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潮
第014章

戰事陷入僵局。
城樓上,西門樓驚異地瞧著從天而降的女子。
怒意,在眸中瀰漫而出。肩頭上剛剛止住血的傷口,此時再次迸裂,血色逸出。
明春水望著瑟瑟燦爛的笑臉,微微一怔,深邃的黑眸一彎,薄唇邊亦勾起一抹灼如朝陽的笑容。
「簪花是也。」藍衣公子曼聲答道。
他吩咐身側的侍女道:「去,叫簪花和葬花速速結束戰事。」
明春水從畫舫上緩緩站起身來,手中執著琉璃盞,低首品了一口美酒,他的眸光,透過杯沿,不動聲色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這兩個人一出現,眾人心中猛然一驚,這紫衣公子和藍衣公子看上去是白衣公子的下屬,莫非他們才是四大公子中的兩位?而那位白衣公子,難道是春水樓的樓主?
西門樓望著一前一後躍來的人影,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口
那在畫舫上悠然品酒的白衣公子似乎是不會出手的,可是,他想錯了。
這又是誰的隊伍?
前塵往事,在這一瞬湧上心頭,他禁不住劇烈顫抖。
畫舫出現的那一瞬,時光彷彿也凝滯不前,周圍再無其他聲息。方才還殺氣騰騰的戰場,似乎因為這艘畫舫的出現,血腥不再,殺意無存。剛剛發生的那場廝殺,似乎只不過是幻夢一場。
然而,預想中的箭如雨下,並未實現。
兩人鬥了幾十招,瑟瑟凝眉,爹爹不愧是征戰多年的將軍,不說這渾厚的內力她抵不上,還有那戰場上歷練出來的應戰機敏,也是她所不及。
這個男子,令他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錯覺,似乎他能在一瞬間奪走他的一切,令他一無所有。他的風華,他的儀態,那種閑雅的王者氣象,是他一直以來苦苦追求卻不曾擁有的。
海風浩浩,墨發飛揚,她橫掠過海面的身影是那樣輕巧。
此時已是日到正午,陽光很盛,海面很平靜,如一面鏡子,似乎能照見人的影子。
是以,眼看著瑟瑟從天而降,他後退一步,長劍前刺,快如閃電,襲向瑟瑟的左胸。他有信心,這一刻,她必將拿刀去格,否則他的劍便會刺穿她的左胸。而她一旦拿到和他的劍相擊,他必將吸盡她的內力,進而依舊刺穿她的左胸。
他猙獰一笑,紅眸中閃過一絲冷狠。那好吧,即使要死,也要尋個作伴的。
就在此時,外面的號角聲響起,很顯然,是海盜們看到瑟瑟受傷,而夜無塵也終於發動了進攻,廝殺聲響了起來。
因為他忽略了一個人。
內力激蕩之下,他的劍偏了偏。
西門樓聞言,哈哈冷笑道:「莫川,怎可和姐夫這般說話,身為伊脈國的皇子,難道說,你連皇室禮數都忘了嗎?」
「阿川……」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叫,那婦人忽然拼了全身力氣撞在了刀口上,斷斷續續的話音在風裡飄散,「阿姊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
方才一戰中,他也已經瞧出來瑟瑟的實力,她雖然劍術精妙,只是內力尚淺。
西門樓終於結束了他沾滿鮮血的生命。
「西門樓,放過我阿姊!」莫尋歡臉上的恬淡和平靜被打破,俊美的臉上,一派秀麗的殺氣。
她抬眸看去,待她看清了為首之人,瑟瑟只覺得海天在這一瞬似乎暗了暗,她壓下心頭的震驚,再次抬眸細看。
惜花公子,真實身份:璇璣府的鳳眠,喜穿玄衣。
「爹爹,你可知,娘親為何這麼早亡,是因為她習練了有損年壽的內力,你可知,她為何習練有損年https://www•hetubook.com•com壽的內力,只因為要助你征戰。爹爹,你真的不愛娘親嗎,那夜,我在靈堂看到你痛哭,是為了娘親嗎?」瑟瑟被爹爹扶起,忍著肋部的疼痛,痛聲問道。
「爹爹,就算沒有武功,我也不會如你希望的那般,甘心做你仕途上的棋子,在深深宮苑中終老。」瑟瑟凝聲道,心中不無悲苦。
瑟瑟清眸一冷,胸臆間湧起一股悲涼,為莫尋歡為他的姐姐。她眯眼瞧了瞧城樓,不過丈余高的樣子。她忽然足尖一點,金紅色人影已經躍起,霞光籠罩,整個人影宛若戰神般在船隻間接連縱躍。頃刻之間,便已到了城下。足尖在礁石上一頓,再次借力而起,躍上了丈余高的城樓。
這些人是何時爬上來的?西門樓大驚失色。
「你又是誰?」夜無塵冷聲問道。
兩軍交戰,主帥陣亡,所有的攻勢瞬間便被瓦解。
瑟瑟站在船上,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忽然出現的船隻。
