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好乖的寶貝哦，知道節約，是給我做老婆的材料，我心裏單方面偷贊了一個，邊走邊說：「好，轉公交車路上有一家大超市，一會兒咱們去那買。」

「你那口子咋樣了！」鬥嘴完畢，小東北轉頭繼續對鏡自賞，只恨不能貼花黃，抓抓這撓撓那兒，自言自語：「挺不錯啊俺瞅著！」

可是最終你們沒能在一起——你有你的，TA有TA的，方向——好吧至少你有了你的方向，問題出現了，依然把你的幸福當做TA的幸福會為你流淚的那個人，你無處安放——如果你記性夠好，記得有這麼個人需要安放的話，可見人有時候確實需要裝糊塗。

我頗為淫|盪的笑望小貓，按住她的肩膀，表情一收，叫獸斯道準備開始演講了：「寶貝兒，現如今的生活，公共場合才是王道，君不見各種門層出不窮，性與政治是公共生活的永恆話題。經千百年壓抑的性心理，在政治威權與道德批判的壓迫之下，只餘下一副幽暗的面目，即窺視欲。在各種門的生產者眼中，每個人都是偷窺者；在反低俗運動的執法者眼中，每個人都有一顆低俗的心。偷窺與低俗之間，是性教育的匱乏，法律倫理的斷裂！」

我語重心長，伸手彈了彈小東北腦袋上支棱起來的紅毛，這可真為難理髮師傅了，這麼精緻的短髮都能做出這麼歡樂這麼熱鬧的效果：「……可是你竟然燙髮為妖，這樣說，我也是痛心疾首，於心不忍，這簡直是在侮辱……你能理解不？」

「哎，常人感情受挫，削髮為僧也就算了，可是你……」

「哈！人生……」

「干！你也走，那不就剩我一個了！？」小東北說完這句話，自個愣了一下，轉頭繼續照鏡子：「你可爽了……哎……就我失敗……趕緊改頭換面換換風水吧……」

「哎問題不是我行不行和*圖*書……」小東北很糾結，支支吾吾：「主要是，那妞你很熟……」

我一手扶住門，不耐煩的瞪了過去，這小孩真磨嘰，非要到最後關頭才商量個事兒：「說啊！」

這句話聽的我骨頭都酥軟了，全身有一種過電的感覺——不用懷疑，五歲那年，小發明家斯道在電視機插座上做電學實驗的時候，曾親身體驗過那種美好的感覺：「咳咳，過了啊，我暫時還沒你說的那麼好……」

大概逛了二十分鐘，我真的快要睡著了，不耐煩的瞅著表情神聖的小貓，這是現在我唯一的樂趣了。卻只見小貓眼睛一亮，像發現了什麼，興沖沖的拉著我往一個角落走去：「嘿嘿，找到了！」

寶貝那兩個字是我從心裏說了出來，習慣了作為我們每句話的開頭或結尾。

而我，這故事的主角之一，正在下樓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我忘了具體對小東北說了句什麼，當然肯定是什麼故作豁達的話，然後倉皇帶上門逃走了出來。我心裏清楚，這種尷尬狀態絲毫不影響我對妍兒的感情，可還是有點若有所失，是這麼講的么，若有所失。

「好了，理解，知道錯啦就好，五哥敞亮，不怪你！」

小傢伙一言不發，怒怒的盯著我，我被這目光直視得心虛，乖乖閉嘴了。妍兒不再跟我胡扯，苦著小臉抬頭望望這七月天，把手放在微紅的臉頰上摸了摸，兩隻大眼睛直鉤瞅著我，聲音滿是嬌嗔：「……熱e……」

我得承認，小貓是有些急智的，瓊阿姨一點的說，這女娃子天生麗質冰雪聰明：「哎是我親愛的呀，你不認識哦？哎是我英俊神武才貫古今的寶貝老公……」

「哎！」小東北猶豫著：「想跟你商量個事兒來著……」

匆匆轉了一站公交，我們下車了，這個超市特點就是很大很大型，類似時代廣場，整個一小www.hetubook.com.com購物王國，而且你要知道，這些地方一般冷氣都開的很足，大熱天的去哪裡找這麼一個避暑勝地。

