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痕之巔
第359章 夜探

再落地時,冷揚已經出現在練武場的邊緣地帶。環顧四周,所有的廂房竟然都和外面的情形相差無幾,並無燈燭火光透出。
冷揚靜靜聽著,可他的臉色卻越發凝重起來。從他們話里可以聽說,算葉天在內,雲海宗僅僅五人竟然就盪盡了秦家半數實力,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那也未必的,人家可是山上的人物,再說以千對五都沒能佔到便宜,這足以說明問題了。」
「別他娘的瞎說,家主親自出手,還能跑的了那幾個小崽子?」
驚駭的同時,冷揚心中又難免的浮起一絲落寞。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也算是突飛猛進,實力直逼六段武師,但平心而論,若是把葉天換成自己,能夠帶領那四人做出如此驚人的大事來么。
冷揚趁著夜色掩護,輕而易舉的離開秦家。不過在躍過圍牆的一剎那,心裏卻突然感覺有些怪異起來。
「沒錯,大公子二公子,甚至連黑屠和暗影都折了進去……」
時至今日,歷經種種磨難的冷揚,已經能夠隨意控制自己的心緒,從心潮起伏到平靜如水,他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需要。
很明顯,他不能……
摸向隨身的錢囊,想了想乾脆直接摘下,遞到了小柱的手中。
聞言,冷揚若有所思。半個時辰的時間能夠解決很多事情,換句話說,王威揚很有可能已經和秦長林達成某種約定,而且想都不用想,約定的內容,一定與葉天等人有和_圖_書關!
「小柱,去吧。」冷揚沒有解釋什麼,最後撫了撫小柱的頭,而後並沒有轉身回屋,竟是快步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不過冷揚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片刻之後便恢復了冷靜。目光掃向廂房盡頭處唯一亮著的燭光,腳步緩緩挪了過去。
秦家園林內,本該燈火通明的時間,此刻卻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燭光從幾許閣樓中傳出,看樣子也隨時都會熄滅。
冷揚的第一反應是葉天潛入秦家大肆殺戮,這是他心中的潛意識,因為王威揚曾帶他回過靈武鎮,親眼看到了葉天潛入王家之後留下的狠辣手段。
比如,這足有數百人是何時死去,何時運回秦家,而剩下那些護衛,又是何時盡數出動……
「對了小柱,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趕緊去休息吧。」
頭腦出現短暫的空白,葉天如果中伏斃命,不單單意味著自己折損一位過命好友,更是冷凝霜性命走到盡頭的昭示。
因為,冷凝霜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其作用完全是用來引出葉天的誘餌。
夜色如水,灑下淡淡光華。遠處天邊積鬱著厚重的烏雲,正在緩緩向著明月籠罩而來。
「拿著。」冷揚溫和的笑著,溫暖的大手裹住小柱的小手,讓他無法推辭。
一種深沉的壓抑感瞬間浮上心頭,周圍的黑暗中彷彿有著無數鬼魅在飄動遊盪,沉沉死寂充塞四周。
起風了,濃夏夜裡的風摻和_圖_書雜著雨意,讓人心頭一暢。
冷揚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炙熱凝重起來,小柱退後一步,有些害怕。
不過,冷揚卻並沒有因為這清風而暢然,相反的,他卻眉頭更加深鎖幾分。
「慢著。」
「唉,我看秦家是要玩完嘍。」
微微定神,冷揚向屋內看去。這一看之下背脊發寒,只見數丈見方的廂房內,竟然堆滿了屍體!
