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北冥教壇
第090章 神秘挾持

兩日之後,吳秋遇對小靈子說:「靈兒,已經二十多個時辰了,你有沒有頭疼腹痛的感覺?」小靈子閉上眼睛細細體察了一會,睜眼說道:「頭不疼,肚子也沒事。」吳秋遇又給她把過脈,點頭道:「確實沒有毒發的癥狀,看來賀蘭映雪已經起作用了。」兩個人大喜,從此不用再顧忌那個毒藥的事了,只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離去。
兩個人默默往前走了幾步,吳秋遇有點心煩意亂,忽然停下腳步對小靈子說道:「靈兒,你主意多,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小靈子想了一下,說:「我覺得,你應該會幫曾家。」吳秋遇不解:「為什麼?咱們跟彭大哥、路橋蔭長老、司馬教主也很熟啊。」小靈子說:「是,沒錯,咱們跟北冥教的彭大哥、路長老、司馬教主都相處不錯。可是你不要忘了,每一次都是你在幫他們,他們沒有理由對你不好。」吳秋遇一愣,小靈子說的竟然跟曾梓圖的說法如出一轍。小靈子繼續說道:「你再看看曾家。在黑土崗,你救下路長老,破壞了曾公的計劃。在五丈窯台,咱們跟丐幫站在一起,幫他們對付了曾公子。說起來咱們跟曾家的過節還更深一些。但是他們不計前嫌,不管真心也好,要利用你也罷,好歹他們對你是有恩的。曾小姐救了你的命,曾公子救了如夢姑娘,這總是事實。」吳秋遇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現在如夢還跟他們在一起呢。」小靈子說:「所以,如果真出現那種場面,我覺得你還是會幫曾家。」
吳秋遇轉向喬三哥:「掛月峰?那不是北冥教的地盤嗎?你們是北冥教的人?」喬三哥支吾道:「哦,呵呵,咱們是要去掛月峰不假。至於我們是什麼人,吳少俠暫時不用多問,到那裡你自然就知道了。總之,我們沒有惡意。」小靈子說:「聽說北冥教很厲害。如果你們是北冥教的人,那當然沒問題了。如果你們不是,咱們去掛月峰不是太危險了?我們可有點害怕。」說完偷偷盯著喬三哥的反應。喬三哥笑道:「北冥教確實很厲害,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濫殺無辜。比如像小靈子姑娘這麼可愛的人,他們怎麼忍心傷害呢?」
小靈子在炕上躺著,輕輕有了動靜,看樣子就要醒了。喬三哥說:「人完好無損,少俠放心了吧?」吳秋遇暫時不敢放開他,既然小靈子看似無恙,倒也不急著去看她,於是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挾持小靈子?」喬三哥說:「我們先把小靈子姑娘請來,對她絕無半分歹意,無非是想請少俠你過來一見。」吳秋遇不解:「你們要見我,直接找我好了,為什麼要挾持小靈子?」喬三哥說:「有些話暫時不便對少俠明說,不過你放心,我們並無惡意。」
喬三哥說:「在下有命在身,要請吳少俠跟我們走一趟,又知道他武功太高,我們直接請不動他,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請兩位不要見怪。」小靈子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讓我們去哪裡?」喬三哥說:「這個我暫時不能說。等到了地方,你們就都明白了。」小靈子說:「那我們為什麼要跟你去?」吳秋遇也是這麼想的,他扶著小靈子下了地,知道那伙人根本攔不住自己,便對小靈子說:「靈兒,咱們走。」喬三哥倒也不攔著,等他們到了門口,才開口說道:「吳少俠,我知道你武功很厲害,你要走我們肯定攔不住。不過,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說,剛才在小靈子姑娘睡著的時候,我給她吃了一顆小藥丸。據說那個藥丸很厲害,由幾十種毒草提煉而成,吃下去二十個時辰左右便開始發作,先是輕微的頭痛腹痛,然後頭痛欲裂、腹痛難忍。如果七天之內沒有解藥,就會腸穿肚爛、七竅流血……」