※※※

匆匆穿過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我背著包很輕快的走向隱藏在樹木花草中的石凳，人未至聲先到：「妞？等急了吧？」

我不知道這事兒該怎麼處理，原本以為這兩個小孩只要努力一下就能在一起的，現在看來機會確實不大了，小東北的對此事隻字不提，以他的性格，看來是自尊被傷到極限了。

「哎哎……」

話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件事來，就是那天晚上小君醉酒後在陽台跟我說的事兒。小東北自從那天早上跑走後，一整天沒見人影，醉醺醺的回來了就接著不停地上網，看髮型衣服查資料，看來從那會兒就開始準備改頭換面了。

「誰呀？」我依舊沉浸在長兄為父的氣氛里，笑的意猶未盡，繼續胡扯：「很熟為兄的妞不多，為兄很熟的妞，可不少咧！」

石凳寂寞而立，沒有留下任何人坐過的痕迹，我愣了一下，環顧四周，七月陽光差點刺瞎了我的狗眼，目光所及，偌大的花園中心空無一人：「郭紅妍！？」

我樂壞了，扶著門背著包笑的一喘一喘的：「你……真視長兄我如父啊，去唄！怕啥？還怕被女娃了佔便宜啊！」

有時候，偶爾提到某個人，之所以會感到有那麼一絲寒冷，是因為你們曾經試圖溫暖過彼此——最初也是那麼毫無保留的用力，那麼天真無邪的用心。

「誰叫哎？」

「咱們趕緊去坐車回家吧，臭……哦……哦……去坐車吧……」

「喊什麼喊，眼睛不小看不見本姑娘！？嘿嘿，這兒好涼快呀！」

「哎，也挺好看的，你咋不要人家……」小東北為難了一下，難為情的撓了撓紅毛腦袋：「拉拉隊的張昕啊。」

我又把自己給想笑了和-圖-書，五味雜陳，真是太無良了啊，這時候還拿他們倆個開心。

患難見真情，我橫眉立目，表情堅毅——鏡頭這時候該給個特寫——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抓住小東北的肩膀抽瘋似地可勁兒搖，音樂該起了啊，不不，不是二泉映月的二胡，是西遊記捉妖時的鑼鼓：「呔！呔！呔！紅毛妖怪！你！你！你把我五弟給我吐將出來！」

「去，誰說你呀！Noface！你不是不知道誰是哎嗎！？」

「我吧，晚上要跟一個女娃出去喝酒解悶兒，就覺的啊，你說了OK了這事兒才能OK……」

「哎……人生！」

從長椅後面的花叢里探出一個小腦袋來，不是小貓是誰，原來她嫌外面太陽曬就鑽到草坪裏面去了，小傢伙悉悉索索爬了出來，檢查我的裝備，不滿的撅起了嘴巴：「怎麼去了這麼久……啊？就一個破包？還是空的！」

我自己也是火燒眉毛，這些破事兒，邊走邊看，以後再說吧。

路上一直是我在拖著妍兒走，來到這兒，就換妍兒拖著我走了。女生在購物的時候，那腳步簡直就是違背牛頓第二定律的永動機。採購大軍中，我遇到了若干跟在女人後麵糰團轉表情各異的男人。我最喜歡觀察別人，卻最討厭被別人觀察，古訓雲，己之不欲，勿施於人——可見我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傢伙雖然拖著我不停的逛，東看看西瞧瞧，卻只拿了些我們路上必須的吃喝。據她的喃喃自語說這是要掌握超市最新最前沿資訊，姐妹淘之間還要互相分享，當然，這不是獵人斯道的興趣所在，獵人斯道的興趣，在這個活色生香的小生命身上。

