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這麼好的身體

「這麼好的身體,擺在你面前,第一天,你可以不動心,可第十天……」
陳鴻在旁邊坐著,聽他倆逗趣,不由笑了笑。她笑的時候,嘴角會微微往右邊歪一下,不僅不難看,反而顯得更美。
那邊陳鴻抱著大兔子跑到窗口,饑渴難耐的開始偷窺。
據說做特效的時候,這段背景要做成一種茫茫宇宙的敢腳,還能看到一顆水藍色的地球在他腦袋頂轉。
褚青又做了一遍相同的動作,只是把那種極度的迷戀,從眼神里轉化到了台詞上。
「嗯……」
「呃……沒事,接著演接著演。」
「怎麼了導演?」
現場燈光打得很暗很冷,照著他的胸脯和腹部。不像三爺那般溝壑分明的八塊腹肌,褚青的肌肉一點都不硬朗,反而有些柔和,特別是那通身的線條,在冷光下,就像流水般平滑的鋪開,沒有一點彆扭感。
褚青的造型很簡單,簡單到化妝師往他臉上抹了層油彩,又撒了點金粉后,就站哪一個勁的誇「哎喲你眼睛真好看!」
對吳剛這個角色,他一直在褚青和劉曉峰之間搖擺不定,實際上還稍稍偏向劉曉峰一點。但人家明白說了,手裡還有一部戲,要拍就得兩邊跑,拍攝時間就會很不固定。製片人最煩的就是這個,所以就選了另一個備胎。
他忽然發現,現在自己走哪都能碰著一兩個打過交道的。就算不是直接接觸,隔著個人一聊,哎喲這我認識!就這種感覺……
她們一個演幼年版,一個演成年版,確實沒啥機會見。
話說嫦娥被玉帝關進廣寒宮,幾千年來唯一能看到近似「抽,插,抽,插」的動作,就是一個男人在砍,拔,砍,拔……
「卡!」
丫剛才的表情太驚悚了,配上那股腔調,完全沒有一個花|花|公|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準備去調戲妹子的感覺,反倒像個變態準備去練《葵花寶典》。
「你剛才情緒不對!」夢季揮著手道:「誇張一點,搞笑一點。」
褚青聳了聳肩,接著唱:「姐姐本是個聰明人,拜請姐姐開心門。」
這部《春光燦爛豬八戒》,找的是一水香港編劇團隊,完全沒有思路和大綱,就是幾個人坐在一塊攢段子。然後根據這些段子,再一一填充劇情。這樣的故事,甭談什麼邏輯,要的就是那一哆嗦,至於你哆嗦完是活還是死,或是欲|仙|欲|死,那就不關他們的事兒了。
這裏要有個高音,還是很連續的高音,他很認真的往上挑,都扯破了嗓子。
要不說編劇不仁義呢,一隻傲嬌,一隻中二,多般配的兩個貨,愣沒寫到一塊去。光玩這種神交的勾當,神交幾千年啊,尼瑪甭管木耳還是芭蕉,早都抽巴了好么?