吳秋遇算了算,還有不知道的,於是問道:「巡查使呢?他們在哪兒?」喬三哥說:「那個,除了教主和護法大長老,恐怕沒人知道。他們負責巡查督導、糾正過失,一般都是神出鬼沒的,很少有人能找到。」
他正在愣神。賣果子的問道:「小夥子,你是什麼人哪?跟這家有親戚?」吳秋遇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沒有。我只是覺得這像個大戶人家,大白天的關著門有些奇怪。」賣果子的笑道:「呵呵,你倒是個好事的人。」吳秋遇笑了笑,知道在這裏待下去也沒有意義,於是轉身離開,去找小靈子。
那個喬三哥從屋裡走出來,一見到吳秋遇便笑呵呵說道:「吳少俠,你來得好快!我還以為得等上一天半日的呢。」吳秋遇愣愣地看著他:「你認得我?知道我會找來?那小靈子一定是被你們挾持來了?」喬三哥笑著點了點頭。吳秋遇問:「她現在在哪兒?」喬三哥說:「少俠不用緊張。我們對她並無半分歹意。她正在屋裡睡著,不信你可以進去看。」吳秋遇顧不得多想,快步走到門口,就要邁步進去。小靈子在屋中輕輕「嗯」了一聲。吳秋遇忽然停下腳步,冷靜了一下,想到屋中可能會設有埋伏,便回身把喬三哥的手臂攥住,捏了他手腕的兩處穴道,讓他在前面走。喬三哥只得走在前面,帶著吳秋遇一起進到屋中。
吳秋遇打開瓶塞,讓小靈子服了適量。小靈子說:「這下可hetubook•com.com以不受他們挾制了。憑他們這些人的本事,根本攔不住咱們。咱們走吧。」吳秋遇搖頭說:「還不行。你剛剛服了賀蘭映雪,還不能確定能否完全解毒。咱們最好再忍兩天,看看效果。」小靈子點頭道:「嗯,你想得真周到。那咱們就不走,跟著他們,看看到底誰要見你。」吳秋遇說:「我也想知道背後的主使是誰。」兩個商議之後,決定先留下來,跟著那些人看看情況再說。
吳秋遇知道,獨自騎馬走的女子應該是邵九佳,因為柳如夢不會騎馬,而曾婉兒出門一般都會有郝青桐等人跟著保護。曾可以帶著蒙昆、柯老三等人出門,應該是那種亂鬨哄的樣子。於是他又問道:「除了騎馬走的那個女的,您還看到有別的姑娘出門嗎?」賣果子的說:「你說的是曾家的大小姐吧?這個我想想,好像是沒有看到,不過也可能是走了。我這也有買果子的,我一搭話興許就沒注意。」吳秋遇心中納悶,如果是搬家,那曾婉兒一定也得跟著呀,怎麼會沒有一起出門?如果只是曾可以帶人出門,那為何要關門啊?賣果子的忽然一拍腦門:「哎,我想起來了。曾小姐昨天就出門了,帶著好幾個人,也是騎馬走的,往那邊去了。他們身上有包裹,像是要出遠門。」吳秋遇暗自驚訝:曾府到底出了什麼事呢?曾可以和曾婉兒同時帶人走了,還都帶著行李。
吳秋遇說:「我是認真的,快把解藥拿出來!要不然……」喬三哥平靜地說道:「吳少俠,實在不好意思,我身上只有毒藥,沒有解藥。」小靈子說:「秋遇哥哥,搜出毒藥,讓他也吃一顆,看他有沒有解藥。」吳秋遇一聽有理,便開始在喬三哥身上摸找。喬三哥說:「小靈子姑娘,你想想,我們為什麼委曲你來呀?我們知道吳少俠武功厲害,我們打不過他,也知道他有能力從我們身上搶走解藥。那我們敢把解藥帶在身上嗎?」
吳秋遇說:「還有前幾天,蒙昆、白鹿司他們去山洞偷襲,顯然是衝著司馬教主去的。」小靈子點頭道:「嗯,這個是大事。雖然他們沒有得手,但是下手謀害人家教主,這個仇在江湖上已經很大了。」吳秋遇有一點沒想明白:「要說結了大仇,應該也是北冥教更恨曾家,曾家應該犯不著主動去打掛月峰吧。」小靈子說:「這個你就不懂了。如果他們得手了,真的害死了司馬教主,神不知鬼不覺的,他們當然可以偷著樂去。可惜沒得手,讓人家知道了。北冥教那麼大勢力,一旦群起報仇,恐怕沒那麼好對付。所以他們才要先下手為強,趁北冥教沒有防備,前去偷襲。」小靈子說到這裏,自己都嚇了一跳:「這麼說,還真有可能是曾家要去攻打掛月峰!」吳秋遇點了點頭,更加憂慮。
