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李滄行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陰風拂體的那一下,他就知道這一下算是又賭中了,那麼接下來雲涯子的真身,就一定在這個方向,在全力攻擊陸炳!
饒是陸炳見多識廣,仍然心中暗暗一驚,腳下穩穩紮著的馬步有了輕微的移動,而一直鼓著的真氣也為之一泄,他暗中一聲不好,再想要運氣,一陣腥臭難聞的,如同狂風暴雨般的黑氣已經撲面而來,帶著難聞的惡臭,從他周身的每個毛孔灌進他的體內,這種邪惡的寒冷,讓他整個人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就要凝固,他的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這就是終極魔功的極寒邪氣,可以凍結你內力的運轉!
李滄行的雙眼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雲涯子,隨著陸炳和沐蘭湘,屈彩鳳等人退出圈外,方圓二十丈內,只剩下了李滄行和雲涯子二人,雲涯子右手握著太極劍,左手的五隻如小臂般長的黑色指甲,在剛才的硬接李滄行那四十七刀的過程中,被削斷了三根,靠著邪法異術長出來的血肉之軀,畢竟敵不過斬龍刀這樣的上古神兵,現在面對著左刀右劍的李滄行,不僅在氣勢上,就是手中的兵刃,雲涯子也差了一大截了。
「咔」地一聲,斬龍刀深深地鑽進了地里,然後一陣巨大的爆炸,生生地在地上炸出了一個足有一尺方圓,深成半尺的大坑,揚起來的石塊土屑一陣亂舞,砸得雲涯子滿身都是,等他再次站起身來時,一頭霜雪般的白髮已經被染得黃一塊黑一塊,滿身的黑色戰甲也是到處都是刀痕與泥塊,而這回陽光的照射下,他的尊榮給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與其說這是一個人,不如說這是一個人形骷髏,包著一層皮和戰甲而已,就連皮下的血管和骨骼,以及在他的經脈中運行的黑氣,都看得清清楚楚。
雲涯子一咬牙,就地一個驢打滾,向著左側一和_圖_書個側滾翻,堪堪地閃過了這一擊,雖然弄得一下子灰頭土臉,難看之極,但這也確實是剛才他在三面受敵的情況下,最合適的一個選擇了。
沐蘭湘高興地叫了一聲:「師兄!」就想要上前,李滄行頭也不回,向她的方向一伸手,阻止了她的進一步上前,沉聲道:「師妹,我沒事,你們都站在一邊。」
雲涯子的牙齒緊緊地一咬,全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憤怒,喉嚨里閃出一陣非人類的咕嘟聲,他心有不甘地左手五爪帶起一陣爪風,身子卻是一個大旋身,轉身了後方,右手的太極劍迅猛無比地攻出了二十九劍,而本尊則向著右邊開始邊旋邊退,一如剛才陸炳的那連退七步的閃身。
陸炳只覺眼前如山嶽般的壓力輕輕一松,身上正在碎裂下墜的軟甲碎片也被吸附在了身上,他虎吼一聲,渾身一震,周身的金氣一陣暴發,把籠罩在他身體四周,讓他動彈不得的一丈黑氣,震得無影無蹤,煙消雲消!
可是也僅僅是一陣歪風而已,最擔心的實招上身,並沒有發生,若是真的賭錯了,對面乃是雲涯子的真身的話,這一下已經足夠要了李滄行的半條命了。剛才自己打他那一下天狼嘯月是只用了六成的勁,就是為了留他一命,可是這一下若是雲涯子是真身,是絕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的,拿生命作的這次賭博,李滄行終於算是賭對了!
