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們家水表沒問題，說不定是我們鄰居家的，你過去問問吧。」電話里的人的語氣似乎很驚喜，說話的時候還伴隨著一陣蹬蹬蹬的下樓梯的聲音。

「你願意陪我走這一遭我就感激不盡、恨不得以身相許了，哪裡還敢抱怨？」林錚笑道，只是這話剛一以說出口，林錚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將東西放好，肖艷問道：「吳阿姨的愛人剛去世還沒幾個月，你這麼去是不是不太合適？而且你也知道，吳阿姨家並不缺錢。」

這個「先生」，倒是與性別無關，對於那些滿腹經綸的人而言，無論男女都當得起「先生」這兩個字的，以蕭淑芳女士在國內美術界的地位，她絕對當得起「先生」這兩個字。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林錚應聲蟲似的連連點頭，「我其實就是提供你孩子的一半基因，其他的事情都是您在負責。」

「請問是哪位？」門鈴響起沒兩聲，一個溫婉的中年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只是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疲憊。

「你可以試試，不過我敢肯定，如果你前面放一張教育部或者內閣的通行證，別說是一輛桑塔納，哪怕是輛小奧拓都沒有問題。」

「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准了，」強忍著衝上前去一把抱住林錚的衝動，肖艷故作驕傲的矜持道：「先說好了，禮物不貴重領導可是不會原諒你的。和圖書」

「這是吳老師和蕭阿姨的女兒蕭慧。」肖艷小聲給林錚解釋道。

肖艷的媽媽是醫院里排名第二的常務副院長，在這家醫院裏面即便是院長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等閑不肯招惹，不過肖艷的媽媽也是個閑淡的性子，除了自己手中的這一塊之外並不胡亂插手，在醫院里很受人尊重。

「算你識相！」對某人的舉動，肖副主任十分滿意。

「真的是我……」

「你等一下啊，我馬上就出來。」肖艷的話音還沒落，對講門鈴裏面忽然沒有了聲音，下一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出來，顯然，是房子的主人親自出來了。

生活在這種大家族裡的孩子，從小就過的不容易啊。林錚心中嘆息一聲，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輕拍了兩下肖艷的肩膀，低聲道：「吳老去世之後，估計蕭先生的情緒不太好，你還是盡量安慰她老人家一下吧。」

……

「往前面走……在前面那個路口往左拐……嗯，再往右就差不多了……」

聽著這個聲音，林錚心中暗自揣測著這個女人的身份：莫非這是吳老先生與蕭淑芳女士的女兒？

吳俞瑩以為自己的老闆今晚可能會好好地視察他在首都的這個新家的，可林錚的反應讓她稍稍有些失望：他只是簡單的看了下自己的辦公室，點頭贊了一句「不錯」后，甚至連那個自己費了好大心思的新家都沒有進去，就和-圖-書直接帶著小丁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蕭慧？」林錚愣了一下。

既然林錚已經打定了主意，肖艷也就不再相勸，柔聲道：「那隨便你了，不過先說好了，要是被人攆了出來可千萬別說我不幫你。」

「打人？我怕我被打，」林錚笑嘻嘻的收起手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那輛賓士：「給我一個向領導獻殷勤的機會唄？」

「問過了，不是他們家的問題，這位同志，麻煩你出來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蕭姐姐跟蕭阿姨的姓。」

林錚突發好奇，忍不住向肖艷問道：「你說我要是開以桑塔納進來，門衛會攔著不？」

這簡直就是大廢話！哪怕是一輛小奧拓，如果擋風玻璃前面真的能插上內閣通行證，那也比自己這輛大奔牛逼的多了，千萬不要懷疑在首都的大學里當門衛的人的眼神，那一個個都是部隊里退伍的精銳，隨便一搭眼，能不能讓對方進去早已經在心裏有個小賬本。

「明白了。」林錚輕輕點了點頭，這種子女跟母親姓的情況並不少見，林錚自然也不會覺得有多麼奇怪。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林錚心裏很沒有底，身為中央美院的前任院長，吳老的家裡顯然並不缺錢，當然，這並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吳老這才剛剛去世沒幾個月，人家一家人正沉浸在悲痛之中，自己去找人家是否合適？

中央美院的佔地面積真ｈttｐs://wｗw.hｅtｕｂｏoｋ.com•cｏm的很大，車子足足走走了10多分鐘才在一所二層的小別墅面前停了下來，看著這座小別墅，肖艷的眼神有些複雜，輕聲道：「到了。」

