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起大越
第761章 猶豫不決

「因為大姐姐對我好。」謝小桃緊緊抓住了謝傾容的手,「以前,在蘇家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感受到姐姐的疼愛,甚至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感受到了,卻是沒有想到老天爺還會叫我遇見大姐姐,遇見奶奶、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們……」
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外面傳來的交談聲打斷了。
經過謝傾容這樣一提醒,謝小桃適才想起了琅少來。是啊,她怎麼就把琅少給忘記了呢?
「小桃,你有沒有後悔過?」謝傾容皺起眉頭問,「後悔來皇宮陪我……」
想到這裏,謝小桃那一雙原本灰暗的眸子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對啊,還有他。」她十分歡喜,可這樣的歡喜只持續了不過兩個眨眼的功夫,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落寞地垂下了眼帘,「可是,我並不知道該怎麼找他。」
「沒有……」謝小桃回答,「大姐姐呢?」
謝小桃幽幽醒了過來,才一睜開眼睛,便是發現謝傾容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那樣專註的目光只把她看的不好意思了。她有些尷尬地垂下了眼帘,「我睡著了?」
「不知道嗎?」謝傾容完全沒有想到謝小桃會這樣說。
「是。」
大概是謝小桃的話語太過沉重,叫謝傾容竟然是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就在謝小桃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耳畔卻是再一次響起了那個清麗的女聲,但比以往要顯得落寞許多。「小桃,逃吧,逃離這個皇宮,有和-圖-書多遠就逃多遠。」
「逃?」謝小桃微微一怔。她又何嘗不想逃離啊?可是,僅憑著她們兩個弱質女流,真的可以逃離開守衛森嚴的皇宮嗎?「大姐姐,你覺得咱們逃出去的希望大不大?」
片刻之後,守門的侍衛再一次發出了聲音,「進去吧。」應著聲音,原本閉合著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走進來了一個身著淺藍色衣衫的宮娥。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緣故,最近總是嗜睡的厲害。」謝小桃緩緩道。
「什麼人?」
「我也睡不著。」謝小桃附和著說。
謝小桃正圍著錦被坐在床榻邊上,手裡握著的是她的夫君儲沂軒留給她的那一隻鳳形血玉,根本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除了床榻上還處於昏迷中的皇上偶爾會發出一兩聲那似痛苦的低吟外,便是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響。
謝傾容以為這一夜的時光就會在兩人的沉默中慢慢溜走,可惜卻是低估了一夜的時間到底有多漫長,就好像她以為自己註定會一夜無眠,可到了最後,還是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是個人都會難以入睡吧?更何況,現在的她們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有的僅僅是兩床錦被。誰也想不到,大越尊貴的庄妃娘娘及榮王妃會只裹著被子,席地而坐,在冬雪紛飛的寒夜裡。
謝傾容比謝小桃醒得要早一些。她靜靜地看著謝小桃,看著那一張出落得益發傾城的https://m.hetubook.com.com小臉,心底慢慢浮出了淡淡的惆悵。
「累了,自然要睡。」謝傾容微微一笑,笑容里儘是寵溺。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能早一些找到謝小桃,這樣就可以多盡一些姐姐該盡的責任了。
「是王爺叫奴婢給庄妃娘娘送飯的。」
「不知道,我只能說試試。」謝小桃認真地回答,聲音里再也沒有了白天時的自信了。或許是因為考慮的太多,以至於有些畏首畏尾,不敢輕易嘗試。
在謝小桃的印象中,琅少也是一個本領極大的人,如果有他的幫助,她們一定可以順利逃離這個皇宮。
聽見謝小桃這樣說了,謝傾容也是沒有了多餘的言語。姐妹倆便是這麼依靠著坐在一起,守著那個已經沒有了任何威嚴的皇上。
想到謝小桃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傢伙的時候,掛在謝傾容唇角的那一抹淺淡笑意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十分沮喪地嘆了一口氣,「小桃,其實原本你是應該在大床上舒舒服服躺著的,可是現在……」
「試試?就是沒有把握了,對不對?」謝傾容問,不待謝小桃做出回答,她便是又開了口,「方才我想了很多,其中也想到了皇上。其實,不管皇上是死是活,對我們來說都不已經不是很重要了。眼下當務之急,是我們要好好活下去,不是嗎?」
「誰?」