不一會兒,褚青化好了妝,便去換衣服。
但拋開這些,范曉天的本事還是很碉堡的,尤其是挑演員的眼光。他喜歡找那種形象反差特大的人來演,這樣角色一出來,就會給人一種隱秘的快|感,像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一樣。
「卡!」
天還是挺冷的,外面就罩了件軍大衣,還得一會才能開拍,他就在棚里瞎溜達。
「嘖嘖,拿個洗臉盆都能裝隕石坑,道具組真是人才。」
邊上鏡頭掃不到的地方,還有個梯子,一個二貨蹲在上面不時灑點花瓣下來。
「Action!」
「好,導演。」
她今年三十一了,按年齡算一點都不老,但就是讓人覺著她特疲倦,那種疲倦,不在皮膚上,不在手上,是在眼角眉梢。
被這麼多人強勢圍觀,褚青就覺著後背發涼,和_圖_書忽然想起老家常去的菜市場,最裡頭有個殺豬的,生意很好。當然了,他不是殺豬的,他是案板上的豬,白光光的皮肉被開水一燙,「嗞」地冒出股仙家氣象。
「陳鴻姐,您……」褚青正配合著做假髮套,忽開口問。
問起周公子,倒沒別的心思,純屬八卦。
「OK!」
褚青的心情瞬間轉換,伸展腰部,炫耀著自己的胸腹,還發出很騷氣的一聲嬌吟。接著扭了扭脖子,兩條胳膊作抱西瓜狀,用一種極度迷戀的眼神看著鏡子,喃喃自語:「這麼好的身體,擺在你面前……」
轉到下一場,他扛著斧頭大步走到了月球表面,往手心啐了一口,對著那根白色杆子就開始砍。這後期是要摳成一棵樹的,可不敢使勁,怕給砍折了。
「啊,那個,」褚青也笑了下,接著問:「你正拍《大明宮詞》呢吧?」
陳鴻很慌亂的扭過頭,強自鎮定道:「我再也不看了,要是他發現我天天看他,還不美死他!」
陳鴻想了想道:「見的不太多,你們認識?」
就像徐錚,以前演高端話劇的,就敢把人家拉過來演豬八戒。還有白飛飛,這種心狠手辣的偽白蓮花,擱別人早被罵殘了,可丫就請王燕來撐場,以至於催生出一段還能吵上十年的七飛之爭。
這是個小木屋的內景,有床有桌椅,還燃著蠟燭,牆上也掛著飾品,角落裡噴著淡淡的乾冰,製造出一種很廉價的仙家氣象。
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和語氣起伏,都在腦袋裡構思了好久,他當這是場認真的表演,而不是玩鬧的搞笑。
褚青長的雖然沒劉曉峰帥,氣質倒也說得過去,捯飭捯飭也挺像個古代公子。風流倜儻談不上,英挺端正還是有的。
他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你m.hetubook.com.com也可以不動心。」隨即話音一轉,就跟個公寓管理員計劃去勾引團地妻一樣,道:「可你憋得過初一,我不信你能憋得過十五,你總有一天是我的!」
這啥玩意兒?
褚青跟劇組人員打著招呼,一頭鑽進化妝間,抬眼就看著陳鴻已經坐在哪了。
夢季直接把耳機摔了出去,實在忍不住喊:「青子!你丫能有一句在調上么?」
褚青脫下軍大衣,走到位置上。
他瞅著鏡子里那貨跟金閃閃似的,不滿道:「合著我除了眼睛就沒別的地兒能誇了是吧?」
褚青稍稍往她那邊偏頭,眼睛一斜,發現了美人偷窺,露出一口白牙,得意道:「看吧!看吧!」一邊揮著斧頭,一邊道:「看得你心花怒放!看得你心蕩神怡!」
這會是八點鐘,倆人都屬於大客串性質,可以悠哉悠哉的。至於徐錚那領銜主演的范兒,就悲催了,若是趕上變身的戲碼,早上四點就得起來化豬頭妝。
「青子,OK了么?」夢季沖正看劇本的褚青問。他是這組的導演,一開始還以為是藝名,後來覺著應該是真名,小霸王他娘也姓夢。
褚青見美人捨不得的巴巴回來看,愈加得意,正式開始調戲,極有節奏的念道:「眼看姐姐笑盈盈,杏眼桃腮美貌人。青絲挽成盤成髻,一對秋波似水晶。」
劇組人員正忙著準備,背景上已經掛著一塊大藍幕,地面鋪滿了一條條的灰色布帶,厚厚實實的,作高低起伏狀,正中還有一根白桿。那地勢很不自然,褶皺也很誇張,居然還撒了點沙子,每隔兩米就有塊凸起的鼓包,像個小火山口。
「重來!」
