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落霞
第403章 您不能去

「王爺,如果你是覺得無聊了,可以去找其他人,錦兒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恕不奉陪了。」謝小桃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她都已經吩咐鬼影向儲沂軒道出戚川出現了霍亂,怎麼眼前的這位主居然還可以不緊不慢地喝茶?
三人乘著馬車向前行著,一路上,謝小桃都在琢磨儲沂軒想要他們去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她在腦海里想了無數種可能,卻都沒有一個是能說服自己的。
琅少被質問得無言以對,他是被逼的,如果還有其他的選擇,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去傷害連翹、抑或是醫館里的任何一個人。
此時此刻,謝小桃最希望的便是霍亂只在那一個人的身上發生,而不是大批量的。「還有,務必要叮囑兩位嬤嬤把吃飯用的碗筷,以及平日里會經常用的東西用熱水反覆燙幾遍。」她轉過身子,又指了指桌案上的另外兩包葯,「那兩包葯也一定要記得叮囑嬤嬤們用,記得一定要在屋子裡點著它,權當是在熏香了。」
「現在,你還著急回去給人治病嗎?」儲沂軒從容問道,「這戚川有那麼多人都在生病,你認為單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救得過來嗎?」
這樣一想,琅少除了疼惜謝小桃外,更多得則是心痛,心痛著她居然會對自己生起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小桃的面前已經摞放著二十幾付包好的藥材了,這些都是按照凈空師太留下來的手札進行配製的,她堅信這些葯一定會有效果,但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又每一樣藥材都多準備了一些出來。很快,大大小小的就是整整齊齊排放在了那一張長長的桌案上。
「什麼地方?」琅少幾乎是脫口而出,剛想再多問幾句的時候,卻見著秦楚衣和連翹也已經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便是立刻閉上了嘴巴。
見到琅少答應了,謝小桃懸著的心也總算是勉勉強強放了下來。她鬆了一口氣,重新轉回身子,邁開步子,一hetubook.com.com腳跨出了門檻,一邊走,一邊想著該如何說服大夥輕鬆對待這件事。只是,還沒有等她想出來該怎樣說,一道鮮紅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阿夏只是靜靜的將謝小桃這一番話聽完,「蘇四小姐,先別忙著生氣,還是隨奴婢去一個地方吧。」
謝小桃微微一怔,不明白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還是那儲沂軒的想法太過令人難以捉摸,「為什麼我不能去?我不去的話,誰去治病?這是霍亂,如果控制不住,後果將不可想象!」
謝小桃沉吟了片刻,不敢相信地問:「王爺的意思是……」
琅少本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平日里的時候,就是沒什麼想說的,也能同別人找點話茬來聊,可如今他竟然也是出乎意料的一直維持著剛剛沉默的姿態,吝嗇得連一個聲音都不肯發出。
「蘇四小姐,王爺同意將院子借出來了,他吩咐奴婢來醫館幫著收拾收拾,但特意交代了您不能去。」這個時候,阿夏才將儲沂軒交代過的事情完完整整說了出來。
「蘇四小姐。」阿夏走到謝小桃的跟前,屈膝,福了一禮。
