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事到如今

「奸商,你這隻是歐陸標準,哪有這麼貴,」天真眼裡的霧氣散開,微笑坐下,「這個價在外面可以吃一份豐盛的英式早餐。」
他忽然沉默,讓她有些忐忑,於是訥訥開口:「對不起,我只是……」
秦淺淡淡一笑:「你讓我糊塗了,天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確實曾有一段時間很自閉,極少言語,所以現在養成了習慣,」黑眸里浮現某種情緒,他徐徐出聲,「不過言語簡寡,在我可以少悔,在人可以少怨。」
他的笑容,給那張冷峻的容顏添了一抹柔和,天真看得有些失神,隨即窘迫道:「或者我可以睡Sean的房間。」
又下雨了——意識滲入腦海的那刻,呼吸里有淡淡的食物香氣。
「謝謝老闆。」天真淺笑點頭,望著他欲言又止。
「我也要黑咖啡。」天真望著他杯中深褐色的液體。
「和我共處一室讓你覺m.hetubook.com•com得不自在?」秦淺放下杯子,黑眸靜靜望著她。
天真緩緩坐起身,望著站在窗前的偉岸身影,秦淺聽見了動靜,轉首看向她,指間輕煙裊裊,朦朧了他的臉龐。
天真怔住,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半晌才微微一笑:「他總會長大的。」
「牛奶還是果汁,可頌還是烤吐司?」看著她洗漱完畢走至餐廳,已經坐在桌前的他問道。
直到秦淺離開,天真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她才慢慢平靜下來。
「那不利於你傷口恢復,」她的要求被他否定,他又問了一遍,「牛奶還是果汁?」
「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送我回家嗎?」她問。
天真盯著他,試圖探索他眼裡那抹情緒,他卻撇過臉去。
「為什麼?」天真好奇地問。
秦淺點頭:「他會明白的。」
「天真,」他打斷她,聲音平靜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已經36歲,和Sean不一樣。」
天真站在原地,有些怔忡。
迎著他明亮的視線,天真緩緩點頭,又急忙搖頭。
她坐在昏暗的房間里自嘲地笑。
「你知道,人生並不是用時間,而是用深度去衡量的。」天真道,眼神清亮。
開了電腦,整理網上公眾,媒體和各界關於新分店的反饋,又從公司檔案庫調了資料做之前未完成的工作,不知不覺暮色四襲。
「那你的床呢,」天真半開玩笑地望著他,「該不會也是從義大利帶來的吧。」
「感覺我們的身份換過來了,你成了我的助理。」天真望著眼前的早餐。
她不記得自己昨天有關機,應該是秦淺關的。
「嗯。」她點頭,有些局促地掀被下床。
那一刻,她心裏有些迷惑。她發現這個男人知道了她過去幾乎全部的故事,而她還是對他的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一無所知。
秦淺沒再跟上去,看著她一蹦一跳的狼狽模樣,嘴角微微一彎。
「哦,這一頓5鎊,只收現金,不提供刷卡服務,謝謝。」秦淺回答,並沒有看她,拿著餐刀切開可頌。
有首歌里唱,我已經相信,有些人我永遠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燈火闌珊處為什麼會哭。
「他的床很小,剛好容得下他的身體,否則我昨晚就讓你睡了,」秦淺恢復了平靜的表情,語氣輕淡,「我幾次想給他換他都不同意。」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的。」瞥見他摁滅煙,正向她走來,她急忙擺手,姿態慌張地蹦向浴室。
「有什麼話直說。」秦淺低頭喝咖啡,瞥了一眼她猶疑的神情。
「你可以用我的電腦處理一些文件資料,」秦淺道,「這幾日就不用陪著我去外面跑了。」
天真想起第一次遇見他,也是一個雨天。他坐在有些和-圖-書喧鬧的咖啡館里,眉目清冷,表情沉靜。
她摁開,許多的提示信息,幾乎重複的內容——某年某月某分,某個號碼來電。
像是無話可說,又像是千言萬語。
她又想起昨晚溫暖的懷抱,臉頰突然一燙。
「那張小床是他從義大利帶來的,」秦淺低沉出聲,「那是他媽媽當初買給他的。」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淺灰色棉質休閑褲,看上去乾淨清爽。
「醒了?」他說。
伸了個懶腰,她想起了什麼,從自己包里拿出手機,顯示屏一片黑暗。
「其實我今天還可以工作。」天真咬了一口烤得金黃的吐司,鬆脆度正好是她喜歡的。
「你知道么,」她慨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冷漠的人,不怎麼愛主動和人說話,感覺很難接近。」
天真訝然,臉上笑意更濃,明眸彎成月牙。
只有一條文本信息,不用打開,她也能看見內容,因為只有兩個字,hetubook.com.com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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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睜開眼,已聽見窗外沙沙的雨聲。
「可惜你別無選擇,此所謂壟斷。」秦淺應答從容。
他撐額,唇角微揚:「告訴你,年輕人,這是我剛從報紙上背下來的。」
天真看著他,輕聲笑了:「你說的很有道理。」
「放心,我會讓你做牛做馬地還回來的。」秦淺拿起一旁的報紙翻看,語氣一本正經。
「已經很久沒有人給我準備早餐。」她輕聲說。
「可我也明白,幸福和厄運,各有令人難忘之處,不管我們得到什麼,都不必張狂與沉淪。」秦淺答。
「你家裡有人照顧你嗎?你自己一個人行動是否方便?」秦淺反問。
他的從前……她忽然心驚,覺得胸口砰砰直跳,她這麼好奇他的從前做什麼?
天真誠實地搖頭:「我自己住Studio,獨立單身公寓。」
「牛奶吧。」天真認命地嘆息,敗給他的獨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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