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俠氣
第19章 勇氣

法身級高人,已是神仙一流,神通廣大,哪怕還不如「六道輪迴之主」,應該亦能抗衡一二,保全自己等人,若非如此,「六道輪迴之主」何須神秘詭異地「拉人」去完成輪迴任務,直接將整個世界的高手抓進去便可。
當然,「六道輪迴之主」顧忌的可能是別的因素。
張遠山思來想去,眾多想法浮現,可卻始終下不定決心。
聽到空聞願親上玉皇山謝罪,眾人都徹底愣住,守拙道人也第一次露出了尷尬表情:「空聞大師無需如此,你之誠意,貧道能感受得到,希望少林能謹守這份承諾,與鄙派一起尋覓真兇。」
「空聞大師言之有理,守拙道友萬勿急躁,你之悲慟,我等皆感同身受。」身著玄武道袍的中年道士手握一柄玉如意,出來勸誡了一句。
「哼,稍安勿躁,我派弟子在你少林遇害,你卻讓貧道稍安勿躁?」頭戴七星冠,身著陰陽道袍的老道士雙眸精光如電,直視著說話之老僧,「空聞大師,我玄天宗受邀而來,卻遭逢此事,你得給我們一個公道!否則,哼!」
孟奇騰得一下坐起,側耳聽著鐘聲,雙拳在被子里悄然緊握:「是清景之死被發現了?還是直接失蹤?」
想到這裏,他看向江芷微,這方面,她遠遠勝過自己。
「阿彌陀佛,守拙施主,寺中發生此等慘事,勿論兇手何人,我少林都難辭其咎。」空聞平和地說道,絲毫不見硬撐面子的表現,「可我想貴派守靜施主與在場眾位施主一樣,更想知道兇手為誰,目的hetubook.com•com何在,還請給老衲些許時間,檢查屍體,找出兇手。」
他自家知自家事,在沉穩幹練之上,自己一向算是翹楚,被眾多長輩稱讚,遇事很少慌亂無措,但也正因為如此,想得太多,顧慮太多,在需要行險一搏時,缺乏必要的勇氣,這才是自己《真武七截經》所載劍法未能入門的真正原因所在。
「清景施主致命之傷在背心一掌,兇手實力為初入開竅,擅長鐵掌,而脖子之傷,乃死後所為,兇器為長刀,用刀者實力在出掌者之上少許,故兇手有兩人,皆是開了眼竅但深淺不一的好手。」空聞緩緩道出清景的死因,聽得張遠山、江芷微等人一愣一愣,他竟然還原的如此清晰真實!不愧是法身高人!
他這番話佔著道理,玄元子等人都輕輕點頭,將目光投向了空聞。
所以,他非常想擺脫「六道輪迴之主」,擺脫「輪迴任務」,那些神功絕學、仙兵利器、靈丹妙藥,自己雖頗為眼熱,可至少目前境界而言,自身並不缺乏秘籍、兵器、丹藥等,而且也沒到修為增長停滯或緩慢,漸漸被同門甩下的惡劣地步。
守拙道人臉色依然鐵青:「這樣的結論,貧道亦能得出,可真正的兇手呢?能讓兩個開竅小輩潛入院落不被貧道發現的兇手呢?能在少林之中逞凶而不被大師你天眼通、天耳通發現的兇手呢?」
「但如果空聞方丈是與別的法身高人合作,在我泄露此事時,完全可以由另外那位高人出手抹殺,而他https://m.hetubook.com.com只需裝作猝不及防,晚了一步……」
守靜道人是玄天宗掌門,據說已經觸摸到了法身門檻,地榜第二。
這老僧正是少林方丈,證得了「降龍羅漢金身」的空聞,威壓江湖已有百余載。
「即使『六道輪迴之主』就是空聞方丈,當著各派前輩之面,他也會隱藏殺心,儘力維護我們。天下之大,法身高人可不止他一位,光是我道門的沖和前輩,在天榜之上,排名就高於他!」
空聞將九環錫杖交給旁邊那位丰神俊朗,氣質憂鬱的中年和尚,緩步向前,停于清景屍體旁邊,雙目之中隱有點點金色佛光閃耀。
不過玄天宗弟子在少林寺內神秘被殺之事,足以稱得上驚悚了,其他年輕弟子的表情都相差彷彿,無人發現他們的異常。
這不同尋常的鐘聲里,真應、真觀等對其他事情漠不關心的雜役僧都翻身而起,莫名驚慌,掩蓋了孟奇的反常。
哎,他暗自嘆息了一聲,自己果然有著不敢行險搏命的缺陷。
張遠山心中一動,想到了江芷微看著那些劍法名錄時的灼熱目光,於是內心苦笑了一聲,暗自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與他的外表很不相襯,就像一位歷經了世事滄桑,看破了紅塵紛亂的老者。
大雄寶殿內,金身佛像雙手結印,寶相莊嚴,慈悲憐憫地看著殿中眾人。
現在,「降龍羅漢」當面,這是一個擺脫「六道輪迴之主」的機會!
這可是在「降龍羅漢」眼皮底下完成的!
