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一錘定音，鎮住了所有的異議。喬利維悻悻的目光，于曉波若有所思的神色，都被譚斌一一收入眼底。

劉樹凡站起身，手放在她的肩上，「別想太多，相信你的能力，才會把你放在那個位置上。遇事多和Bowen他們商量，我也會支持你。我得走了，我們另約時間詳談。」

但她沒有功夫細想，因為喬利維立刻接茬：「一直不都是這麼做的么？和PNDD總部打交道，所有的Documentation都要通過客戶經理Yvonne提交。」

劉樹凡看看腕表，「只有十分鐘，行嗎？」

除了南方區總監曾志強，因為和客戶有約無法脫身，三大區銷售總監以及各重點省份的銷售經理，幾乎都趕到了北京。

她清秀柔弱的外表極具欺騙性，只有進入工作狀態，才能真正見識到她強硬的本質。而且一旦有人觸到她的底線，馬上翻臉變得六親不認。

會議室內的其他人如夢初醒，紛紛效仿。

兩人在開放區的咖啡桌前坐下。

劉樹凡接著說下去：「Cherie隨後幾個月的工作，將會非常繁重，所以利維……哎，利維呢？」

劉樹凡摘下眼鏡，揉著眉心低笑，「怎麼講呢？昨天Bowen說他不能常駐北京，提議讓你來做的時候，我還真有點猶豫，但是剛才你給了我信心，我相信你一www.hetubook.com.com定能做好。」

「行。」譚斌毫不猶豫地答應。

會議室內頓時笑聲一片。這是句經典台詞，來自一部熱播的電視劇。

遊戲規則一旦確定，後續的行動就容易許多。

眾人狐疑的目光追隨著她。

進入正題之前，劉樹凡先傳達了一份總部新精神，大意就是硬體設備的市場利潤越來越薄，MPL從今年開始，將從單純的設備供應商逐步向方案諮詢提供商轉型。

「謝謝！」譚斌起身離開座位。

譚斌雙臂攏在胸前，臉上依舊維持著笑容，心裏卻異常惱火，感覺被當眾涮了一把。

譚斌本能地想站起來推辭，坐在對面的于曉波，望著她不易察覺地搖搖頭，然後抬起雙手，「啪，啪，啪」輕輕鼓掌。

此刻木已成舟，擺在她眼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成功，要麼成仁，沒有其他退路。所以她一定要當著劉樹凡的面，先把自己的位置擺正，即便死了也做個明白鬼。

「經過商議，一位Beautiful Lady，將作為PNDD項目的Bid Manager，負責協調投標一切事宜。她就是……」

譚斌臉上還殘留著方才微笑的餘波，毫無防備之下被砸得眼冒金星。

「Cherie，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

譚斌點頭，心https://m.hetubook.com.com中的疑慮去了一半，有點後悔自己反應過激，那絲不安再次劃過心頭。

「Cherie呢？也表表態？」劉樹凡問。

劉樹凡說到這裏停頓一下，目光有意無意落在譚斌身上。後者立刻有了不祥預感，腦後嗖嗖地似有陰風刮過。

在中國大陸地區，若論起資歷，于曉波或者曾志強，其實更適合擔任這個角色。

中國大陸地區下半年銷售目標的百分之六七十，都押在這個項目的成敗上，萬一有個閃失，就算她粉身碎骨也難辭其咎。

劉樹凡也盯著她看一會兒，眼神明暗不定，最後他打破沉默：「Cherie的建議不錯，我同意。」

於是她開口，把程睿敏「藏其心不掩其才」的忠告完全扔在腦後。

譚斌捧著咖啡杯，小心地問，「把我放在這個位置上，您放心嗎？」

譚斌皺起臉回答：「您不知道，我心虛得要命，腿肚子一直哆嗦。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簡直象晴天霹靂。」

劉樹凡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后的目光犀利而通透。

「謝謝董事長和大家的信任，恭敬不如從命，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我會竭盡全力，我更相信我們團隊的能力，有Management的支持，有大家的共同努力，這場仗，我們一定能贏得乾脆漂亮。請原諒，我這就想進入角色，給大家和圖書提個建議……」她轉向劉樹凡，「Kenny，可以嗎？」

