衣襟,嘴角直哆嗦,想說什麼,可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他忽然跪了下去,撲通一生膝蓋著地,無比鄭重的向父母各磕了一個頭:「我要走了,我要去找我覺得重要的東西,爸媽,請你們千萬要保重。」
盛業琛沒有說話,葉清慢慢轉過身來,明媚而清麗的一張臉,一笑起來彷彿萬物失色,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清傲的模樣,「我一直被關著,比你好不到哪去,大約是年紀真的大了,爸爸覺得不嫁給你就會嫁不出去。」她笑著,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
她鬼鬼祟祟的從書包里拿出一朵壓得有些變形的玫瑰花給盛業琛:「爸爸,你把這個送給媽媽吧。」
開車避開了密集的車流,天氣不好,雲層低低的,似乎正在醞釀一場驟雨,盛業琛也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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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業琛摟著妻子的肩膀安慰:「你要知道現在孩子都早熟,幼兒園沒早戀就不錯了。」
盛讚突然無比友愛地轉頭,笑裡藏刀地對那個叫嚴磊的小男孩說:「是不是想被我打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啊?你要是實在賤骨頭,我可以讓你死的像素很高!」
如果一切從頭來過,那該多好?
驚愕地定在原地,盛業琛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他慢慢地回過頭,問他:「她去哪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喉間已經哽咽。
他坐在休息室里,喝著茶,看著書,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過了一個平凡的下午。
你相信嗎?偏執也是一種傳染病。
盛業琛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著盛讚的衣領,整個將她拎了起來,嚴厲地說:「20塊是吧,抵成20下打屁股,今天你爸我心情好,打個折,18下!」
身體那麼灼燙,背後好像突然貼上了一具溫軟的身子,他不敢動,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那柔軟的觸覺。
盛讚熟睡,陸則靈疊著女兒的衣服,浴室里的水聲停止,盛業琛用毛巾擦著頭髮,看著妻子還在忙碌,和_圖_書不由皺眉:「明天再弄吧,不早了,睡吧。」
帶著溫暖的濕意,一個綿軟的吻落在他的耳廓,那麼繾綣而溫存的聲音,絕望中含著慶幸,帶著淺淺的呼吸聲:
他緩緩站了起來,將身上的公寓鑰匙,車鑰匙,錢包全數拿了出來,除了身份證,他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東西。
陸則靈楞了一下,沉默著沒有回答。她的沉默讓盛業琛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不由有些生氣,說話也口不擇言:「既然你都有選擇了,還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從生命中出現陸則靈這個人,直到現在她的影子逐漸消失,快八年的時間,久到可以經歷一場抗戰。那麼錯綜複雜的愛與恨,在漫長的時間里,逐漸變得輕淺,愛曾模糊,恨曾盲目,很多情緒撥開了濃霧,也漸漸看得更清楚。
他就像一個一直行走在冰面上的人,無知無畏的走著,直到有一天冰面破裂,他才知下面是深不可測的危險。
陸則靈撇了撇嘴,抱著盛讚的衣服,有些發愁地說:「盛讚在學校好像有點不受歡迎。今天我去接她,看到她正和男孩子打架。」
「喂,盛讚!」一個拽拽的小男孩突然拽住了前面小女孩的羊角小辮。
他坐在駕駛座上,想要發動車子,卻沒有目的地了,心裏那麼空曠。
盛業琛說完就後悔了,他握著手機在房間里踱步很久,焦急地解釋著:「我……陸則靈……」
盛業琛的心情很複雜,抿了抿唇,「起了。」
一句話徹底將他想要解釋的話全部堵了回去。他看著反光玻璃里自己的影子,不由自嘲,原來她根本不在意,那麼解釋又有什麼用呢?
有一種愛,無法言說,只是非她不可。
「他不想娶,意義不是一樣嗎?」盛母眉頭也皺了起來:「我一開始就不同意,我說不過你,聽你安排,最後呢?」
還不等盛業琛說話,葉清又說:「你是不是又想來說服我?」
盛讚正要繼續那小男孩干仗,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子叫住了她:「盛讚,還和同學玩呢?回家了。」
爭吵過後,明明撂了一堆狠話,卻絲毫沒有贏的感覺,也沒有所謂的快|感,反而更加添堵。翻箱倒櫃,把之前收起來的戒指又翻了出來,他只戴過很短的時間,明明只是銀質的,光華也黯淡得很,他卻覺得安慰,好像缺失的心肺又被找回來似的。
和父親大吵后,父親下了最後通牒,一切已成定局,如果他不訂婚,傷了家族面子,將會一無所有。
盛業琛近來也有些焦頭爛額。事情的發展有些失控。 父親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請柬全發了不說,請的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葉清那邊失去了聯絡,他單方面想發申明卻被父親壓住。他的人脈依附於家族,勢力也無法超過父母。本就煩躁,和陸則靈又進了死胡同。
葉清沒有化妝,也沒有換禮服,一頭黑長的直發披散在後背,襯得她膚白似雪,她聽見了聲音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你還是來了。」
「啊?才小學三年級呢!」
盛業琛皺眉,還不等他拒絕,盛讚已經一和_圖_書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把緊緊地抱住了盛業琛的腿,怎麼叫都不起來,不給錢就不讓走。
陸則靈在這時候開口了,還是那麼淡淡的口氣:「那……祝你幸福。」
但這個電話的來人,卻讓盛業琛一下子清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
