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從小到大，都是她想幹什麼，就能幹成什麼。直到她又習慣性的折騰，推翻以前的人生，鼓搗起了電影。

樓燁和張園、王曉帥、路學常是同學，同為北影85屆。賈璋柯則只是跟王曉帥見過一次，別人還都不認識。

葛文吃的很快，面前堆的一小撮食物，都已消滅乾淨，看看時間還有一點，索性給他大概介紹了下：「條件很簡單，你只要提供一份完整的英文劇本和拍攝計劃就可以。如果審查通過，我們會按照不同的製作階段，提供1萬到5萬美元的輔助金。」

1971年，一個叫希伯特巴爾斯的荷蘭人，在自己的家鄉鹿特丹創立了這個電影節。88年，巴爾斯去世，電影節便以他的名字設立了一個基金：Hubert Bals Fund，簡稱HBF。

「哪塊不符合？」

她壓根就沒受過缺錢的罪，現在冷不丁自己單幫干，真有點蒙。海外的電影基金，這個概念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和遙遠，也從未想過要走這條路線。

無奈，只好在那欄寫上了製片人的字樣。這活計在他眼裡，完全沒有概念，就知道是管後勤的，那可能跟送盒飯的差不多……

「當然沒有，我們一年有兩次申請機會，第一次就是在電影節期間。」葛文擦了擦嘴，笑道：「你如果要申請的話，最好儘快，因為我們截止到閉幕前一天。」

樓燁聽著略耳熟，又問：「她拍過什麼？」

葛文正忙著閉幕的事情，褚青不好意思為自己的私事打擾人家，就想著按正常程序走。在樓燁和翻譯陪同下，仨人到了HBF的辦公地點和*圖*書，也在這一小片區域，兩間屋子，素白牆體，離遠瞅跟個公廁似的。

小姑娘說明了一下還需要的材料，褚青又顛顛的去拍照片和複印身份信息。說真的，要不是因為女朋友有出演，早特么撂挑子不幹了，以他那種懶得都不想活的性子，吃飽了撐的才會主動攬下這事。

HBF的資金來自於政府、贊助商以及票房，當然主要還是政府。因為荷蘭人把它當成一項文化門面來做，用來刷國際印象分。

別逗了！

……

聯繫人那欄，填的是李昱，因為他可沒當自個是功臣，哦，我給你拉來錢了，我就得怎麼怎麼著。他就一借花獻佛的，五萬還是十萬的，也落不到自己手裡，送人情就送個痛快，別小家子氣。

「那不知道，以前說是在央視拍紀錄片的，辭職不幹了。」

而這一切，從撞到褚青開始，又都不同了。

「對啊，這本來就是你拉來的錢，做製片人也是應該的。」李昱理所當然道。

「哦，想起來了。」樓燁恍然，道：「我還看過她的一部紀錄片叫《姐姐》，非常細膩，很有實力的一個人，終於也按耐不住了。」

他苦逼著一張臉，瞅了瞅樓燁，樓燁笑道：「你看我幹什麼？你這麼年輕就當上製片人了，前途無量，說不定以後我拍戲還得找你投資。」

樓燁點點頭，心中有數，不再詢問。

「申請人，聯繫人，照片和身份信息都是要同一個人的，為了避免出現騙取資金的問題，我們工作人員還會隨時跟進影片的拍攝進度，如果現實情況和資料上不一致，我們有權收回資金並追htｔps://www.ｈｅtubｏoｋ.ｃoｍ•ｃｏｍ究法律責任。」妹子進一步說明。

她那邊還算容易，褚青就特慘，跑遍了電影節場館，總算借到一台電腦。等把劇本拿到手，離影展結束還有三天，勉強來得及。

褚青撓撓頭，想想也是，人家又不傻，連個考評機制都沒有，隨隨便便就白給你幾萬美元。

前廳里，褚青正磨磨唧唧的填一份申請表，全是英文，不光看不懂，寫起來更愁人。翻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教，最後實在覺得累，乾脆扯過來刷刷幾筆，幫他填好。

褚青翻了個白眼，玩蛋去吧，我買個房都得按揭，投個毛線！

「啊，謝謝，現在還沒有，我就問問。」褚青眨眨眼睛。

國內第一部同性題材的片子，是張園的《東宮西宮》，不過那是男男，這部是女女。樓導不太熱衷此類題材，他更感興趣的是男女之間的曖昧，但不妨礙他對這劇本的欣賞。

「李昱。」

本來她想發國際傳真的，尼瑪那得多少錢！褚青最見不得這種敗家行為，讓她註冊了倆郵箱，互通一下。

樓燁知道這個基金，但不太了解。他有個朋友準備籌拍一部電影，為錢苦惱了很久，這會正碰上葛文說起，就順便問了一句。

「不是，我當哪門子導演，是我女朋友。」褚青還沒忘再點一份薄煎餅，道：「她剛簽了部片子，那導演齁窮齁窮的，不知道啥時候能湊齊錢。我合計著，人老外白給的美元，碰上了好歹也試試，萬一通過了呢，她也不用賣樓了。」

「哦，當然，只要你的劇本夠水準。」葛文笑道，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現ｍ.ｈｅｔubｏoｋ•ｃom•cｏｍ在就有劇本，可以直接交給我。」