吳秋遇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不會有錯。」小靈子笑道:「跟我在一起好吧?」吳秋遇也笑了,心情放鬆了不少。
小靈子好奇地問道:「內八旗,外八堂,有趣。都是哪些?」喬三哥說得興起,介紹道:「內八旗駐守總壇,對應八卦中的乾離震巽坤艮坎兌,分別是青雲旗、烈火旗、奔雷旗、旋風旗、闊土旗、丘岳旗、碧水旗、廣澤旗。外八堂分散各地,分以不同顏色,分別是藍、紫、紅、灰、黃、青、綠、褐,各由總壇一旗管理。比如,在滄州一帶活動的藍衣堂便屬總壇青雲旗下管理,在涿州一帶活動的紅衣堂便屬總壇烈火旗下管理。其他依此類推。」吳秋遇暗自推算:「這麼說,彭大哥所在的青衣堂應屬總壇的丘岳旗管理。」他心裏這麼想,嘴上竟說了出來。喬三哥點頭道:「嗯,正是如此。」
這時候,小靈子醒了過來,睜眼看看房頂,又四下看看,有些驚愕。「靈兒,你醒了?」吳秋遇鬆開喬三哥,過去扶起小靈子。「秋遇哥哥你也在?」小靈子看到吳秋遇,一下子踏實了,「這是哪兒啊?」吳秋遇說:「你被他們挾持了。我剛剛找來。」小靈子說:「我想起來了,我一個人等著無聊就想著到街上走走。看到一個賣花的啞婆婆,花賣不出去,我有心照顧她一下的買賣,沒想到聞了她的花香就昏倒了。」喬三哥上前說道:「小靈子姑娘,剛才多有得罪。」小靈子驚叫道:「是你,你就是那個啞婆婆?」喬三哥抱歉道:「正是在下。讓小靈子姑娘受委曲了。」小靈子不滿地說道:「我一片好心,你為什麼算計我?」
小靈子覺得那老婆婆挺可憐的,駝背不說,還是個啞巴。看她站了半晌一朵都沒有賣出去,小靈子心中不忍,便想著上前去接濟她一下。她從錢袋裡取出一點碎銀子,上前說道:「老婆婆,我買花兒。隨便給我拿兩支就行。」說完把錢遞到老婆婆手裡。賣花婆婆看到銀子,激動地不斷給小靈子鞠躬。小靈子說:「老婆婆,你不用這樣。」
出了那個院子,吳秋遇關切地問道:「現在怎麼樣?很疼嗎?」小靈子回頭看了一眼,偷偷笑道:「我騙他們的。要不他們怎會放咱們出來?」吳秋遇恍然大悟,心裏也踏實了,想起剛才喬三個的話,感慨道:「北冥教果然龐大,居然有那麼多堂口和機hetubook.com.com關。」小靈子說:「確實長見識了。」吳秋遇忽然問道:「你問出什麼了嗎?」小靈子笑道:「喬三哥那些話,尋常人編都編不出來。就算是無意中聽了,也不會記那麼全。他了解那麼多北冥教的情況,不是北冥教的人,就算北冥教的敵人。你猜是哪一個?」吳秋遇搖了搖頭:「我猜不出來。不過,如果他們真是北冥教的人,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帶咱們去掛月峰呢?」小靈子說:「他也說了,掛月峰那十八重機關,對於外人就是十八層地獄。如果他們不是北冥教的人,去掛月峰不是白白送死么?」吳秋遇覺得小靈子說的也有道理。
喬三哥剛想送他們,鞏威等人圍住贊道:「喬三哥,你真厲害!知道得真多!再給我們講講!」喬三哥多少有幾分得意,卻又矜持道:「這個沒什麼。大家只要多留心,都能了解不少事情。」
附近有個賣果子的,吳秋遇趕緊上前打聽:「大叔,這家怎麼忽然關門了?」賣果子的漢子告訴他:「嗨,誰知道呢。今天一大早,我剛擺上攤,就看府里出來不少人,成群結隊往那邊走了,光是東西就裝了兩大車。」吳秋遇問:「走的都是什麼人?」賣果子的想了一下,說:「先是一個女的,氣哼哼地出來,騎著馬走了。然後是這家的公子,帶著一大夥人,亂鬨哄的,一個個看著都挺凶的,押著大車走了。這家的曾老爺……沒注意,那時候我在賣果子。後來,大門就關了。」
