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滿堂花醉三千客
第308章 故人

昔日「驚神劍」小孟入雲雁館擄走真正使節,並殘殺于外,其後更擾動京師風雲變化,打破了西虜的如意算盤,這才引得活佛放言,可他自此全無蹤跡,活佛亦難以尋到,事情漸漸平息。
長孫景趕緊道:「五年前,當今聖上登基,陸帥拜將,率軍北上,抗擊西虜,最初兩年西虜強勢,東南又有七皇子舉兵,甚是艱難,多得聖上堅定,如意大師等武林正道人士援助,劍皇則入草原半招擊敗了活佛,終於撐了過去,迎來了勝機,兩年前,西虜被逐出關外,陸帥揮師南下,迎擊七皇子,如今已是佔據勝勢,只待穩紮穩打,奪取勝果。」
魔后語氣淡然:「活佛放言超度之人沒有多少,還能活著的就更少了。」
為劍皇送終?孟奇略微一愣,莫非自己重臨此界,除了外魔侵擾,還有因果方面的緣故?
孟奇靜靜聽著,忽然展顏一笑:「你們可有興趣隨某去個地方?」
佛像金黃,笑口常開,似看盡人間恩仇,苦海掙扎,不如一笑。
這個名字……他們面面相覷,彷彿聞到了暴風雨前的潮濕味道。
長孫景亦是知道這樁公案,皺眉提醒:「活佛一系有灌頂秘法,能得先人精元,傳承記憶和知識,前者限於肉身極限不提,後者讓代代活佛智慧通達,精神強橫,傳聞能拉人于宿世輪迴,如同神佛,與其他大宗師相比,別有神異,而且『大日離火輪』神功亦是名震多代。」
昔年的「驚神劍」雖然劍法出神入www•hetubook.com.com化,但實際的境界修為在自己等人眼裡,還是望得見底部的小池,可如今,他就彷彿看不見底部的大海或深邃幽遠的星空,讓自己只浮現出四個字:難以測度!
與同層次的大宗師方有電閃雷鳴的異象,除了境界不夠,須得氣機牽引外,還有彼此相差彷彿,以致控制不住的解釋。
他怎麼莫名其妙而來,又莫名其妙離去?
他和魔后各自看著前方金身佛陀,目光沒有半點交匯,似乎都在自話自說。
來往之人總是不由自主看向這個雅間,因為裏面有著當今江湖的大人物,赫赫有名的高手,除了非是人間的大宗師,怕是要算他們了!
「故人來訪。」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先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誰?他們同時瞳孔收縮,轉頭望去。
孟奇轉過身,視這絕代尤物如蒲團香燭,背負雙手,緩步走向門外,狀若閑庭信步,說來便來,想走就走。
他也轉頭看向了魔后,只見白紗緊貼身軀,高低起伏,不露半點皮膚,卻讓人口乾舌燥,而她臉上依然戴著面紗,絕世容貌朦朧透出,更添魅力,想象的總是最為美好。
「此岸彼岸,何需超度。」孟奇洒然一笑,跨出門檻,走向正殿。
「哪裡是忘劍之境,只是忘在了客棧里而已。」孟奇笑得多有揶揄。
如意僧嘆了口氣道:「你確實是練武奇才,當年抗擊西虜時,貧僧不過隨口指點了你幾句,又和你並肩作戰,和_圖_書竟然讓你窺出我拳掌奧秘,化入了刀法。」
竟然能瞞過自己兩人的感官,悄無聲息靠近!
如意僧想了想,微笑道:「孟施主,你得對活佛多加小心,當年之事讓他放言超度你,今日若遇到,恐怕會言出必行。」
而宗主竟然任他如此!
長孫景目前年紀也不算上大,二十三四,聞言笑道:「五年而已,孟大俠看來修鍊有成,倒比我顯得年輕。」
孟奇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於他而言,知道這些就足夠了,其餘之事,自己沒那個閑心插手。
看見故人變化如此之大,他很有點滄海桑田之感。
長孫景眨了眨眼睛,沒辦法將這個人與當初的那道身影重疊,他的五官長開,愈發俊美,氣質卻沒了冷峻,溫和而洒然,像是一汪被風吹皺的湖泊,而非凍至底部的冰海。
「有確鑿跡象表明這一代活佛隨著西虜使節團秘密進京,藏於雲雁館,欲了當日之敗,恐怕支持七皇子的魔后,隱居賦閑的國師,也會不甘寂寞。」
如珍乃瀟湘樓最出名的花魁。
昔日劍皇愛惜英才,不吝指點,算是給自己的劍法之路提供了高屋建瓴的看法,如今他垂垂老矣,行將就木,好是巧合,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
他竟然也來了!
