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療傷時刻,甜膩如蜜

錦夜嘆口氣,又成功嚇退了一個,有些人,就是有那種氣勢,不需要武藝絕倫,也不需要身形彪悍,單單一個眼神,就能駭住一大片人,就像嚴子湛,那便是各中翹楚。
「為什麼?」錦夜下意識的反問,而後視線對上嚴某人投過來的眼神,那玄黑如墨的眼依舊狹長漂亮,但看在她眼裡,卻莫名其妙多了點兒涼嗖嗖的意味。
嚴子湛抿著薄唇:「老姚,你來接手……」話還未說完,就被嬌笑著的女子語調所打斷:「姚管家,我想同夫君獨處一會兒,所以不想讓別人打擾。」
你才笨手笨腳!錦夜一個用力,就把葯啪嗒貼了上去,動作有些過分,所以成功聽到了嚴某人的一記悶哼,她笑得眉眼彎彎:「對不起,夫君,妾身太不細心,讓您吃苦了。」
無奈她就是彆扭到了骨子裡,想到嚴子湛之前那板著臉對她說話的模樣就生氣,於是在寢房前來來回回經過三次,想著有人能發現自己然後找個台階進屋去……可惜沒有成功,興許是裡頭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嚴子湛身上了,愣是沒有人注意到這故意弄出點動靜來的大活人。
「問這個有意義么。」他別開頭,淡淡道:「我不想回答。」
對,就是這樣。
姚守義愣了半晌,連忙追上去:「診金,診金啊,大夫!」
錦夜咬牙:「有你這麼為人夫君的么?」www.hetubook.com.com
錦夜茫然的點頭,半晌像是倏然意識到了什麼,緊張道:「你說你困了,你要睡在這裏么……」
「……」不,其實她真的只是路過而已。
「快進來,老奴還在想,您到底去了哪裡呢。」姚守義把那團紗布塞入她手中,當下就如同甩掉燙手山芋一般,輕鬆的吁了口氣:「少夫人,您替少爺上藥吧。」
話又說回來,其實錦夜此刻偷看的行為確是挺無趣的,相府也算得上是她半個家,你說,在自己家裡泛得著這麼偷偷摸摸的么,看自己的夫君還得戳穿了紙糊的窗……
房門被合上,重回一室寂靜。
「……」嚴子湛瞅著她的指甲在檀木桌上滑下深深痕迹,忽然有種任人宰割的無助感,用力閉了閉眼,他含糊道:「怕你丟人。」
姚守義滿頭大汗的伺候在一旁,拿剪子剪了長長的紗布,卻不知從何下手。那麼觸目驚心的傷口,連一旁端著銅盆的丫鬟都慘白了臉,可嚴某人卻依舊面無表情,任由大夫在他身上灑下止血的藥粉。
「這麼凶……」她小聲的嘀咕,隨手取過放置一旁的紗布,比了比傷口的長度,就準備替他敷上去,微微彎下腰時又覺頗為吃力,於是探求對方意見:「你能站起來么?」
「這次我保證不會弄傷你。」錦夜小聲求和,hetubook.com.com瞥見他不屑的眼神后,又威脅道:「你肯也好,不可也罷,終是落在了我手裡,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屈服,點穴便是最直接的一種,要不要試試?」
「老奴在!」姚守義氣喘吁吁的跑進門,剛才追那大夫追得精疲力盡,熟料對方竟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賓士而去,他真是沒想到,快五十歲的人了,也能跑得這般迅猛。
她絕對是故意的……嚴子湛退了半步,開始喚人:「老姚,老姚!」
一念及此,就愈加逼著自己離開,她昂著頭,加快腳步從房前走過……只不過這一次就有些誤打誤撞了,姚守義不巧的轉過頭來,又不巧的發現了形跡可疑的少夫人,當即就大步走近高喚:「少夫人,您來了。」
嚴子湛瞪著她,輕嗤:「麻煩。」嘴上這麼說,身子還是依言站了起來,斜倚著桌沿,淡淡道:「你可別笨手笨腳的。」
錦夜微笑:「夫君,你為何站得離我那麼遠?」她想她大約是摸清了這廝的性格,死鴨子嘴硬,換句話說,那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嚴子湛側過臉睨她一眼:「你這是要把我趕出房的意思么?」
姚守義會心的一笑,指了指角落處的小丫鬟:「春桃,跟我出去。」他是識時務的老管家,怎麼會不懂主人的意思,雖然少爺瞧上去有點兒急躁的樣子,不過就他看來和-圖-書,大約是受了傷心情不好的緣故吧,只要少夫人在其身邊,就必然會好起來的。
