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東風夜放花千樹
第48章 扶桑古樹

念頭紛呈間,流裳眯起眼睛看了看被日光遮掩的繁星,從天象的變化推演著當前位置,少頃,她堆起笑容道:「公子,此地離金烏派並不遠。」
「你藉助天道盟幫本座儘快找到夜帝,到時候本座親自出手抹殺。」金鰲島使者站起身,化作飛霞,瞬間消失。
「見過使者。」徐悲行禮道。
但是,他不知道金鰲島有沒有派使者去拉攏過別的法身,比如夜帝的消息從何而來,因此在夜帝拒絕後,他沒有試圖發難,而是等待著使者的到來,藉此窺探一下其他法身中還有沒有金鰲島成員。
「雲月,上島拜見金烏派掌門,問他是否願意幫本公子煉製神兵,有什麼要求。」孟奇做足夜帝的氣派道。
同樣的,他有秘法感應樓船大致狀況,確定它的行蹤與位置亦是應有之意。
夜帝船行駛于汪洋大海之上,被淺淺的幽暗包裹,因果、感應、視線、聽覺都彷彿被吞噬,使它明明存在於這裏卻近乎無蹤。
雲海起伏,時有波浪演繹不同雕像,似山似人,如同航行在高空,充滿了想象。
「夜帝」霍離殤放浪形骸、隨心所欲歸放浪形骸、隨心所欲,但一點也不傻,即使互換身份時力求真實,沒帶任何信物與神兵丹藥,只有保命仙丹一顆,也還是有著別的後手!
雲月甜甜笑道:「公子放心,金烏派一向和氣生財,只管煉製兵器法寶,不問其他。」
「傳聞上古年間,扶桑古樹附近仙家洞府無算,但自妖亂大地后,再沒有類似之事,就連扶桑古樹也只能這樣遠望,怎麼都靠近不了,形如海市蜃樓。」似乎察覺到孟奇的疑惑,幽湖介紹了一句。
十絕島上和_圖_書,「夜帝」霍離殤忽然打了個冷顫。
秘法運轉,霍離殤眼中的大海變得漆黑,彷彿無邊無際的夜空,裏面只會有一顆璀璨星辰閃耀,那便是夜帝船的象徵,藉此可以確定位置,追索行蹤。
當然,前提是付得出代價。
過了片刻,他輕咦了一聲:「夜帝不簡單啊,竟然藏得如此好,一點不像只有人仙境界,而且還故布疑陣,不少地方都有『夜帝』的存在,比如十絕島,比如赤霞島,但從實力上來講,也只能是故布疑陣……這手法有點眼熟,不像是專門混淆視線的行為,別有深意……」
孟奇感應得到她們情緒的起伏,以為她們對自己這假冒夜帝不敢怒也不敢言,畢竟招惹到了金鰲島的天仙使者,惹來一屁股的麻煩,但自己暫時只能裝作沒察覺,因為前往金烏派尋求神兵煉製的幫忙,用夜帝的身份要遠遠好過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法身高人。
「無妨。」金鰲島使者閉上了眼睛,狀似沉睡。
夾雜著潮濕水汽的海風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像是一尊亘古以來便屹立於十絕島港口的雕像……
即使回來,他能扛得住天仙使者的追索嗎?
扶桑古樹……孟奇腦海里冒出了不少古籍的記載。
這是真的那株扶桑古樹嗎?
即使成就了法身,不懼正常日光,「陰祖」徐悲也保留著過往殘留的深刻厭惡。
簡直再「放心」不過了!
竟然會不見了!
「如此甚好。」孟奇撫掌笑道。
霍離殤在碼頭邊緣怔怔出神,風吹身涼,好半天才忍俊不住笑道:「有意思,這回的體驗真有意思。」
東海深處,有扶桑古樹,太古昊天上帝https://www.hetubook•com.com斬殺東皇太一之地,其血侵染,歷經紀元破滅而不毀,長出了這麼一株扶桑古樹,能承載大日,不懼火燒。
在流裳指揮下,夜帝船向著東南方前行,過了一陣,海天交接之處出現了高聳的黑影,似乎是哪座島嶼上的巍峨山峰。
「不見了……」霍離殤秘法中斷,瞳孔收縮,目光多為茫然。
他轉過頭,嘴角噙著笑容,思索著最先該找哪位總管。
原來是血脈後裔,難怪對殷飛龍青睞有加,通過他與我聯絡……徐悲恍然想道,故意岔開此事,將夜帝知曉金鰲島卻拒絕加入的事情和盤托出,末了道:「事後回想,或許他只知皮毛,故意試探,在下一時不察,被唬弄住了。」
他看著雲月幽湖等人,微微一笑:「有此遮掩,哪怕天仙也不能直接找到我們的行蹤,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天仙都找不到我們的行蹤……那公子還能找得到嗎……雲月和幽湖等人嘴巴一點點張開,最終勉強笑道:「放心,當然放心,哪會不放心?」
「陰祖」徐悲看著他消失的地方久久沉默,腦海里轉動著一個又一個的念頭。
他從九幽般的池塘出來時,水榭內正坐著一人,羽衣星冠,渾身被氤氳籠罩,內里似有日升月降、斗轉星移等若隱若現,彷彿一方真正的天地降臨於此,與七海二十八界交匯,充滿了磅礴與浩瀚的感覺。
公子與他互換身份簡直是太大意太魯莽了!
知己知彼,方能決定將來怎麼做怎麼走!