「嘖嘖,我說你們就是瞎操心,有那閑工夫,不如找好下家。」
「難道他們已經出發了……」冷揚沒有急著邁開腳步,沉思片刻,再度翻過院牆返回秦家。
強烈的直覺告訴他,葉天將會面臨一場大難。
冷揚再度閃身,此刻天上的烏雲已經徹底遮蔽月光,黑暗襲來,一股莫名的壓抑感充塞心頭。
當小柱走到門口的時候,冷揚卻突然叫住了他,隨後略一思慮,走上前來。
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差點嗆的冷揚流出眼淚。
此刻廂房中正有燭光閃爍,裏面隱隱傳來幾人的對話聲音。
這一路上,冷揚心頭越發疑惑起來。由於秦家不設正統護衛,所以外門護衛的駐地乃為重中之重,平日里都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怎地今天竟空空蕩蕩,甚至還有著一種怪異的感覺。
「老崔,這麼說你已經找好下家了?」
細微的門柱轉動聲傳來,冷揚輕輕推開一扇廂房的木門。
這是一片佔地頗廣的廂院,秦家外門護衛多達一千五百餘www.hetubook•com.com人,全部聚居於此。兩側是成片成片兵舍般的廂房,中間偌大一片空地,是為外門護衛們平日習武操練的所在。
「就……就半個時辰之前……」小柱仍然沒緩過神來,無羈堂主向來和善,怎地剛才卻似突然變了個人一般。
這是一間較於其他廂房更大的廂房,是為巡邏護衛交接的所在。
他已經在秦家潛伏一年有餘,對於秦家廣闊如同迷宮般的園林各處位置了如指掌,而且還擔任過外門護衛統領,所以對於外門護衛所居的重地更是熟門熟路。
吱呀……
屋內沉默了片刻,似乎所有人都被剛才說話那人的機智折服。
小柱很聰明,眼力也好。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觸動了無羈長老的一些心事,接下來他肯定有大事要做,所以自己還是避開為上,再賴下去,就是不識時務了。
可他卻並不知道,無羈無羈,卻才是真正被無窮束縛羈押的人。
至於秦家為何不設正統護衛,是因為每一個秦家之人,都被安插在重要的位置之上,能力低下者並不會參与事務,拋頭顱灑熱血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外人來做比較妥當。
「無羈長老,這是……」小柱連連擺手,無羈堂主雖好,但沒事也不能憑白給自己這麼多錢財,看那滿滿一袋子,他知道裏面都是碎金,想來以自己這種活法,這些錢財能夠養活自己一輩子。
想不通便不想,等一會兒隨意抓住一個護衛拷問hetubook.com.com便可得知內情。
……
而這一切,也必然與王威揚有關!
「難道秦家出事了!」
因為,在剛剛拂過的風中,他分明聞到了一股腐屍的味道。
冷揚怔在當場,反應片刻后依次開啟廂房木門,裏面的情況如出一轍,並不狹窄的廂房內被屍體堆積的滿滿當當,陣陣惡臭飄入鼻端,讓人直欲作嘔。
冷揚曾自詡掌握了秦家每一個動向,但今天他才知道,如果秦長林想做什麼,他根本連一絲一毫都無法察覺。
「難道秦長林將府內抽調的如此乾淨只為了對付葉天一人?」冷揚皺了皺眉頭,他們之間又無深仇大恨,這不合乎情理啊。
落寞歸落寞,這隻是熱血男兒的正常反應而已。葉天的強大,冷揚無論于情于理,都還是真心替他高興的。
小柱下意識的抬起投來,月光掩映下,無羈長老那英俊的稜角分明的臉上,似乎被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人如其名,瀟洒而不羈。
「當然,三天後馬家外門護衛里可就多了俺崔長山一號人物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冷揚心頭一驚,暗道自己猜的應該沒錯,秦家的力量很有可能已經盡數發動。
「什麼時候的事兒?」冷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起駭人目光,輕聲問道。
「那無羈堂主早些休息,小柱這就回去了。」小柱行了一禮,便欲離開。
幾經周轉,冷揚終於出現在外門護衛集居的廂院之前。
小柱突然哭了起來,無羈和圖書堂主不會是想把自己趕出去吧,他不想再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跟在無羈堂主身邊,他才剛剛覺得自己活的像一個人,而非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底層生物。
雖然他有信心且完全有實力輕而易舉的避開秦家嚴密的巡邏網,但今夜,秦家的巡邏力度似乎空前削減,廣闊的園林之中,顯得極為寂寥蕭瑟。
「無羈堂主,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小柱怯生生的問道,雖然進入了秦家,但從小就生活在最底層的他,心裏十分敏感。
眾人鬨笑,心道你老崔算個屌毛。不過笑歸笑,老崔的交際能力還是不能小覷,一時間托關係問門路的聲音不絕於耳,都開始拜託崔長山給自己找找關係,趕緊混個下家才最要緊。
這些小心思冷揚自然不會去猜,他知道秦家和葉天都即將或者已經發生大事,屆時難免腥風血雨大起,小柱雖然僅僅跟了自己幾天的時間,但這孩兒心地善良,不能讓他枉受波及。
冷揚輕輕摸了摸小柱的頭,溫和笑道:「沒有,我只是想起一些事而已。」
望著無秦無羈離去的方向,小柱神情落寞之極,他隱隱覺得,無羈堂主經此一去,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難道之前王威揚讓我調動人馬,是去對付葉天的么……」
冷揚快步穿過一段迴廊,此處乃是門樓死角,巡邏崗位根本無法看到這裏的情況。自己在任期間曾安插巡崗,沒想到今天也不曾見到。
當然,這是外話不須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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