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人，幹嗎要學外語。」理所當然地反問，一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學外語」的樣子。
原本對廖向齋啰啰嗦嗦一大通心懷不滿，大叫我們要看美少女漫畫家的觀眾，這會兒也漸漸安靜下來。
「嗯？為什麼？」孫西子背後有些冒汗了，小丫頭，在這裏你可不能亂說話啊！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你拍拍屁股走了沒事兒，我可是要挨尅的！
而從觀眾的角度出發，他們的感受，則是這個丫頭真是太真實了。大家都見慣了屏幕上千篇一律的高大全偉光正，聽多了積極向上的口號式宣言，對那些東西不感冒，甚至是多有厭惡。現在猛地冒出來這麼一個人，稱自己寫字不好看，學習差，這樣的真實感，就如同一個活生生的鄰家小妹一樣。
這一刻，電視機前面不知道有多少少男，恍惚間聽到胸口傳來的碎裂聲，那一顆顆玻璃心喲，被蘇晚這句似是而非的話打擊到體無完膚。
「誠意！」廖向齋想起楊一的軟磨硬泡，不由得在嘴角泛起些許無奈的笑容：「最開始吧，本來是陽一文化方面到我們廠子參觀，然後在看到了今年的製作任務時，拋出一通國產動畫已經沒落了，上美影動畫人不行了的言論。人家本來是準備合作的嘛，結果一看，好傢夥，你就這個水平啊，那當然是不幹了。當時就把我們廠長給嚇到了，這可是這麼多年以來，在國家扶持計劃外的第一筆投資，我們廠上上下下當然看得很重！」
「成名？」蘇晚有些疑惑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模樣，而後在萬眾期盼下，給來了這麼一句：「怎麼樣算成名？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和外語一樣？」美女主持準確地捕捉到了蘇晚話里的細節，而且一開始欄目編導也強調了，盡量展示一個更加真實的蘇晚，而不是讓她被神化，於是眼睛一轉：「這麼說的話，看起來我們的小晚對於外語學科……」
不過她也不打算按照兩人教給她的套路來，因為女孩在這個問題上，實在是沒有半分興趣：「我不知道，我也不懂那些。」
「這樣啊，那你hetubook.com.com
是不是這麼認為：現在國內的教育，過於僵化死板，不利於那些『偏科』或者說是『專科』型人才的成長？」
姜建漠家，市委書記因為是陽一文化的節目，所以也就特意多看了幾眼，卻不料正看到八卦的高潮部分，屏幕卻是一閃，變成了其他頻道。
「能不能說一下你成名后的感受呢？比如以前畫漫畫肯定是個人愛好的成分居多，而現在就不能這麼想了吧？還有，我們都知道漫畫作家和傳統文學作家，他們的生活狀態應該是不一樣的，從你的角度出發，現在和以前的差別大嗎？」
就像是……就像個機器人一樣，是程式化的聲音在回答提問。
「感想？我還沒看。而且楊一說了不能透露細節。」蘇晚搖搖頭，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好吧。」孫西子雖然理解地笑了笑，但到底心有不甘，就追問了最後一句：「那我能不能，問些有關這位作者其他方面的東西，譬如他和蘇晚小姐是怎麼認識的，兩個人又是如何想起來要合作一部漫畫？現在《雲荒》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功，在相關利益分配上……」
孫西子事先就被告知過，眼前這丫頭很不好纏，不是因為刁蠻無理，而是天性如此。再加上她是真的很喜歡看《雲荒》，自然也就不以為忤，反倒是呵呵笑著善意誘導：「就是比如上街的時候，會不會有人把你認出來問你要簽名，或者有公司找上門請你給他們做廣告什麼的？」
旁邊薇安已經瞪大了眼睛，回過神后，又趕緊把驚訝的表情藏起來，心裏面已經無語了——這丫頭還真是……想了半天，總裁助理覺得不能用傻來形容未來的老闆太太，而且這丫頭也並不是毫無心機，那她這麼說純粹是沒想太多的條件反射？還是故意為之？
至於姜喃是不是真的為了收看tvb港片，這才決然換台，那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看到這裏，不少原本興趣缺缺，只是拗不過子女的成年觀眾們，也是不自覺地抬眼看向屏幕。
