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落霞
第285章 針鋒相對

而陳家管家也很應景地發出了呻|吟,好像是被傷得不輕。
「是,當初是我們陳家去下聘的不假,但我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女人竟然如此的不知廉恥……」
儲沂軒挑起了眉梢,放眼整個大越,也只有他才能把眉頭皺得這般好看。皺著皺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本王才來到戚川沒多久,還沒有弄清楚案子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就這般著急為自己辯訴了嗎?」說著,他轉過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側的縣老爺,「李大人,這案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人,怎麼就證據確鑿了?」琅少甚是不瞞地問,「這還沒有問出來什麼,怎麼就要定採蓮的罪了?」
「大人,剛剛是採蓮把管家推倒在地不假,但也不能證明什麼啊?畢竟導致這樣的結果有諸多因素,說不定採蓮只是輕輕一推,而恰好管家沒有站穩呢?」琅少為採蓮辯解著,但這樣的說辭又豈能叫眾人信服?
看完以後,縣老爺便是立刻站起了身子,跑到儲沂軒面前,對他行了一個下級官員對上級官員才有的大禮,動作標準,態度恭敬,活脫脫一副狗奴才樣兒!「下官不知榮王爺到訪,有失遠迎,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他對著縣老爺禮貌地笑了笑,寡淡的笑容叫人直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那就勞煩李大人當著本王的面再審一遍了。」聲音落下,便是坐到了事先準備好的太師椅上。
在縣老爺發愣的空檔兒,榮王爺儲沂軒對著身測的阿夏遞了個眼色,對方便是心領神會的朝著公案走去,遞出了代表他們身份的信物庚帖。
「那王爺的意思?」縣老爺一時之間拿捏不好分寸。
「回欽差大人的話,堂下的女子與民女認識,依照民女對她的了解,是絕對不可能打傷兩個大男人的。」琅少認真地回答,說的時候,特意加重了那個「大」字,生怕別人聽不清楚似的。說完,他看了秦楚衣,正打算把她一塊拖下來,以增加自己的話的可信度,哪曾想只看了一眼,便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縣老爺還沉浸在吃驚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卻還是拿起庚帖翻看了起來,其實,就算不用看庚帖,他都可以確定來人的身份了。放眼整個大越,還有誰會長出這麼一副天怒人怨的完美臉龐呢?但就算是單純地做做樣子,他也是要象徵性地看一看的,至少要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縣老爺的聲音雖小,但對於自小便練習耳力的琅少來說,卻是聽得真真切切。她敞開嗓門哭訴道:「請欽差大老爺為民女做主。」
「那是怎樣的?他們這一身傷又是如何而來?」看樣子,縣老爺好像很著急。
「我可以證明採蓮的清白!」在一眾非議聲中,一個清朗的女聲響了起來。謝小桃抬步走出了人群,站在了公堂上。
「好像是這樣吧,但本王總覺得好像她們還有其他的話要說,這樣草草結案,恐怕會叫人污衊說是草菅人命。李大人,你認為呢?」儲沂軒問。
「王爺客氣了,您是朝廷派下來的欽差……」縣老爺說,聲音卻是越來越小,說完,他便是吩咐人搬來了椅子。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想嫁到我們陳家的女子多不勝數,我家少爺憑什麼要輕薄你這種殘花敗柳?」他說得聲音很大,似乎不打算再給採蓮留什麼面子了。
「恰好?你也說是恰好了,還打算叫本縣網開一面嗎?」他要是把這種話認定為採蓮無罪的依據,那他這個七品芝麻官就不要當了。他看向在旁聽著的儲沂軒,「王爺,這案子已經一清二楚了,依下官所見,完全可以結案了。」
「弱女子?你是說她嗎?」陳家管家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採蓮,「能把我們傷成這樣的女人,也可以稱之為弱女子嗎?」他說得是那樣的理直氣壯,好像採蓮把他們兩個大男人傷成這樣是最為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當時就只有他們三人在場,陳玉寒與管家狼狽為奸,只剩下採蓮一個人孤立無援。琅少縱然巧舌如簧,又怎麼可能拿出什麼有力的證據證明採蓮的清白呢?特別https://m.hetubook.com.com是在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採蓮將陳家管家推倒在地以後。
「啪——」
「還用繼續審問嗎?」縣老爺的語氣也不客氣,他反問道,「剛剛所有人都看見了,是採蓮將管家推倒在地的,你還要說她是一個弱女子嗎?」在他們的認知里,能將一個精壯男人推倒的女子,是絕對不可能再被人稱之為弱女子的。
「李大人,是你在審案,本王只是個旁聽的。」
