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蘇宅風雲
第122章 懷疑身份

「夫人……」陳媽媽輕喚出聲,滿是關切的意味。她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陳玉珍打斷。
這就奇怪了。她只是個山野丫頭,平素與大銘公主並無交集。大抵是想得太過投入,陳玉珍感覺手下一痛,低下頭時才發現一根尖長的松針扎進了指腹。
兩扇朱漆木門被人小心翼翼地從外面掩好,只在碰合時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落在屋子裡,卻是撞出了一陣不小的顫音。
瀾寧院里,陳玉珍正在逗弄一盆盆栽的松,鮮紅的長指甲在墨綠色的松針上游曳,看起來尤為突兀。
陳媽媽對著蘇婉怡福了身子,「五小姐。」迎上的是一張輕挑著眉頭,稍顯疑惑的小臉。
陳媽媽搖了搖頭,「那名宮人只說大銘公主在鬧脾氣,非要見四小姐不可。」
「你這丫頭越說越離譜!你四姐姐才多大點的孩子,哪有你說得如此陰險歹毒?」陳玉珍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說陰謀也是他們夫妻二人算計在先。
「你這孩子,越說越混了!」陳玉珍立刻變了臉色。試問天底下的父母,有哪個會狠心將自己的子女攆走的?
侍候在一旁的習秋接了話,「早上夫人沒什麼胃口,就放在小廚房,沒有擺出來。奴婢這就去給小姐端過來。」說罷,走出了房間。
蘇婉怡的話還沒有說完,可陳玉珍懸著的心卻已然放了下去,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我多想了,婉怡就算再聰明,也還只是個和-圖-書小女孩兒,又怎麼會猜出那丫頭的身份呢?
「你當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啊?我只是關心一下你四姐姐的近況。」
陳玉珍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感慨道:「我怎麼就把你生得這般混?看來改明兒,還得給你再加位禮教媽媽,免得叫人恥笑你不懂規矩!」
「母親,實話實說,我就沒有從那野丫頭身上找到與我們相似的地方,哪怕一丁點兒!」蘇婉怡對著陳玉珍捏起了小指甲蓋,「我始終都覺得她不是咱們蘇府的人。」
陳玉珍卻只是笑,完全沒有替她解惑的意思。她可不相信像大銘公主那般刁難的人兒,也會偏向于謝小桃……
陳玉珍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陳玉珍抬手,用力地戳了戳蘇婉怡的額頭,嗔怪道:「你呀,怎麼生得這般饞?聞著好吃的就過來了,活脫脫一隻小饞貓!」
「夫人,這四小姐和大銘公主……」陳媽媽不敢說的話,習秋敢說,卻也只是開了個頭,便是戛然而止了。
「是夫人喚老奴過來的。」陳媽媽如實回答,恭順且坦蕩。
「誰說的!大哥給我講這些,也是想告訴我,人心險惡,要小心。」提到自己的大哥,蘇婉怡是千般袒護,萬般敬仰,哪裡允許旁人說一點他的不是?「與那些自認為飽讀詩書的書獃子相比,我大哥不知道要強多少倍了!為人風趣、不拘小節,肚子里裝著的都是自己所聽、所www•hetubook•com•com看、所見的東西,偏偏你們看不慣,又把大哥攆了出去!」
陳媽媽在一旁向她彙報這幾日謝小桃的情況,聽后,被修飾得分外精緻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困惑。「那名宮人可說找她何事?」
陳玉珍被逗樂了,「敢情你一心惦念著景坤,就是為了聽完那個故事啊?」到底還是個孩子,又怎麼會體會到蘇紹的用心良苦?
「你不好好在花槿閣伺候,跑到這裏來幹什麼?」蘇婉怡問。
蘇婉怡不悅地吐了吐舌頭,胡攪蠻纏著:「我覺得混點也沒什麼不好,母親就是愛瞎操心。」說著說著,想起剛剛遇見陳媽媽的事,「對了,母親把陳媽媽叫過來幹什麼?是不是那野丫頭闖禍了?」聲音落下,額頭又被對方戳了一下。她連忙捂住痛處,抗議地喊了一聲,「母親!幹什麼又戳我?」
點心已經冷了,卻絲毫不能影響到蘇婉怡對它的喜愛。她想也不想,抓起一塊就放進了嘴裏,方才的鬱郁神色也隨之一掃而光了。
看著那鼓囊囊的小嘴,陳玉珍又是一番好氣,「快些帶著這點心回你那院子吧,別賴在我這裏添堵了。」
門外,習秋已經站了很久,聽著裏面沒什麼動靜了,才緩緩推開了門扉,將手裡拎著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五小姐,這是您要的桂花酥。」
看著那小小的身影,陳媽媽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樣都是嫡出小姐,為何這個五和圖書小姐要比大小姐差那麼多呢?