她繞來繞去，其實就想弄明白一件事，為什麼工作分配要繞過她？

「那你這個介面是什麼意思？」

下面鴉雀無聲，在座諸人個個神態複雜，但都望著她不說話。

譚斌趕緊申明：「那時我在飛機上。」

她感覺腳下的地板似乎消失了。

方才于曉波的暗示，分明告訴她，此事已成定局，反對無效，不要做徒勞的事。

劉樹凡點頭，做個手勢示意她繼續。

「Cherie，」他說，「今天難為你了。昨晚我打算和你先談談，但你的手機一直關機。」

喬立維相當配合，馬上雙手抱拳舉過頭頂，「諸位兄弟，看在黨國的份兒上，到時候務必拉兄弟一把！」

散會後譚斌追出去，「Kenny，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談談。」

這個頭銜的責任太重了，重得她完全負擔不起。

MPL公司的其他國家或地區，經常會採用Bidmanager負責的方式進行投標管理，但那些Bid Manager，都是具有十幾、二十年銷售經驗的專才。

喬利維從後排站起來，大聲應道：「列兵喬利維報到。」

劉樹凡也笑起來，擺擺手說：「坐下坐下，投標期間利維會支持Cherie，主要負責PNDD總部的客戶關係，你們呢，要儘力協助他們兩人的工作。」和圖書

這一次的投標預備會，是執行董事長劉樹凡兼任銷售總經理之後，銷售團隊聚集最齊的一次。

這一下堵住了譚斌未出口的話，她只好堆起笑容，向同事點頭致謝，並示意他們安靜。

室內有片刻靜默，不少人轉頭看譚斌，表情各異。

她微笑，這一次是由衷地感激：「Thankyou,Sir！」

而喬利維的反應，更讓她看得明白，他一早就清楚這個結果，只有她被蒙在鼓裡。

譚斌沒有馬上回答，她轉身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畫了一個漏斗，數條代表不同部門的信息流，在她筆下彙集到漏斗的尖端。

說到這裏，譚斌心頭莫名其妙掠過一陣不安，好像什麼地方沒有考慮周全。

譚斌迅速權衡一下自己的處境：做得好，是整個團隊的努力，沒什麼可說的；但做砸了，別人都可以做甩手掌柜，而她頭上頂著Bid Manager的帽子，板子只有落在她身上最順理成章。

沒有和譚斌共過事的人，大概很難理解，為什麼在她手下工作過的項目經理和工程師，提起譚斌的名字總是喜惡參半。

譚斌鎮定地對視。她不能垂下目光，只要此刻露出一點服軟的姿態，以後她的話就會被當成耳旁風。

「不錯。」譚斌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客戶經理定位不清，也是混亂的原因之一，她在其中的角色，僅僅是一個介面，一個m.hetubook.com.com傳聲筒，並未起到lead的作用，反而降低了溝通的效率。」

她實在不明白劉樹凡到底在想些什麼。

然後他宣布了一個決定：「PNDD的集采，對我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為保證投標順利，我們要成立一個臨時的投標團隊，今天在座的，都將是這個團隊中的Key Person，當然，我們更需要一個Bid Manager……」

在漏斗的出口處，她寫下兩個粗粗的大寫字母：BM（Bid Manager）

如果採用譚斌的建議，就意味著投標期間事無巨細，都要讓她知道，也就是變相向她報告。

會議室里再次哄堂大笑，氣氛立刻輕鬆下來。

她不怕壓力和責任，但至怕兩人共同負責一件事的曖昧分工，而且會前竟沒有任何人詢問過她本人的意願。

譚斌站到白板前，「咱們必須吸收以前投標時混亂無序的教訓。對外客戶介面太多，對內溝通和協調不暢，每個人都忙得要死，其中不少卻是重複工作，沒有任何價值。所以我認為首先要保證的是，集采投標期間，必須確保所有的Message Flow，In Same Language，In Same Channel，和客戶正式的信息往來，無論是書面還是口頭，都只能有一個介面，。」

譚斌聽到自己的名字在耳廓中迴響，「Cherie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