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意自古高難問
第69章 願者上鉤

這就是阿修羅一族的聖山,真實界內的強者常用「修羅場」來形容。
說到這裏,他長長嘆了口氣,老氣橫秋道:「可惜,佛祖封印非你我能夠破除,如果不能找到對應的辦法,怕是必須貨真價實的彼岸者,還是繼續于附近尋找別的線索吧。」
這是九幽誕生不久便孕育而出的最初阿修羅,半神半魔,極其強橫,在九幽足以對抗大神通者。
赤光消散,他們置身於了一方不見天日的黑暗殿閣,前面白骨堆砌,矇著各種生靈體表剝下的皮膚,有魔有妖亦有人,共同構建出了殺戮與戰鬥的王座。
短暫的適應后,他眯起眼睛,看著孟奇屹立青燈前的背影,沉聲問道:「是那位證得了道果的佛祖?」
自己當然與佛祖打過交道,拿到了佛前青燈,學會了如來神掌,見識了金蟬脫殼,目睹了無上真佛,怎麼能不算與佛祖打過交道?
祂是頭髮全白而稀疏,皮膚皺紋可以夾死蚊子的老者,眼神渾濁,牙齒凋零,給人一種很老很老的感覺,似乎隨時會倒斃當場,只有額頭第三隻血紅晶瑩的眼睛才說明祂非是常人。
這簡直不是自己平時的作風!
「你們將所遇之事從頭到尾說一遍,不放過任何細m.hetubook.com.com節。」
一點青燈如豆,隨風搖曳,晃晃悠悠,但始終不曾黯淡,將青灰石廟染上了溫暖的暈黃,遍及每個角落,讓九幽的昏暗與魔氣迷霧消散一空。
「滾!」
與佛祖打過交道?祂是九幽那幾位老不死之一的化身?暗紅長袍的男子心頭一緊,下意識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
須倫則額頭冒著赤色汗珠,驚恐地看著無面之佛與如豆青燈:「原來是靈山佛祖所修,到底是為了鎮壓什麼……」
「封印恐怖存在之說確實多有流傳。」暗紅長袍的男子戒備甚深,言簡意賅,「但這與黃泉轉世身的行蹤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孟奇負手轉身,立於無面之佛下方,平緩道,「若黃泉轉世身的線索斷於此處,唯一能見證經過,清楚祂之後下落的只可能是始終被鎮壓於此的事物。」
山峰深紅,似乎每時每日每刻都在經受著鮮血的浸染,到處可見死不瞑目的頭顱、不完整的身軀和斷臂殘肢。
祂已經太老太老,老得很久未曾離開殺戮與戰鬥的王座了,老得不少同時代的強者已經壽盡坐化。
祂永久斬斷自身左手,塑造出了第一位雌性阿修羅,於是和圖書有了如今的阿修羅一族,共同尊稱祂為始祖。
……
這正是阿修羅始祖顯化之身!
若非那充斥心頭的寧和平靜,兩位阿修羅怕是會發出凄厲慘叫。
兩道遁光架起,迅速掠過暗紅近黑的荒原,先回到了部族,告知了首領,然後在首領引導下,穿過莽莽魔山,抵達了一座像是尖銳牙齒般的山峰。
「出來吧。」
……
根據他天賦神通的感應,對方並未說謊!
一聲微笑傳出,身穿錦袍的斑白老者突兀浮現,正是孟奇,他語氣輕鬆道:
布蘭抬不起頭顱,深深低著,慌亂道:「或許是因為石廟內佛意深遠,消弭了祂們的殺念。」
阿修羅一族的老不死竟然打破了多年的沉寂,顯身於外!
聲震心湖,血殺道人只覺殺意被壓,身心顫慄,當即扭頭遠遁,不敢再有任何停留。
暗紅長袍的男子是冥海一族的後起之秀,自號「血殺道人」,以示追趕當初天殺道人之意。
「對,老夫曾經與祂打過交道,不會認錯石廟獨有的感受。」孟奇語氣滄桑地說道,彷彿在緬懷著過往,追思著崢嶸歲月。
暗紅長袍的男子聞言亦生同樣心緒,腳步一邁,踏入荒原,迎著黑日照耀,穿透魔氣hetubook.com.com薄霧,迅速不見。
他們屬於阿修羅一族的某個部落,佔據著附近地域,因此並非只有他們兩個才見過黃泉轉世身,族中不少強者都曾經目睹,只是九幽奇形怪狀的事物委實數不勝數,黃泉轉世身那個模樣簡直尋常,誰也沒覺得有何特異,只認為是誤入的邪魔惡鬼,後悔于當時沒找到機會將對方殺掉。
邪神邪魔、冤魂惡鬼哪會心軟,不懂得殺人滅口?
