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韋宗澤隨即跟了上來,一隻手把她勾在懷裡,一起往外走。
「你給我老實獃著。」
「許為靜。」葛離卻一字一字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管你在哪裡,不管你在做什麼,現在,馬上,過來見我。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沒有,他以為我在前夫家裡!」
「不是,不是,我、我病了。」「病了?去醫院看過沒?」「看了。」「那就好,你在家等著,我這就上來看你。」
李玲如卻閉目小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不用,你喝了很多酒。我自己搭車。」
「你不在家?」葛離聽她語帶隱晦,陡然生起氣來:「這麼晚,你又跑哪去過夜!」
杜雅,你看,以前我們是不是書看多了,完全不知道什麼叫現實。
出門的時候,杜小言站在自己房門前一直看著她們兩個,冷不丁說道:「我姐要是沒死,就跟你們一樣了,幸好她死得早。」
她真是沒法看下去了。
周而復始,重蹈覆轍。
「哦,好主意。」話畢,迅速掛了電話。
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換了是平時,許為靜肯定要噴他一句:老娘過夜又怎樣,要你管!
夜風撫面,那個她得不到的男人,正在為另一個女人燃燒,奉獻著他的執著,憤怒,渴望還有嫉妒。這種苦澀的心痛,就像一汪清泉緩緩蕩漾在她的心灣。李玲如雙手交握,靠上心口,予以輕輕一吻,希望老天爺至少為她留住這份心痛。
這些人真的很可笑又可敬,她面帶微笑地看著,想著,絕妙的色彩在她的面前飛舞。
「不要說話。」傅劍玲卻朝一邊別過臉,夜色的燈光勾勒著她的輪廓,韋宗澤從玻璃上隱隱約約看到她的樣子,「什麼都不要說。」
「這個……」葛離抓抓腦袋,看韋宗澤還一聲不吭,只好回道:「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其實他早已叫了三台車過來備著,所以回家不成問題,成問題的是他們現在的氣氛。
韋宗澤聽到自己和-圖-書名字,便問:「怎麼了?」
這是李玲如坐在一邊得出的結論,她從傅劍玲的身上看到了困惑和矛盾,她那混亂的藍顏色,一下子有天空寧靜的感覺,一下子有劇烈的浪花走過,又愛又恨,又想擺脫一切重新開始,又讓一顆假死的心為舊情復燃。難怪在北京,無論她怎麼做都無法打動韋宗澤,因為在韋宗澤的心靈深處,根植著傅劍玲的這片藍。
傅劍玲著急道:「等下細說,你先打電話把葛離叫過來。隨便找個理由。」
薛澀琪一把抓起鞋柜上的空氣噴霧扔了過去。
「那我們先走了。」於是葛離打了個招呼,帶著李玲如走了。
傅劍玲突然覺得一陣心酸,而這種心酸似乎純粹是一種感應。
「哦,你那個來了嗎?」葛離獃頭獃腦道:「時間不對啊。」
「你!」薛澀琪旋即兩肩一聳:「算了,我以前也老咒你呢!就當扯平了,咱倆都挺倒霉的。」話畢,瞧許為靜如今脆弱的樣子,不忍心道:「你真的要去見他嗎?就你現在這身體狀況,萬一他帶你去開房,你也不吭聲嘛?你以為自己真是鐵打的身子!」
薛澀琪沒轍:「那我送你吧。」
「……」
接到電話的時候,許為靜正躺在床上喝雞湯,第三碗了,被薛澀琪硬灌的,看到來電顯示葛離的名字,一口熱湯差點噴到床上。
「那你乾脆告訴他實話好了。」
韋宗澤不理會,拖著傅劍玲走了。只聽到李雲橋興之所至,放聲狂唱:Sing with me, sing for the year,Sing for the laughter,sing for the tears,Sing with me,if it's just for today,Maybe tomorrow,the good lord will take you away。
一出門,葛離安排的和*圖*書車已經迎了上來,韋宗澤把傅劍玲推上去,然後自己坐進去,剛才緊緊勾住她的手,再度纏繞上來。