……
在盛業琛的幫助下,葉清逃婚了,去尋找屬於她的幸福。
葉清微微偏了頭,眼底積蓄了薄薄一層水光,她仰起頭,讓那些水汽逆流,最後扯著嘴角對盛業琛笑得豁然:「謝謝你,我終於可以死心了。」
白楊瀟洒地離開了,末了,只把陸則靈唯一留下的東西交給了他:「她為了保住這鐲子,和小偷打架,摔下樓,你就那麼隨手就摔了。」他把盒子塞進盛業琛懷裡,「她真傻,碎成那樣了,還粘起來。」
「……」
……
他著一身便服出現在了酒店,他的「訂婚」現場,盛父盛怒之下把他推進了酒店事先準備的房間,一個大套房,裏面是葉清的化妝室。
午夜夢回,總是瘋狂地想念陸則靈,想起從前看不見的時候,每次夜裡噩夢,不管離得多遠,只要醒過來的時候能感覺她在,就莫名的不害怕了。人是會有依賴心理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對她產生了難以割捨的依賴,而與此同時,他也斬斷了她對他的依賴。
他該去找她的,哪怕沒有結果,他也要去爭取一次,用盡全力的爭取。像從前她對他那樣。
凌晨八點多,一夜沒睡的盛業琛還在輾轉反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靜謐的房間里顯得有些突兀。
帶著陸則靈無比珍惜的手鐲和很多年前她買的那對銀戒,盛業琛走進了來來往往嘈雜無比,彷彿沒有盡頭的長路,最終融入人海。
盛讚笑得狡猾:「我說!一朵20塊!」
盛業琛覺得憤怒,兩步過來,一手抓住了白楊的衣襟:「你們都要結婚了!你怎麼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整夜失眠,一閉上眼想到的全是陸則靈衝上去抱住白楊的那一刻。那畫面太刺眼了,生氣、沮喪,說不清還有什麼情緒,總之全是負面的。
白楊聳聳肩:「根本沒有通知我,又怎麼可能知道她去哪裡?」
盛業琛緊緊地握著拳頭,愧疚,後悔,一瞬間如潮水將他淹沒,他怎麼能說那些話?一次一次那樣說她,她一定難過極了……
「……」
陸則靈被他噎了一下,半晌才聲音淡淡的回答:「也沒什麼,只是問問。」那麼輕描淡寫的口氣。
握著陸則靈粘好的手鐲,盛業琛覺得好像能感覺到陸則靈粘手鐲的時候,那種絕望的心情。
想起之前的種種,不由泄氣,很疲憊,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陸則靈不再是他的了,他和白楊打架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去護著白楊。她一次次的要他走,她說她累了,她說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可是新的生活里,不再有他。
她用平靜的語氣向他坦白:「我曾去找過她,給過她錢,希望她能離開你。業琛,不要怪我,愛會讓人變壞,從我回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變了。我就是六年前的陸則靈,而她,成了過和*圖*書去的我。也許,離開的才註定是最好的。」她淡淡一笑:「28歲了,我也該回頭了,業琛,這次做了決定,就別再回頭,別再後悔,也別再反覆了,好嗎?我們一起向前走,再也不回頭。」
盛讚知道自己摸到老虎屁股了,後悔不迭,不住哀嚎:「嚴磊!你又騙我!我和你沒完了!」她痛哭地嚷嚷:「爸我錯了!爸!別打我啊!!啊!!我就知道我不是你親手撿的!!」
「睡吧。」盛業琛把妻子推進被子里,臉面上雖然笑著,心裏卻已經磨刀霍霍:臭小子,看來上次的警告還不夠,還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找死吧。
……
「放手!臭嚴磊!你是不是想死啊!」
電話那頭的陸則靈半天都沒有說話,兩人都沉默的拿著手機,也不掛斷,只是通過電波聽著彼此的呼吸聲,沙沙的帶著些雜音。
現在才了悟這一切,晚嗎?
不知道為什麼,盛業琛並沒有覺得這是多麼厲害的威脅,他原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人,盛家的公司、名利或財富,他都沒有多深切的*。如果可以,他希望做一個普通人,努力地工作,養活自己的小家,擁有一份平實的幸福。
手機不停地響著,盛業琛沒有接,靠了一會兒,用很短的時間下定了決心,做出了人生截然不同的決定。
盛業琛握著盒子的手在顫抖。他不敢相信她真的走了,也不管白楊說什麼,固執地上樓,非要眼見為實。
到達陸家樓下的時候,他意外地碰見了白楊。似乎是剛從樓上下來,看見他,二人俱是一愣。
說完,收起了兇狠的表情,一派天真地衝進那女人的懷裡,撒嬌地喊著:「媽媽——」
他希望他能過這樣的日子。可是那個他想一起過這樣日子的女人,卻放棄了他。真正的一無所有了,連最篤定的一份愛都消失了。
盛業琛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你說什麼?」
如今這個人換成了他,她會接受他嗎?他沒有把握,但他相信,他不會再有遺憾。
「愛如果有條件,就不是愛了。」盛業琛拉開了房間的門,在離開的最後一刻,無比篤定地說:「哪怕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她的。」
訂婚典禮只剩他一個人,滿堂嘩然,賓客錯愕,他這個被議論的男主角,卻覺得無比解脫。
「你沒有對不起我。」葉清說:「陸則靈,你,我。我們都是一樣的。」她低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裡形成一道陰影,像停息的蝴蝶,微微翕動翅膀。
電話那端漸漸有些吵,陸則靈不說話,盛業琛甚至可以聽見劣質音箱放著歌的聲音。隱隱約約有廣播的聲音,她好像在那個廣場或者車站,應該是車站,他隱約聽到了X城的車次廣播。他皺了皺眉頭,問她:「你在哪裡?」
腦海里驀然出現了很多畫面,零零碎碎,蒙太奇的剪輯手法,直到最後一刻,一切才拼湊完整。
「這些都是你給予的,現在都還給你。」他的聲調很是平常:「爸爸,媽媽,感謝你們給我生命,如果沒有生命,我沒辦法體會人生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2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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