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隆中

「那條金融大鱷在亞洲嘗到了這麼多甜頭,並且又恰逢國家企業轉型,他能放過我們這塊肥肉?要知道他今年可是打遍東南亞無敵手,如果人民幣也失陷貶值,所影響的可不只是我們一個國家!」楊一自信一笑:「但是恰恰我們國家又對國際資本實施了金融管制,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姜叔叔你覺得那條大鱷會怎麼做呢?」
「哦……」看到楊一在這些政策性的問題上,考慮的都要比自己遠,姜建漠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驚訝:「楊一,你能不能和叔叔說一下,這些東西,你是怎麼想到的?可別說是書上看來得,我就不知道除了政府內參,你還能在哪裡看到這些東西。」
越州市委書記這時候也顧不上自己的思路被一個孩子牽著走的事實,反而頗有些看穿迷局的欣喜:「港幣,一定是在香港這個自由金融市場動手腳!」
「真是無聊,你們就不能講點兒別的么?」姜喃的腮邊飛起一抹嫣紅,假裝不耐煩地起身。
姜建漠和唐秘書還沉浸在楊一的論斷中,也就沒有注意到女孩的異常,反而異口同聲道:「港幣!」
十六歲的少年,說懂事也懂事,說不明事理也不明事理,但就這個男孩一貫的表現,姜建漠終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果然是有人,天生就和別人不一樣。
心裏卻不免有些小小陰暗地詭笑:某位胖大哥哥,你,請繼續努力吧。
這算是還人情么?好不容易湊巧讓你欠了我的,怎麼會輕易就給你還上!楊一暗自腹誹,如果是的話,那還不如用你的女兒來還呢。
這個時候,他對楊一可算是全無成見了,反而覺得在男孩凌亂碎發的遮掩下,竟然有幾分看不透那影子背後眼睛裏面的雲影天光。
可是他又不敢不相信,有些東西不是說蠱惑就能蠱惑的,要有事實和論據的支撐才行,而楊一剛剛所說,怎麼看都很有道理。更何況他也早早調查過楊一的家庭,根本就毫無政治背景,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表現的這麼不設防。
儘管楊一是開啟了命運作弊器的重生者,可是卻不代表到他能影響到這種國家級別的政策,不管他內心對於這些舉措支持也好反對也罷,在即將第二次直面這些政策的時候,楊一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順勢而為地佔一點小便宜而已。
姜喃聽不懂幾個男人正在討論的問題,即便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兒,女生的天性也www.hetubook.com•com讓她對這些話題提不起絲毫興趣。
「小楊,等下就在這裏吃個飯吧,把你的想法和叔叔仔細說一下。」書記大人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利用他人,有些歉疚之下,居然主動道:「那你那個書城的計劃呢?聽小羅說好像在投資上碰到了點問題,是哪裡的問題,也可以說一下我們討論討論嘛。」
「我還真就是書報上看來的。」楊一苦笑,就算和你說了實話,你也不會相信啊:「雖然不是什麼內參,但是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總還是拿得到吧,從這裏面就能得到不少消息了,再加上我們是從底層草根民眾的視角考慮問題,自然也就和姜叔叔不一樣。」
「楊一你這孩子!」姜建漠點點頭算是肯定了自己秘書的提議,心中哪裡還靜得下來,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嗎?
可是現在看來,如果換一種態度,比如順其自然之下稍加引導,是不是有讓這個少年成為接班人的可能呢?
一旁的唐秘書簡直是苦笑了,關心國企改制,關心下崗分流,關心經濟大勢,關心銀行年會,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就這樣在一個市委書記面前侃侃而談國家大事,這種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回想一下自己十六歲的時hetubook.com.com候,還在忙於學習和玩耍,什麼政策什麼形勢,那簡直遙遠得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
旁邊的唐秘書因為楊一這種態度就有些不虞,姜建漠倒是不以為忤,只是單純因為楊一的論斷而皺眉,但是男孩現在哪有心思顧及這些:「大方向固然好把握,但是改革就意味著會有人——尤其是基層職工的利益受損。在具體方針上,如何讓那些為企業出力多年的職工得到合理補償,這可是考驗人的問題,如果姜叔叔能在這個上面拿出點乾貨,也能讓不少人消停一會兒吧?」
「這兩個方面入手?」姜建漠沉吟了一下:「前一個是中央在9月12號定過性的,倒也還好做文章……」
但是這不妨礙她沉入到楊一那因為自信而奪目的笑容里,這笑容有如玻璃的顏色,燦爛卻不張揚,就像是這個秋日的下午,從那大片的流雲後面迸出來的陽光,讓整個大地都變得溫暖起來。
搖搖頭,拒絕再想這個問題。
「但是這和港幣又有什麼關係呢?」聯想到現在台上那位鐵腕總理的作風,姜建漠幾乎是有七分信了楊一的論斷,就忍不住追問。
所以就笑著搖頭:「謝謝姜叔叔了,不過做事情一開始就要求人,那以後再碰到困m•hetubook•com•com難怎麼辦?還是讓我們自己先想想辦法吧。」
楊一似有所感,轉過頭來的時候兩人視線相交。
國有企業的市場化改革,以及港幣狙擊戰,這是九七年下半年到九八年底,整個中國經濟領域熱議的話題,前一個課題直接導致了千萬職工的下崗安置,這個後世爭議很大的話題;而後一個問題,實則是金融危機中因為要保證人民幣不貶值,從而啟動內需的必要手段,可是卻又留給了後世另一個關於房地產的是非之爭。
當然總好過前世,在時代的大潮中隨波逐流,最終被沖向無人可知的遠方。
唐秘書跟著補充道:「加上就連美國《財富》這種偏中方立場的雜誌,前兩年也刊登過《香港已死》 的文章,可見這些西方人根本就認定香港會出問題,他們從這裏下手也就不足為奇了。」
「姜書記,我看這個課題值得討論!」那個秘書言語中就很是興奮:「咱們本市的經濟建設不好插手,但是在這種宏觀大勢上,還是可以做出研究姿態的。並且這個小同學的論斷很有些道理,如果能夠被專家組論證通過,寫出的東西一定會引起上面的注意。」
姜建漠不敢相信,他寧可認為是有些人想要通過楊一之口,來告訴自己這些,然後達到某和-圖-書些不能言說的目的……
「沒想到啊,今天無意間幫你解了個圍!你反手就有大禮相送,看起來還是叔叔佔了便宜!」姜建漠不知道就算是自己不派秘書前往,楊一也有辦法脫身。看著這個男孩,心情一時間也複雜起來,自己雖然沒有對女兒和他橫加干涉,但是終究是戒備的,這個戒備所衍生出來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亦是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作為後世一個時評員,對於某些重要的大事記,楊一自然是不會忘記其來龍去脈:「馬上十月底的時候,世界銀行年會不是要在香港舉辦么?為了在這次全球性的經濟危機中展現大國風範,我敢斷言,總理是會放言人民幣不貶值的!」
「底層草根民眾?」姜建漠咀嚼著又一個從楊一嘴裏蹦出來的新鮮詞,若有所思,卻也不打斷再追根究底:「那你說的人民幣貶值呢?為什麼又牽扯到港幣上了?」
「不好做文章!」楊一斬釘截鐵地打斷道,前一世中,母親楊敏就是在這一次的改革大潮中下崗,終日愁容滿面,這種記憶,即便從自己重生以來就註定不會上演,可是還有更多和自己重生前境況相似的家庭,他們又該怎麼辦?
楊一這個時候反而不插嘴了,有些事情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太顯眼就過猶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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