孫西子明白，現在約莫已經觸及到了這個女孩的底線，也就ｈttｐs://m•h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oｍ明智地打住不談：「那我們就來聊一聊即將上映的動畫《雲荒》吧，這部動畫片據說完全忠於你的原作，幾乎就是一部彩色版的，人物和角色活過來的《雲荒》是嗎？」
「原來如此，那就這部即將推出的《雲荒》來說，您有沒有什麼要說的？或者您給我們講講製作過程中的花絮也可以啊。」
「對不起，孫小姐，這個問題，到目前為止還是我們陽一文化不對外公開的資料。」薇安是幹什麼的，就是過來幫著扎場子的。直播間里三個，蘇晚太小而且有時候根本不在意形象問題，而廖向齋純粹是陽一文化的顧問，出了事情他也不好多話。這裏面再搭配一個薇安，那就是萬無一失了。
這老頭兒，還真敢說。
羅戈在電視機面前捂住了眼睛，同樣不忍再看的還有楊一，這自由發揮的，也太過了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天然呆的逆襲？
廖向齋也不禁莞爾：「這麼形容……倒也不算錯，而且，陽一文化方面在看到了我們美影廠的實力后，當即就決定了開展合作，這種魄力，和復興國產動畫的決心，才是我們上美影人最深受感觸的地方。」
「廖老師您好，很感謝您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這個節目。」其實孫西子對於上美影的那些老一輩，也沒有太深的印象。現在之所以恭敬有加，一是鏡頭前的需要，二來在廖向齋到場的時候，台長方君子還專門過來打了個招呼，看上去，這兩人也是交情不淺的。
蘇晚倒是越來越進入了狀態，或者說，她是根本不怕自報家醜的，小姑娘腦袋裡面沒有虛榮的概念：「很差，不止外語，其他也差，所以才退學學畫。」
薇安笑著搖搖頭：「也不能說是高度機密，最主要是作者本人不願意公開相關信息。」
孫西子就笑了：「那這麼說，你們算不算不打不相識？」
「嗯？不能說啊，看來貴公司是吧這個神秘的漫畫編劇，當成了高度機密在保護啊。」
而楊一家中，楊敏正抱著一袋鍋巴嚼得開心，她很喜歡這些酥酥脆脆的零嘴，現和-圖-書在兒子能掙錢了，楊敏也愈發沒了節制。此刻看到電視裏面的場面，一邊嘣咔嘣咔，一邊沒忘了沖兒子擠眉弄眼：「哎，這小丫頭挺不錯的，現在就要和你不分家了喲。」
孫西子心中一動，事實上《雲荒》系列漫畫，還有一個隱藏在背後的作者的消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到目前為止，除了蘇晚本人以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人能接觸到這個神秘的作者「壹」，現在好不容易蘇晚開了口，她自然是要把話題往這上面引。
不過再配合上她人生經歷，所帶來的洗鍊感和漠然的日常表情，就是十足一個氣質少女了。
「喃……」姜建漠似有所悟地轉首，本打算從女兒臉上分辨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張無比自然的面孔：「還好還好，剛剛看的差點就忘記時間了！今天可是天龍八部的大結局呢。」
孫西子倒是長舒了口氣，她就怕蘇晚曝出什麼讀者要求太多了，很難纏啊之類的「盝兒」言論。至於現在這種無關痛癢的個人小瑕疵，反而會讓她更容易為人接受。
「原來是《雲荒》的作者啊，你們的合作，究竟是大家一起構思，一起作畫呢？還是彼此分工明確，所有的創意和構思都是他負責，你只負責繪畫部分？」
明明是弧度很柔滑的唇線，而且那張臉怎麼都不能用刀削斧鑿來形容，但偏偏就是給人一種冷峻的感覺。楊一很早就下意識里對女孩的外貌打過分，平心而論不會超過90，肯定不算頂級美女那一款，被姜喃甩在後面是毋庸置疑的。
「小晚的意思是這樣的，她和『壹』之間之所以不需要分配，是因為一開始就在合約上面寫好了，大家對於方案沒有異議，所以孫小姐擔心的那些問題，是絕對不會發生的。」歷經百戰的薇安，見多識廣的薇安，眼下也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覺。她現在覺得蘇晚這丫頭，完全就是電視台派出來的卧底嘛，和這個美女主持一唱一和好不默契。要是她們再來這麼兩下，怕是自己就完不成老闆情人交代的任務了。
那就是蘇晚。
「字不好看，而且那個簽名體我寫和_圖_書不來，和外語一樣。」蘇晚就皺皺眉頭。