沐蘭湘和屈彩鳳的臉上寫滿了喜悅,一臉崇拜地看著李滄行,在這一刻,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她們的愛侶,更象是個頂天立地,傲對凶魔的英雄,滿足了所有女性對於英雄的定義。
陸炳輕輕地搖了搖頭,收起劍,狠狠地瞪了眼珠子亂轉,開始左顧右盼,看起來在尋找逃跑通道的雲涯子一眼,冷冷地說道:「雲涯子,不要存什麼逃跑的心思,你應該知道,只有打倒了李滄和_圖_書行,你才有一線生機!」他說著一個縱躍,跳出了圈外,站在裴文淵身邊,把仍然如一灘爛泥般的裴文淵給挾持在手中,一邊的幾名錦衣衛上前給他套上了一件新的官袍和大紅披風,剛才還有些狼狽,半個上身都裸在外面的陸炳一下子又變得威風凜凜起來了。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雲涯子,事到如今,你還不把你一直藏著的那把刀給拿出來嗎?你用來殺黑石,用來傷我辛師弟,嫁禍於我的那把刀,這時候也應該現原形了吧!」
陸炳一向沉著穩定的手開始微微地發抖,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一下雲涯子的變身後的第一下全力暴擊,乃是最兇猛的一波,就是想要一擊而成,置陸炳于死地,陸炳的武功,不以暴發力見長,而是以快以奇制勝,雖然說十三太保橫練的防禦能力是他的最大優勢,但自從陸炳藝成以來,也只有給初變天狼的李滄行打得被迫使用過一次,今天看起來這一下硬頂,很難靠劍招和石氣來抵擋雲涯子的兇猛攻勢了,他的體內真氣開始加速,手中的太阿劍硬頂在前面,而渾身的皮膚開始石化,咬緊牙關,鼓足真氣,就準備強抗這最後一下!
陸炳身上的大紅官袍被剛才的極寒陰氣已經撕得粉碎,露出了貼身的金色連環軟甲,而這層軟甲之上也已經漸漸地凝起了黑冰,隨著雲涯子每近一步,陸炳只感覺那如同山嶽般的壓力也增加一分,他的腿開始慢慢地向地下陷,而身上的金色軟甲,也被黑氣和嚴寒的雙重作用下,慢慢地碎裂開來,露出他那一身如同鋼澆鐵鑄般的肌肉,十三太保橫練,這是他最後的防線!
他說著,扭頭對舉劍而立,擺開攻擊架式的陸炳說道:「陸總指揮,也請你退下,讓我和黑袍作個了斷!」
刀身在空中如同具有靈性一般,連連攻出了四十七刀,時而一刀和_圖_書帶起一道炎熱的氣浪,象是要把天地燒成灰燼,時而一刀帶起極度的森寒,如同讓人置身於冰天雪地,李滄行經過這一年多來的潛心苦練,對於這御刀之術早已經駕輕就熟,已經可以熟練地在刀上任意地變換陰陽兩道體內真氣,把刀斬出去的氣勁也變成冰火兩重,即使是絕頂的高手,象這樣被他搶得了先機,一頓搶功,也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雲涯子的真身在那個黑色的巨大惡虎頭之中若隱若現,他的眼睛已經變得一片漆黑,而整條臉上的皺紋里,都變成了黑色的紋路,一張原來可以說是丰神俊朗的臉,肌肉已經完全地陷了下去,與楊慎服用邪蠱后成了一個大胖子截然相反,雲涯子突然瘦身成了一個骷髏王,一個身高九尺,渾身上下都裹在一片黑氣之中的骷髏王,陸炳甚至可以看到他周身的皮膚下,包裹著的骨骼正發著瑩綠色的光芒,這情景在白天出現,足以嚇死膽小的活人。
陸炳的嘴角勾了勾,他是絕頂的高手,從剛才的這一系列攻防戰他也清楚,雲涯子雖然剛吞下那藥丸時戰鬥力驚人,但是那種魔功只能短期內迅速暴發,剛才他以幻術困住李滄行,全力想要擊倒自己,那一下沒有成功,藥力已過,現在他的功力還不如平時沒吞葯的時候,又被李滄行剛才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打掉了氣焰,終極魔功以詭導迅速見長,天狼刀法卻是天下間至剛至猛的功夫,正面硬碰硬,只會此消彼漲,讓雲涯子吃上大虧,從他現在這副氣勢來看,已經完全給李滄行所壓制,即使是單打獨鬥,只怕八成也不是對手了。