兩個人開門出去。喬三哥等人以為他們要走,很緊張,趕緊上前攔道:「吳少俠……」吳秋遇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於是說道:「我們不走。」喬三哥這才放心了,問道:「兩位這是……?」小靈子說:「你們這裡有酒有肉,吃得熱鬧。我們倆在屋裡待得悶了,出來看看。」喬三哥笑道:「哦,這樣啊。那好啊,如果兩位有興緻,咱們大家一起吃喝。」其他人也跟著招呼起來:「來呀,一起坐。」吳秋遇不知怎麼開口,就看著小靈子。
吳秋遇一口氣追出四五里,前面出現了岔路口。他正在猶豫該往哪條路追下去,忽聽西北方向的小路上有個瓜農吆喝道:「甜瓜!新摘的甜瓜!」吳秋遇跑過去問道:「大叔,您有沒有看到一個姑娘被人挾持過來?」瓜農一邊用蒲扇往肚皮上扇著風,一邊說:「有啊。往那邊去了。」說著順小路往西北方向一指。吳秋遇施禮謝過,趕緊又順著小路追了下去。他使起「追風架子」,速度飛快。那瓜農看得呆了,手裡的蒲扇也忘了扇。
「採花庄?」吳秋遇大驚。當年跟丁不二跟他說過,賊有幾種,有偷錢的,有盜寶的,還有一類是專門禍害女子的,叫採花賊。這個村莊叫採花庄,莫非有很多採花賊在此落腳?
小靈子說:「咱們可以找他們來問問。」吳秋遇說:「他們不會說的。」他想起在曾府的時候,丫鬟秋香就是如此,怎麼問都不肯說出主人是誰,如果這些人真是曾婉兒的手下,應該也是如此。小靈子說:「就算他們不直說,也總能套出幾句話來。走,找他們去問問。」吳秋遇點了點頭,他當然相信小靈子的本事。
忽然眼前一黑,小靈子昏了過去。
等他找到那處院落的時候,卻發現大門竟然鎖著。吳秋遇愣了一下,失望地靠在門上,不知道如夢是不是來過,更不知她還會不會再回到這裏。他無奈地拍了拍門板,準備離去。
小靈子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但願不是有人想進攻掛月峰,聽說你武功高,故意請你前去幫忙。」吳秋遇愣了一下,馬上就想到了曾梓圖。曾家忽然關門閉戶,眾人不知去向,會不會是去攻打掛月峰了?見吳秋遇發獃,小靈子問道:「秋遇哥哥,你怎麼了?」吳秋遇支吾道:「沒,沒什麼。」小靈子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吳秋遇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中的憂慮如實跟她說了:「我在想,曾家的人忽然不知去向,會不會是去掛月峰了。」小靈子冰雪聰明,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擔心那位曾小姐呀?放心吧,他們沒那麼糊塗,不會傻到去招惹北冥教的。」吳秋遇搖了搖頭,憂心地說道:「有這個可能。」小靈子不解地看著吳秋遇。
喬三哥已經沒有更多可以介紹的。小靈子坐累了,伸了個懶腰:「喬三哥,你果然見多識廣。謝謝你說了這麼多。」喬三哥說:「不用客氣。就算我不說,早晚你們也能知道的。」小靈子站起來,忽然叫道:「哎呦,頭疼!」吳秋遇大驚,趕緊起身扶她:「靈兒,你怎麼樣?」喬三哥起身說道:「實在對不住,開始兩天也不會太疼的,小靈子姑娘先委曲一下吧。等辦完了大事,喬某再向你賠罪。」小靈子說:「喬三哥,我們能不能到外面去走走?透透氣興許能好些。」喬三哥見毒藥已經見效,料定他們不會走,便放心說道:「也好,不過兩位最好不要走太遠。咱們隨時可能起程。」小靈子說:「放心吧。我這個樣子,也走不了多遠。我們很快就回來。」吳秋遇剛要說話,忽見小靈子偷偷給他使了個眼色,趕緊住口。小靈子捂著頭,讓吳秋遇扶著,出了院子。
一個駝背的和圖書老婆婆正在街頭賣花。灰白的頭髮散亂著,遮住了側臉。偶爾有路過的人上前問問,她咿咿呀呀地比劃幾下,人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也就搖頭走了。她看到小靈子,低著頭往這邊緩緩走來。
