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蘇宅風雲
第172章 並肩而行

不知不覺間,侍郎府的宅院已經近在眼前,儲沂謹卻是命令道:「走這邊。」說著,率先一步鑽進了漆黑的小巷裡。
儲沂謹微微一怔,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送人回家,豈能就這樣半路夭折了?「回去?你要如何同門禁解釋?」
蹙眉的樣子落在了儲沂謹的眼中,他問:「與本王同行,你就這麼痛苦嗎?」能與慎王爺並肩而行,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偏偏身邊的這個小丫頭一點也不開心。
「會嗎?」儲沂謹反問,「也就是你一個人如此想吧。」他是尊貴非凡的王爺,身邊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還不至於會對一個還沒有發育的小丫頭產生興趣吧?「蘇雲錦,如果你這話再晚說上兩年,恐怕本王倒是會考慮一下。」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和本王說話了?」儲沂謹又道。
「那怎樣才能使得?」
「那你說說該怎樣做?」
聲音落下,局面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樣子,兩人對視了一眼便各自錯開了目光,看來對於有些人來說,果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是不知道,還是不敢?」儲沂謹直截了當地問,他頓了頓,又道,「你應該是害怕本王的吧?」方才,在酒桌上時,看見謝小桃與自己像朋友一樣喝酒聊天,他以為這個女孩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想這一番試探以後,才知是自己想錯了。
紛飛雪花中,兩人肩並著肩向前走著,誰都沒有說話。
就在謝小桃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為儲沂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對方卻沒來由地張開了嘴巴,緩聲道:「送你,是因為大銘。」在大銘公主離開前,曾特意叮囑過慎王爺,務必要將謝小桃平安地送回家,現如今他正在履行對大銘公主的承諾。
也許在慎王爺的心中,大銘公主始終都佔據了最柔軟的一隅,叫他肆意揮灑著只有兄長才會有的愛與縱容。能遇見這麼一個疼愛自己的好哥哥,大銘公主應該是幸福的吧?謝小桃在心裏默默地想著,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艷羡,但也不過是稍縱即逝,只因為她又想到了前世大銘公主的結局。既然慎王爺這般疼愛公主,為何還能容忍自己的寶貝妹妹遠嫁他鄉?當時,只要他一句話,就可以改變大銘公主的命運了……
「怎樣都使不得!」謝小桃欲哭無淚。
大抵是沒有挨過這份清冷,一直沉默著的儲沂謹先一步開口,打破了有些僵硬的局面。「平時不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樣嗎?怎麼現在一句話都不說了?」
又來了!「請王爺自重!」謝小桃毫不客氣地說。
儲沂謹親自送謝小桃回府,這樣一份「殊榮」叫謝小桃倍感吃驚。
儲沂謹欣賞著謝小桃的誠實,放聲大笑起來,笑了好半晌才停下。「可你對本王瞪起眼睛來的時候,怎麼一點都不猶豫呢?」
然而,她沒有想到,儲沂謹只是行到了巷和圖書口便停了下來,轉頭,對著她說:「你進去吧,本王看你進去再行離開。」語氣十分客氣。
「錦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謝小桃恭順地說,頭微微低著,好像是在數地上的雪花。
「王爺誤會了。」謝小桃道,剛想開口解釋,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這種事情恐怕解釋不清,就算勉強解釋了,也只能越描越黑。
謝小桃有些吃驚,但更為吃驚的則是對方說出來的這番話。眼下,只有一堵高牆,所謂的進去莫不是翻牆?這可不是什麼雅觀的舉動,她可不想叫儲沂謹看見。「王爺,還是您先回去吧,我一會兒……」
儲沂謹卻是不以為意,回答得理直氣壯,「幫你看看院子里有沒有人,若是有人,就叫她們過來接你一下。」
謝小桃沒有理睬他,仰起頭,開始研究著該如何從高牆上翻過去,如果有根繩子就好了,至少不會在儲沂謹的面前顯得太過狼狽。
「你什麼你?再不翻,天可就亮了!」儲沂謹提醒,然後狐疑地打量著謝小桃,「你這般扭扭捏捏,莫不是再等本王抱你過去?」
謝小桃不由得開始緊張,直覺告訴她,面前之人一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穩妥起見,還是趁早遠離的好。「王爺,這裏離侍郎府也不算遠了,錦兒一個人回去就好了。」
儲沂謹卻是笑得更為燦爛了,「蘇雲錦,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
和圖書見她終於想起來了,儲沂謹的臉上也是綻放出了笑意。冷凝的月華下,看起來有些捉摸不透的詭異。
想到這裏,謝小桃的心忍不住地痛了起來。
瞪眼睛?一時之間,謝小桃沒有反應過來。她有對慎王爺瞪眼睛嗎?想著,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的確是做過這等不知禮數的事,不過是因為對方肆意拿自己取笑。當時的她真的有些生氣了,怎麼還可能與對方和顏悅色的說話呢?