海闊天空,波浪起伏,遠處飛鳥盤旋,鳴聲傳入碼頭,有種奇特的寧靜和霍然開朗感,但霍離殤只覺風吹在臉,陣和-圖-書陣發涼。
烏巢?孟奇左手摩挲著一塊庚金。
成為金鰲島外務成員,有至少天仙撐腰,將來有望突破阻礙,成就地仙,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但資源這種東西,越少人分享越多,屬下這種事物,亦是越少越被重視,所以徐悲將此事視為隱秘,不想告知旁人,和天道五老其餘人等分享,寧願便宜夜帝,四和一差別很大。
徐悲聽得莫名其妙,見使者是在自言自語,又不敢插嘴,只好靜靜等待。
雖然普通手下根本沒見過自己,只認信物不認人,而自己沒帶信物,但各地總管——和侍妾平級的屬下,都是自己心腹,認得自己,只要見到他們,就能重新成為夜帝,調動資源,儘快恢復,然後宣布遊戲結束,告知世人我才是夜帝!
金鰲島使者的目光移了過來,那是一雙滄桑到極點的眼睛,裡面包羅萬象,似乎通向著別的世界:「殷飛龍被神秘組織成員殺害了?」
「是,在下當時正與夜帝對峙,未能及時救援。」徐悲不自覺就矮了稱呼。
他手中有一張海圖,標註有七海二十八界的大概方向與位置,向流裳和霞帔確定了雲海非想界的方位有無錯誤后,左手探出,虛空忽地蠕動,顯出層層疊疊的狀態,夜帝船禁法開啟,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虛空屏障。
這正是金鰲島使者,一位神秘的天仙!
使者嘆息一聲:「本座給他起了一卦,知他今年有大劫,沒想到應得如此快,可憐我的血脈後裔里只得這一位成才,本座與神秘組織,與殺他的傢伙不共戴天。」
海市蜃樓,靠近不了?孟奇若有所思點頭,沒再多言,吩咐雲月拿出夜帝收集的煉器有關秘籍與古書和圖書,自行翻閱查看,時不時讓她們自寶庫里支出材料嘗試。
自己的秘法感應之中,夜帝船不見了!
氣氛和諧安寧,到了傍晚,金烏派所在的「天一島」已然在望。
光是這一手,怕是只有混元仙子才能比擬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再聯想到真正的「點石成金」之能,雲月、幽湖等侍妾內心一陣冰冷,這「太乙天尊」韓廣怕是貨真價實的老怪物,勝過自家公子不知多少的強橫高人。
不見了……
「已經到了雲海非想界……」雲月看了看天空又望了望海水,呢喃著做出結論。
雲海與離海相隔甚遠,即使傳送陣也得周轉兩次,自家公子對虛空之道較為精擅,亦要一兩個時辰才能橫渡,可這位假夜帝不過揮手之間便將夜帝船挪移到了雲海非想界!
……
……
想到這裏,雲月暗暗為公子的寶庫默哀了五息……
「說起來,金烏派以往也是頂尖大派,不比三霄島差,可上古后,他們起家之地烏巢便與扶桑古樹一起消失,化作了海市蜃樓,只能遠觀,不可使用。」流裳嘆息了一句,「世事無常,誰又能萬古不變……」
事情不算太難,自己已有初入外景的實力,能夠前往別的島嶼,尋找其他手下!
他是感應到這件事情才前來。
「我怎麼可能是夜帝?」
霍離殤強行忍住恐懼帶來的心悸,念頭百轉千回,忽地醒悟對方語氣疑惑,並不肯定,於是笑得很是純凈:
「你是夜帝?」這位羽衣星冠的男子開口問道。
說話聲中,他開始運轉秘法,尋找自己的樓船!
他收斂住複雜難言的情緒,眼帘垂下,笑著搖了搖頭,低語道:
可是,他的視線內黑暗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望無垠,盡為漆幽,哪有璀璨?
語氣平和,但說話間自信畢露,無極印、道一印與八九玄功的結合堪稱遮掩天機與行蹤的第一。
孟奇盤腿坐于鮮花台上,頭頂有一朵混混沌沌的慶雲籠罩,幽光四溢,充斥樓船。
隨著距離變近,這黑影越來越清晰,它不是山峰,而是一株比山峰還高的古樹,分成陰陽,互相扶持,有葉似桑,沐浴著陽光,如同火燒。
就在這時,他眼前一花,出現了位羽衣星冠、氤氳繚繞的男子,恐怖磅礴的氣息乃他生平僅見,強於混元仙子不知多少!
「我不是夜帝。」
少頃,流裳等侍妾眼前一亮,發現蔚藍的海水發生了變化,每一朵浪花都成為了一朵小小的白雲,彼此連接,形成了高空雲海般的壯麗景象,可若是伸手觸摸,會發現它們的本質還是海水,僅僅因為某種緣由才有這般特異。
……
幽綠是陰祖洞府的主色,亭台樓閣彷彿被黑布籠罩,沒有一縷陽光能夠透入,處處皆見閃爍著綠光的燈籠與銅燭的照耀。
夜帝船是他的行宮,等於大本營之一,由諸多天材地寶煉成,布置著重重禁法大陣,自然有後手暗留,以防萬一,比如本尊若是靠近,烙印牽引,樓船會悄悄運轉隱秘部分,掩蓋住他的蹤跡,將操縱之權無聲無息過渡到本尊手中,正因為如此,加上喬裝改扮與燈下黑,霍離殤才敢在身負重傷功力全失的情況下靠近夜帝船,才敢以那樣的實力自信十足地宣布「遊戲結束」,只不過侍妾的反應出乎了他的預料,也就無人能幫他控制大陣了——有樓船禁法和侍妾屬下的幫助,對付非法身無神兵者,確實不算困難。
他,他還回得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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