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總和楊一互相對視了一眼，就覺得朱威廉現在的態度，和昨天那種談判式的口吻大不相同。
「不一樣。」朱威廉友好地笑了笑：「既然是正式商務談判，那麼不管成功與否，總是要正式通知一下合作夥伴的，這是禮貌問題。再說，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到了現在，楊總還願不願意同意三百萬的注資？」
「這個問題，朱總在貨賣三家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的。」楊一的表情異常誠懇：「對了，羅哥，把你的筆記本拿來用一下，給朱總看看我們的『新絲路』。」
「那麼朱總，你今天又把我們約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麼呢？」楊一似乎一點兒都不生氣，就好像被人搶走了蛋糕的根本不是他一樣：「就是為了通知我們合作失敗？那樣的話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三百萬的投資？」楊一摸了摸鼻子，有些好笑地看著朱威廉：「貝塔斯曼同意的投資額度就是三百萬？」
羅戈及其隱晦地抽了抽嘴角：「吹牛逼不犯罪。」
當然這話沒讓朱威廉聽到，榕樹下的創始人感慨地笑了笑：「但是那時的我，絕對沒有你現在這樣的商業天賦，一個晚上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用再確認了，只是光聽這個「投資顧問」的名頭，就知道那個美國鬼佬是幹什麼的。
「那你們簽訂合約了嗎？」楊一好奇地追問道，似乎真的是一點兒沒受到投資失敗，還被人利用了一把的影響。
這不對，除和圖書非是這個學生老闆不在乎榕樹下，如果他真的在乎榕樹下，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原本他還想要通過方面的熟人，聯繫一下美國方面的線上內容提供商。但是卻沒想到，自己最早接觸的貝塔斯曼方面，幾乎是第一時間表示出了對榕樹下的興趣。
「那楊總的意思是？」朱威廉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藉以掩飾心頭的疑惑。
「你發現了問題所在，但是卻沒有猜對他們的身份，李博倫的確不是的人，而是貝塔斯曼的投資顧問。」
商業天賦？楊一表情淡然，心忖我有個毛的商業天賦，全都是因為後世互聯網上對你的各種爭議評論，這才讓我產生了警惕。
「心裏沒底啊，到底是隔著太平洋呢。」
談不上睡得有多爽，但是對於沒有擇床習慣的楊一來說，倒也還算不壞。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朱先生，你可能在過年前，也可能在年後，會收到美國聯美方面的起訴書，內容是關於擅自變更公司法人，還有涉及商業詐騙。」楊一很遺憾地攤攤手：「當然，朱先生說了，自己是不過年，只過聖誕節的。」
進去后，兩個金毛鬼佬不在那裡，只有朱威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慢慢翻看一本財經雜誌。
楊一慢慢抿了一口鴨血湯，呼出一口熱氣后反問道：「事情都是你經手的，還要問我怎麼辦？」
「抱歉，我只過聖誕節。」
「呃，應該說現在我不需要什麼和-圖-書掩飾。」朱威廉誠懇地看像楊一：「不管有多少，總之是一個楊總不願意付出的數字……當然，現在再談論這個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我只是希望，我們下次還能有真正合作的機會。」
朱威廉面色古怪地看著楊一：「還沒有，不過已經達成了合作意向，年後就會簽約……怎麼？楊總還是對我的榕樹下念念不忘？」
而他帶著楊一和羅戈去見貝塔斯曼的投資顧問，幾乎擺明就是告訴這個目前在中國風頭正勁的書商：「看吧，中國第一文化摩爾的老闆，也對我的榕樹下很感興趣，所以你們可別太吝嗇。」
「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裡道聽途說的這個事情，但是美國聯美？這是什麼？」朱威廉第一次掛上了諷刺的笑意：「這個公司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羅總，楊總，坐！」朱威廉笑著把兩人讓到了沙發上，然後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話題：「既然今天主要是為了敲定投資意向，那麼我們就敞開天窗來談吧，對於榕樹下，你們到底能投入多少資金。」
很直接，一點兒都沒有昨天那種刻意的求全。
這個結果在朱威廉看來，簡直就是不需要再做其他考慮的完美結局了。
楊一把嘴裏滑嫩的鴨血吞了下去，聳聳肩膀：「遠嗎？朱威廉當初不也是從那邊過來的么？」
