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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雲與波的凄迷(二十一)

佟鐵河陰冷的目光,像是能把她凍透。
自端要說的話,沒有完整的說出口,嘴巴已經被佟鐵河的唇封上。緊緊抓著她腕子的手已經鬆開了,轉而握住了她的頸子,將她牢牢的固定住。
彷彿一隻鎚子,敲打著自端的額頭。那疼直直的鑽進她的頭裡,鑽進她的心裏。
「佟鐵,拜託你了,給我一點兒時間。」她是在懇求他了。
自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全不管手機還在不停的響。不是,不止手機在響,樓下的門鈴也在響。不管,這些都不管。
他抓著她的手腕子,覺得她的人越來越遠似的。
她唯一能想到的,從來都是顧惟仁。
給她一點兒時間。她需要一點兒時間。
只是她心意已定,她必須過這一關。
他不放。
漸漸的,一切都安靜下來。
自端盯著他抽緊的下巴,隨著那一聲「咔」,手機鈴音消失了,她心裏一滯。
她搖著頭,「佟鐵你別……」
眼前的一切都在變色,先是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漸漸的,hetubook.com.com那紅在加深。
她不能這樣對著他。沒辦法。再這樣對著他,她受不了。
她是他的?!
佟鐵河不費吹灰之力,就覺察到了自端在想什麼——她什麼都不擔心,只擔心這個電話是那個人打來的;只擔心那個人會被他佟鐵河傷到……
就他想到這裏,禁不住的火冒三丈。
自端的手腕被鐵河握著,好像人也被他掐住了一樣,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頸上,那顆小小的胭脂痣,隨著他的脈搏,一起,一伏……只是低低的,她說:「我要出門。」
他知道自己要失去理智了。他將那隻不停叫囂的手機丟開。讓自己更貼近她。
她心心念念,從不曾有片刻忘記的顧惟仁;她午夜夢回,呢喃唇齒間的顧惟仁;她咬破血肉,拼了命想要忘記卻固執的再度將她箍緊的顧惟仁——也是他用盡哪怕最原始的力氣,始終不能讓「佟鐵」代替那最最壓抑又激|情的一聲「惟仁」。當他第一次聽到,他以為自己和*圖*書不在乎。可是不,不是的。他在乎。從那一刻起,他知道,他要的不僅僅是這具軀殼;他要的是阿端——而阿端是一個女人。他的女人。
他的臉,靠近了她的。像炭火盆一樣,帶著火星,和熱烘烘的氣息,讓她覺得自己的頭髮絲兒都卷了起來,帶著被火星子點著的味道……
她回來,預料到他會發怒。
他打橫抱起她,回了個身,進了卧室,準確的找到了床。那潔凈的,散發著清香的床。在倒下去的一刻,他聞到的氣息。是他熟悉的氣息。那是她的身體,和她的床,合在一處時,能讓他覺得心跳加速、血脈賁張,同時,又無比安寧的氣息——他的心忽然的寧靜下來,如同一艘迷航的船,忽然間看到了燈塔。
他暫時給她一點空隙,喃喃的,他低語:「你是我的。」
放手。
她的抗拒,讓他更加惱火。
他陰冷的聲音,在她頭頂。似乎是有颼颼的冷風從她衣領里鑽進來。
他的唇齒輾轉吮吸,攻城掠地……他汲www.hetubook•com•com取著她唇齒間的甘芳,像在羅布泊跋涉數日見到了泉水,他能做的就是儘力的要,要的更多。他不知道哪裡是盡頭。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滿足。
似乎在繼續昨晚那異樣的纏綿,只是她手裡沒有了可以砸他的東西。他背上似乎是有點兒疼——疼也不怕。
「幾天,就只有幾天。」她的眼睛,乾乾的。眼淚好像都沒有了。她只是難受。看著他,她眼睛難受,心裏難受。身體像是旱地里的禾苗,抓起來,一搓,就能成了粉末,隨著風飄走……她看著佟鐵河。他此刻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接下來會怎樣?會怎樣?
她又掙著,「給我!」
那響聲更加的刺|激了自端的痛感。她要掙脫出他的鉗制。即便是徒勞的。他看著她的眼睛……不,他不放手。絕不。
佟鐵河咬著牙,胸中燃起的火焰,已經蔓延到了臉上、蔓延到了眼裡。他覺得渾身發熱,他覺得臉上燙的要死。那股子熱力衝進了他的腦子裡,燒的他神經都在跳舞https://m.hetubook.com•com
他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腕。慢慢的用力,將她往自己身邊拉近。
他得牢牢的抓住。
手機再響。那一方小物體是跌在地毯上,他捻准方位,一腳踏上去。兩個人都清楚的聽到那一聲「咔」。
「去哪裡?」他沉聲問道。
良久,佟鐵河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他定定的瞅著她——她怎麼敢跟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幾天,只有幾天?和另一個男人一起?那不是幾天,那將是永遠。
「給我!」她說。被他擋著,她夠不到手機。
他眸子一暗。
手機還在響。
自端不由自主的身體前傾。
他手上的力道在加深,她抿住了唇,沒讓自己出聲。
「我們不能這樣下去……」她青紫斑駁的唇,微微的顫著,「你給我一點兒時間……」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你放手……」她氣息急促。
憑什麼要他放手。
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鬢角微有汗意。
顧惟仁。
她翻了個身,被他拽住了。他看到她踢蹬的腿腳,眸子又是一暗,轉身起來,和_圖_書抓住她的小腿,伸手替她脫了鞋子,立時三刻,將那鞋子丟的不見蹤影。
「景自端,你好!」
她是他的。
她撥著鐵河的手。
「去哪裡?!」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已經像雷鳴。
堙東京。
她等著他的回答,他卻無法出聲。
去哪裡,還要帶護照?她要跑的多遠?她想離他有多遠,才算遠?
她看出了他的意圖……天色已大亮,她看得清他。像頭髮怒的獅子。要把她扯成碎片的獅子。
這幾個小時里,她做了什麼樣的決定。
她沉默片刻,仍是低低的,說了句:「東京。」
他們倆,仍這樣堅持的對峙著。誰都不肯鬆一口氣。
只是一瞬間,他便明白了。
這時她的手機在包里響起來,她的手空不出來,沒有辦法去接電話,佟鐵河甩手將她的包拉了過來。她不讓,他阻著她——他終於拿出來,一看那屏上的兩個字,轉過臉來,盯著她的眼睛。
「你迫不及待的要走,還是為了他。」他冷森森的吐出這句話。黑沉沉的眸子,是兩朵星。只是,閃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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