「嗯是。」褚青點頭應和,又起身跟剛進來的一位化妝師打招呼:「早,麻煩您了。」
褚青笑了笑,沒有爭辯m•hetubook•com.com什麼,即便他對吳剛這個人物的看法跟導演完全不一樣。
他瞅著身上這套咧了咧嘴,白衣白褲白靴子,衣服敞開,頭上起碼有一紮長的束髮金冠。
他一愣,把斧頭戳在地上,不解問,自己剛才可沒犯什麼錯誤。
她穿著類似唐代女子的袒胸裝,偏偏上身還罩著淡粉披帛,有點不倫不類。化妝師正擺弄著她的頭飾,脖子不能打彎,就在鏡子里對他笑了笑,道:「從市區過來的?」
「嗯,挺長時間沒見了。」褚青本來還想問問您見著胡婧了么,想想還是算了,主子都不熟,更別提一丫鬟。
夢季一個寒顫,脫口喊了停。
陳鴻瞥了他一眼,道:「自己買輛車也行。」
陳鴻靠在窗口瞥了他一眼,又歡喜又矜持,啐道:「誰稀罕你這小蜜嘴,天天唱天天唱,唱的還都是一樣,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不管男女,都是一聲輕呼。
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吳剛這貨砍樹的時候總喜歡光個膀子,而褚青在還珠里露的那幾次肉,那線條,那骨架,那人魚線……就憑這具肉身,直接完爆劉曉峰。
「嗯,怎麼了?」
他說著這種逗比台詞,通體生寒,可是真出汗了,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淌,滑過結實的胸脯。
要說她最美的時候,還屬《水雲間》里的汪子璇,正青春的二十五歲,盛如夏花。
「陳鴻姐早!」
「好,過!」
「早!」
說著又猶疑了,給自己找借口:「可我是女人哪,我就是今天看,從明天開始再也不看了……」
夢季拍了兩下巴掌,道:「青子,不錯!」
他現在演這樣的段子,已經有了些心得,不像以前那般拘謹扭捏。就是此刻感覺有點精神分裂的意思,他的動作,神情,和念白,無不透著一種傻缺感,可自己偏偏一點和-圖-書都不覺著好笑,因為他是用一種特嚴肅的態度去對待這場戲的。
這算什麼,古代的秋衣秋褲?
「卡!」
褚青偷偷摸摸的掀起一塊布,看看那凸起下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也就是從這貨開始,國內的某些人才慢慢琢磨過來,哦,電視劇原來也可以這麼玩,這才造就了後來漫天神雷的輝煌盛世……
……
夢季也很尷尬,張了張嘴沒說啥,一臉古怪。
「哇!」
這得是什麼境界?
這劇的支線太多,人物太雜,有好多都是來客串的,拍個幾天就得閃,所以就分成兩組,導演也有兩個。
她一聽這「您」,就想起家裡那口子了,那位大師也是,見了生人都是「您您」的。
「別您您的,太客氣了。」陳鴻笑道。
范曉天是個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於媽還沒橫空出世的年代,他可以說開創了這種「存在的意義就是被吐槽」的劇集模式。
他和陳鴻都在市區住,不像組裡的外地演員都住賓館。只不過陳鴻自己開車,他只能坐公交,一天來回在道上就得四個小時,好在戲很散,強度不太大,還能忙得過來。
「早!」
「那你見著周遜了么?」
褚青似聽到她的心思,側身換了個角度砍,那張小蜜嘴,嘔……居然開始唱歌了:「面似桃花帶夜雨,櫻桃小口點朱唇……」
褚青深呼吸了幾口,緩解了下被那不著調的台詞摧殘的小心肝。瓊遙劇跟這個一比,就是渣渣,他偏偏還自投羅網。
「呃,我坐公交。」
「嗯,晚了點,不好意思。」褚青道,畢竟人家資歷老,面兒上都得做足姿態。
而且,在夢季的特意囑咐下,他的褲腰還扯得很低,露出幾根,嗯,我們姑且說這東西是線頭……
「今兒堵車么?」她問。
砍桂花樹沒有花瓣哪行呢?一點都他娘的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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