城樓上,瑟瑟和明春水無意間對望,一個眸光幽深淡定,一個眸光清澈冷靜。
自從知悉娘親為了爹爹,習練了有損年壽的內力,瑟瑟心中便對爹爹生了幾分痛恨。此時再見,不想竟是在對陣之時。
可是,他依舊沒有得逞。
「明春水,你要做什麼?我要出去,我還要救我的弟兄。」瑟瑟忍著疼痛,低低呼道。
「你這樣子要怎麼去救他們?」明春水凝眉說道,他的聲音,清澈而動聽,「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再來兩萬兵將,我明春水也不放在眼裡。你乖乖躺下。」言罷,他伸指點住瑟瑟傷口周圍的穴道。
從南越到伊脈島,少說也要十幾天的船程,若不是及早料到會有戰事,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趕到。瑟瑟心中一滯,夜無塵出兵,絕不是偶然。
他望著這兩個戴著五彩斑嫻面具的兩公子,掀了掀眉頭,冷聲道:「定安侯,你先去降服你的女公子。好好的王府側妃不做,卻來做什麼海盜頭子!」
只是不知這來的是哪一位公子。
瑟瑟定了定神,淡若輕煙地笑了笑,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笑。
江雁知曉瑟瑟已盡得她娘親真傳,不敢小視,抽劍在手,迎上瑟瑟的凌厲一擊。
「爹爹,您不用說了,我們開始吧,孩兒對不住了。」瑟瑟曼聲說道。夜無塵會給她按上什麼樣的罪名,她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和春水樓勾結,意圖攻佔伊脈島了。這樣的罪名,有生還的機會嗎?就是有,她也不會扔下水龍島的海盜不管的。
時辰一久,她只怕就要敗了。
然而,他似乎想錯了。
他看到瑟瑟清澈的眼眸中忽然閃現了一絲悲憫。她的身姿,忽然一飄,以常人無法做到的動作,偏離開他的長劍的劍勢,而她的彎刀,迅如閃電般從他后心穿過。
「葬花公子,倒要看看,今日你要葬誰?」夜無塵冷冷笑道。
定安侯江雁神色一僵,默立著沒說話。
西門樓禁不住一僵,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他眯眼凝視著這個畫舫上輕袍緩帶的男子。
這樣的他,似乎富貴權位、功名利祿、尊崇膜拜,在他眼裡,都是廢土一堆。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因為她而出戰。真真是可笑極了。
他不再閃避,長劍依舊是照著瑟瑟刺去。
清眸流轉,只見的周囤的人都在觀看他們這一戰,夜無塵也沒有號令戰事開始的意思。她要如何才能救得這些海盜m.hetubook.com.com脫離險境。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擒住夜無塵了。
可惜,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日光是如此明麗,他仰望著漫天閃耀的日光,閉上了猩紅的眼眸。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明春水竟然出現在這裏,怎能不令人驚異。城樓上的西門樓,望著乍然出現的畫舫,也呆了一瞬。
那副戰甲,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戰盔上,雕琢著一隻展翅飛翔的鳳凰,雙肩上,雕刻著兩朵祥雲。
兩人對望一眼,都飄身從城樓上躍下,分別回到自己的船隻上。方才那一瞬間的對望,似乎只是幻夢一場。
這樣好啊,他呵呵一笑,又一揮手,幾個兵士簇擁著一個婦人走上城樓,西門樓將明晃晃的劍架在那婦人纖白的玉頸上。
瑟瑟抬眸向畫舫上瞧去,只見明春水依舊悠然坐在榻上,唇邊桂著疏狂淡然的笑意,似乎幾萬海兵,也不能驚動他一絲笑容。
瑟瑟心中一驚,夜無塵竟然要剷除春水樓。這麼說,不是一石二鳥,而是一箭三雕了,端的是好計謀。
從畫舫上傳來的琴音,低柔婉轉,好似清澈的流水,勾起人們心頭無限美好的嚮往。盤旋在心頭澎湃的鬥志和殺意,似乎在這錚錚琴音里,消失無存。
「放箭!」妖異的紅眸冷冷一眯,他揮手下令。
在下一瞬間,降落在城頭。
摧花公子,真實身份:狂醫雲輕狂,喜穿灰衣。
這句話,如同輕煙般在海風中消散。然而,這句話,卻飽含著一個女子深沉的悔恨,綿綿不絕。
眾人知曉這是春水樓的船隻,但,大多數人卻不知這白衣公子是誰?