葛離頓了一下,終於咬牙切齒,恨她入骨地罵道:「賤女人。」
葛離送李玲如到家后,迅速給韋宗澤打了一個電話,說人已經送到了,要不要他再過去。韋宗澤卻說不用了,讓他直接回家休息。葛離便鬼使神差讓人把車開到許為靜家附近,然後給許為靜打電話。
「沒關係,我酒量很大,從沒喝醉過。」他說著,去拉她的手,可是還沒碰到就被她迅速避開了,「真的不用了。」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起身離開。
長久的沉默表示葛離已經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了,許為靜隔著電話就知道他的怒火已經燒到了心尖,難得他主動想來看她,也許是有心裡話想對她說,或者就是想她了,都沒有想過以前的事,也不在乎什麼男人的面子,只想來看她。再不濟,就算只是要上床而已,他也沒有考慮找別的女人。就在前些日子,許為靜還暗自竊喜,也許他們這次可以真正和好,說不定還能結婚。
傻瓜葛離,笨蛋葛離,每次被她背叛,他都生氣,憤怒,卻要原諒她,只要她一招手,他總是給她這麼一句話,來見我,其他的,我不在乎。傻大個,假狠心。偌大的世界,幹嘛被她這樣的女人整得團團轉。她不是什麼優點都沒有嗎?沒有薛澀琪的漂亮,沒有傅劍玲的才華,她不是一個忠貞的女人,更不是一個知足的女人。她佔有慾強,她貪得無厭,她好高騖遠,她還水性楊花。她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樣!
「哦!」薛澀琪走到她身後,從鏡子里瞧她的面容,「你哭過了?怎麼回事呀?」
葛離這次又被傷到了。
「然後呢?她就去了?」傅劍玲的口氣無法不訝異。
「謝謝。」她看著薛澀琪的眼睛,笑道:「以前我總盼著你倒霉,對不起,我錯了!」
如果緊緊抓住一個人的手,就不用www.hetubook•com•com擔心失去對方的話,也許他們都會這樣做的,在每一次分別,每一次傷害、誤解和嫉妒之前。
可現在一切都被她毀了,要是葛離知道真相,他和她的關係就要永遠結束,永遠的,她再也得不到他,再也影響不了他了。
李玲如趁他們都不說話,起身朝他哥哥走過去。
許為靜沒有馬上回答。
「我哥回來了。」
「我死也不說。」
這樣就明白了。
「出大事了!」薛澀琪在電話里猴急地說:「葛離不知道吃錯什麼葯,非要見許為靜。」
「好!我來見你!」許為靜回道。
「不行。」「為什麼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劍玲……」
許為靜道:「葛離想見我。」
「你快把電話掛了。」傅劍玲急忙道:「我讓韋宗澤把他叫過來。」
李雲橋倒沒阻止,只是在他們身後對他譏誚道:「當心點,你的美女不是沒有破綻的!」
葛離卻撇嘴道:「我從來沒有偽裝自己。」
很不巧,就算現在完全沒有說話的興緻,傅劍玲的手機還是不合時機的響了起來,她本來不打算接的,偏偏來電顯示是薛澀琪。
「去了啊!」薛澀琪說:「我攔都攔不住。」說完又補充:「我剛把她送到她家了,她說葛離就在附近,讓我先走。我,我現在這不還在她家附近晃蕩呢。」
走到外面,剛上了車,李玲如就一個人傻笑起來,笑得葛離渾身難受,忍不住問:「你笑什麼啊!」李玲如道:「我笑我哥。」說著,用手指把風撫的頭髮撥到耳根后,「我哥這次會輸的。」「當然。」葛離理所當然回道。
「唔。」李玲如一笑:「那就是說,你是一個會被別人點亮的男人。剛才你在回答我的時候,心裏想著誰呢?」葛離不欲跟她講感情的事,好在李玲如倒也不好奇,「不用說出來,我不太感興趣呢!現在,我只想畫畫。」
李玲如仔細看著葛離,半晌后嘆道:「原來你的顏色也很漂亮嘛。以前和圖書我都沒發現,看樣子,一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你和宗澤都卸下了偽裝。」
「怎麼了?」