聽到這樣的話,陳玉珍平靜無波的心湖裡登時變得波濤洶湧,狂風浪卷,風起雲湧,在四壁上撞擊出一個又一個碩大的浪花。幾經翻滾之後,又慢慢褪了下去。她強自鎮定地問:「為何如此說?」莫不是婉怡察覺到了什麼?
見她?到底是什麼事一定要見她不可?陳玉珍百思不得其解,紅唇微動,又問:「近來可曾聽她提起過有關於大銘公主的事?」
「難道不是嗎?父親非覺得紅兒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哥的,非要把大哥弄出去,說什麼避避風頭。去就去吧,偏偏要他去了遼安那麼遠的地方!」蘇婉怡委委屈屈地說,小嘴巴越撅越高,「他這一走,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了。上一次的故事,大哥還沒有講完呢!」
門外,蘇婉怡從院子走廊經過,剛好與陳媽媽打了個照面。
暖暖的陽光透著半敞著的窗戶照了進來,在已經被擦洗得光亮的地上投上一方溫暖的光影,卻不足以驅散整間房間里的寒意。
蘇婉怡扁了扁嘴巴,調皮地說:「就算是只小饞貓,也得看看饞的是什麼吃的。再說了,我要是小饞貓,母親又是什麼?」
蘇婉怡嘿嘿一笑,愉快地領了食盒,又變成了一隻歡樂的小兔子。她跑啊,跳啊,直到出了瀾寧院才慢慢停了下來。「奇怪,為什麼母親就沒有懷疑過那野丫頭的身份呢?不行,我得好好查一查!」說罷hetubook.com.com,拎著食盒向著綉禾居的方向走去……
「唉……」陳玉珍緩緩地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說,「原以為把你大哥送去出是叫他開眼界的,不想好的沒學來,竟道聽途說了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還講給了你聽!」
「母親!」見著陳玉珍發怔,蘇婉怡有些急了,騰地一下又從站起了身子,「你就沒有想過是不是霜姨娘認錯了人呢!說不定那野丫頭來咱們蘇府就是一場精心布局的陰謀!」
蘇婉怡並不知道陳媽媽心裏想的是什麼,也沒那個閒情逸緻去琢磨,如同一隻歡樂的小兔子一蹦三跳地沿著游廊跳進了陳玉珍房間。「母親……」前腳剛踏進屋子,就開口叫道。
陳玉珍終於將視線從盆栽上移開,微微勾起了唇,「你是害怕那丫頭和大銘公主牽扯不清?」
陳媽媽想了想,還是搖頭,「老奴並沒有聽四小姐提過。」
陳玉珍悠然轉身,便見到一個人影躥到了自己面前,「你呀,什麼時候能穩重一些?」
「母親不是說,最喜歡我這個樣子嗎?我也覺得這樣子不錯,幹什麼非要學著其他小姐那般扭扭捏捏呢?」說著,蘇婉怡的小鼻子動了動,卻是沒有聞見想要的味道,便問,「母親,您把那盤桂花酥藏哪裡去了?」大廚房的管事媽媽說,早上給陳玉珍送過來一盤桂花酥,她就立刻朝瀾寧院跑了過來。
陳玉珍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如果當初知道接回來的會是一個麻和圖書煩,她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自己夫君那荒誕的提議。可惜,這個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現在世人都知道侍郎府有位才回府沒多久的四小姐,這燙手的山芋丟都丟不了了。
「母親大可想一想,從她來了以後,咱們府上可曾有過消停的時候?現如今,楊姨娘死於非命,二姐姐終日以淚洗面,就連大姐姐也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野丫頭。她把咱們蘇府鬧成了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來跟咱們尋仇的呢!」蘇婉怡認真地分析著,微微揚起了下巴,仰視著陳玉珍,「再說了,咱們蘇家的孩子從來都是敢愛敢恨,敢作敢當,哪曾有過她那般膽怯、懦弱的?」
習秋沒有作聲,算是默認了。先是一個慎王,又是一個太妃,若是再來個大銘公主,那上京城裡的貴人都算都被謝小桃集全了。
「誰說沒有的?大哥就給我講了好多類似的故事!」蘇婉怡據理力爭著,只希望能引起對方的注意。
「哦。」蘇婉怡沒有再多問什麼,一甩帕子,繼續向前面走了起來。
就這麼不追究了?「可是……」陳媽媽還想補些什麼,卻發現對方根本無心再聽,只得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躬身道,「是,老奴告退。」
雖是這樣說著,但落在蘇婉怡的耳朵里就全然變了味道。她坐在了小凳上,「要我說,母親就是愛自找麻煩。既然不放心那個野丫頭,當初為什麼非要把她接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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