江雁搖搖頭,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從畫舫上掠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俯身,從江雁懷裡將瑟瑟抱了過來。
「這樣你不用擔心了吧!」明春水淡笑著向前欠身,墨黑的長發宛若星河傾瀉,披垂在他肩頭。
同時,他的前胸,被白衣公子澎湃如浪般的內力擊中。
明春水緩緩抬眸,從面前的桌案上執起一個通透的高腳酒盞,衣袖,如雲般拂過桌案,那麼輕柔優雅。露在面具外的薄唇勾著一絲笑意,閑雅迷人,卻帶著一股疏狂洒脫恣肆之態:「我來殺你!」
瑟瑟記起,夜無涯向他述說莫尋歡的事情時,說是海盜之首西門樓是做了伊脈國的駙馬,才趁機攻佔了伊脈島的。這個婦人,原來就是那個招贅駙馬的公主,莫尋歡的姐姐。
可是,他們又是怎麼知曉這裡有戰事的?
「你是哪位?」夜無塵冷笑道。
風吹,船搖,水流。
「啊?瑟瑟!」江雁大驚,彎腰去扶瑟瑟。
兩人一個站在船尾一個站在船頭,相對而立。
瑟瑟眯眼冷笑,夜無塵倒是精明。這一次恐怕是要坐收漁翁之利了。既收復了海盜,又替伊脈國收復了領土。
再說一下,大家都說明春水不告訴瑟瑟他就是煙,是虛偽欺騙,我解釋一下,夜無煙建立春水樓是有一定目的的,所以明春水是夜無煙的真實身份,也就四大公子知曉。其他的,包括他的貼身侍女都是不知道的。再者,他還發過誓言,沒完成他的誓言,是絕不會摘下面具的。所以,他的身份,暫時是不會向瑟瑟說明的。
明麗的陽光下,瑟瑟忽然展顏一笑,笑容皎如朗月,艷若朝霞。
西門樓喊了兩聲,怒意便在眸中膨脹。
「葬花公子!」紫衣公子悠然冷笑道。
「我知道你恨爹爹,可是你可知,爹爹也有無奈的和_圖_書時候。隨我回吧,爹爹求情,聖上或許會開恩,留你一命的。」江雁痛聲道。
瑟瑟清澈的眼眸極是幽深,就連作為爹爹的江雁似乎也不能看到她內心的想法。
「是嗎,那就拭目以待吧。」一側的藍衣公子邪邪笑道。
江雁的劍招如行雲流水,帶著渾厚的劍氣,襲向瑟瑟。
那白衣公子忽然掀翻了面前的几案,在瑟瑟從船上躍起時,同時從畫舫上衝天而起。他如同閑庭信步般,悠悠飄過海面,白衣飄然,如白雲出岫,月華當空。
殺氣,伴隨著淡而雅的笑容,瀰漫而出。
兩次,在危難之時,他都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這份情意,是值得她欣喜的。
*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明春水,恐怕你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今日吧。」夜無塵站在戰船上,高聲說道,「功高蓋主,你可懂?收復海盜你們要管,治理洪災你們要管,消除瘟疫你們也要管,朝廷的事情你們也要插手,你們春水樓已經成為朝廷的一塊心病。這一次,必要剷除爾等。」
瑟瑟清楚地感受到身畔莫尋歡的憤怒,看著他如岩石般沉默著,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是那樣冰冷。
「阿姊,別怕,我會救你的。」莫尋歡喃喃呼道。
瑟瑟抽刀在手,縱身一躍,揮刀攻向江雁。
瑟瑟舞動新月彎刀,將娘親教給她的「烈雲刀法」施展開。劍氣刀影在空中飛舞,夾雜著一絲絲冰涼的劍氣。
「阿姊!」站在瑟瑟身側的莫尋歡忽然低低呼道,他臉上五官,忽然沉鬱了幾分。
旁邊戰船上的紫衣公子靜靜開口,聲音冷冽如冰:「夜無塵,我們只是做了朝廷該做卻不去做的事,何罪之有。你等既然要剷除我們,何必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今日,倒要看看,你這兩萬水師,是否有誅殺我們的本事。」
江雁大驚,似乎根本就不知瑟瑟所說之事,黑眸中一片沉痛。
瑟瑟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是他親自領兵來征戰。論打仗,他應當是比不過夜無煙的。或許是夜無煙的戰功刺|激到了他,是以他才領兵來討伐海盜吧。