吳秋遇忽然想起曾梓圖的話,開口問道:「北冥教真的有十殿閻羅和十八層地獄嗎?」喬三哥愣了一下,忽然笑道:「你從哪裡聽來的?民間確實有這種說法,不過這是訛傳。北冥教的冥字正是幽冥地府的冥,因此很多人就把北冥教總壇說成是幽冥地府。十殿閻羅說的應該是十位護教長老,他們的姓名地位確實與十殿閻羅有關。至於十八層地獄,我想應該是通往掛月峰總壇的十八重機關。」小靈子驚訝道:「居然還有十八重機關?」喬三哥說:「是。十位護教長老、內八旗的八位旗主各自負責把守一道關口。有了這十八重機關,外人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到北冥教總壇。對於妄圖進攻北冥教總壇的人來說,這些機關確實像十八層地獄。」眾人聽了,無不驚嘆。
這時候,從旁邊的院子里走出來一位老者。吳秋遇趕緊上前問道:「老伯,您知道住在那家院里的姑娘去哪了嗎?」「姑娘?」老者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院里住著一位吃齋念佛的夫人,沒聽說裏面還住著什麼姑娘啊。倒是有位小姐經常會來看看她,不過她好像不住在這裏。不知你說的是不是那位小姐?」吳秋遇此刻還不知道這是曾婉兒的母親盧夫人的住處,也想不到老者說的應該是曾婉兒,只是他覺得老者所說的不像是如夢。如夢住在這裏的時候一定是很少出門,老者不知道這裏住過一位姑娘,應該是沒見過如夢。
小靈子問:「喬三哥,看樣子你對北冥教很了解呀。」喬三哥說:「北冥教就在附近,我們長年住在薊州,怎麼會不了解?周圍的老百姓都很了解。你們說是不是?」其他人紛紛點頭響應。小靈子說:「這樣啊。我們剛到薊州,不了解情況。喬三哥,你能不能給我們說說北冥教的事。」喬三哥想了一下,說:「也好。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就把我知道的跟你們說說。這裏太亂,咱們到那邊說話。」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到院中的大樹下。吳秋遇、小靈子跟了過去,其他人好像也想聽,也都圍了過去。大家圍成一圈,席地而坐。
接下來的兩天,眾人只是在院中吃喝閑聊。喬三哥吩咐下去,大家要隨時待命,誰也不準多喝酒,並安排人輪流放哨。他們對吳秋遇和小靈子倒也客氣,飲食照顧周到,也基本不去打擾他們。
小靈子一個人等著無聊,就戴上斗笠,將置辦的舊衣裳好歹披了,開始在附近溜達。
小靈子問:「秋遇哥哥,你覺得他們會是什麼人?」吳秋遇說:「我跟師父下山以後,在遇到你之前,只跟鐵拳門的人有仇。後來就是邵家。再後來就是跟北冥教、黃河幫、丐幫還有曾家的人打過交到。」小靈子說:「丐幫要找咱們,用不著這樣。我還是他們的八袋長老呢。鐵拳門跟黃河幫不會對咱們這麼客氣,而且也都不在本地。在薊州這一片,我看不是曾家就是北冥教的。」吳秋遇說:「咱們剛剛跟彭大哥他們告別。司馬教主和路長老也都在,咱們還幫過他們,北冥教的人應該不會糾纏咱們吧。難道是婉兒小姐……」小靈子笑道:「說不定就是。她如果知道你沒死,當然是要把你找回去。」吳秋遇說:「可是,她怎麼知道咱們沒死呢?」小靈子說:「你別忘了,薊州可是人家曾家的地盤。有什麼事還能瞞得過他們?」經小靈子一說,吳秋遇越想越覺得像是曾婉兒的手段,尤其是那些人對他和小靈子的態度。
賣花婆婆伸手從花籃里拿出兩支山菊,遞到小靈子面前,花瓣幾乎觸到小靈子的臉上。小靈子覺得花香甚好,便接過來,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忽聽那賣花婆婆小聲說道:「姑娘,這花夠香吧?」小靈子一驚:她怎麼開口說話了?還是個男人的聲音!她……他……背也不駝了!