「您看這，申請人姓名和聯繫人姓名要一致。」她指著一處地方，又道：「而且身份這一欄，您也沒有填寫。」

紀錄片和電影的圈子畢竟不同，尤其她這種習慣了在國內體制中享福的，央視想拍個東西，還缺錢？

「哎行了，你要不寫那這錢就更沒戲了，乾脆也別申請了。反正你看著辦吧，就這樣，我掛了！」李昱壓根沒再給他推拒的機會，利索的消失。

拍電影不被禁就會死星人大會？

此時，遠在京城的李昱，掛上電話也覺得很興奮，當然是因為資金可能有著落了。但更多的是，她有種預感，把這兩口子都綁上自己的車，穩賺不賠，一定是筆好買賣！

褚青樂了，道：「怎麼你們圈子這麼小？我說一個你就認識？」

到這裏，可能是早期人品消耗的太厲害，她的運氣似乎走到頭了。這片子從去年初就在籌備，奔波了一年多，資金不足，演員不夠，什麼都沒完成，簡直是亂七八糟。

「大名個毛線，小眼睛小個子，一股老陳醋味兒。」褚青一點都不給老賈留面子，笑道：「要不改天我張羅張羅，咱聚聚？」

「OK，我也該走了，和你們共進午餐很愉快，閉幕式那天再見。」葛文結了帳，拿起皮包。

她雖然還蠻拼的，連賣房子眼都不眨一下，可有時也會略微消沉，胡思亂想一番，也許自己真的沒有拍電影的命。

世界上，第一個接受此基金資助的導演，叫陳楷歌。直到後來二十多年的時間，它一共資助了600多個項目，鹿特丹電影節的影響力不m•heｔuｂｏｏk•ｃom.ｃｏm斷提升，可以說HBF起了相當大的作用。

李昱想了想，道：「你就寫製片人吧。」

李昱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足夠好。

這個基金，只對那些發展中國家的電影事業給予支持。而且跟歐洲其它的，如法國的南方基金，德國的世界電影基金相比，HBF是條件最少，門檻最低，也是最具慈善性質的一個。

褚青本來也沒在意，可聽到有5萬美元，立馬就興奮了，巴巴的問：「那個，誰都可以申請么？」

幾人起身送了送，看著他出門，樓燁才奇道：「怎麼著，青子，你想改行當導演了？」他清楚這貨的德行，對不感興趣的事情一向自動屏蔽，剛才主動問話，肯定是有什麼想法。

「對不起先生，您的資料填寫不符合標準，麻煩重新寫一份。」妹子笑嘻嘻道。

聽妹子這麼一說，褚青比較愁，別的倒好改，就是身份那欄，怎麼填呢？人家來申請的不是導演就是製片人，他寫什麼，演員家屬？

「啊？」這貨真被嚇到了，不確定問：「你說我？」

「那導演叫什麼？」

「那好啊，我把張園他們也叫上。」

吊！

李昱感覺那股好運又回來了，先是找到了自己的繆斯女神，然後這個傢伙又從荷蘭傳來消息，說是去申請一個基金，若是通過，就可以拿下五萬美元。

李昱聽完就瘋了，她比誰都想得到這筆錢，扔掉手頭所有的爛事，急忙投入到這項工作。她的英文比較渣，翻譯文字就更困難，只得找以前央視的同事幫忙。那些混跡在外語頻道的，可都是大神，幾個人苦熬了一天一宿，一句句的翻譯，然後又理了三遍，努力ｗww.ｈｅｔubｏｏｋ.ｃｏm•ｃｏm在保持通順的基礎上，做到優美嚴謹。

沒辦法，褚青又給李昱打了個電話，大概說明下情況。

所以李昱剛接到褚青電話的時候，還很迷茫，在他連番催促下，總算明白自己馬上得做的事情：在兩天內搞定一份英文劇本。

「那申請都需要什麼條件？」樓燁又問。

褚青也不是當初的懵懂菜鳥，對他們的戰鬥史多少都有了解，不由舔了下嘴唇。好傢夥，這幫人若湊到一塊，再加上個呂勒，以及半調子的李昱，那算怎麼個情況？

話說這個年頭，全國絕大部分地區還處於撥號上網的原始狀態……

同時，樓燁也給他那個朋友捎去了消息，可惜那哥們太不堅定，比不上李昱的漢子屬性，居然已經放棄拍片了。

她十六歲就能在市級電視台混個主持人的工作，歷練幾年後，又不想幹了，自己上京，也沒遇到什麼大困難。後來進央視，拍紀錄片，還拿了幾個獎，在業界算小有名氣。

負責接待的妹子很驚訝，還有人這麼晚才來送劇本，一般都是在電影節剛開幕，甚至提前幾天，就交上來了。評審們畢竟要一個個的審查，如果劇本太多，精力難免有限，先提交的總比後面的有優勢。

她傳過來的是中英文兩份劇本，樓燁也藉機翻了翻，說已經預見到會是部好電影。

「談不上認識，沒見過面，就是聽說過。」樓燁又切開一塊小乳酪，丫足足吃了三塊了，也不怕變成黑胖子，道：「我們很多人都是這樣，只聽說過，像賈璋柯我也沒見過，但久仰大名。」

褚青忙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捎帶手的，沒幫上什麼忙，再說能不能通過還不知道呢。」