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蘇宅風雲
第125章 姐妹衝突

謝小桃沒有理睬他,繼續向前走著,很快便拐過了這條游廊。她緩緩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才發現手心裏早已被汗水浸透。她告訴自己:謝小桃,就算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幫你,你也一樣可以報仇,不要怕,不要畏懼!
就這麼走了?謝小桃以為對方還會與自己寒暄幾句,不想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離開了。看著那如眾星捧月般漸漸遠離的高貴女子,她忽然又笑了起來。那位可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又怎麼會當著一眾宮人的面與自己客套?
「我沒有……我只是路過而已……」那名丫鬟髮髻散落,長而凌亂的髮絲遮住了臉,卻是能從聲音里聽出,她是連翹。
假山後,香菱正揪著一名著粉紅色對襟小襖的丫鬟,瞪眼道:「說,你藏在假山後面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如畫立刻噤了聲。她只是好奇謝小桃是如何擺平性格古怪、刁難的大銘公主的,畢竟那宮人在召她們進宮的時候,可不是一張笑臉。
謝小桃一怔,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卻見一名如玉雕似的美人出現在她的眼前,不是別人,正是在竹林里遇見的傾城女子。原來她竟是長公主。
「小姐,她是四小姐院子里的婢女。」這一次說話是蘇婉怡身邊的丫鬟香菱。
擔心?我看是沒安好心!謝小桃沒有理睬她,今番帶如畫入宮也是無奈,畢竟她的花槿閣里需要人看護,崔媽媽依舊是個粗使下人,身份及不上m•hetubook.com•com身為管教媽媽的陳氏,所以,她才會將綠屏留了下來。
侍郎府里,謝小桃安靜地在前面徐步而行,身後跟著的如畫卻是一臉困惑的神色,撞著膽子試探道:「小姐,您從回來以後就一言不發,可是在宮裡頭遇見了什麼事?」
「大胆,見到長公主,為何不行禮?」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四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突然,面前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熟悉到就算是閉著眼睛,也依然能辨認出對方是誰。
蘇婉怡冷哼一聲,「那就要問問她了,為何一直跟在我的身後!」說罷,直視著謝小桃,盛氣凌人道,「四姐姐,這丫頭可是你院子里出來的,你總得給我一個解釋吧?」
謝小桃懸著的心落回原處,可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又是蹙起眉頭,不明白連翹為何會和蘇婉怡衝撞上了。
就見連翹將頭點成了小雞啄米,迎上來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登時,她被扇倒在地,淚水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地掉個不停,「五小姐,奴婢……」
謝小桃心頭一震,穩了穩心神,睜開眼睛的時候,清亮的眸底並不見一絲慌亂。「王爺。」
四目在半空中相接,強勢對抗,如同沙場上的兵刃相抗,擦出了一陣濃郁的殺意。
今日的長公主著了一身暗金色宮裝,高聳的結髻上裝飾著幾支金色和*圖*書琉璃梅花簪,搭配著同款式的配飾,將整個人都襯托得益發雍容華貴,與之前在竹林里的裝束大相徑庭,唯一不變的便是與身居來的優雅和出塵氣質。
蘇婉怡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伸出手,撩開那額前零散的發,「此話當真?」
……
「王爺都說是聽說了,道聽途說來的東西又怎麼可信?」謝小桃仰起頭直視著她,烏黑的眸子里映出了對方的影子,卻是被恨意包圍。「王爺若是想對錦兒問罪,最好找出真憑實據。」
聲音落下,謝小桃的腳步又是一頓。我府上的丫鬟?到底是誰?難道是綠屏?想著,她快步向著聲音的源頭走了過去。
她閉上了眼睛,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亦如她現在的處境,異常混沌,全然看不清未來的路。
起風了,一片黃葉從樹枝上落了下來,飄飄然然地落在了她的腳邊。她蹲下身子,將之撿起,放在陽光下把玩。看著那片呈半透明的葉子,心思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如此一想,謝小桃便有些釋然了,只把竹林里的對弈當做是一場過眼煙雲。
「小姐,若是您在大銘公主那……」如畫繼續道,還未等說完,就被謝小桃的凌厲眼神打斷。
「是嗎?」儲沂燁挑起了眉梢,「可本王聽說,從你來了以後,侍郎府就沒有一天消停的時候。」
長公主微微一笑,道了一句起來吧,便是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向前走www.hetubook.com.com去。
