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的時候，大門外面還跪著那一群下人，使得原本就不太輕鬆的謝小桃，心情更顯沉悶了。她沒有看他們，只是徑自朝著前面走去，很快便是離開了那一片是非之地，人是離開了，可心呢？
最為正確的一個選擇？謝小桃沒有聽懂皇上的意思，在心裏反覆揣測著，想了良久也是沒有相處其中的深意。
謝小桃怔了怔，不敢有所隱瞞，「回皇上，已經天亮了。」
很快，兩人便是走到了皇上的寢宮，還沒有進門，便是看見院子外面跪著長長一排的宮娥太監，人人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甚至有人的身上還掛著傷。
「榮王妃這是怎麼了，怎麼走得跟逃命似的？」就在謝小桃加快行走之際，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一如既往的邪魅。
之前，謝小桃曾經答應過皇上，要對他的病情守口如瓶，哪怕問的人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她都會選擇保密。
這樣的情況，叫謝小桃進宮的次數越顯頻繁，甚至偶爾還會因為要幫著皇上診脈而暫時住在太醫院里，說是方便休息，但更多的時候，謝小桃則是一直在各種醫書、古籍中度過。
從早上開始，皇上就因為不順心處罰了好幾個太監宮娥了。看著那些太監、宮娥一個接著一個受罰，王公公真是無能為力，但比起那些人的安危來說，他更為在意的還是皇上的身體，畢竟是九五之尊，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甚至還極有可能會引https://www.hetubook.com.com起變天。
「榮王妃啊，你可算是來了。」在見到謝小桃以後，王公公如同看見了救星一般。說完這一句話后，便是不由分說地領著那個嬌小瘦弱的女孩兒向著皇上的寢宮走。
她又陪著皇上寒暄了好一陣子，適才在對方的同意下，離開了寢宮。
皇上卻是擺了擺手，「朕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但朕的身體只有朕自己最為清楚。朕這病已經深入骨髓，藥石難醫。你還能一直不放棄，積極給朕治療，實屬難得。」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好像是在表達自己對謝小桃的感激之情。
瞧著謝小桃是真的生氣了，儲沂謹適才斂了笑，「好，謝謝你的提醒。」說實話，他是真的該在皇上身邊盡一盡孝了，就算不是為了皇位，至少也要想辦法說服其，同意幫自己下旨賜婚。
看著面前乖巧的謝小桃，皇上長長嘆了一口氣，「也虧了你是嫁給軒兒的，否則朕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你了。」抑或說，如果謝小桃嫁給的不是榮王爺儲沂軒，怕是今日也很難得到他的信任，「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你能否答應朕一件事？」
大抵是天氣突然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的原因，使得原本身體就不是太好的皇上更顯虛弱，那惱人的頭痛也是比之前發作得更為猖狂，間或還會伴隨著昏迷，起先是一小會兒，漸漸發展到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到底是年紀大了，加上日夜操勞，皇上的身體已經www.hetubook.com.com大不如從前了，哪怕是謝小桃用了無數種方法，可也只能是維持著，可仍是無法阻止皇上的頭痛。
謝小桃便是順從地走了過去，將手搭在了皇上的脈門上，不診治還好，這一診治，倒是發現對方的病情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所能控制的範圍。
面對著慎王爺儲沂謹的問話，謝小桃只是搖了搖頭，道：「王爺，其實皇上的身子是怎麼個情況，按理來說，你這個做兒子的，應該算是比較清楚，可為何會問我這個外人呢？」
片片素雪從空而降，為偌大的上京城裹上了一層銀裝。經陽光一照，竟是折射出了燦燦的銀光。
「皇上……」謝小桃欲言又止。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過去月余，大越也迎來又一年的冬。才入冬沒有多久，第一場雪便在人們猝不及防中悄然而至。
「可不是嘛，皇上昨晚又頭疼了，疼了整整一宿都沒有睡著覺。這不，一大早晨就開始對人亂髮脾氣。」當著謝小桃的面，王公公並沒有隱瞞什麼。
謝小桃盡量叫自己看起來和往常一樣，邁著輕鬆地步子走了過去，「聽說皇上又開始頭疼了？」
皇上微微頷首，「是有些疼了。昨天晚上疼的有些厲害。小慈，你過來幫朕看看。」說著，便是把手伸了出去，示意謝小桃為自己診脈。
「皇上日理萬機，理應多休息休息才是。」謝小桃回答。
謝小桃有些生氣，「王爺，我可不是在開玩笑的。別等到真正失去的時候，再追悔莫m.hetubook.com.com及。」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分內之事是什麼。」皇上道，然後很是感慨地添了一句，「說實話，之前朕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嫁給軒兒，但依照現在的局面看，成就你們這樣一樁婚姻，是朕做過的最為正確的一個選擇。」
