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當時年紀小
第二十章 思如慕

月傾顏依舊望天,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吧。」
我同月傾顏一起並排坐著抬頭望天,明媚而憂傷。
愛情是什麼?娘親沒有告訴我,爹爹也沒有告訴我,可我覺得,既然下山第一眼瞧上的是秦延之,那便是緣分,大概,我從來都是個死心眼的人。
原來,我比我想象的還有名氣,即將同月傾顏並駕齊驅,成為男寵屆舉世罕見的兩朵奇葩。
如今數月已過,滄海桑田,他漸行漸遠,目光似乎從未在我身上停留。
「其實你可以試試寫豪放派的詩詞。」我提議,這樣就可以讓豪放的任景垣來念了。
烏鴉「嘎嘎嘎」飛來飛去,很是應時應景。
月傾顏聽聞我的答覆后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才說:「若你喜歡雋秀儒雅,貌若潘安的男子,其實我比他好看許多。」
這個問題著實讓我愣了一下,愣過之後便不假思索得答道:「貓喜歡吃魚,狗喜歡吃肉,山賊喜歡劫持貌美女子,於是……我就喜歡秦延之了。」
天空清朗,萬里無雲,忽有烏鴉「嘎嘎嘎……」從頭hetubook.com.com頂飛過。
「禍水!!!」——不知是誰來了句總結陳詞。
這塊玉佩可真不好看,又大又厚重,質材堅硬,顏色也偏暗,一點都不適合隨身佩戴,一看就曉得是年代久遠的物什,用來打人沒準能砸出內傷,可用來做定情信物卻少了些溫柔繾綣的情誼,秦延之的爹爹果然是個正經刻板的老先生。
「美男子奧……」——小丫頭的聲音有點不和諧。
傷心過嗎,大概也是有的。
閑暇的時候我總不自覺拿出小公主給我的玉佩,放在手裡摩挲半晌或者對著陽光看上半天。
烏鴉「嘎嘎嘎……」再從頭頂飛過。
他挑了挑眉毛,未答話,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封厚厚的信箋遞給我,道:「這封信幫我轉交給師弟延之,說我很好,讓他勿念。」
「不是,我在想我也沒什麼缺點,他為何不喜歡我?」我也盯著那隻烏鴉,納悶從哪裡跑出來的,這種鳥兒不應該居住在森林或者田野嗎,跑到昭文侯府來湊什麼熱鬧。
我接過信來掂了掂,忽然和_圖_書覺得確實該出府一趟,也有些時日未見秦延之,不知他現下可好,飯菜還吃的那麼少嗎,晚間一個人睡覺也不曉得習慣不習慣,沒有人陪他起夜怕不怕……
後來,月傾顏問我:「那你緣何喜歡秦延之?」
想著想著我竟懷念起那些隔三差五造訪的小眼睛歪鼻子的刺客,其實我很佩服他們,一個任務能夠堅持長達七八個月而不停歇,確實需要超乎常人的毅力。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耐性十足啊。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臭美。」
於是我恍然,難怪那日我當眾表白后他全然不予回應,人家壓根對我沒存那樣的心思,沒有立刻拒絕已經算是給我留足了面子。
「快來快來,世子爺的禿鼻鳥兒還沒飛遠……」一個小丫頭領著一幫手持器械的家丁衝進院子,乍一看到我跟月傾顏排排坐望天,齊刷刷愣在那裡,片刻,眾人竟不再理會那隻鳥兒,只顧指著我們竊竊私語起來。
「浮生若夢恍然悟,回首百年寂寞歸……」熟悉的聲音飄進院子,輕揚中透著點落寞,於https://m.hetubook.com.com是我曉得,這位先聲奪人的主兒又要來騷擾我了。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有什麼缺點,他為何不喜歡你?」月傾顏盯著飛馳而過的烏鴉,輕聲問了一句。
「溫柔雅緻,沉靜柔美的女孩子。」他看著我笑起來:「說話要吳儂軟語,這樣我寫詩,她來念,會很美。」
月大才子也不生氣,繼續笑眯眯的說道:「若你喜歡俊朗挺拔,敢愛敢恨的男子,其實任二公子比他強許多。」他說這話時眼睛緊緊的盯著我,彷彿想要徹底瞧個透徹。
「都不是什麼好鳥……」——大哥,鳥在天上飛呢。
有的人傷感時會哭,有的人傷感時會笑,有的人傷感時會睡覺,而對於月傾顏,他傷感的時候便會吟詩,我約莫是曉得的,雖然他總是將自己打扮的像初升的太陽一般紅燦燦的,舉手投足柔媚入骨,說話也跟神棍似的,可眉眼裡總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憂愁。
我說:「你喜歡一個人之前,難道會把她同別人比較一圈后再決定喜不喜歡嗎?」
我抬頭,迎著陽光比對那枚玉佩和-圖-書, 不是很想聽他念那些悲秋傷春的酸詩。
那日我又照例拿出那枚玉佩來把玩,思忖何時出府一趟,近來風聲倒是很緊,在下名聲在外,實在不敢輕易拋頭露面,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還是默默無聞比較安全。
這段由我單方面發起的戀慕之情已是岌岌可危,可我覺得……大概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一個是曾經名動一時的月公子……一個是現下震驚朝野的雲公子……」
「是像長公主或者柳蝶衣那種類型的嗎?」我垂首撫摸手中的玉佩。
……
「奧?」他也眯起眼睛看著我,一甩大紅的衣袍慵懶的坐在我身側。
好半天,我仰得脖子有些疼,眼睛也被陽光晃得有些酸了,於是轉頭眯起眼睛笑著沖他招手:「月公子,你過來坐,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話一問出口便覺得自己好笑,他明明是喜歡男人的啊,於是我忙改口:「你不算,我問的是男人們都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長公主這件事情到底鬧得有多大,只是整個侯府內沒人再願意主動m.hetubook.com.com與我扯上關係,於是日子便出奇清靜下來。
祝英台戀慕梁山伯,梁山伯也積極的給予了回應,可前提是英台姑娘要是個溫柔雅緻、沉靜恬美的女子,假若換成貌若無鹽的醜女,大概那曲《化蝶飛》該換個調調來唱了。
他也甚是好脾氣的立在我身側,並不出聲打擾。
思緒天馬行空亂飄了一會兒,我終於又憶起問題的關鍵,遂問道:「你可知秦延之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月傾顏有些吃驚的望著我,好半天,他說:「你是個好姑娘。」語畢起身而去,口裡低低吟唱著一首酸詩。
「他呀……」他似乎很是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抬頭望向遠方,輕語道:「都是文人,大概跟我的品味差不多吧。」
他繼續眯著眼睛看我,似是思索了好半天,方才答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還要再念,我無奈,抬手,喊:「停!請講通俗點。」
失望過嗎,大概是有的。
我喜歡的秦延之,是書院門前飄飄洒洒的花樹下,有著乾淨清淡笑容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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