可能是因為想到了六皇子的事,從聽秦楚衣說起時,謝小桃的心情就變得十分低落,彷彿心口被一塊巨石壓著,又彷彿頭頂積聚了好大一片陰雲,再不似以前一般明透,直到走出永安宮的時候,情況依舊不見改善。
見著她沉默了,謝小桃這才收回眼神,重新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剛好路過而已,聽見這邊有爭執聲,便過來瞧瞧。」謝小桃溫聲解釋,眸光落在了還趴在地上的連翹身上,陽光下,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見。「五妹妹這是怎麼了?何故下這麼重的手?」
儲沂燁眯起了眼睛,「看來蘇四小姐是做賊心虛了。」他可不相信謝小桃如外表看上去的一般單純。他倒是好奇,一個僅有十歲大的小女孩是如何把侍郎府攪合得雞犬不寧的,但更好奇的是,為何每次見著自己,對方的眼神里總有著一層不加掩飾的恨意。
她開始回憶起前世之事,泰安二十八年二月,六皇子儲沂軒死後,瑞王儲沂燁向皇上請命,親自領兵出征,于同年六月擊退來犯敵軍,成功由一位沒有實權的王爺變成了上京城內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尊貴非凡。若非是後來太子一黨構陷,恐怕會使皇上萌生出改立儲君的念頭。而謝小桃與儲沂燁相遇的那一年,正逢他被削權的低谷……
謝小桃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旋即莞爾,道:「是緣分嗎?」她反問,心和_圖_書裏卻把這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認定是陰魂不散。她恨透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偏偏又是動他不得,那股明明恨得徹骨卻又無計可施的無奈,宛如蝕骨毒藥般慢慢從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開始侵蝕。
謝小桃回過了神,暗忖著蘇婉怡又在和誰爭執,雖是如此想,卻沒有打算理會這些尋常瑣事,畢竟這位五小姐看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跪下!」那名太監厲聲提醒道,但用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表述出來,卻是沒有那股懾人的氣魄。
「怎麼?你還想我出事不成?」謝小桃輕輕挑起了眉梢,隱隱間有寒意傳出,再不似以往的溫順可人。
如畫明白自己沖犯了她,連忙垂下了頭,「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著小姐。」
想到這裏,謝小桃拚命晃了晃頭,逼自己把這些回憶統統逼回到記憶深處。
只是,她忽略了,上一世的恩恩怨怨也註定了這一世的糾纏不清,哪怕她努力改變,不叫自己重蹈覆轍。
聽聞此言,倒在地上的連翹眼前一亮,如同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哆哆嗦嗦地爬起身子,想要向謝小桃尋求庇佑,還未等開口,就被一個尖酸的聲音逼了回去。
這樣一個如同謫仙似的美人,在煦煦陽光下,散出了淡淡的柔和光芒,卻是刺得謝小桃有些睜不開。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連翹急道,怯懦的聲音里暈染上了一層氤氳的水汽,委屈地替自己辯解。她跪行和圖書到蘇婉怡身前,「五小姐,奴婢只是剛好經過而已,真的不是跟蹤您啊。」
「大胆賤婢,以為隨便說幾句話就能糊弄我嗎?!說,是不是……」蘇婉怡喝道,她剛想說,是不是謝小桃派來監視的,還沒說完,就見那名身材嬌小的女子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她轉怒為笑,笑得十分詭異,「呀,四姐姐怎麼也過來了?」
謝小桃停下腳步,「依你看來,我得說很多話才是正常?」
「路過?我看你分明是在跟蹤五小姐!」香菱不依不饒著,這個架勢跟蘇婉怡神似得很,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突然,假山盡頭傳來了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叫她把頭抬起來!」
謝小桃淺笑兩聲,「依王爺所言,錦兒還是那洪水猛獸不成,居然有本事把一個好端端的人逼瘋了?真是可笑,錦兒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沒有王爺說得那般強悍。」
「看來我們還真有緣分啊。」儲沂燁朗聲道,聲音渾厚、有力。
「本王倒是很好奇,四小姐是用了怎樣的辦法,把府上的姨娘逼瘋了的?」儲沂燁依舊在笑,笑容深邃、陰沉,看著謝小桃的目光也是多了些許探尋的意味,彷彿是在質問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布了一個局叫楊姨娘自己鑽進去。
謝小桃斂回神,微微垂下了眼帘,對著長公主恭敬地福下身子。
半晌,謝小桃錯開了目光,「王爺要是沒有別的事,恕錦兒告退。」說著,從儲沂燁的身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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