吳秋遇大驚,急忙出手去抓喬三哥。喬三哥向後一跳,勉強躲過。吳秋遇身法比他快得多,搶上一步,左手一扳他的肩膀,右手便掐到他的喉頭上:「解藥呢,快拿出來!」外面的人聽到動靜,沖了進來。喬三哥很冷靜:「你們都出去。吳少俠跟我開玩笑,這裏沒你們的事。」眾人愣愣地看了看吳秋遇,又出去了。
這時候聽到外面有馬蹄聲響,越來越近。兩個人進了院子。其他人招呼道:「你們怎麼才回來?人家吳少俠靠兩條腿都已經到了。」吳秋遇從窗子望出去,驚訝地發現那兩個人竟然是在城門口曬太陽的乞丐和路口的瓜農,只不過衣裳已經換了。那「乞丐」說:「唉,他跑得太快了!我騎馬都趕不上他。」「瓜農」也不住地搖頭苦笑。吳秋遇這才明白,為何自己能如此順利地找到這裏,原來都是人家安排好的,所以每到岔路才恰巧有人指引。
吳秋遇解釋道:「按他們的說法,薊州城距離掛月峰不足百里,曾家能在北冥教總壇附近紮根多年,顯然是有一定的實力可以跟北冥教抗衡。曾公子身邊常年有蒙昆、白鹿司、裘如龍、柯老三等人跟著,就m.hetubook•com.com連婉兒小姐出門都有郝青桐他們四個高手隨行保護,還不知曾公手下另有多少高手呢。而且,曾公子還四處結交武林門派。聽如夢說,在嵩山的時候,黃河幫的幫主海通天也去柳林堡的客棧見過曾公子。還有山西的邵家門,據說那個邵九佳都要跟曾公子定親了。看樣子,他們跟很多人都有勾連,勢力在不斷壯大。」
村後有個偏僻的小院,吳秋遇悄悄摸了過去。牆頭不高,吳秋遇稍一踮腳就能探頭看到裏面。七八個漢子在院中坐著,看打扮都像是莊稼漢,可一細看他們的身形氣質,應該都是身負武功的江湖中人。吳秋遇猜想,小靈子很有可能就是被他們劫了。可是小靈子不在院中,應該是被他們藏到屋裡了。他正在盤算如何進去營救小靈子,忽聽院外大樹上一聲口哨,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急忙做好應戰準備。
曾府的大門緊緊關閉著,門外也沒有家丁把守。吳秋遇更加吃驚,怎麼一向熱鬧的曾府也忽然關門了?
吳秋遇果然沒搜到解藥,恨恨地瞪著喬三哥:「你們好狠毒!」喬三哥說:「吳少俠息怒。其實我們並不想傷害小靈子姑娘,只是怕萬一請不動少俠你,才出此下策。只要少俠和小靈子姑娘跟我們走一遭,少則三五日,多則六七天。到時候你就知道大家都是朋友,自己人。我自然也會找人拿到解藥,擔保小靈子姑娘不會受到一點痛苦。」吳秋遇仍是憤恨難平。小靈子說:「秋遇哥哥,我不想死,咱們就跟他們去一趟吧。」吳秋遇放開喬三哥:「你可要說話算話!我們只跟你去幾天,到時候你要給小靈子吃解藥!」喬三哥大喜,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好了,不打擾兩位休息了。咱們在這裏修整兩日,待命起程。」說完,就邁步出去了。
小靈子問:「秋遇哥哥,如夢姑娘呢,接到了嗎?」吳秋遇說:「我找到她以前住的地方,發現大門鎖著,鄰里也不知道情況。我又悄悄找到曾府,居然大門也關著。找附近的人問了一下才知道,今天一早府里的人就成群結隊走了,包括邵九佳、曾公子、婉兒小姐他們,好像沒有如夢的身影。」說到這裏,他不禁搖頭。小靈子不忍看他難過,忙岔開話題問道:「秋遇哥哥,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吳秋遇說:「我看到你丟下的斗笠和衣裳,知道你出事了,趕緊追。在城門口,聽曬太陽的乞丐說有個男的扛著你出城了,我就一路往西追。到了岔路口,有個賣瓜果的,告訴我看到你們往這邊來了,我就追了過來。後來又有個放羊的孩子,說你們往村後走了,我就找來了。」
吳秋遇謝過老者,茫然地往小竹林走去。回想起兩天前與如夢意外重逢的情景,如今人又不見,難免失落。他獨自轉了一會,打定主意,冒險去曾府外面打聽一下消息。
