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目擊者說，那時程睿敏大概已經意識到什麼，臉色極其難看，平日的倜儻風流蕩然無存。
「謝謝。」程睿敏歪歪嘴角。
下屬來打聽小道消息，譚斌只得把余永麟的後半段話原樣拷貝，以期穩定軍心。
程睿敏懷疑自己落入一個噩夢中。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震驚至無言以對。
保安的口氣緩和了些：「先生，您自己進來當然沒有問題，我要是為您開門，飯碗就要砸了。」
這次接待他的，是大廈的保安部經理：「程先生，我接到通知，您不再是MPL公司的員工。」
程睿敏再看她一眼，伸手接過。譚斌發覺他有極之修長的手指，卻觸手冰涼。
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完全不適宜開車。
譚斌目送他的車絕塵而去，心裏沉得象吞了坨鉛塊。
程睿敏到底打著了引擎，這才回頭看一眼譚斌。
他去拉車門，卻怎麼和-圖-書也拉不開，最後一次差點跌坐在地上。
劉樹凡和李海洋的辦公室，在十九層。
余永麟是標準的北京男人，高大，五官輪廓分明，渾身上下都透出股精明勁。
眼前雖然一片兵荒馬亂，但生活無論如何都要繼續，節哀順變是最好的選擇。
劉樹凡的房間內，卻始終安靜。
一個小時后，程睿敏從劉樹凡的房間走出來，臉色煞白。
程睿敏也覺自己過份，只好回停車場苦等天明。
譚斌把手中的咖啡遞過去：「還是熱的，您拿好。」
「Cherie，我不想瞞你。」他臉色鐵青，「Ray一走，我也不會在這兒長呆了。」
九點左右，員工陸陸續續上班。程睿敏依然進不去公司的大門。
如此決絕悲壯的解僱場面，和MPL以溫和著稱的公司氛圍格格不入。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寫字樓生涯多年，早已ｈeｔｕbook•ｃｏｍ.coｍ見慣人來人往，既然威脅不到自己，冷眼看戲的人還是居多。
MPL入華二十年，一向堅持以人為本，強調個體尊重。此刻這一幕，在MPL中國公司，稱得上空前絕後。
程睿敏面如死灰，嘴角卻有奇特的笑意慢慢綻開。
保安經理親自陪著程睿敏上樓。
「不用了，謝謝！」
不少人已經看到了那個郵件，表面上假裝忙著做事，實際耳朵只只豎起，如定向雷達一般，全部轉向劉樹凡的辦公室。
有人看到他走近李海洋的辦公室，李海洋的助理說，CEO昨晚已經飛往新加坡。
譚斌還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但看到一向以整潔著稱的程睿敏，一身西裝揉得稀皺。明白出了大事。
大堂里站滿了等電梯的公司員工，都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發生了什麼事？」譚斌竭力克服慌亂。
程睿敏好象沒有www.hetubook.com.com聽見，還在和自己的車門較勁。
「Kenny劉，李海洋，隨便哪一個，打電話給他們。」他失去一貫的冷靜。
程睿敏到達公司的時間，是清晨六點四十。
回到格子間屁股還沒坐穩，就被召進余永麟的辦公室。
地下停車場里，她看到程睿敏頹喪的背影，雙臂支在引擎蓋上，半天沒有動彈一下。
她撐著頭想很久，盤算著銀行里那點現金，不嫖不賭，大概能活上八個月一年，這才漸漸心安。
「不僅是我，最近還會有更多的人離開。」余永麟冷笑，「應該不會影響到你們，不過你還是做個心理準備，整理整理簡歷，電腦中的私人文件該刪的刪，該轉的轉。」
余永麟看看她，慢慢說：「Cherie，知道太多對你不好。聽我的話，出去安心工作，相信我，不會有事。」
譚斌伸出手，輕輕向上一扳，車門https://m.hetubook.com.com無聲無息打開。
譚斌打車回到辦公室樓下，先到旁邊的星巴克買杯咖啡，然後想起自己的車上還存著幾張發票需要報銷。
他們期望能聽到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好為茶餘飯後增加更多的談資。
「程帥……」銷售團隊的人平時開玩笑，都這麼稱呼程睿敏。
他轉身走向電梯，目光沉靜而絕決，周圍變得鴉雀無聲。
事後同事添油加醋，七嘴八舌間才讓譚斌對當時的情境，做出一個大概的拼圖。
「我能不能問一句，到底出了什麼事？」
文曉慧打電話過來，約她下班一起吃飯。譚斌想想，答應了。
他取出電子門卡晃晃，並沒有聽到熟悉的嘀嘀聲。
電子鎖的綠燈閃了幾閃，又變成紅燈。這表明他的門卡已失效，入門許可權被取消。
程睿敏下樓離開，MPL公司的雙扇玻璃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多少恢復一些元氣。
玻璃www.hetubook.com.com門后的保安面無表情，「對不起，先生，我沒有這個權力。」
紙杯被放置在副座前。
兩名保安緊跟著他，去十六層收拾私人物品。
他反覆嘗試，結果依然令人絕望。
他想點火，手抖得鑰匙嘩啦啦響，無論如何捅不進鑰匙孔。
訂了賽百味的三明治做午餐，放進嘴裏味同嚼蠟。
公司內謠言滿天飛，譚斌無法靜下心來。
「我的車就在旁邊，您去哪兒？我送您成嗎？」
「先生，現在不是工作時間，請您九點以後再來。」
程睿敏瞪著他，喘氣漸急。
「我是這個公司的人，門卡壞了，請幫我開門。」程睿敏氣惱，取出員工卡亮給他。
他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值夜的保安。
兩部電腦的賬戶早已鎖定，無法登入公司網路。程睿敏只用一隻硬碟拷走了電腦中的私人文件，其他東西全部放棄。
前台看看保安經理的臉色，開始撥打劉樹凡的內部分機。
譚斌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