「肖艷？」對講門鈴裏面那個女人的聲音明顯的有些遲疑，不過下一刻她的聲音里就充滿了驚喜：「小艷真的是你？」

大門打開，望著和肖艷並排站在一起的林錚，房子的女主人明顯的愣了一下，口中沒說完的話也不由得停了下來，目光不由自主的在林錚和肖艷兩人的臉上來回的徘徊，似乎是在揣測著兩人的關係。

「必須得貴重！」一邊往下拿東西，林錚小聲問道：「阿姨在不在家？」

望著林錚那消逝的汽車尾燈，吳俞瑩臉上泛起一抹莫名的苦笑。

「我知道，可是時不我待啊，」林錚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現在並不是去吳老先生家的時候，但無奈，這次的事情必須這麼做，哪怕現在並不是個好時機，林錚也顧不了這麼許多了，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我這也是為了完成吳老的遺願嘛，幫助更多有志於藝術事業的年輕人，我想，就算是吳老先生也不會拒絕我的一片心意吧。」

「哈嘍，美女，你們家水表壞了，麻煩你出來看一下。」左手插在褲兜里，抬頭望著二樓的陽台，林錚笑道，偶爾冒充一下查水表的似乎效果也不錯。

說是這麼說，只是肖艷眼中的那一抹黯然瞞不了林錚，https://m.hetubook.com.com望著那一抹黯然，林錚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小聲的道：「再給我一點時間。」

……

賓士的威力果然相當的厲害，哪怕沒有出入證，可中央美院的門衛連手都沒抬一下，看都不看的就讓林錚的車子進去了，直接視林錚的這輛車子為無物。

97年的時候，賓士還是真正的頂級豪車，不像是若干年後神州大地上隨處可見，已經從豪車變成了街車，看著慢慢行駛在校園裡的賓士，或許是極少在校園裡見到汽車的緣故，學子們的望向賓士的眼神里充滿了好奇。

果然，肖艷的回答一點都沒有讓林錚「失望」，掃了林錚一眼，肖艷若有所指的道：「以身相許？我沒意見啊。」

「我不配合你們的工作又怎麼樣，難不成你們還敢打人？」沒等林錚把話說完，小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門裡面露出肖艷那張宜嗔宜喜的笑臉。

這是一個變相的承諾，雖然知道自己和林錚永遠也不可能有那張法律的證明，可能夠得到林錚的這句承諾，肖艷的心裏還是甜甜的，眼圈一紅，嘴上卻是硬道：「當我稀罕呢？要不是為了滿足我媽早點抱外孫子的心愿，我才……我才……」

可還是那句話，現在的情況真的不允許林錚猶豫，林錚都是想要過段時間等吳老家人的心情平復一點再來拜訪，可摩托羅拉未必願意給自己這個時間和機會啊。

見肖艷的情緒有些不太高，林錚ｗwｗ•ｈeｔuｂoｏk•ｃｏm.cｏm心中不由得暗自揣測，莫非肖艷和吳老家的交集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不過也是，以肖艷的父親在國內、黨內的地位，她和吳老家有交集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嗯，我知道。」肖艷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失態了，深吸了一口氣，上前按響了門鈴。

可是我有意見！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的林大老闆心中越發的鬱悶了，讓你嘴賤！

「蕭姐姐您好，我是肖艷，蕭阿姨在家嗎？」深吸了一口氣，肖艷輕聲問道。

「現在可是大白天，我媽不去上班難不成還要在家裡專門等著你？」常務副主任斜了林大老闆一眼：「你要是女婿也就罷了，一個編外女婿，有什麼資格讓我媽專門在家裡等著你？」

肖艷與蕭慧的感情顯然很好，院子的大門還沒有打開，剛剛那個溫婉的女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和剛才相比，此刻她的聲音滿是興奮：「小艷你可有段時間沒來看姐姐我了，知道你工作忙，可你也知道我……咦？」

「知道嗎，我小的時候吳爺爺和蕭阿姨學習過畫畫，不過你也能想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畫畫的水平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倒是整天里給吳爺爺和蕭阿姨搗亂才是真的，可是吳爺爺和蕭阿姨對我是真好，從來沒對我說過一句重話，哪怕有一次我把吳爺爺一副心愛的畫塗滿了墨汁他老人家也沒怪罪我，還幫我瞞著爸爸媽媽……在這裏的那兩年，是我最快樂的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