「大家好，我是廖向齋。」老人笑了笑，雖然這輩子還沒有上過電視，但畢竟老一輩動畫電影人的氣度都擺在那裡，自然有讓人心折的地方：「不過我先要更正孫小姐的一個錯誤，現在我已經退休了，不是美影廠生產技術部的主任。」
「所以當時人家表明了看不上之後，我們廠長也是急眼了，把我們這些老傢伙又都叫了回去，任務安排到個人，後來拿出來的東西，才獲得了陽一文化的肯定。」
「一直認識，他說畫的。」這次薇安還沒來得及答應，旁邊蘇晚就一反常態地搶答道：「不用分配，和他。」
蘇晚愣了愣，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隨後就怎麼都不說話了，但這麼僵持著更是不好，轉了個念頭后，她才蹙了蹙好看的眉毛：「就是漫畫的作者，《雲荒》上面不是已經標明了嗎，漫畫都是合作的。」
但出乎大多數人意料的是，在聽到孫西子的問題后，廖向齋居然是點頭，語氣鏗鏘有力：「這是一部好動畫，一部不下於上美影輝煌時代《大鬧天宮》和《小蝌蚪找媽媽》的動畫，是可以走出國門，和現在很流行的島國動畫片一較高下的動畫。」
楊一默默進了廚房，點火，坐油，煎起了芋頭。但凡在這種話題上，只要自己搭了話，老媽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一聽這老媽子開始八卦起來，他就趕緊躲得遠遠的。
而且現在發言的，還是一個老人。
「原來這裏面，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細節。」女主持點點頭，終於是想起來本期節目的最大目的：「蘇晚小姐的事情，我可是幫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發掘出來不少喲，如果還有感興趣的觀眾呢，那就要自己想辦法了。至於今天剩下的時間，我要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位老人，也是魔都美影廠的生產技術部的主任，廖向齋廖老師！」
蘇晚認真地想了想，當然，也是沒有太多面部變化的，然後才猶豫著搖頭又點頭：「要簽名的有，不過一般我不簽的。」
這話一說出來，電視機前面不知道多少觀眾都哈哈直笑m.hetubook.com.com，原本聽過蘇晚冷麵三無之名的青少年讀者，也是瞪大了眼睛樂不可支。
嗯，可能這個鄰家妹子冷了點。
「嗯，動畫腳本改編，我參加了。」蘇晚點點頭，雖然是在聚光燈下，但她說話時力求簡短的習慣還是沒有改掉。於是在外人聽起來，難免就有種怪怪的錯覺。
在蘇晚自己來說，她是壓根不在乎這些東西曝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成績不好就是不好。這有什麼需要去掩飾的？她只關心自己所關心的，在意自己內心真正在意的。
一身主持人小西服的孫西子也愣了：「yangyi？yangyi是誰？」
老人么，不就是說起話來四平八穩？
所以現在電視機前的觀眾，多數都在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又想笑但是又捨不得的那種。而且這小姑娘給人的印象，絕對不是冷艷高貴，很「作」的那種，而是內心被冰封后的真實反映。
蘇晚搖頭，這個問題在來之前，羅戈和楊一就是一再交代過的，不問也就罷了，要是真的問了，可不能由著自己的想法隨便說。
「哦，原來你也參加了動畫片的製作啊，能不能給大家透露一下，這部動畫片在你看來怎麼樣，會不會比漫畫更為精彩呢？畢竟是有聲光效果的嘛！你看過之後有什麼感想呢？」
原本在觀眾們的固有印象中，到了這個時候，一般來說就是當事人給自己貼點兒金，說上幾句好話，然後表達自己再接再厲的決心之類。
不過孫西子也是上面打過招呼的，自然不會把事情弄得無法收拾。現在聽到薇安這麼說，就也「哦哦，原來是這樣啊」，給了彼此一個台階。
孫西子的眼睛笑得如同一雙月牙兒一樣，28、9歲，正是還保留了最後一分青澀，卻又不顯得過分成熟的年紀。要是還在平時，她這個笑容一定會謀殺無數膠片，但是現在，聚光燈和攝像頭的焦點只有一個。
「這麼說，你的外語成績……」
孫西子「哦」了一聲，顯然對這個問題不怎麼感興趣，不過倒是可以很好地轉折到下一個提問上：「那既然您已經退休了，怎麼又成為了陽一文化的動畫技術部顧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