「抱歉，涉及到商業機密，請恕我不能公開這個數據。」
只是楊一很有些不解：「貝塔斯曼這麼早就打https://m.hetubook.com.com算涉足到互聯網內容提供服務業務了？」
二天見面的地點還是在那個會所裏面，這一次羅戈和楊一兩人輕車熟路就找到了地方。
雖然沒有明說，但聽上去幾乎就沒有給人討價還價的餘地。
楊一的這種直爽沒有讓朱威廉覺得快意，心頭反而是有種隱隱的不安。
「大致上，這個說法也沒錯。要知道，我老早就在打榕樹下的主意了。」楊一直言不諱道。
對於今天的這個結果，朱威廉實在是很滿意，要知道，自從楊一第一次找上他之後，朱威廉就產生了這個「借勢」的想法。但是最終決定付諸于實現，還是在看到了雲中書城的新聞后。
楊一滿臉無謂地搖頭：「我也不知道美國聯美是什麼，只知道人家會來找你的麻煩而已。並且榕樹下的註冊信息上，註冊單位就是上海聯美吧？如果上海聯美的歸屬問題不弄清楚，我估計貝塔斯曼是不會貿然向榕樹下注資的。」
前後兩世加起來，昨晚還是楊一第一次在酒店裡面過夜。
而他現在無疑是即將成功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朱威廉笑得很真誠，就像是所有面對失敗者的成功人士一樣：「貝塔斯曼的戰略決策我怎麼會清楚，我是聯美廣告的副總，李博倫只是我的客戶而已。」
然後再把雲中書城方面也在覬覦著榕樹下的消息放出去，最後就只用坐等願者上鉤好了。
而楊一和羅戈在這裏面所扮演的角色和圖書，就是抬高榕樹下身家的墊腳石。
朱威廉神情變化不大，但是楊一卻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位老闆的端著咖啡杯的手，指頭似乎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要是那個朱威廉真的找了第二家投資，你打算怎麼辦？」
楊一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原來還以為最多只是某個糕點師做了一個好蛋糕，然後他就大聲吆喝著招攬顧客，想要玩兒一出價高者得的小把戲。
很是意外的一愣，把楊一就這麼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朱威廉才放下咖啡杯：「楊總，你一直都在讓我意外，知道嗎，是一直！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也能每個月賺好幾萬美金……」
這種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吃到好大一塊蛋糕，卻在忽然之間蹦出個人來，夥同糕點師把蛋糕搶過去大吃特吃的抑鬱感覺，說實話還真是不怎麼好受的。
但是現在看來，分明就是這個糕點師企圖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間，利用自己給他的蛋糕打了廣告不說，並且到頭來根本就沒有他的那一份兒。
「朱總，你這一手，還真是讓人連新年都過不好啊！」
「我猜對了？」楊一眨眨眼睛。
楊一看了看羅戈，胖總端著茶不說話，看來是打定主意做後勤了。男孩也只能狠狠盯了他一眼，然後轉向朱威廉：「朱總，昨天的兩位，應該不是的人吧？」
看到自己昨天擔心的猜測果然變為現實，而朱威廉則帶著若有若無的勝利者笑容，楊一就面無表情道：「我很好奇的是，貝塔斯ｈｔｔｐs://wｗw.ｈｅtubｏｏk•coｍ.cｏｍ曼方面答應了朱總多少投資？以至於讓你幾乎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當然，只要兩人願意拿出超過朱威廉心理價位的投資額，那麼朱威廉也不介意和他們分享榕樹下，但是經過了昨天的初步接觸后，這位善於借別人之「勢」來抬高自己的經理人，最終還是選擇徹底利用楊一和羅戈。
中國最大的綜合性圖書賣場，第一個文化摩爾概念的大書城！有這樣的老闆看上了自己的榕樹下，如果不好好操作一番，那實在是愧對這種天賜良機。
早上起來后，在酒店旁邊的老店裡，羅戈嘶呼嘶呼地喝著麻辣鴨血湯，三兩口一個生煎包下去，惡狠狠咬牙切齒的樣子，倒不像是在嚼包子，而是在生啖仇人血肉一樣。
而具體的手法也很簡單，就是再找上一家，甚至是兩三家投資商，風投也好，個體投資人也罷，只要是對榕樹下感興趣的人都可以。
還沒等羅戈和楊一接話，朱威廉又笑了笑補充道：「當然，如果還是一百零五萬之類的數字，那我們就沒有坐在這裏的必要了。」
而至於從頭到尾都是被利用，最大的作用，也不過就是作為朱威廉布景道具的楊一和羅戈兩人，誰還有心情去理會他們。
「朱總，今天來得好早。」羅戈笑著伸出了胖手，儘管他在半個小時前，還恨不得能生生吃了眼前這人。
朱威廉的臉上，現在已然看不到什麼笑意，他僅僅是直視著楊一：「這樣的辦法，只會讓兩位離榕樹下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