沒錯,儲沂軒是朝廷派下來的欽差,這個消息他三天前就已經知曉了,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對方會提前一天來到戚川。這一提前,委實是叫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不是這樣的……」採蓮反駁道,換來的卻是一聲驚堂木拍案的聲響。
這時,陳家管家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來,「你說不是就不是嗎?那我和我家少爺這一身傷從哪裡來的?」說著,又如同炫耀一般的把自己的傷再一次暴露在眾人面前。
「你胡說!分明是你家少爺準備對我……你怎麼可以顛倒黑白呢!」採蓮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了,若非是官差攔著,恐怕又會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了。
這一聲吼把縣老爺吼回了神,斜眼撩了琅少一眼,甚是不滿意對方這種無病假呻|吟的做法。他對著儲沂軒拱了拱手,主動為自己解釋道:「王爺,這女子與本案並無直接關係,還私闖公堂,藐視王法履歷,下官正準備好好處罰她呢!」不但是準備罰琅少,還包括秦楚衣。
縣老爺點了點頭,「採蓮,對於陳家管家的話,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管家,住口……」一直久未開口的陳玉寒終於發出了聲音,很是不滿意管家當眾揭人短的做法,「這關乎到一個女子的名譽……」
縣老爺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驚堂木拍得的確不是時候。他吞吐地解釋:「沒……下官是覺得這女子目無法紀,不知禮數,想提醒她一下。」
儲沂軒道:「既然兩人都在,不如就叫他們再複述一遍吧。李大人,你沒什麼意見吧?」
琅少忍不住接了話,「https://m•hetubook•com•com殘花敗柳?別忘了當初是誰親自跑過去下聘的!」
「李大人言重了。」儲沂軒客氣地應付著。他一向都是不太喜歡同人打官腔,更沒有熱情去刻意套近乎。一番寒暄之後,便是把問題繞道了公堂之上。他道,「既然李大人在審案,就沒有怪罪的道理了。」
儲沂軒看了看縣老爺,見到的卻是極為不自然的臉。他沒有理睬,只對琅少道:「那你說說你與本案有何關係?」不咸不淡的語氣完全叫人聽不出來他是在審案,還是打算和稀泥。
「是……」縣老爺剛想開口回答,卻是被儲沂軒的聲音打斷。
「少爺,都這個時候了,您還打算為這個女人隱瞞嗎?」陳家管家憤憤道,然後向縣老爺稟報道,「大人,這女人在嫁到我們陳家以前就非完璧之身了,為此我們才迫不得已退了轎。本來想好聚好散,哪曾想這個女人居然動手傷人!」
「這女子的確是心急了些,不過不影響審案。」儲沂軒淡淡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又道,「李大人繼續吧。」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這事也怪不得縣老爺目光短淺。當時,榮王爺儲沂軒被派過來守孝期間,誰都猜測這是失寵的徵兆,誰也沒有意料到在他重回上京以後,竟然大受皇上稱讚,誇其孝心所誠,再一次成為上京城的風雲人物之一。
縣老爺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還好,這位風光正盛的榮王爺沒同他這個小小的芝麻縣令計較,否則這怠慢之罪,就夠他受的了。「王爺真是目光敏銳,觀察入微。下官正在審理一樁小案子。」
可琅少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又豈能叫人隨便想懲罰就懲罰的?剛剛儲沂軒沒來時,罰不了,現在儲沂軒來了,就更不可能叫對方得逞。「你胡說,你連問都沒有問過,又怎麼會知道我與本案無關呢?」言辭之犀利,叫縣老爺一時答不出來。
「誰?」縣老爺明知故問。
這人……這人不會就是那位名聲在外的榮王爺儲沂軒吧?縣老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復又將那張堪比謫仙降世的臉瞧了個仔細,越https://m.hetubook.com•com看越像三天前朝廷發送下來的畫像上的美男。當時,他還在想這個世上真的有如此出塵脫俗的男子嗎?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畫像上所繪製的根本不及本人絕世的神韻萬分之一。
謾罵聲中,採蓮強忍著的酸楚終於爆發,「你胡說,我分明是被那個禽獸玷污了清白!是你們陳家不但誣陷我,還把轎子退了的!」她站起身子,撲向了陳家管家。
堂堂榮王爺都已經發了話,他這個小縣令哪裡還有反對的可能?縣老爺搖頭,「沒……沒意見……」
陳家管家迅速反應,腳下踉蹌,向後倒去,然後同縣老爺道:「大人,您也看見了吧?此女子力氣堪比男人,剛剛我和我家少爺就是這樣被她傷了的。」
「還廢什麼話啊,直接定了那盪|婦的罪不就完事了嗎?」堂外有人直接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在他們的眼中,不貞的女子做什麼都是錯!