謝小桃對著琅少淺淺一笑,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唇角微微揚了一下,便又恢復如常了,「你是不是打算藉著收拾衣物為由,騙連翹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然後再找機會對她動手,比如說打昏她,易容成她的模樣,再跑來跟我說『小姐,咱們可以上路』?」
謝小桃依舊安安靜靜地忙碌著,她拿出一張藏藍色的包袱皮,將那些已經包好的藥材包依次放了進去,系好,並背在了身後。整套動作間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做完以後,便也意味著她要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緩緩地停了下來,阿夏道:「蘇四小姐,我們到了。」
雖然對方的語氣仍是那樣的風輕雲淡,謝小桃卻是聽得背脊發涼,不受控制的將和_圖_書它與霍亂聯繫起來。
謝小桃有些困惑,不明白阿夏為何會帶著他們來到這裏。
謝小桃鬱郁地接過了阿夏手裡的茶杯,原本是想裝模作樣地喝兩口,哪曾想這茶水還沒有被送到嘴邊,就被一陣哭嚷的聲音打斷了。
只看琅少的反應,謝小桃便是已然明白,自己所猜測的沒有錯了。
這麼說,王爺是答應了。「多謝王爺的好意,不過我這裏該收拾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就差上路了。」說著,謝小桃緊了緊背上的包袱,給阿夏示意了一下。
「沒事,就是想找個人喝喝茶、聊聊天。」儲沂軒淡淡地答著,端起茶碗,優雅地品了一口。
「而那些被放出去的人或多或少都出現了腹瀉、發熱的現象。」儲沂軒繼續道,說完這句話后,便是將視線落到了謝小桃白凈的俏臉上,不願意錯過對方任何一個表情。
謝小桃微感詫異,沒有料想到儲沂軒會親自派阿夏來醫館走上這麼一遭。她下意識地看了站在阿夏身邊的鬼影一眼,眼底有了片刻的困惑,卻是一閃而過。
謝小桃輕輕地應了一聲,便在阿夏的攙扶下,緩緩走下了馬車,才發現他們竟然是停在了落霞山的山腳下。
一番觀察過後,謝小桃便隨著阿夏一起走到了儲沂軒的面前。她福下身子,對著儲沂軒行了一禮,「王爺……」
謝小桃搖了搖頭,「我這邊該準備的已經藥材準備好了,相信連翹那邊也已經將換洗的衣物收拾妥帖了。」在衣食住行上,連翹比她更懂,知道什麼東西是必須帶的。
謝小桃輕輕笑笑,算作回應,「阿夏姑娘怎麼來了?」
「蘇四小姐不妨坐下來喝碗茶。」說著,儲沂軒強行將謝小桃按在了椅子上。
聰慧如謝小桃,她又如何不知道在這樣的沉默背後是怎樣的一番感情?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就好像平日里的那樣乾淨溫柔,「放心好了,我只是去給人治病而已,不是去闖什麼龍潭虎m•hetubook.com•com穴,早晚都會回來的。不過,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要幫我照顧好醫館里的每個人。」
呃……一時之間,琅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的確就是他真實的想法,方才打算要把連翹支走也就是這個目的。憑藉他在易容上面的造詣,只要他想,就可以在極為短暫的時間里易容成任何一張臉,特別是對於連翹的容貌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因為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經做好了那一張人皮面具,尋思著日後可能會有用得到的地方。當然,不但是連翹,整個醫館的人的人皮面具,他也都早已經準備好了。
阿夏笑了,「既然這樣,那蘇四小姐就把東西給影吧。」
她剛想站起身子,卻是被儲沂軒一把拽住,「你口中所說的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醫治霍亂嗎?」
他深鎖著眉頭,靜靜地看著那個在葯櫃前忙忙碌碌的瘦小身影,心底不受控制地浮出了幾分疼惜。小桃花,你連一個丫鬟都看得如此重要,為何要獨獨忽略掉自己呢?