須倫與布蘭在旁邊聽得面面相覷,見自身被詭異忽視,一時竟有些如在夢中。
過了幾日,深夜之時,一道黑影突然出現於青灰石廟內。
血殺道人化作一道赤霞,穿過黑霧與荒原,奔向附近阿修羅部族,要彌補過失,將先前兩者殺掉,並且除去附近所有生靈。
一邊說,他一邊搖頭,幾個閃爍間,錦袍便消失於了石廟之外。
「那怪人竟是上古邪神黃泉的轉世身?祂在末劫來臨時回歸了?」布蘭喃喃低語。
在須倫與布蘭互相補充著一一道來中,不見具體形態的阿修羅始祖靜靜聽著,彷彿又陷入了昏睡。
黃泉河畔又恢復了平常,鬼哭陣陣,哀鴻片野。
他在附近荒原又尋覓了許久,直至黑日落下,暗月升起,魔霧更濃,冰風和*圖*書四起,才霍然一驚:「我竟沒殺那兩個阿修羅,讓他們聽聞黃泉之事後揚長而去!」
「為什麼沒殺掉你們?」
看來祂知道黃泉轉世身歸來的秘密了!
「退下吧。」阿修羅始祖平靜說道,不置可否。
布蘭克制本性,咬牙道:「事關重大,我們速去聖山,向始祖稟報!」
今時今日,聽聞對話,布蘭才知道那竟是上古邪神黃泉的轉世身,祂可是那條滾滾黃泉的主宰!
隨著須倫與布蘭等離去,黑暗大殿又恢復了萬年不變的死寂。
孟奇並未回答,目光依舊注視著無面之佛,自言自語般道:「祂修築這一座座石廟,似乎是為了封禁與鎮壓什麼。」
光照三界,遍及十方,昏黃溫暖的光芒里,阿修羅始祖忽地開口:
不過,這老不死壽元枯竭,怕是不敢全力動手,自己還有機會!
這是他們天性本能與這種狀態的不可調和矛盾,就像冤魂惡鬼遭遇了至陽至正之物,通體上下,竟有沐浴光芒,即將消融的感受!
「是那神秘老者的影響?但將黃泉轉世身歸來的秘密傳揚出去對祂有什麼好處?」血殺道人皺眉思索,「難道是靈山佛祖修築的石廟消弭了我的殺意?當時確實心寧神靜,毫無殺念……最開始殺掉和_圖_書那個百臂邪魔時,這種感覺還不明顯,直到那盞石制青燈被點燃……看來神秘老者也受到了青燈佛意的影響……」
腳步邁出,祂走到了無面之佛前方,右手一撫,點亮了青燈。
首領將事情稟報于守山神衛之後,等待了片刻,就見一道近黑赤光落下,籠罩了自己與須倫、布蘭。
黃泉涉及生死,牽連原點,正是尋求更進一步,以擺脫當前狀態的祂所在意之事。
過了許久,祂才森冷道:
「老夫等你很久了。」
——為了活到當下,祂近乎封印了自身,壽元流逝異常緩慢。
黑氣扭曲,不見具體形態,處於王座之上,摩挲著扶手鑲嵌的各樣眼珠,聲音如同鈍刀,攪拌切割著每位聽者的心靈:
暗紅長袍的男子以手遮眼,似乎回到了幼年時期,與一位擅長邪術的殭屍戰鬥,被他施展同歸於盡的手段,招攝來了太陽真火,魔氣消融,自身差點化作青煙。
赤霞剛靠近阿修羅不足,卻見前方黑霧翻滾,凝聚出了一道模糊不定的黑影,鈍刀刮擦般的聲音如針刺來:
須倫與布蘭頓時有種渾身被照透的感覺,心裏的漆黑一點點澄清,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和,又有發自內心的不舒坦,雙眼緊閉,連退幾步,想避開青燈的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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