瑟瑟剛在船上立足,便聽的衝天的號角聲響起,心中一驚,戰事已結束,哪裡來的號角聲?她極目遠眺,只見遙遙的海平線上,又有黑點出現,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帥船上夜無塵也忍不住悚然動容,他聽聞定安侯的千金會武,著實有些不可思議。他對江瑟瑟的印象,還停留在那次王孫宴上的濃妝艷抹,卻不料,今日,她搖身一變,竟成了海盜之王。看她飛掠而過的身影,不管武功如何,這身輕功和步法,已令他刮目相看。
「你,又憑什麼能殺我?」西門樓狂放地一笑,重新恢復了自信和跋扈。
眾人正在猜測著,就見得白衣公子的畫舫兩側,轉過來兩條戰船,以保護的姿態一左一右駛在畫舫兩側。那兩條戰船上,分別站立著一個紫衣公子和藍衣公子,臉上皆帶著五彩斑嫻的面具。
他有上萬雄兵,而這個人,身後也不過只跟著十幾艘戰船而已,他沒理由輸掉。
一石二鳥,著實是好計謀啊。
江雁心頭一震,他苦澀笑道:「她終究還是背著我教了你武功。」
瑟瑟震驚地凝視著那一抹月色身影,自從解媚葯后,這是她首次見到他。其實不算首次,那日在「墨鯊號」上,從大浪中救出她的人,雖然也是他,可是他那日並未承認他的身份。
她看著載著爹爹的小船駛近,www•hetubook.com•com縱身向爹爹戰船上躍去。
觀戰的人,忍不住沉浸在這一場決鬥之中,渾然望了這是戰場上的生死決鬥。
說一下四大公子
那個婦人,雲鬈高綰,身著一襲碎花紅袍,腰帶寬大,背後系著方形布包。她生的溫婉美麗,只是蒼白的臉上卻沒一絲血色,美眸幽深而空洞,一行行珠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使她看上去像一朵備受推殘即將枯萎的花。
他乍然明白,這個白衣公子竟是來相助莫川的。
琴音依舊不徐不疾地流淌著,很動聽,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慢慢低緩直至消散。當最後一個尾音在空氣中消散,那撫琴女子緩緩站起,向明春水屈膝行了一禮,便鑽入到船艙之中。
他驚愣地發現,城樓下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爬上來無數個人影。執箭的弓弩手,在一瞬間便都被擊倒在地。
簪花公子,真實身份:大海商歐陽丐,喜穿藍衣。
再見這副戰甲,可是,當年那披著戰甲的倩影,再也不會在他眼前出現了。只能成為他心頭最真最美最痛的回憶了。
瑟瑟撲倒在船舷上,險此跌倒海水之中。右肋處,疼痛一波波湧來。
「你們要做什麼?再不說,我放箭了。」西門樓大喊。
春水樓樓主座下有四位公子,分別是惜花公子,葬花公子,簪花公子,摧花公子。
這一瞬,之前對阿姊的恨意瞬間消散無蹤,他只走恨自己,恨他為何沒有保護好這個家這個國。
「定安侯,你可以回去交差了。」明春水淡淡說道,低沉的聲音里聽不出他是什麼情緒。
西門樓一聲冷喝,將婦人的身子一把從城樓上推下。
她想這個男子縱然不愛她,卻是關心她的。
瑟瑟淡笑著抬眸,她的視線和他深幽的眸光相撞。她從他眸中,看到的只是寧靜,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的寧靜悠閑。似乎就算是泰山壓頂也不會破壞他這一分寧靜悠閑。
當初他極恨姐姐引狼入室,然而,此時看到姐姐在敵人手底下掙扎,他心中,怎能不痛!她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瑟瑟翩然落在船頭,清澈的眸光直視著爹爹江雁,她淺淺笑道:「爹爹,能和你一戰,是孩兒一直以來的心愿。我很想知道,當年,爹爹是以怎樣的風姿迷惑了娘親。」
莫尋歡身影一轉,不見如何動作,便御水而起,黑色的身影,如同魅影般,衝到陣前,接住了那下墜的身影。
剎那間,他感覺到體內五臟六腑都被激蕩的內力攪碎,后心,傳來窒息的疼痛。
春水樓為何要來這裏,無人猜的透。
如若第一次明春水的出現,令她有一絲欣喜,而這一次,她卻有些心痛。因為那為首的帥船上,凝立著好幾道身影。其中有一道,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她的爹爹,定安侯江雁。
戰船上,江雁凝眸,定定凝視著戰船上那抹金紅色倩影。
今日就要死了嗎?