西邊不遠處,地上丟著一件衣裳,吳秋遇撿起來一看,正是小靈子先前給她自己置辦的那件。靈兒的衣裳怎麼會在這?吳秋遇更加不安,快步向西找去。一直跑到薊州城的西門,也沒看到小靈子的身影。
吳秋遇心中暗想:教主司馬相我們已經見過,兩位護法大長老之一的路橋蔭也打過幾次交到,只是不知他是左面的還是右面的。說到十位護教長老,我小時候見過其中兩個,一個是幽冥鬼手秦全鶴,一個是手拿鏈子錘的賴保昌。當年他們去找我師父索要武功秘笈,先後喪命山中。青衣堂的前後兩任堂主,彭玄一和康奇,也都認識。尤其是和彭大哥,還曾經一起歷險對付過賜熊雙怪。看來自己跟北冥教還真是「有緣」。
他顧不得跟孩子多問,快步向通往村后的小路跑去。放羊的男娃嘀咕道:「那大個子說得還真准,還真的有人追來。他們到底是不是一夥的呀?」
前面有個村莊,村頭又有岔路。吳秋遇放慢腳步,又想找人打聽。一個放羊的男娃看到吳秋遇跑來,驚奇道:「哥哥,你跑得好快呀!」吳秋遇正好問他:「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姐姐被人帶著往這邊來?」放羊的男娃說:「嗯,是有一個。一個大個子扛著她,往村後去了。」吳秋遇問:「這是什麼地方?」男娃說:「這是採花庄啊,你是外地來的?」
小靈子點了點頭:「照這麼說,他們還是有些實力的。可是,他們為什麼要與北冥教為敵呀?」吳秋遇整理了一下思路,細細說道:「婉兒小姐的父親曾梓圖對北冥教的印象不好,雙方也確實有怨仇。你還記得吧,在樓煩柳條巷,有人冒充丐幫害死了北冥教青衣堂的好幾個人。」小靈子點頭道:「嗯,記得。後來聶是非在五丈窯台招認,是柯老三所為。」吳秋遇繼續說道:「我從樓煩趕奔太原去找你,在汾河灣黑土崗碰巧遇見曾公親自帶人劫殺路橋蔭長老,是我給救了。前不久在獨樂寺,鮑大勇他們試圖劫持婉兒小姐和她母親,雖然被我攪了,但是難免讓曾家對北冥教心生怨恨。」小靈子說:「黑土崗那次,你救了北冥教的路大長老,算是得罪了曾家。獨樂寺這回,你救了婉兒小姐和她娘,又成了北冥教的敵人。哎呀,真是……不過這樣也好,你左幫一下,右幫一回,正好扯平了。兩家對你的恩怨和圖書也都可以抵消了。」
院里的人閑著無事,圍在一起喝起酒來。小靈子聽吳秋遇一說,苦笑道:「看來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啊。」說完伸展了一下腰肢。吳秋遇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小靈子說:「哦,沒事。他不是說了么,那個葯得二十個時辰才發作呢。我不會那麼快有事。」說完,她輕輕把門關好,示意吳秋遇不要出聲,然後從懷中摸出裝有賀蘭映雪的小瓷瓶,小聲說道:「他們不知道,咱們有這個。」吳秋遇大喜,剛才一時氣憤,竟然把這個給忘了。喬三哥說得很明白,他給小靈子吃的毒藥由幾十種毒草提煉而成,賀蘭映雪正可破解。
小靈子邊走邊說:「司馬教主跟你交過手,他已經知道你的武功。那個曾……就是曾公子他爹,他了解你的武功嗎?」吳秋遇說:「在黑土崗,我救路橋蔭長老時,他親眼看見的。後來在黃河岸邊,他還親自出手試探過我的武功。」小靈子點了點頭:「看來他們雙方都很了解你,都有可能請你幫忙。如果真是他們雙方打起來,你會幫哪一邊?」吳秋遇嘆氣道:「我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這種場面。」
一個叫花子靠在城牆根曬太陽。吳秋遇上前問道:「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姑娘往這邊來?這麼高……」他把小靈子的樣子描述了一遍。叫花子伸了個懶腰:「剛才看到有個男的,肩上扛著一個小丫頭,跟你說的挺像,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吳秋遇急忙問道:「他們往哪走了?」叫花子一指城門:「出城了。」吳秋遇把兩頂斗笠留給叫花子算是答謝,身上的舊衣裳礙事也脫掉扔了,快步出城向西追去。叫花子望著吳秋遇的背影,輕輕點了點頭,對丟在地上的斗笠和舊衣裳卻不屑一顧。