如果說在蘇家,謝小桃是受苦受難的,那麼在謝家,她則是享福去的,享受著眾hetubook.com.com人的疼愛與寵溺。現在的她只後悔自己嫁得太早,否則一定會好好留在尚書府,陪伴他們的。
就在謝傾容想入非非之際,面前的那個人兒忽然動了動,長長的睫毛抖了兩下,便是抬起了眼皮,露出了那一雙深邃明亮的眸子。
「送飯的?把食盒打開。」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耀在那兩張姣好的臉龐上時,預示著新的一天已然來到。光明來了,可籠罩在她們心頭的黑夜卻是從未被驅散,甚至連整個皇宮都還處於那漫無盡頭的黑暗當中。
「也沒有。」謝傾容說,說完,才發現她們之間的對話有多麼的蒼白,便是忙著開口解釋,「我睡不著。」
「嗯?」謝小桃有些聽不懂,抑或說根本就沒有猜出來謝傾容說的是誰。
謝小桃卻不是這樣想的。她一直以為當發生了那樣可怕的事情以後,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可是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樣。
夜,來得格外迅速,亦來得格外深沉,是在謝小桃的印象中最為黑暗的一次了。
謝傾容輕輕應了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才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小桃,你睡了嗎?」
她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觀望著四周,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欠?一家人有什麼欠不欠的?」謝小桃笑了笑,如三月的春風夾著溫暖的陽光的氣息,希望可以溫暖看見的人。
謝傾容緩緩搖了搖頭,「我不認識。」她頓了頓,和_圖_書復又繼續道,「但我見過他。」
「為什麼?」謝傾容困惑,與此同時,心底也是閃過了一絲異樣來,與其說是感動,倒不如說是惆悵。
「想到今天白天所發生的事情,我的心裏就變得特別亂。小桃,我想了很多事情。」謝傾容兀自嘆了一口氣,長長的嘆息聲中,有她的無奈與哀怨。她將頭輕輕依靠在了謝小桃的肩上,「你說,皇上的病真的能醫治好嗎?」
「在你生病,陷入昏迷的那段時間,我看見過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偷偷去你房間看過你。從身形上看,應該是個男人。」謝傾容做出解釋,她可以十分肯定那個人不是榮王爺儲沂軒,但至於是誰卻不知曉。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那個男人一定是偷偷保護謝小桃的。
謝小桃明白謝傾容想要說些什麼,連忙開口安慰道:「大姐姐,別總是這樣唉聲嘆氣的。我很好。」
小桃,你的樣子越來越像你母親了。不過,我也只是在父親的書房裡看見過你母親的畫像。謝傾容暗暗感慨道。雖然她並沒有真的見過謝小桃的母親,但還是可以從畫像上、從謝小桃的俏臉上,感覺到對方的傾國傾城。
「因為你懷著身子呢。」謝傾容幫謝小桃做出解釋。通常,懷著身子的女子都會比平常來得要嗜睡一些,像謝小桃這樣的,完全是正常現象。
甚至,謝小桃都沒有想過,一向淺眠的自己比謝傾容睡得都要沉。
「真沒想到竟然會睡著了。」
謝傾容卻是有和-圖-書些不敢看了,她假裝無意地避開了謝小桃的眸光,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掙扎了良久,她終於做出了決定,「小桃,假如有一天你發現自己……」
謝小桃沒有遲疑地搖頭,「沒有。能陪著大姐姐,哪怕是一起死,我都覺得十分幸福。」
「僅憑著咱們兩個人的力量或許不行,但有一個人應該可以吧?」謝傾容也不是很有底氣。
偌大的朝陽殿里,沒有燭火的亮光,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嗯……」謝小桃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便是沒有了聲響。以前,琅少都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她從來都沒有強行要求過對方留下來,甚至連詢問一下該如何找到他都沒有。
因為,謝小桃一直固執地認為那是在給對方自由的空間,抑或說,是她不敢面對琅少,面對那一份沉甸甸的愛。
聽著謝小桃那真誠無比的話語,謝傾容只覺得心頭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了一般,痛得難以呼吸,「小傻瓜,對你好,是應該的,因為這是我們謝家欠你的。」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其實你自己根本不是謝家的孩子時,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呢?是會怪我們的自私嗎?或許,我應該把那個故事告訴你了。
只有活著,才有將來,如果連活著都無法做到的話,那還談什麼情仇恩怨?謝小桃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她認同地點了點頭,「對,要活下去。我們都要活下去,不管以後遇見什麼樣的困難,都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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