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甜性澀愛(22)

「都是自己弄的?你還會做菜……」西紅柿汁水酸甜,神經一緊,我眨著眼睛含糊不清的說。
不知不覺,謀殺犯斯道一步步陷入了小辮子姑娘設好的溫柔鄉里,她那句情話倒是些許點醒了我。
我忐忑的鬆開拉拉。想率先去按掉。走了幾步,卻被誰一下子拽住了胳膊——那個玩把遊戲能不厭其煩打十個電話的前神經質小女友昕兒回來了:
回來塞嘴裏一片兒西紅柿,切好菜幫你把包掛起來,給你個無傷大雅我做菜你做湯的小任務……
傷口來了。
鶯聲燕語,兩隻你來我往,一陣急似一陣,歡快似一陣。我不覺失笑,忽然就想到,傷口這個東西,是有指向性的。小荷花在別人眼裡活潑好動,是明朗可愛的,而一旦轉向我的時候,卻是那麼凄清孤單,乃至於可憐楚楚。
兩隻小動物接通電話的場景,很無腦很有愛,我都忍不住要跳出心計之海微笑起來。小兔子自然想不到,這千糾百結的第一個電話打過來,接到的是她同位的小狐狸姐姐。
「誰呀?你是不是沒分一直騙我呢……我去接。」
「大廚的外孫女兒就一定……都會做菜?」
人生大概是這樣子吧,來來往往,情非得已,我一直在原地等你,而你卻已忘了曾來過這裏。這博愛的情懷沒持續多久,裡屋兒,一個小東西亢奮的唱起了歌,沉溺在懷裡的姑娘抬起了頭,她充滿警惕的眼神告訴我,她已經對這個電話起了懷疑。hetubook.com.com
好像在像我腦海里,輸入所有關於她的回憶。
而這些,都是你不知道,我也絕對不會說的事。「啊啊啊……來自上海……咱倆妹子……是晴!?」半晌,形態轉換為嫻靜的狐小妖沖了出來,臉色恢復了之前的白裡透紅。伊一邊跑一邊說:「快接快接!」
獵人斯道倚在廚房門口,抬頭低頭,苦笑泡沫似地從心底浮上來,終於無形消逝于嘴角。
拉拉一邊在一個大海碗里弄調味湯汁兒一邊扭過頭跟我瞎扯。空間不大,過道相當窄,兩人幾乎背靠背,大廚斯道正面向另一邊兒按要求剝蒜。
我不由得望向春風滿面的小拉拉,愣神間,一股涼意慢慢從心間滲出來——這姑娘是已經準備好……要把小日子在這兒過起來了?
想想就會覺得又赤|裸又爽快又火辣,像吃菜的時候不小心嚼了一個干香油光可鑒的炸辣椒。當你發現有這樣一個人,她對你死心塌地,哪怕你無底線無人性無道德的折騰她,她也不會走,還是照樣對你好,甚至更好——這是件多麼變態多麼幸福多麼傷天害理的事!
「傻。你可以接啊……又不是外人。」謀殺犯斯道眯起眼睛作親昵狀,有沒有很慈祥呢,「光跟你說過,我們又聯繫上了……你們還沒說過話呢……」
「什麼叫會啊……很厲害呢!哈哈……」狐小妖得意了,一邊往回走一邊說,「我姥爺是當地婚喪嫁娶辦酒席必m.hetubook.com.com請的知名大廚喔!」
「這電飯鍋……哪弄的啊?」我望了一圈兒,眼花繚亂了,這是個家一般好像甚麼都能有的小天地。
狹窄的過道里,壁櫥下,兩個人交互相望,我有點情不自禁的挑起了她的下巴,輕輕撫摸了下她溫軟光滑的臉頰。
好像,人生不過是一場回憶交織的夢幻泡影。太真會破碎,太假則會飄走。即便想哭,還要微笑著說聲,你大爺的!