這個昵稱像一盞閃現的明燈，瞬間照亮了我那猶如黑夜孤海上迷船一般的心境，小傢伙改口改的還算快，臭哦哦回家吧的掩飾過去了，這說明我們的郭寶貝心裏還是把我當根蔥的和_圖_書。

這淡隨便一扯，就扯遠了，我們的小貓都不耐煩的眨起了眼睛，氣呼呼的把包甩還於我：「偽君子！小人！那你還傳那些視頻給我看！」

我很知足了，哎，這麼愛你為什麼，為什麼呢，情不自禁伸手去撫摸妍兒秀氣的臉蛋：「……真曬到了呀……寶貝……」

這丫頭果然是不回家的，走到樓道口，一股熱浪迎面撲來，小東北怎麼和她熟絡起來了的，難道，因為同時天涯淪落人？惺惺相惜？

因為你那顆心，早已經完完全全被另一個人佔據了，而這個人現在有些不堅定，或者說動搖，她有點想逃，這聽起來是個多麼不歡樂的故事。

「我要是打得過你啊……」

「不知道哇，可能不走了，就在學校獃著。」小東北可以考慮改名叫小鏡子，一直粘著鏡子不放，我還想照照呢，也只好作罷，不過這傢伙似乎一直在借鏡子躲閃著什麼。

掩飾不住心裏的喜悅，我大概也不想掩飾，笑嘻嘻拉起小貓的小手：「走吧，妞，咱們回家了。」

「哈哈！」

「那可不！」小貓一開始沒注意，只顧掃蕩我的包，一無所獲後來意識到我的手一直在摸她，開始斜著大眼睛瞪我：「哎，我說，公共場合，別這麼色行不？」

「公共場合？色？」

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喚著妍兒，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預感在常人看來是如此卑微如此可笑如此不值一提，就如同我對於常人的評頭論足一樣不屑一顧，認真的話，你就輸了——IjustcarewhatIcare，Ijustliveinmykingdom——對於我，卻是如此真真切切，令我突然溺水突然失明驚慌失措呼吸困難，痛而不可言。

「哎……我是說……侮辱人家妖怪啊！」

I cannot live，with or without you.

「m•ｈeｔｕbｏok.ｃｏｍ.ｃom哎！我說……」從臭到哎的距離，就差這一陣心理活動，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折騰，這丫頭是鐵了心要把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進行到底。

「你就不是小東北了……」

「叫誰呢？」我牽著小貓在學校大道上一邊走一邊回頭裝傻：「誰叫『哎』！」

妍兒乖乖的被我牽著走，還在為脫口而出的這個稱呼不好意思，看看我又看看別處，小臉上一陣心理活動，天知道她究竟想了些什麼。猜女人的心思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我不會去猜，我等著人家主動來告訴我——除了這個丫頭的——這也是唯一一個會讓我拿不定主意的傢伙。

「哈！」

「噢，那先走咯。」寶貝我來了，我把包甩到身後，一手打開門，正要出去，卻被小東北叫住了。

小東北不大個人兒被我晃得快散了架兒，垂著眼皮，臉上劃出幾道黑線，心灰意冷：「四爺你狠，我這外形兒……有你表演得那麼……失敗么……」

我背起空包，把錢包和鑰匙等等一些零碎放了進去，準備走了，太陽會只越來越曬，不能讓我的寶貝小貓久等，最後客套了一句：「那你小子什麼時候走啊？」

小貓責問完我，也意識到這樣的鬥嘴不會有什麼結果，就用商量的口吻說起了別的事兒：「哎，咱們買點水什麼的帶著吧，幾個小時呢，北京站那兒什麼東西都貴……」

被反將一軍，我實在難以自圓其說，只好在太陽底下花園中支支吾吾：「……裏面有些東西……還是值得咱們學……」

怕，我害怕，丫頭，我害怕你以任何方式，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

「在下面等我呢，一起回家。」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床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行吧，小孩改走酷哥路線了？」

小貓乖乖點點頭，望著我笑了，開心的被我拉著小手往前走：「恩。」

哎……也不知道她這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逛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