直到謝小桃將門打開,琅少終於才從心痛中回過了神兒,「小桃花……」他開口試著去叫謝小桃。
以前的時候,不管謝小桃想出怎樣瘋狂的念頭,做出怎樣瘋狂的決定,哪怕是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拿自己做誘餌,琅少最終都會選擇毫無怨言地支持她,因為這個男人深知,不管在什麼地方,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都會一直陪伴在對方的身邊。慢慢的,他已經習慣一直在她的身邊守護她,如今發生了霍亂這種事,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啊。
「蘇四小姐,奴婢是奉了王爺之命幫著您一起收拾東西的。」阿夏開口,如實回答道。
阿夏像是讀懂了謝小桃的心事,輕聲說:「蘇四小姐請吧,我家王爺就在前面的茶寮等著您呢。」
琅少張了張嘴,卻覺得嘴裏溢滿了苦澀,苦得他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
鬼影也很是配合地伸出了手。
「那些人都是死在大m.hetubook•com•com牢里的。」這一次回答的是儲沂軒。通常,那些死在牢房裡的人都會在亂葬崗里安家,死的時候甚至連一張草席都沒有。
「不需要再準備別的了嗎?」阿夏又追問了一句。
阿夏偷偷盯著他倆瞧,彷彿能看見從謝小桃眼睛里迸發而出的火光。她趕忙端起茶壺,為其倒了一杯茶水,「蘇四小姐,天有些冷,喝點熱茶吧。」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抱怨著儲沂軒,責怪著他還真會選地方,天寒地凍的居然還挑了這麼一個沒有牆沒有瓦的茶寮,還真是體貼啊。
謝小桃走到鬼影的身邊,「到了那邊以後,記得給那人煎副葯喝。」交代過後,才同意隨著阿夏一起離開了醫館。
縱然謝小桃心底有再多的埋怨,但在力氣上仍是遜色對方許多。在對方的暗自施壓之後,她也只好無奈地坐了下來。
「動手?動什麼手?」琅少不解地問,不知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作沒有聽懂。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整個房間便因此而變得安靜了下來,寂靜無聲中,也只能聽見抽屜被拉開再被關上,以及藥材相互碰撞而發出的窸窣聲響。
「小桃花,我……」琅少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有什麼說什麼,「是,我是打算在房間里將連翹打昏,然後易容成她的樣子,跟你一起離開。」
「還有什麼比它更重要的嗎?」
收屍?謝小桃數了數,一共十七輛車,「最近發生了什麼嗎?怎麼會死那麼多的人?」
遠處,一行身著白衣,披著麻的婦人一邊哀嚎,一邊將手裡的紙錢高高揚了起來,而她們的身邊則是一輛接著一輛的手推車,車上無一例外都矇著白布。
農婦端著水壺走了過來,「小姐有所不知,前面有一座亂葬崗,她們這些人都是來給親人收屍的。」
對於謝小桃的交代,琅少都極為用心地記在了心上,卻仍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對方都已經這樣說了,琅少自然也沒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留下來的道理。當然,他也明白這種話是不可能從儲沂軒的嘴裏說出來的,不過是阿夏善解人意,偷偷加上的。
聲音落下,謝小桃果真是停了下來,「嗯?」
聽見琅少親口說出了真相以後,縈繞在謝小桃心底的不是感動,而是淡淡的憂愁。她抬起頭,直視著琅少那一張經過易容而嫵媚十足的臉,清亮的眸子里是滿滿的失望,「你這樣子,有沒有考慮過連翹的感受?如果她知道自己照顧了三四年的鳳小姐居然親自對她下手,她心裏一定非常難受。」這是間接在指責琅少了,指責他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惜對同伴出手,儘管其中的原因是因為她自己。
「琅少,我就將他們的安全交給你了。」一番交代過後,謝小桃很是鄭重地說。
短暫的注視之後,謝小桃終於收回了停留在琅少臉上的目光,繼續向著裏面走去,走到了被安放在房間最深處的那面牆前的烏黑色的葯櫃,開始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取葯,進行配製。
儲沂軒卻道:「這裏沒有外人,你們三個也都坐下來喝些茶吧。」
謝小桃將視線移向了遠處,那裡果真是一個茶寮,巧手的農婦正在熾熱的火爐前煮著清茶,屢屢白眼就隨著銅質的壺嘴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而那位榮王爺正坐在其中的一張桌子上喝著茶,舉動甚是悠閑。
謝小桃被震撼到了,難道說這才是王爺叫我留下來的目的?「這是怎麼回事?」
那般閑逸的模樣叫謝小桃莫名火氣,皺起了好看的秀眉道:「王爺,不知道你找我們來這裡有什麼事情?」
謝小桃沒有多想,便是將包袱交給了對方,正欲離開時,卻是被阿夏攔了下來,「你這是何意?」
琅少有些猶豫,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阿夏又怎麼會不知道琅少的這一點兒小心思?很多時候,她都覺得琅少對謝小桃的好要遠遠超過於對她家王爺。「鳳小姐,我家王爺還交代過了,您要是想去,可以和蘇四小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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