「不知道,每次覺得你已經把她看透了。可是一轉身,看見一張陌生的臉。」葛離說:「從來沒有覺得厭倦過,反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我在你家附近,怎麼樣,要見面嗎?」雖然是詢問,但葛離的語氣聽起來很確定也很期待。「我……」許為靜一下還想不到怎麼回答,猶豫道:「今天不方便。」
掛了電話,許為靜的眼淚已經強行咽下去了,畢竟身體很不舒爽,起身的時候,一陣眩暈。
「那他們怎麼辦?」李玲如問。
傅劍玲是喜歡這首歌的,以前,現在,未來。
「這次不一樣。」 許為靜道:「我有預感,如果這次我不去,他真的不會原諒我了。」
「那劍玲呢?」
李雲橋靠在座位上,側臉回道:「我送你。」
「說,你是不是跑你前夫家裡過夜了。」葛離壓制住怒火,沉聲問道。
「我想回家了。」傅劍玲重申道。她很想回去看看薛澀琪,許為靜,還有杜小言。
「你到底是真的愛宗澤。」葛離終於按耐不住,側身問道:「還是只是胡鬧而已?藝術家都這樣嗎?」
打死許為靜,也想不到有一天,薛澀琪會對她這麼好。
但這次情況不一樣,心境也不同,便支支吾吾道:「不是,我在家呢。就是不方便,你過幾天再來好嗎?」
「我靈感來了,想回去畫畫。」李玲如撒嬌地說。
「你怎麼起來了!」一會兒在隔壁檢查杜小言作業的薛澀琪過來了,看到她已經換好衣服,還在化妝,「你瘋了,剛做完手術,這麼晚了還化妝出門,找誰啊!」
「那這事怎麼辦呀?」薛澀琪說著哀叫了一聲:「我看到葛離了,他要上樓了。」聽她語氣,想象得到她大約躲在某個牆角邊,一直盯著許為靜家門口。
「大老爺們兒不用女士操心嘛!」葛離咧嘴笑起來。
李玲如點點頭,轉而問葛離:和*圖*書「你們真讓人難以理解,繞來繞去站在面前的還是這個人,十年,二十年,以後也是,都不覺得厭倦嗎?」這句話其實是李玲如想問韋宗澤的,卻讓葛離想起了許為靜,葛離的大腦就像突然被許為靜佔領了一樣,想起她嫵媚性感的樣子,還想起她那些足以氣死人的所作所為,想她,突然就想得很激動,要被淹沒。
「好好,我明白了,你趕緊回家,女孩子這麼晚別一個人在外面轉,快回去。」
即使緊緊抓住一個人的手,就不用擔心失去對方,也是一件困難的事,一但鬆手就會如時光沙漏般從縫隙中溜走。
許為靜兩眼瞪得大大的,盡全力給她的眼淚騰出地方,以免它們流下后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可是肚子那處真是疼得厲害,依稀又有血從下面流出來了。
「他見你幹嘛?難道他知道了?不會吧,劍玲不會告訴了他吧。」
「哦,他不是經常這麼罵你嗎?有什麼好哭的,肯定是以為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了,你跟他解釋一下,說你在劍玲家裡,就說……就說那笨蛋薛澀琪跟老男人分手了,我正陪著她,不就完了。」
「我想回家了。」傅劍玲瞧著坐在面前的兩個男人,又不說話,又不放她走。
李雲橋則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好,讓宗澤送你回去。」李玲如點點頭,站在一邊等著韋宗澤回應。韋宗澤眼睛還看著傅劍玲,口中道:「葛離。」葛離反應迅速:「我知道了。」便起身道:「今天大家都喝了酒,不能開車,我已經叫朋友過來候著了,一會兒我跟他一起送你回去。」
他們都是喜歡這首歌的。
「好。」韋宗澤沒有再問,一邊回答,一邊就撥給葛離,大致是說他喝多了,人還在外面吹風。葛離居然很難得地沒有馬上回答,韋宗澤便問他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是的話就算了。葛離還是沒有回應,韋宗澤也覺得奇怪,轉而看著傅劍玲,傅劍玲用唇型讀了三個字,許為靜。
「他罵我是賤女人。」許為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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