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
戰事,再一次一觸即發。
原來,畫舫出現的一剎那,琴聲撥動人心之時,那個白衣公子的進攻,就已經開始了。琴音,畫舫,只不過走迷惑人的手段。
他抱起瑟瑟,如閑庭散步般躍回到畫舫上,將瑟瑟輕輕放到船艙內的卧榻上。外面是日光明麗,船艙內光線忽而一暗,極是涼爽。
那些黑點行的很快,瞬息之間,便駛到眼前,這次來的,依舊是戰船,將瑟瑟的海盜船還有明春水的船隻包圍的水泄不通。
金紅色身影在陽光映照下極是www.hetubook.com.com徇麗,而瑟瑟的身資又是曼妙輕靈。
「定安侯,還不出戰。這次可是聖上親自命你出戰的,難道你要抗旨嗎?」太子冷聲說道。
人未到,白袖卻掃來,如同鼓風的白帆,帶著凌厲的氣勢,襲向他的長劍。
他縱身躍下戰船,乘坐小船,向瑟瑟的戰船駛去。船越行越近,終於停了下來。
「七星琉璃盞!」有人驚呼一聲。
據聞,春水樓樓主明春水神秘莫測,極少現身。是以這些人猜測著這或許是春水樓樓主座下四大公子之一。
他一向瞧不起女子。可是這一刻,他不得不說,這個江瑟瑟,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並不怕她。
葬花公子和簪花公子,夜無塵不是沒聽過這兩個人的名頭,也知曉他們被人傳說的如何如何厲害,但是,今日在兩萬精兵環繞下,葬花和簪花的威名,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雲煙淡淡,不值一提。
「你是說……你娘親習練的內力是有損年壽的?」這一瞬間,他似乎又蒼老了好幾歲。
葬花公子,真實身份:武林盟主鐵飛揚,喜穿紫衣。
眾人抬眸細看,只見在畫舫的船頭上,果然掛著一隻「七星琉璃盞」。這一瞬,所有人都明白了突然出現的這些船隻是來自春水樓。因為七星琉璃盞是春水樓出現的標記。
而今日,他帶著無數只戰船,到這裡是要做什麼?是要助她嗎?
是誰泄漏了消息?
瑟瑟眉頭一凝,掙扎著又要起來,卻被明春水按在伸手按在卧榻上。
「你們是什麼人?」他厲聲喝道。
無人理他,裊裊琴音,依舊在海面上錚錚流淌。
瑟瑟直覺又不可能,因為春水樓在江湖上,一向並不畏懼朝廷的。可是瑟瑟卻沒有時間再去思量這個問題,因為夜無塵的船隻已經黑壓壓的將他們的船隻團團圍住。
江雁身側,站立著一個身穿銀甲的男子,相貌英俊,盔甲下的那雙黑眸,透著一絲精明強幹的幽光。那個人竟然是太子夜無塵。
明春水聞言,舉杯的手微微一頓,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瑟瑟。讓她和自己的父親決戰,這夜無塵是何等的殘忍。
但是,江雁是何等機敏,好似早就瞧出來她的意圖,對於他的進攻竟是沒有躲閃。眼看著新月彎刀就要刺入到爹爹胸前,瑟瑟收不刀意,只好身子右傾。而爹爹的劍,便好巧不巧地直直插入到她右肋。
定安侯江雁沉聲答道:「是!」
瑟瑟暗使內力,使小船緩緩向夜無塵的帥船靠近。看到距離差不多時,她利用烈雲刀法的優勢,連攻幾招,想要將爹爹攻退幾步,縱身躍向帥船。
其實她不應當感到意外,當年,爹爹就是在收復海盜之時,和娘親一戰,才讓娘親傾心戀慕上他的。今日,他再次出戰,為的也是收復海盜嗎?她不過才做了一日海盜之首,便要被爹爹來收復了去么?
「阿姊!」莫尋歡的聲音,在風中嘶呼著。
這一刻,他方知,功名利祿不過都是幻影,只有心頭最真最暖的情感,才是最最值得珍愛的。
但是,瑟瑟統領的海盜可是不管什麼莫尋歡的姐姐的,就要趨船攻去。瑟瑟揮手制止,示意大家後撤。
瑟瑟眯眼,她來時,是乘坐他們的「墨鯊號」,莫不是明春水?
可是,西門樓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海盜,他迅速恢復了冷靜。
他的聲音,比雪花還要冷,在無邊無際的海上飄蕩,帶著森冷的殺意,傳到西門樓耳畔。
「爹爹,你要將我交給南越朝廷嗎?」瑟瑟輕聲問道。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