雲涯子不敢託大,作為絕頂的高手,他知道如果硬接這一招,就算勉強可以接住,可是自己的中門大開,到時候無論是李滄行還是陸炳,若是欺身而近,直攻自己的中下路,甚至是在自己後方五丈和_圖_書左右距離的沐蘭湘與屈彩鳳出手偷襲自己側背的話,都是無法抵擋的。
雲涯子的身形也出現在了陸炳面前三尺的地方,這一下陸炳看得真切,他的左手是五道又黑又長,形如爪鉤的黑色指甲,而右手則握著那武當至寶太極劍,劍身上已經是一片黑氣瀰漫,而雲涯子那高達九尺,形如骷髏般的瘦高身軀,已經完全從黑霧中走出,臉上帶著獰笑,沖向了陸炳。
李滄行冷笑道:「他便是練到了第十層,我也不怕他!此人布局如斯,害我多年,今天我若是不能親手報仇,豈是男兒?!」
想到這裏,陸炳點了點頭,沉聲道:「當心,他的終極魔功到了第九層了。」
「撲」地一聲,對面的那個面目猙獰,渾身上下被黑氣包圍著的雲涯子,帶著他的七十九招混合了劍法,刀法和槍法的黑指甲,狠狠地撲到了李滄行的身上,李滄行只感覺到了一陣邪惡的陰風入體,擦身而過,在他的體內造成了一陣短暫的不適。
李滄行的斬龍刀,通體火紅,帶著炎熱的火浪,直襲雲涯子的側背,就如同天上的天狼星那隻利爪尖牙,摧毀路上一切攔著自己的障礙物,即使是武功高強如雲涯子,也不敢正面直摧其鋒銳,只能舍了陸炳,一邊旋身後退,一邊化解著斬龍刀的凌厲攻勢!
四十七刀下來,斬龍刀如同具有靈性一般,倏地從空中拐了一個彎,直飛空中,然後衝著雲涯子的腦袋斜著扎了下來,這一招名叫天狼螺旋沖,如果是李滄行人刀合一的話,這一下是他本人飛在空中,然後高速地向敵人從空中襲擊,一邊下沖一邊刀還要轉著螺旋,威力極大,即使是功力相當的對手也絕不敢硬接。
雲涯子剛才連擋四十七刀,左支右拙,由於先機盡失,完全處於被動挨打之中,又沒有終極魔氣幫他製成幻象隱身,所以極為狼狽,這一下好不容易把李滄行的斬
https://www•hetubook.com.com龍刀打退,可沒想到此刀不僅沒有退回,反而藉著剛才他的盪擊之勢,飛上半空,然後凌空飛擊。
陸炳知道現在的生死只在一瞬之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就看是否可以擋下這一擊,他大吼一聲,狠狠地一咬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痛感伴隨著滾熱的血液一下子塞滿了他的整個嘴,而被凍得有些麻木的神經和意識,也隨著這一下咬舌,而變得異常的清晰,他的四肢一下子又充滿了力量,太阿劍上剛才一瞬間黯淡下來的金光戰氣,也變得重新厚重起來,把他身前一尺之內,重新結成了一個金色的光圈,圈中的那幾縷黑氣,彷彿是在陽光下被蒸發的朝露一樣,一下子煙消雲散。
就在這時,雲涯子的臉上突然閃過一陣錯諤之意,黑氣之中,一道紅色的閃電般的刀光破霧而出,帶著火熱的溫度,如同一顆流星劃過地球表面,直衝雲涯子的側背而來。
淡淡的黑氣之中,李滄行那魁梧的身形緩緩走出,斬龍刀如有靈性般地飛射而回,李滄行的右手只一接,便把刀抄在了手中,他的左手拿著一把通體碧綠的短劍,可不正是鳳舞生前所持的古劍別離?而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了剛毅的神色,卻是那麼地平靜,就象一個戰士,在戰場上面對著強敵時,顯示出的那種鎮定與從容,他一頭黑色的長發,在空中隨風亂舞,如同獅子王那張開的鬃毛,盡顯男子漢的狂野與魅力。
陸炳面前的五道石子鑄成的防線,以及幾十道劍氣環繞所構成的氣牆,已經被那頭巨大的黑虎全部擊破,如果說剛才涌過來的是十級海嘯帶來的足有八層樓高的滔天巨浪,遮天蔽日的話,那麼現在在連破陸炳五道防線之後,這巨浪就象過了五道防波堤,仍然是勢頭兇猛,至少有三層樓這麼高,虎口的牙齒冒著森森的寒光,張著血盆大口,直奔陸炳而來,就要把他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