謝小桃頓下腳步，緩緩轉過了頭，對著對方輕輕一笑，「慎王爺想多了，我走路一向都是這樣。」
不但是她，就連太醫院里的太醫都是如此，誰也不希望皇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因為這個責任實在是太過巨大。
儲沂謹笑了，「如果本王這個身為人子的能了解得比你多，怕是也就不會問你了。」說的時候，還保持以往的玩世不恭的姿態，「現在父皇就信任你一個人，我不問你，又該問誰呢？」
「為難你了，才剛剛和軒兒成婚不久，就要來給朕治病了。」對於謝小桃的默默付出，皇上並非是沒有看在眼裡的。
謝小桃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皇上這話說得太過嚴重了。小慈是一名醫者，治病救人本來就是分內之事。」
瞧著皇上頭痛得越來越頻繁，謝小桃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很想研製出一種特效藥，來幫助其緩解病發時所帶來的折磨與苦痛。
可惜這樣的謊言一下子就被皇上揭穿了，「如果不嚴重的話，你不會是這樣的反應。」如果現在皇上治謝小桃一個欺君之罪，只怕謝小桃就離殺頭不遠了，但偏偏皇上並沒有這樣做，甚至沒有怪罪謝小桃的意思。
說實話，近來皇上的脾ｗwｗ.ｈeｔｕbｏｏk•coｍ•ｃom氣是越來越差勁了，總是會動不動就亂髮脾氣，誰也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觸動其逆鱗，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禍端，但偏偏這個喜怒無常的君王，對謝小桃卻是還如往日那樣的和善。在換了一個又一個太醫之後，也就只有謝小桃一個人還能接近並且可以幫著皇上診脈治病了。
謝小桃並不清楚儲沂謹究竟在想什麼，「王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就先告辭了。」說完，不待對方反應，便是轉過了身子，離開。
謝小桃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開口勸說起對方來，「公公先不要慌張，我先過去看看情況。」
「竟然已經天亮了？」皇上顯得有些吃驚，餘光剛好看見從窗格上透過來的那一片明亮，「原來真的是天亮了。看來朕這一次又睡了很久。」
儲沂謹笑得更為燦爛了，卻是笑而不語。
儲沂謹看著謝小桃，並沒有當真，「是不是父皇的身體比以前更差勁了？」
瞧著方才那個陣仗，謝小桃也不可能不覺得害怕，但出乎意料的是，原本還盛怒不已的皇上，在見到謝小桃來了以後，竟是轉怒為笑，甚至還對著謝小桃親切地招了招手。
過了片刻之後，皇上想謝小桃詢問起自己的身體情況，「怎麼樣，朕的病到底嚴重不嚴重？」
「公公，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嗎？」謝小桃一邊走，一邊問，但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答案。如果不是事態嚴重，王公公也不可能這麼著急，就把她從太醫院里叫過來。
然而，在這樣美麗的雪景之中，並不是所有的事物m.hetubook.com.com都是同樣的美好，就比如那座巍峨的皇宮。此時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冷凝沉重的氣氛中。
這樣的喜怒無常，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惶惶不安吧？
……
「能照顧皇上，是小慈的福分，並不是為難。」謝小桃恭順地回答。
這座皇宮總是會給她一種冰冷的感覺，好像千年不化的冰川，抑或是深不可測的寒潭，置身其中，便會叫人感覺從腳冷到頭頂。
不用想，都能清楚，方才他們這一群人一定是在無意間衝撞了那位在大越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男人了。
雖然是成了親，但謝小桃仍是會到太醫院里當差，不過因為如今她已經是榮王妃了，所以敢用得了她的人，就只有皇上一個人了。
謝小桃抿唇淺笑，「如果王爺真的是想關心皇上的話，不妨親自到他身邊盡孝。我想身為人父的最希望的還是能看見真正的關心。」如果皇上不是九五之尊的話，一定也會像普通家庭里的長輩一樣吧？對自己的孩子們可以放肆地表示著自己的關心與寵愛。奈何，他偏偏是一國之君，不可能會對任何一個兒子表現出如對大銘公主那般。然，越是如此，謝小桃便越是覺得皇上是孤單的，應該得到了更多更多的孝順才是。
看著那一個個膽戰心驚地人，謝小桃也只能是愛莫能助。在一眾人複雜的目光中，跟著王公公一起邁過了寢宮的門檻。
「幾更天了？」一直昏迷中的皇上忽然睜開了眼睛，只一眼，便是瞧見了在一旁服侍的謝小桃，便是開口問。
謝小桃有些遲疑，「還好，並不是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