江芷微身前站著一位模m.hetubook.com.com樣年輕俊秀的青衣男子,看似普通,但若仔細觀他,會有一種他所在空空蕩蕩,無我無物之感。
「若我已開九竅,倒是可以借『輪迴世界』磨礪一番……」
這並不是青衣男子比空聞方丈威名更甚,實力更強,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或許將來會有這麼一天,但至少現在,青衣男子與空聞神僧依然有著天淵之別,真正的原因在於,空聞方丈慈悲為懷,虛懷若谷,從不恃強凌弱,與他可以爭論一下道理之曲直,而青衣男子向來不耐煩口舌,惹惱了他,從來都是一劍直來直去。
空聞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衲剛才已經試過,真兇實力不在老衲之下,已是斷了『線索』。」
他悄悄窺向洗劍閣弟子之中的江芷微和大江幫眾人內的戚夏,只見她們臉現悲切之餘,亦是難掩震驚和凝重,而齊正言只是普通弟子,沒有資格隨浣花劍派長輩進入大雄寶殿。
天榜第三,威壓天下百余載的金身羅漢親自上門謝罪,實在太考驗他的道心了,這種事情,若沒有確切證據,玄天宗也不願意逼人太甚。
「這麼說,你少林找不出兇手了?那貧道得稟報掌門師兄,請出光陰刀,自行尋覓真兇!」守拙道人又氣又怒地道。
「方丈大師,晚輩有一事稟報,關係清景之死。」突然,戚夏的聲音傳入了張遠山的耳朵。
佛像正下方站著一位白眉長出臉龐垂下的老僧,他容貌清癯,著黃色僧衣,披大紅袈裟,手持九環錫杖,臉藏淡金之色。
「也許『六道輪迴之主』遠遠和_圖_書強於空聞方丈,達到了神話傳說里道尊佛祖之能,可以不留痕迹地當面抹殺泄露輪迴世界秘密之人……」
青衣男子說完,大雄寶殿內頓時一片安靜,脾氣暴烈的守拙道人竟也沒有反駁,彷彿被那男子氣勢所奪。
目光所及,只見蘇無名背後的江芷微眼觀鼻,鼻觀心,除了帶著少許悲傷外,一副置之事外的專心模樣,沒有一點站出來揭露輪迴世界秘密的跡象。
「老衲昨日禪定,以觀諸凈土,怕是被真兇窺見了空子。」空聞不急不徐地說道,表情隱含歉意。
他愕然看去,看到了一張隱含決絕神色的俏臉。
「阿彌陀佛,老衲愧對玄天宗各位施主,願上玉皇山向守靜施主謝罪,與貴派一起尋覓真兇。」空聞面露悲憫地道。
守拙道人冷冷地看了真武派道士一眼:「玄元子,死的不是你家弟子,莫要裝什麼好人!」
不管確實是因為自己等人之真身被投入了「輪迴」,還是幻術幻境之後的傷勢投影,「六道輪迴之主」都足以稱得上神通廣大了!
空聞後面的首座、長老之中有幾位露出了不滿神色,守拙實在太咄咄逼人了,方丈又實在太軟弱了!不過他們也知道,此事發生的實在太蹊蹺,在找不到真兇的情況下,若不如此處理,少林清譽恐將毀於一旦。
「南無阿彌陀佛,眾位施主稍安勿躁。」這老僧單手豎起,宣了一聲佛號。
耳中聽著眾位長輩議論真兇,張遠山心裏卻思緒翻滾,老實說,雖然真武派強調弟子外出歷練之事,以打磨自身,「輪迴世界任務」亦算是一和_圖_書種另類的磨礪,但自身才開竅沒多久,遠遠沒到可以深入這等事情的地步。
守拙道人毫不退讓:「空聞大師,你深入定中之事,怕無幾人知曉,事情豈能如此湊巧?還請大師你展現金身之能,追溯真兇!」
他頭髮雪白,臉龐卻異常紅潤,不見一絲皺紋,正是鶴髮童顏之相。
他背後的弟子之中,張遠山正眼含悲戚,雙拳緊握地看著白布之上躺著的清景,其頭顱與身體分開,眉毛怒張,雙目圓瞪,顯然死前驚怒異常。
「居然真是如此死法……」張遠山悲慟之中是又驚又愕,輪迴世界中怎麼死掉的,在現實里竟然也是同樣死法!
他兩旁分別站著近二十位披紅色袈裟的僧人,有皺紋深重,蒼老不堪者,有瘦削乾癟,宛如枯木者,亦有氣質憂鬱,儒雅成熟者。
守拙道人沉默了一下,打了個稽首:「還請空聞大師查看清景之傷。」
「要不要將『輪迴世界』之事當眾揭穿了,『六道輪迴之主』難道還能當著『降龍羅漢』之面抹殺我不成?」
「常聞玄天宗守拙道友脾氣暴烈剛直,今日所見,果然如此。」玄元子涵養不錯,且知道類似清景的弟子,玄天宗雖仍有不少,損失得起,但被人如此暗殺,簡直是在往他們臉上狠狠扇耳光,守拙道人豈會不暴跳如雷,所以他只是微笑回了一句,然後看向另外一邊,「蘇道友,你之所見呢?」
這青衣男子半闔著眼睛,右手輕輕摩挲著腰間古樸長劍,聲音厚重滄桑地道:「空聞大師言之有理。」
彷彿在數著地上螞蟻的江芷微也驚愕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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