一滴汗珠從縣老爺的額角落下,這個榮王爺擺明了是來搗亂的。他敢怒不敢言,又一次看向了琅少,「好,本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叫你拿出證據證明陳家少爺和管家身上的傷不是採蓮所為。」
看著縣老爺如此痴愣的模樣,阿夏的心底閃過一絲鄙夷。活該你做了十幾年的官,還只是一個七品芝麻官!我家爺好歹也給太妃守了一年孝,但凡你長點心,去拜訪一下,就不會有現在的尷尬處境了。
隨著驚堂木拍在公案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全場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人再小聲議論,皆是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睛卻是落在了那位隨意地坐在太師椅上的完美男人,不但是因為儲沂軒的容貌出眾,還是因為在戚川這個小地方,從來都沒有什麼大官來府衙旁聽。
「是……是他家少爺想要輕薄我……」儘管已經說了一遍,但再一次說的時候,採蓮還是覺得這種話難以啟齒。
儲沂軒的唇角微微向上一揚,好像是在說:「很好。」
陳家管家雖然覺得有些口乾,但還是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可能是有了第一遍的草稿的緣故,這一遍聽上去更是顯得豐|滿了不少,www•hetubook•com.com繪聲繪色,真假難辨。
全場騷動,不是為了別的,只為了那一句「非完璧之身」,眾人紛紛指責採蓮的不知廉恥,甚至連案件的重點都忘記了。
見狀,縣老爺也只好坐回到公案椅上,重新開始審問起來。
採蓮的淚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大人,事情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採蓮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秦楚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丰神俊逸的美男子的身上,看著看著,心裏便有一塊地方在隱隱作痛。有他在的地方,她始終還是移不開目光,只是對方從進門以後就根本沒有看自己一眼。時隔這麼長時間,他們還是一樣,一個不由自主地追隨,而另一個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採蓮咬了咬下嘴唇,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陳玉寒,「就是他,陳家少爺陳玉寒!」
一股酸澀從眼底蔓延開來,漲得秦楚衣只想落淚。她緊緊抿住了嘴唇,生怕自己當著眾人的面出醜。已經沒有尊嚴可言了,難道還要叫對方覺得自己是那種除了倒貼就沒有人要的可憐女人嗎?
「胡鬧!大胆刁民,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縣老爺把驚堂木拍得啪啪響,原本是想責問採蓮,在她眼中還沒有人他這個縣令老爺了,但轉念一想,堂上還有一位王爺,便是改成了王法。他甚是不悅地看著採蓮,哪怕對方已經泣不成聲,卻絲毫沒有勾起他的半點同情,「證據確鑿,依本縣所見,就是你這樣的悍婦動手傷了陳家少爺和管家的!」
「李大人,難道接下來不該問問這名叫採蓮的女子嗎?」儲沂軒困惑地問。
「笑話,一個弱女子又怎麼可能把兩個男人打傷?」琅少反問。
呃……縣老爺更為尷尬了,只覺得頭頂多出了一片厚實的烏雲,密密實實遮蓋住了所有亮光。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叫一個官位比他大的人在一旁旁聽,不是一件好事情,但對方既然已經開了口,他這個小小的顯靈又怎好拒絕?
儲沂軒淡淡掃了眾人一眼,「小案子?看起來蠻熱鬧的。不知可否允許本王旁聽呢?」
因著是陳家人敲響的鼓,所以,縣老爺先是向他們詢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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