小辮子姑娘已經開始整自己的:「嗯……有個魚……有個焦糖五花肉……還有個……」
我還是事先能從鈴聲知道那是誰的。我更是事先在聯繫人名單里,把小貓改成了一個毫不相干豪無聯想的陌生名字。
滴清水的新鮮西紅柿拿到案板上,切開,汁水鮮紅,纖細玉指如削蔥根。第四刀的時候,小辮子姑娘終於發現,廚房門口佇立著靜靜注視她的歸人謀殺犯斯道。
碰到嘴唇上,冰涼。我條件反射的往回縮縮頭,小辮子姑娘一手扶住我的肩膀,不肯放棄的抬腳跟,好像這樣勸就能使上勁似地說:「生吃很好啊!」
我說不上多喜歡,也不討厭,只好叼過來,一邊拿手接住,一邊吃了。
「啊……」拉拉說。她自己先張了張嘴。
我早就準備好讓你檢查一下了。
「買的啊……你前腳走,我後腳就去市場了……順便買菜……嘿嘿……喔,那個砂鍋兒是跟阿姨借的~」
我也曾發現她的軟弱與可愛。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也曾陪她一起吃東西,簡訊QQ等待,下晚自習送她回女生宿舍。我也曾拉著她跑遍大街小巷,只為找一個可以做|愛的旅館,卻終於又什麼也沒做。
我點點頭,拉拉晃著小辮子踮腳親了我嘴角一下,便倒著步子笑模笑樣的回了廚房。
心還會痛嗎。痛過嗎。為這個人。
自打送小荷花回了上海,這些天我再沒主動聯繫過她。期間丫頭只發過來兩條長長的簡訊,意思相近又相悖,好像是在說我要從此忘了你……又好像在說,我會永遠保持忠貞。少女的心,像蒲葦,像人間四月天,柔軟賦予,堅韌深植,陰晴是真的,不定也是真的——你不好猜。
笑語盈盈的小狐狸突然安靜了,一言不肯發。小廚房裡只剩下細微的碗筷脆響,我覺出異樣,轉過身,注視著眼前這個腰間綁著圍裙瘦高女孩沉默的背影,心裏突然有點堵,恩,堵得慌,喉嚨里灌了一碗鹽一碗醋一碗芥末一碗醬油一碗黃連,太特么不是滋味。
說不出什麼味道,但總覺得,不該是西紅柿似地。
她們確認了身份,寒暄起來,有說有笑。我掃了一眼廚房正在烹調的食物,便交叉胳膊在胸前,玩味的打量這畫面。
「哦喔~」她扭頭望過來,俏皮一笑,好像自言自語。「算著也該回來了。」隨即撿了一片切好的,快樂的朝我奔了過來,她忽閃著眼睛,有點羞澀的,捏著西紅柿片往我嘴裏塞。
小辮子姑娘識趣的自己轉https://m.hetubook.com.com身,一下子投入了我懷抱,小臉摩挲著,爪子再三撫摸——這是她想要的吧。謀殺犯斯道展臂環住她的腰,緊了又緊。
「小哥兒,這麼多年,我就為你一個人兒濕過身動過心,又勤勞又勇敢又耐玩兒,多好一姑娘,趕緊娶了我吧……」
如果那個人曾經出現過,所有人都變成了其他人,所有人都就變成了將就。可你不願意將就——悲情大多都長這個模樣兒。
可我還是覺得,我欠她不止一個擁抱。
那些過往,記得的,忘記了的,存下的,再也未去過的地方。
竟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就知道會這樣嗎?她是在讓我感受沉默的力量?無聲的反抗?我眨了眨眼睛,正想說點什麼,丫終於開口,完全沒了剛才的鶯鶯燕燕,欲言又止,小而幽怨,連聲哥哥都不肯叫的——聽在耳里,竟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在這之前,我還從未吃過什麼蘸水魚。無論怎樣……單從那條魚面相來說……就很新鮮很可口的樣子,而飄出來的味道……足以讓善人直念阿彌陀佛了。
「這麼多……你都弄了什麼啊……」我沒有多好奇,但還是禮貌的好奇了一下。
「打小兒常見……多少就會一點了嘛!」
我不斷的眨著眼睛,我想說什麼呢,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愛你,是這樣嗎?
如果不是已經這樣,我也不希望。
這個念頭很快得到了驗證,沒一會兒小狐狸湊過來,小聲的說:「你們聊吧,她找哥哥……我去弄個西紅柿炒蛋,馬上https://m.hetubook.com.com吃飯啦!」
小狐狸有點滿足了,眯起眼便笑。我發現自己現在總會不經意的瞥向她的嘴巴,那雙閃著細密星點光澤性感微啟的薄唇。
獵人斯道畏首畏尾的搭上了小辮子姑娘健康瘦削的肩膀,她忽的扭過柔美白|嫩的脖子,蹙眉屈嘴,眸子泛起波瀾,定定的注視進我的眼睛。
「喔。嘿嘿……」小辮子姑娘有點受寵若驚,垂眼羞赧,舉止不自然起來,「那我接了啊……」
我回應以幾聲乾笑。剝著蒜皺了皺眉,扭了下頭,盡量不動聲色的說:「恩……回來的時候,取了點錢……要不咱們明天就去醫院吧。」
執念拉扯出願景與現實的落差,妥協未遂,便開始尋求可安撫自己的戀愛之道,披上白衣袈裟,一心向其靠攏,如取經般虔誠,以渡餘生,以緩陣痛。
走了幾步,我喂了一聲,隨即明顯感到來自上海方向的低氣壓,未成年小妮子一言不發,連呼吸都好像止於此,就這樣與你對峙。
取爪機地小姑娘,梳著一個小辮子。夜晚光著小腳丫,走遍叢林和山崗。
她耳畔的髮絲刺進了我的嘴角。不一樣的味道和肌體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不是小貓,不是你的妍兒。
更何況一回來就身陷拉拉懷孕門期末終考門。沒時間,沒精力,也沒立場猜。
「你是不是都忘了我了呀。」
小辮子姑娘越來越安靜,好像遲早會凝固住,再也不動。我發脾氣似地把剛剝好的白凈滑嫩飽滿蒜瓣扔到了一邊,又揪著眉回過頭望,突然就有點,想抱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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