吳秋遇回到和小靈子分開的地方,卻見小靈子不在那裡。「靈兒,靈兒!」他喊了幾聲,無人應答,不禁心中納悶,「靈兒去哪了?」等了一會,仍不見小靈子出現,他只好再到周圍尋找。走到街上,忽然發現地上丟著一頂斗笠,和自己戴的應該是一樣的。他撿起來看了看,心中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趕緊四下尋找:「靈兒!靈兒!」
喬三哥緩緩說道:「北冥教總壇在掛月峰。現任教主司馬相武功蓋世。身邊有左右兩位尊者,俗稱護法大長老。下設十位護教長老,督導教中各種事務;四方巡查使,負責巡查各方堂口的狀況。總壇設有內八旗,也叫內八堂。外地還有八個堂口,統稱外八堂,分別由內八旗對應管理。」吳秋遇和小靈子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北冥教居然有那麼多長老和堂口。連鞏威等人也都聽得入了神,似乎以前並不是很了解。
吳秋遇說:「我可不希望看到他們兩家打起來。要不,咱們走吧,不去掛月峰了。反正你的毒已經解了。」小靈子看著他:「你想好了?」其實吳秋遇並不確定,只是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小靈子看出來,安慰道:「你先別著急。現在還不能確定就是這種情況。我想,咱們還是跟著去看看。如果不是曾家最好,萬一真有曾家,至少你可以問問如夢姑娘的下落。如果有機會,也可以報答一下那個曾小姐,了卻一段恩怨。大不了,你不跟北冥教里認識的人打就好了。」
院門開了,兩個漢子走出來,其中一個對吳秋遇說道:「少俠別動手,請到裏面說話!」吳秋遇愣了一下,對方不動手自己也不能冒然出手,於是跟著他們進了院子。剛才那漢子對著屋中喊道:「喬三哥,人來了!」吳秋遇心中納悶:「聽他的口氣,好像他們已經知道我要來似的。」
「好啊。」小靈子往桌上看了看,找了個位置,真的坐下來。旁邊的人倒也自覺,主動給吳秋遇也讓了個地方。大家邊吃邊聊,很快又熱鬧起來。小靈子見眾人已經習慣和他們閑聊,於是轉向旁邊那個曾經扮作瓜農的漢子:「這位大哥,你怎麼稱呼?」那人說:「哦,我叫鞏威,叫我老鞏就好了。」「是鞏大哥呀。」小靈子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鞏大哥,咱們過幾天去哪兒啊?」鞏威根本沒多想,隨口說道:「盤山,掛月峰。」喬三哥輕輕一拍桌子,瞪了那人一眼。鞏威知道自己失言了,尷尬地笑了一下,趕緊站起來躲到一邊去了。
吳秋遇扮作農夫,留下小靈子,自己去接柳如夢。他雖然來到薊州已有多日,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曾府,悶在自己的房間里,在薊州城中行走不過四五次,所以他對薊州城並不熟悉。第一次是從曾家出走,尋找瘋子胡大寧時走到獨樂寺。後來分別跟著曾婉兒出城去給如夢找墓地以及去石場驗看石碑,基本是在城外和城邊活動。後來跟著邵九佳去見如夢,先後去過小竹林和漁陽客棧。
吳秋遇想的是去小竹林後面的白牆院里找如夢,可是他上次是從曾府後門出來,跟著邵九佳一起去的,這才要想獨自找去還真是不易。向人打聽小竹林和白牆院子,別人聽了也都搖頭。吳秋遇轉來轉去,心裏著急。後來他終於想到可以先打聽曾府,再繞到曾府後門重走一遍。這回容易多了,曾家是大戶,知道的人多。吳秋遇很快找到了曾府,順著院牆繞到後門,憑記憶向小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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