幸而關鍵時刻,救星出現了,沒想到這生人勿近的嚴相竟然還娶了個妻子,瞧上去柔柔弱弱的,怕是平時吃了不少苦頭吧。
錦夜惱怒:「好,我不問,那你讓我敷藥。」
嚴子湛按著太陽穴,只覺頭疼:「說吧,你到底在生氣些什麼。」頓了頓,又補充道:「不必再演戲,我瞧得出來。」他確實是能分辨的出來這小女子的表情,自她進門那日到如今,或多或少也摸清了其脾性,人前溫柔得體,人後張牙舞爪,十足的兩派生活。
「義診,不收錢——」遠遠的,傳來這樣歡快的一句話。
「什麼?!」某人怒了。
錦夜沒吭聲,直直的看著他的眼,良久才開口:「你之前為何那麼不耐煩的讓我回房去?」好心反遭嫌棄,慪死她了……
「點穴可不是靠蠻力啊。」錦夜輕笑,隨即繞到他身前,細心地把白布包裹上去,一圈接一圈。因著他身姿較頎長,她的頭頂恰好位於他鼻尖處,近的可以感受到其淺淺的溫熱呼吸,再加上纏繃帶的時候需要將雙臂環過他的背,像極了一次又一次的親昵擁抱。
大夫嚇得一哆嗦,只差沒把箱子掉下來砸到自己的腳,夭壽啊,接了個這麼棘手的活,病人簡直難伺候到了極點,不允許接觸其半點皮膚,更不允許和圖書太過湊近他。蒼天!他只是個替人治病的,又不是能夠隔空包紮的神人,不靠近患者如何行醫?
他這麼看她是什麼意思?
錦夜一把奪過那件衣服,故作苦口婆心的姿態:「不敷藥,怎麼會好呢,來,我們繼續。」噢噢噢,她真是愛死了目前這個一邊倒的局面。
半晌,錦夜終究還是很沒種的屈服了:「……好,我來吧。」她進了屋,垂著脖頸站在他身側,把紗布攤于桌面,按著大夫的指示將藥膏塗上去。
金創葯之類的,大多含刺|激成分,治療之時同撒鹽在傷處並無多大區分,可想而知嚴子湛如今的感受……不過這般痛楚時分,那張驚艷無雙的臉硬是波瀾不驚,連她都瞧得有些不忍心,微微撇開頭去。
「這位是嚴夫人沒錯吧?」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醫者卷著袖子,飛快的收拾藥箱,忙碌的同時還不忘說話:「小人已經幫嚴大人處理好了傷口,屆時勞煩夫人你替他纏上藥布,之後一日一換,期間忌食辛辣,甜膩之物。」
「你還愣著做什麼。」清冷的嗓,打斷寧靜。
嚴子湛半垂下眼,咬牙:「你除了用蠻力還能想出些新花樣來么。」
「不敷了。」嚴子湛撇撇唇,拿過垂於椅背上的裡衣就想往身上披。
抱著這樣一個錯誤的信念,他把單獨的空間留給了這對小夫妻。
大夫同情的看錦夜一眼,隨即彎下腰退至門邊https://www.hetubook.com.com:「嚴大人嚴夫人,若沒有別的吩咐,那麼老夫先告辭了。」語罷也不等回應,撩開衣袍就往外狂奔。
錦夜莫名紅了臉,手指也有些不聽話的輕顫。
「你到底想怎麼樣。」嚴子湛嘆口氣,那種熟悉的挫敗感又上來了,每次碰到她總是這樣,他有多久不曾被人拽著鼻子走了。
嚴子湛拉一拉她的發梢,難掩倦意的打了個哈欠:「快一些,我困了。」
聽到甜膩二字時,嚴子湛不悅的皺了皺眉。
「我想盡妻子的責任,好好照顧你啊。」錦夜眨著眼,一派天真:「不然你說我想怎麼樣?」
「有你這麼為□子的么?」嚴子湛反問,順道指指自己胸腹處的傷口:「你一定不知道有多痛,剛才還敢狠命的拍下去,謀殺親夫四字,你當之無愧。」
錦夜啞口無言,有些心虛,想了想就抱著那團紗布貼上去:「我……」
「還來?」他防備的大退一步。
錦夜捏著帕子,狠狠心轉身欲離開,反正她只是順便路過而已,最多只是來瞧瞧他痛苦掙扎的模樣,所謂的關心在乎那真是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真是荒謬到了極致。
同嚴子湛成親已有一月,有時錦夜會覺得奇怪,這傢伙對他人寡情冷淡也就罷了,偏偏對他自己更甚,又譬如她眼下扒著窗口看到的這個狀況——
嚴子湛斜眼:「你要是打輸了,或者受傷了,還得找人照顧你,也不嫌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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