「不用大俠大俠的稱呼,換一聲小孟或者孟公子都可。」孟奇毫不見外地坐下,自斟了一杯,「某靜極思動,初入京師,還弄不清狀況,誰來講講這五年之事?」
孟奇拍了拍青衫,和*圖*書微笑起身:
有了他的確認,如意僧才敢相信這就是當年的驚神劍小孟。
孟奇笑著點了點頭:「多年未久,你都成為一方高手了。」
長孫景笑道:「大師是想提醒我,一字曰僧,二字為和尚,三字極樂官,四字色中惡鬼?」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貧僧自非花和尚,但如珍姑娘常思佛法。」如意僧笑眯眯回答,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三年未見,你竟已成長到如此高度,當真後生可畏,一代新人換舊人。」
可如此魅惑眾生的尤物,靜靜立在那裡,卻與禪堂、蒲團、佛像、香案、木魚等清凈之物相得益彰,融洽一體,不顯紅塵,不超凡俗,似乎她本該就站於此處,理應站於此處。
幾名白衣女子苦苦思索,忽然,其中一人愕然道:「驚神劍?」
當真八方高手匯京師!
他們的交情乃沙場鑄就,很是深厚。
對於這個問題,她彷彿沒期待過答案,頓了頓道:「你的劍呢?」
「誰知一個半月前,聖上急詔軍前右相回京鎮壓,眾人判斷劍皇時日無多,陸帥遂派我回京打探消息。」
「何地?」長孫景和如意僧同時發問。
他已長得虎背熊腰,整個人雄姿英發,臉上稚氣褪去,多了幾分成熟,舉止豪邁。
「孟,孟大俠。」半響之後,長孫景又驚又喜起身相迎。
「突然冒出,事後視名聲富貴于糞土,全無蹤影,莫非世間有真正的隱修門派?」魔后緩緩站起,看向孟奇,www.hetubook.com.com聲音帶著女子最魅惑時特有的沙啞。
「可惜,始終沒有孟大俠的消息,無法向他展現我刀法有成。」孟奇是長孫景有奇遇后,第一個正兒八經指點他招式之道的高手,他自然記憶深刻,銘感五內。
這是武道可以與皇權抗衡博弈的世界,武功高手自然會受到拉攏受到矚目,時不時還會享受到欽慕。
說到這裏,他正色行禮:「多謝當年指點,沒有孟大俠,就沒有今日的長孫景。」
「本少爺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長孫景開了句玩笑,然後正色道,「武道修行需要磨練與戰鬥,軍中正是最佳選擇,我隨著陸帥東征西討,戰過西虜強者,戰過七皇子麾下魔門高手,又有昔年孟大俠高屋建瓴的指點,自然一日千里,非你這貪酒和尚可比。」
天人合一……孟奇暗嘆一聲,當時當日,自己眼光不夠,只拿大宗師當尋常,若非有阮玉書琴音相助,魔后又僅僅是試探自己實力,尋求幫手,壓根兒沒有認真對待,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斬下魔后的一縷髮絲,落了她的面紗?
如意僧聞言一怔,似乎回想起了自己與驚神劍小孟的交手,竟然被他在自己等高手環顧的狀況下,生生殺死了太子!
魔后亦不阻止,再次看著佛像,聲音有點飄渺:「活佛亦臨京師,他曾放言超度你。」
「我看如珍姑娘剛才對我暗拋媚眼,莫非今晚能有艷福?」長孫景幹了一杯,哈哈大笑。
他們看見一名青衫公子悠然立於門邊,右手指和_圖_書節屈著,依然做敲門的姿態。
……
孟奇青衣洒然,兩手空空,刀劍皆在芥子環內,聞言一笑:「忘了。」
「宗主,他是哪位高手?」魔後身旁侍立的幾名白衣女子低聲相詢。
「或許是拋給貧僧也不一定?」長孫景對面坐的是個和尚,白色僧袍,鞋襪乾淨,給人一塵不染之感,儼然便是成名多年的如意僧。
「他年紀輕輕便淡泊名利,閑雲野鶴,神龍見首不見尾,當真讓人唏噓。」如意僧嘆了口氣。
魔后微微一怔,忽然有點把握不住「驚神劍」小孟了。
「驚神劍」小孟豈會沒有劍?
當然,今時今日的魔后肯定強於當初,那時候她天人合一還有諸多瑕疵,而劍皇更甚半籌,天人合一圓滿,正尋找著自身道路,不知他現在找到了沒有……
內心想法紛呈,孟奇表面卻不動聲色,依然負手看著笑口佛像:「某靜極思動,出來見見故人,自不會遺忘劍皇前輩,他于某有指點之恩。」
在它對面,身著白紗衣裙的女子正是魔后,她不恭敬也不褻瀆地盤腿而坐。
偏殿之前有樹,亭亭如蓋,石磚暗灰,間有雜草,青衫緩緩隱於門徑。
「驚神劍小孟?」門外魔宗強者亦是脫口而出。
「雲雁館。」
瀟湘樓最昂貴的雅間房門半開,供侍者送菜送酒。
劍皇之事難道又會引起類似昔年的大變?
感受到孟奇純粹欣賞打量沒有半點灼熱色|欲的目光,魔后淡然道:「才忘劍嗎?」
守門的幾名魔宗強者亦有此惑,側耳傾聽,等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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