他以邪魅聞名大越,放眼望去,有誰不怕他這個詭譎莫測的王爺的呢?
謝小桃被問住了,她還真沒有想過該如何同門禁解釋自己怎麼會回來這麼晚。「這個……實話實說吧。」
謝小桃汗顏,說來說去又繞到這個問題上了。她可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面對著對方的輕薄的話語,不甘示弱地回應著,「是嗎?如此說來,錦兒倒是慶幸是現如今說的這番話,若是再過個兩年,恐怕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是不敢。」謝小桃也是坦白回答,也許她夠坦白了,對方就可以不再揪著自己不放了。
「我……」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時候,卻不料儲沂謹拾起了一塊石頭,徑自拋進了院內,動作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實話實說?」儲沂謹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忍不住哼笑出聲,「你要說什麼樣的實話?說你是被人綁架了,然後逃回來了?」這樣說,的確是屬於實話實說的範疇,m.hetubook.com.com但關鍵問題是說出來以後恐怕未必會有人相信,「你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誰會相信你能從惡徒手裡逃出來?更關鍵的是,你若是真的這樣說了,只怕明日,下人之間就又會傳出關於你的風言風語,說堂堂侍郎府的四小姐才回府一年而已,就開始原形畢露,不但夜不歸宿,還學會了撒謊騙人。」
接……有這樣的接法嗎?謝小桃哭笑不得,卻見對方又拾起一塊石頭,向裏面砸了過去。她被嚇得汗毛倒豎,「王爺,萬萬使不得。」萬一砸到起夜的丫鬟怎麼辦?就算沒有,用這樣的方式引起院子里的人的注意,恐怕過不了明天,她就該尋思著要不要及早搬出侍郎府了。
其實,謝小桃完全可以像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一樣,把身邊的人視若無物,但不知怎的,就是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一關,甚至比以往的時候都要來得緊張。明明是一條不算長的街,此刻卻像是被延長了無數倍似的,顯得格外漫長。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誤會了他。謝小桃覺得有些尷尬,之前她還以為這個儲沂謹是太過愛多管閑事了呢,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會錯了意。其實,從慎王爺與大銘公主交談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了儲沂謹對大銘公主的寵溺。
怎麼做都好,就是別再用這種方法了。謝小桃在心裏回答著,表面上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王爺,您還是回去吧,剩下的事情,錦兒一個人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應付。」
「我……」謝小桃緊緊抿住了嘴唇,剛剛的話,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可我總是要回去的。」其實,她心裏更偏向于翻牆進去,雖然侍郎府的圍牆比建福庵的要高上不少。「如果王爺執意要送,恐怕會遭來更大的非議。」
大雪在他們送走了大銘公主的馬車后如期而至。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很快便是將天地都染上了一層素雅的白色,而且越積越厚。
謝小桃失聲笑笑。牙尖嘴利那也是有針對性的,她又不是瘋子,總不能見誰都跟吃了二斤辣椒似的吧?更何況是在面對儲沂謹的時候,她還不敢太過放肆,也不敢有片刻的鬆懈。
「當真?」儲沂謹好像並不相信。
就在謝小桃琢磨著要如何打發走慎王爺的時候,院子里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聲,好像是鞋子踩踏積雪的聲音。
「王爺這是在做什麼?」謝小桃瞪大了眼睛,警覺地問。
「一會兒做什麼?就現在!」儲沂謹一板一眼道,「高牆後面便是你的花槿閣,只要你動作輕一些,不會有人發現的。」說完,才意識到了什麼,「莫不是你連翻牆都不會?」不是都傳謝小桃是什麼山野丫頭嗎,難道區區一面牆,她都翻不過去嗎?
謝小桃無計可施,只得跟在他的身後。穿過這條小巷要再走上一段時間才能繞到侍郎府的後門,這個時候,恐怕後門已經鎖上了吧?
有人來了!謝小桃的心猛地一抽,應該是他們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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